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挺拔

作者: 阿蒙2022年07月22日感悟生命

单位门口修地铁,已经一年多了。道路中间被挖开,路边的河也被填堵起来,于是宽阔的主干道收窄、拐弯又拓宽,照样是早晚车流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河道边的原有绿廊已被水泥覆盖,或成了新的人行道,或成了工地围墙外灰秃秃的斜坡。有时走在便道上,会看见有星星点点的新绿从水泥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心里也因为这倔强又可爱的生命力,生出小小的欢喜。

大概春节前后,我走过便道时,默默数了数那些细软而蜷曲的枯黄杂草,心里的欢喜堆积起来,想象它们在春风里萌发生长的样子。然后我抬起头,余光看见一大丛蓬草,矮树似的,直直地挺立在水泥斜坡的顶端。我对自己的无知无觉感到惊讶——一天天走过的道路,视野里怎么会遗漏了这样高且大的植物?

这丛蓬草正好位于工地围墙的衔接处,像一个小小的安全角。北方的冬天,大多数草木都枯黄衰败。这蓬草也毫无生命力,藤蔓和叶片都在风里摇晃,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起初,我以为是它生得挺拔,也让施工人员怜爱,专门给它预留出一点生长的空隙。但随着我越走越近,也越发为所见的情景感到惊讶——它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待遇?水泥板以它所在的位置为圆心,形成了一层层不规则的蛛网样裂纹——它是硬生生从土壤里、从根系中、从坚硬的水泥板下不断突破,长成这样繁茂壮大的样子。它挺拔的样子,就像是自然给人类的一份宣言,又像是一座神秘冷峻的纪念碑,要展示出生命的不屈与伟力。

看了它一会儿,我心里那些小小的、甜蜜的、自我沉醉的欢喜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敬畏。因为它所展现的强大,因为它所绽放的力量,也因为它的存在本身。

草木俊秀,生命挺拔。人类的“小欢喜”转瞬即逝,大事业也未见得千秋万代,唯有自然与生命是这座星球亘古不变的主题,我们只是在这段宏伟叙事中短暂路过,被深刻地震慑了一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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