柿树从此不孤单

作者: 梧桐花语梦 2017年02月21日散文随笔

去年 国庆前夕,父母来电话说老家的柿子熟了,红彤彤的一大树,煞是好看,叫我们抽空回去摘。

说起老家的那棵柿子树,颇有些年头了,可我直到今年重修老屋时才见过它的庐山真面目。十几年前,乡里果树站分派给村里一批果树苗,有柿子树、核桃树、樱桃树。村里通知各家各户按需所取,父母便拿回几棵柿子树苗栽在门口菜地边上,但最终只成活一棵。

柿子树还没长大,没有开花结果,父母就搬来城里居住。于是,茶余饭后,我没少听见父母念叨那棵柿子树:“那棵树也怪可怜的,就那么孤零零地长在土坎边上,恐怕早被杂草淹没了吧?不知那棵树长多高多大了?开过花、结过柿子没有?我们这么大岁数的人都没见过柿子花的样子呢!听邻居说今年家里的柿子树结了很多果,你们回去摘不?……”

父母的唠叨一年胜过一年,我们多是一听而过。因为城里到老家的公路修建多年没有着落,不通车,要回去一次很难。再加上在我的潜意识里,柿子的果肉像极了小儿的黄屎,实在难以下口吃它,更别说花钱租车回去摘。

有一天,父母喜形于色发布新闻:“老家到县城的公路已经动工修建。”紧接着喜讯连连:公路已经修好;逢场天有小客车跑营运,回老家很方便了。再后来,日渐喜欢观看养生电视节目的父母列举了吃柿子的几大好处,再然后又是无数次地慨叹老家柿子树的孤寂,为那些曾经被鸟儿啄烂的和熟透自然掉落的柿子感到无比可惜。

父母之意不能拂,去年春节,一家人商议回老家祭祖,顺便“瞻仰”那棵孤单的柿树。公路通了,司机一踩油门,一溜烟就到家了。祭祖完毕,父母赶紧清理干净柿树周围的枯草,并浇灌农家肥。尽管冬天的柿树叶已掉尽,只剩下枯瘦的枝条在寒风中飞舞,但我仿佛听见了它在酣畅地吸收着养分,蓄势待发,等待来年的精彩展现。

多年欲重修老屋的计划得以实施。老屋修好,父母重回老家。房前屋后的菜地和柴草被父母拾掇得井井有条,从与他们的电话交谈里,我知道那棵柿子树有了父母的陪伴和呵护已不再是以前那棵孤单的树,它正以喜人的长势回报着我们全家的付出和牵挂。

今年春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端详那棵树。浓密而深绿的树叶间已挂上了不易觉察的似花若叶的绿果,等到长显形时方能确认是果。一向不爱发微信、写说说的丈夫如孩童般地惊喜拍照,破天荒地发了朋友圈。以后我们每次回去,都先去树下仰望,看看柿子又长大了多少,颜色是否有变化,憧憬一番满树柿子红透的盛况。

一直想见证柿子由黄变红的过程,但忙于俗事却没能全程参与它的蜕变。接到父母电话后,我急匆匆赶回去,想一睹它的“芳容”。刚站到柿子树下,母亲拿了竹竿叫我勾两个下来尝尝。邻家大婶的两个小孙孙笑嘻嘻地跑来:“打柿子了!打柿子了!我们也来打。”他们学着母亲满院子找竹竿,拿一根试试太短,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一根他们认为很长很长的,可又拿不动。他们跺着脚,在树下急得脸蛋红扑扑的:“那个好大,那个好红,我想要三个,我想要五个。”“最喜小儿无奈”,我和母亲都被他们的可爱感染,一个劲儿地为他们打柿子。“啪”“啪”柿子掉落的声音伴随着两小孩清甜的欢叫声,柿子似乎也在咧嘴笑着。两小孩捧着红彤彤的柿子,挤眉弄眼地扮着鬼脸,我掏出手机欲给他们拍照,大的那个用脚踢了踢小的那个:“快跑,莫让她照,她是谁?把我们照片发给老师就遭了。”

望着两小孩噔噔噔地跑开的身影,母亲笑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我也笑了。是呀,我是谁?他们又是谁?算起来,父母到城里都居住了十五六年,我离家都三十几年,就算同龄的人也多彼此不认识,更何况这些小孩呢?难怪唐代的贺知章会发出“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叹。好在,如今我们能常回家看看。

随后几天,柿子全熟了,哥哥嫂子回去了,丈夫回去了,一家人全副武装,拿着勾叉,背着垫好稻草的背篓,摘柿子去。父母在旁边“观战”、指挥,从他们的笑容里,我深深理解了他们对一棵孤单柿树的同情和牵绊。

大千世界,每一个生命都是唯一的、孤单的,包括人、动物、植物,但我坚信,有了邻家小孩、父母、亲人的温情关注,柿树从此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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