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结

作者: 半竿落日[文集]2022年11月28日情感短文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一个仲冬,我复员回到了家乡。

一个人,不去做某件事并不代表他不想做这事。虽然当兵这么多年我从没回过家,其实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家,想着曾经的玩伴和朋友,也曾不知多少次动过回家探亲的念头,但到最后又总是被自己给否决了。现在我终于回来了——不管我是否愿意。

在正常的情况下,大凡离家多年的人回到久别的家乡,都应该有"回家真好"的感觉。可我却没有。在火车上、在汽车上,我不止一次想过回家如何面对你的问题。毕竟我们同在一个村,毕竟你已为人妻,我回去后将不可避免的每天都得与你见面,我们见面如何称呼,是叫你婶,还是叫你的名字?见了面,我们说些什么?问你过得好吗?没有必要,你一定过得比我好。说我一直没忘记你,仍在想着你吗?这好像已经变得多余,而且也不合时宜。想到这些,我是真的不想回家,但又不得不回家。

刚进村就遇见放学的你和几个老师。你随他们一起围上来跟我打招呼,打完招呼你就退到了一边,微笑着看着我跟那些老师说话。他们问了我在部队里的很多事,我看着你,一一给他们一一作了答。五年,我有整整五年没见到你了。在这五年里,我曾设想过你的种种变化,可此时见到你,竟发现你原来一点没变,还是那么青春,那么漂亮。你对你的身份拿捏得很好,除了开始的那个招呼,近半小时的时间里,你竟再没对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静静地微笑着,看着我。

此后的每天我们都会在路上遇见。每次见你从前方走来,我都会怦然心动,总有要向你说些什么的冲动。但当你走到我的面前,总是微笑着向我打过招呼,很快就与我擦肩而过,没等我说话你就渐行渐远,根本没有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我曾多次想把你叫住,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但我的理智阻止了我。因为我知道,你越是这样回避我,就说明你还在乎我,所以我得维护你的尊严,不能让人在背地里再说你的闲话。我曾不止一次在你去学校时,或是从学校回家时,躲在我的窗后守望着我家房前那条你所必经之路,迎接你的临近,又目送你的远去。有时,我能发现你在临近我家时,会悄悄地看一眼我的窗户,又很快将目光拉回到路上去。那时,我的心里会很满足,心情会变得很愉快。但更多的时候,我除了失落,其余的,均一无所获。

好在刚过完春节没多久我就到县城工作了,我有了该做的事,不再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你,也不用再躲在窗后守望那条村道,更不用想你此时是不是也在想我这种自作多情,而又羞于向人启齿的事。

工作中,我抛开杂念,找回自我。但我深知,不论我此生是荣是辱,不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想你,直到终老,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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