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水

作者: 王早先2022年12月01日经典美文

沼山的油茶花开了,开在果实飘香成熟的秋天里,开在鄂之南连绵的山脉中,开在我的心坎上。

油茶花晶莹剔透的花瓣如婴儿般娇嫩,让人不忍触碰,又似调皮的精灵,躲在叶下,藏于枝间,闪在风里,跃在空中,就那么叶下桠间枝上,朵朵嫩白微黄在轻颤,在微笑,清风拂过,"簌簌"声中有清香扑面而来。

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蜿蜒而上,秋高气爽,草木葱茏。那些红果果在枝头起伏摇晃,路两旁的胡柚也在秋风中逐渐摧老了橙黄的脸,散发出酸甜的药香。林间散落几声羊鸣,循声望去,一群羊正懒散觅着嫩草,在树林中自在穿行。而路的尽头,山坳里的小村庄,此时却沐浴在阳光下,庭院环绕的小洋楼格外静谧,让人安心。几位老人坐在树荫下聊着家常,小孩骑着滑板车追逐嬉闹,简单而又快乐。透过炫目的光线,仿佛又看到曾经小小的我,翻越崎岖的山路,追逐在羊肠小道上。

连绵起伏的沼山,层峦叠翠,树深林密,曲径通幽,绝顶有覆盆山、狮子石,岩下有沼,清澈可见。而覆盆顶上有北宋元祐年间方丈如皋铢积寸累建成的九正十三横,气势恢宏的沼山大寺,更有被汉高祖刘邦封为荆王的刘贾的坟冢,三元及第著有 《沼山记》《沼山八景记》《沼山月台斋记》的冯京状元塔遗址……

历史悠久的沼山,在我幼时记忆中,是没有尽头的羊肠小道、杂乱的村庄、低矮的房屋、袅袅炊烟,是母亲没日没夜忙碌苍老的身影,是那连茅草都薅光了的山头……

今日阳光正好,灿烂地照耀着沼山,拥抱着沼山,温暖着沼山。让峰奇石异、沟壑纵横的沼山森林公园更加幽深,掩映在山间茂林中的翠竹山庄更加葱翠。红叶还没有笑傲枝头,只有不时吹落的黄叶,飘扬的果香,提醒我秋的到来。而朱妃庵、烽火台、关帝庙、罗汉崖、笔架山、凌霄峰、茗香居……却在秋色里镀上了时光的味道,岁月的厚重,凝炼了坦荡的心胸,磊落的情怀。

茶园依旧一排排,依山而长,还是我儿时的模样,不过规模更大,长势更好,人们的笑容更多更甜。山脚下,沼山中学已换新址新颜,王铺街也早已不再是小门小户,而是高楼林立,整体规划,生活成了幸福的模样。

梁子湖就在沼山的不远处,千百年来,山水相依相伴,呵护着这一方水土一方人。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像是细碎的金子璀璨铺满一湖。浓金和淡蓝交相辉映,朵朵白云如羽轻盈,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抓住那松松软软的一团。远处有村落隐于梁子湖畔,精修的楼房藏身在红花绿树中显得格外美丽,有茅草勾住我的头发,拉扯之间瞥见一朵小花在草丛间探头探脑,自成一派风景,在这如镜的湖边,碧水蓝天相和,千万声清脆的鸟鸣,反而更显空旷,悠长。我只恨自己语言太匮乏,写不出这美景的一二。

友人相约去打高尔夫,游览梧桐湖新貌,顺带感受翰墨书香的熏陶,我却馋那一口湖鲜农家饭,遂与之作别,去寻访另一朋友。

楠竹村坐落在烟波浩渺的梁子湖畔,是个典型的小渔村,村民原先都以打渔为生,风里水里生活艰难,如今柏油马路通村,吴都花卉基地也落户于此,这个流转600多亩土地的花卉基地,带动了周边的经济发展。

一排排大棚有序地分列在路的两侧,非洲菊、绣球、玫瑰……各色花儿一直延伸到梁子湖边,靠水一带的小土山,更是成片的月季和景观树,整个村都没入花海中,花香里。花卉基地的花并未因秋色而萧杀,反而更显风华,玫瑰艳丽、月季娇羞、银叶菊温婉、百合秀雅……这些花儿简直勾掉了我的魂,在阵阵香风中,误以为自己也成了神仙姐姐。

由于休渔禁捕,梁子湖湖面不再船帆点点,因而得以休养生息。于是,这里成了水鸟的天堂,成了鱼儿的港湾,成了鲜花的盛地……朋友家修楼房的时候,特意搭了个土灶,清蒸一盘武昌鱼后,再来一锅杂鱼乱炖,丢点食盐、芹菜、大蒜,一开锅鲜香扑鼻,朋友举杯:"湖水煮活鱼,我们干一杯。"清酒微醺,菜香醉人,极目所见,门外是宽阔的马路,家家楼房都修有小院,而院墙上探出窥视的花草树木,树上不乏三五成群叽喳打闹的雀儿,好似一幅恬静优美的农家田园风光图。藕花深处不胜秋,罢钓归来月满舟。侬自烹鱼郞买酒,湖风湖水亦温柔。

这,就是我故乡的山水,绿水青山铸就的金山银山!

晚霞铺满天边,一片潋滟,倦鸟归林,在外工作一天的人们迫不及待奔赴那一方温暖的烟火。夜幕下,沼山依然坚挺着伟岸的身躯,守护着这片土地,耳边传来梁子湖水拍岸的声音,恰似母亲哄儿入眠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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