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梦想继续

作者: 程石2022年07月31日短篇小说

“这将是一个梦想的开始。”她心里想着,手里的笔也被随之握紧了。

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讲台上的人,确定她正埋头批改作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不会注意到自己后,她开始专心地在练习簿上奋笔疾书。很快,密密麻麻的字堆满了一夜,她开心的笑了,透过粗糙的纸,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美如花朵的梦想正在绽放。

她有一个文学梦,她想写小说,无论些什么,也许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她喜欢这种“我手写我心”的感觉,喜欢笔与纸摩擦的声音。她敢肯定,只要她坚持就会有收获,幸运的话,她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然后……

“在写什么呢!”头顶传来的一声呵斥将她拉回现实。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当然一切都来不及了。手中没写完的“半成品”被抽走,“来我办公室!”于是她踩着老师高跟鞋的声音进了办公室,头始终是低着。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啦”的尖锐噪音,吓得她打了一个冷战。也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开始了长篇大论:“高二了,不用老师提醒你也应该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吧,晚自习写小说?浪费大好时光不好好读书,你对自己这么不负责吗?没有一点紧迫感吗?这样下去怎么办?”

她快哭了,眼泪逼近眼眶被她强行忍了下去。她觉得委屈,不被理解,她甚至从话中听出了一丝嘲讽,嘲笑着她不识时务,鬼迷心窍。对方随手翻了翻她最宝贝的“作品”,“你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滴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了。

似乎看懂了她的委屈,老师随口问道:“你想当作家?”她赶紧摇了摇头,生怕点头之后又是一盆冷水。“不管有没有,这东西我没收了。”语气不容置疑。

“老师,”她终于开口了,请求道:“能不能......”

“放心吧,”老师似乎已经明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等你毕业了我再还给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毕业之前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能做到吗?”

她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诗人北岛说:“那时我们有梦想,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那一夜,她似乎清晰地听到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里——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慢慢将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抽离,回归现实,压抑了无数个想要动笔的念头。但奇怪的是,她从未觉得梦想会随之消失,相反,她内心种下了一颗种子,长眠于地下,等待生长。

一个月,半年,一年……

转眼是毕业半年后,她再次回到母校看望那位老师,一番寒暄后,老师突然问道:“还记得当年写的小说吗?我替你保存到现在,改天还给你?”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时候不懂事,老师您还记得啊。”

“老实说,那时候你怨不怨我?”

“怎么会,老师您是为我好,我是知道的。”

“你肯定是怨我的,觉得我扼杀了你的梦想,不尊重你的创作,不理解你甚至还嘲讽你。但如果那时候不叫醒你,你只会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停滞不前。只有让你有一个更高的起点,你才有可能继续你的梦想。其实现在才是你梦的开始,我想我没有做错。”

其实每个人最初都曾心怀梦想,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坚持自己的梦想。如果在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年纪里,放任自己去追逐所谓的梦想,结果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回过头来看,只能叹息自己的鲁莽。梦想不是一时的冲动,它固然需要热血沸腾,但也同样需要时间去冷却。但梦想也不是一味的等待,有的人被现实磨去耐性,最后忘了初心。所以那时候看似不被认同的梦想其实是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需要知识去浇灌,需要时间去沉淀,还需要等待和坚持,以及时机成熟后的不断拼搏。只有这样,梦想才有可能继续。

“她”是从前的我,而现在的我,依旧心怀梦想,依旧热情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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