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石磨豆腐

作者: 鹿奉俊2022年10月27日经典美文

在我的记忆中,老家院内的葡萄架下有一盘石磨,在小西屋里有一口用土坯垒起来的大铁锅,逢年过节,父母就在这里出豆腐。

天刚蒙蒙亮,昏黄的煤油灯光从小西屋的门缝中透了出来,屋里传来瓢勺叮当的交响声和石磨嗡嗡的转动声。旁边的大瓷盆里盛满了早已吃透水的黄豆,一粒粒被发得圆圆胖胖的,既可爱又听话。此时的父亲,右手拿着小铁勺,不时地伸进盆里,舀起一小半勺豆子,多半勺的水,顺手倒进石磨眼里,另一只手则紧握石磨的推木棍,在母亲的配合下,不停地转动着石磨。

雪白的浆沫从石磨的缝中流淌而出,更有趣的是那已被磨碎了的豆子似乎有点不甘心,拼命地沿着磨盘向上攀挤,形成了一圈圈的白墨。把豆子磨成了豆浆,兑水冲稀后,再倒入吊挂着布筛中,来回摇动,直到豆浆全部滤了出来,布筛子中只剩下豆渣。

灶膛里早已燃起了柴火,去了渣的豆浆被倒进大铁锅里,盖上锅盖煮。一会儿,豆浆“咕嘟咕嘟”在铁锅里翻滚,豆沫撑着锅盖一起一落,眼见涨出了锅口就要外溢,把锅盖揭开,拿起长把铁勺轻轻地搅动豆浆,汹涌的豆浆被这温柔一搅,顿时平息了许多。如此反复几次,灶膛的火暗了下来,把事先稀释好的酸浆,用铁勺均匀地撒在锅里,经过不疾不徐地搅动,奇迹立马出现了,只见雪白雪白的豆浆已变成了大块大块的豆腐脑,浮在清汤里,盛上一碗白花花的水豆腐,加点韭花酱,“哧溜哧溜”的来上几口,酸辣的清鲜便在唇齿间弥漫。

父亲和母亲用大水瓢把豆腐脑舀出来,放进铺有纱布的一层层正方形木箱里,填满之后把纱布覆盖起来,压上一块石头,任那纱布中透出的浆水直往下流。过一会儿,豆腐脑就压成了一整方一整方的豆腐,将木箱倒提起来,轻轻揭开上面的纱布,成型的豆腐就端坐在木板盖上。横竖画几刀,就成了一块块巴掌大的豆腐。

父母亲把豆腐抬到门前大碾旁边的平滑石头上,便开始敲梆叫卖。这时,只见父亲拿来一个马扎,坐在豆腐旁,擦根火柴,点燃旱烟,悠闲地抽起来。一条大黄狗伸着懒腰,躺在主人的身旁。

那时,鲜嫩石磨豆腐是我家饭桌上的“常客”。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父母做的油煎豆腐。逢到此时,母亲总是先将铁锅烧热,用筷子夹上几块早已炼好的猪大油置入热锅中,尔后左手托着豆腐,右手用菜刀轻轻的把豆腐切成小片,溜入锅里,待到豆腐的一面煎出黄黄的外壳后,再用锅铲将其翻过来慢煎,直到豆腐的外壳全部金黄,再加少许盐,撒匀辣椒粉和葱花即可出锅,外皮脆薄,内心白嫩,盐、辣、香味扑鼻而来,吃起来真是过瘾。母亲煎出来的豆腐不易碎,盛到碗中,一小块一小块的很完整,客人们直夸母亲“手艺好”。

岁月沧桑,白发已悄悄爬上了母亲的双鬓,母亲真的老了。而今,老家制作豆腐的小西屋虽然已经拆了,然而当年那父母在窗前做豆腐的忙碌身影,母亲煎豆腐飘来的香味却久念在怀,成为时光深处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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