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文章

2022年12月06日经典文章

正月的文章(精选23篇)

正月走亲戚

文/李良智

小时候,到了正月,小孩子跟屁虫一般,跟着大人走了东家走西家。我最喜欢走亲戚,一来为了东跑西颠长些见识,二来有好东西可吃,三来可与表哥表姐等开心玩耍。春节是大节日,每家亲戚,都要到的。跟着父母,提了糕点一路走下去,走亲走亲,越走越亲,亲戚间愈发亲热了。

走亲戚是从正月初二开始的。这时,天尚冷着,路上积着雪,贴在门窗上的春联红得耀眼,过门钱在风中唰啦啦地响。这天,要走姥姥家。父母老早就把走亲戚用的箢子填得满满的。过年的炸糕、白胖的馒头、红红的干枣子、青岛牌的钙奶饼干都装在里面。饼干是稀罕货,是要放在筐头的,然后母亲用红红的包袱盖住,提了就可以走亲戚了。这一提就走到正月十五以后。有时候,好酒的父亲也会破例从家乡的陈年驴肉老店里割上煮得浓香稀烂的驴肉,捎到好酒的亲戚家里,中午便细细地切了,与亲戚端了白白的像蛤蜊皮的盅子“吱吱”地喝酒,酒香肉香荡漾在正月的农家院里。

走了姥姥家,姑家、姨家就可以随便排序了。每到一家,大人一边寒暄着,一边抽了在家里自己很少抽的卷烟,一边喝着热热的香茶,亲情在空气中弥漫。小孩子这时口袋里塞满了糖果,手里分到了鞭炮,嘻嘻哈哈的,与表兄妹合伙,在院子里,在胡同里,在厚厚的积雪压着墨绿麦苗的田里,燃放鞭炮,欣赏糖果的甜蜜。这一天,父母脸上挂着笑,吃的玩的,一任孩子的情愿,孩子成了节日中的主宰,笑着,闹着,吃着,乐着。银铃般的笑声在农家院里,在白雪皑皑的田野里回响。倘若去的亲戚家比较富,有时还会分到三角两角的纸币,心存感激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谨慎地装到没有漏洞的衣袋里。恍然间觉得自己一下子富有起来。这三角两角的钱,慈爱的父母是不会要的,我们谨慎地带在身上,闲暇时小心地拿出来欣赏,时时快乐着,时时憧憬着,这快乐会持续到开学以后。开学后,有时竟也会逞能地在同学面前炫耀,直到最后化作铅笔、橡皮、本子。

中午时分,大人们在堂屋的高高的木质方桌上按长幼尊卑顺序坐好,四碟八碗摆上了,肉丸子、猪皮炖松莪、炸肉、煎豆腐都上了桌,酒盛在沙漏状的锡壶里,锡壶则在搪瓷茶缸里用热气腾腾的开水烫着。主人说声“喝着”,一桌人齐齐整整步调一致地端了小盅子舔一口,辣得快意的“啊”的嘘口气,品品味道。主人接着说声“夹着”,一桌人又齐齐整整步调一致地拿了筷子夹口菜吃。当时,农家人穷,吃的东西少,正如杜甫所言“盘飧市远无兼味”,所以在外做客,就不能想吃菜就吃菜,那叫贪婪,我们农家人叫“下面”,就是太馋有损体面的意思。所以,那时夹菜有夹菜的学问和礼仪,一般每喝口酒,夹两次为宜。一次夹的菜不能太多,频率不可太大,夹菜的方位以面向自己的盘子中菜的边缘底部为宜,不可一下子夹盘子顶部的菜,那是不礼貌的。夹菜有几个注意事项,就是注意不要轻易去夹圆滚滚的丸子,不要轻易去夹滑溜溜的粉皮,不要轻易去夹颗粒较小的花生米。这些东西不好夹,容易滑落,那是叫人笑话的。这些礼仪,特别是作为新女婿年初二走丈母娘家,必须烂记在胸,熟练在手,不然闹出笑话,传遍乡里不说,亲事砸锅的也是有的。村里一后生年初二走丈人家,禁不住又香又热的肉丸子的诱惑,顺手夹了一个,结果没夹住,又夹,又没夹住,丸子掉在桌子上,众人皆笑,大炯,脸若红布,只好下手抓在手里,放进嘴里。于是一个乡人自己造的歇后语在村里流传至今,说是“某某吃的丸子----下了把。”“下把”是乡人土语,就是“下手”的意思。再后来生活好了,我坐酒席时,眼见一领导夹丸子没夹住,顺手抄起,“你叫我脸面无光,我叫你措手不及。”众人哈哈一笑,齐夸水平高妙,化尴尬为幽默,酒席场合更加其乐融融。

那时节,正月里,白雪积在田野里,泥质的道路封冻着,坡里没有活儿,孩子们作业少,主要是玩。农家人正月里的事情就是享受一年辛勤劳作之后的清闲,所以就挂红灯、踩高跷,乐呵着。之余,就带了小孩子串门走亲戚。亲戚间都实实在在的,一天一个门子,去了就住下,住下就喝酒,喝了就醺醺然。陆游的《游山西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王驾《社日》“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学到这些诗句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少年时家乡人走亲戚的影子。那时,下午三四点光景,大人已经有些醉意了,脸上泛着酒红,起身告别,领了孩子们,沿着弯曲的村间小路,几分醉意,几分快意,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天上祥云朵朵,早春的冷风迎面吹拂,阳光拉扯着大大小小的跌落在田野上的长长身影,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天上飞过。那是农家人的幸福时光啊。

生活在改善,走亲戚的风俗也在变。礼品中开始越来越贵,人情却越来越淡。箢子成了明晃晃的人造革皮包,皮包改成方便袋,再后来整箱整包的东西上场。徒步,自行车,摩托车,到私家车。逗留的时间,原来一天一家,现在一天十家,走马观花,点到为止。现代社会,人忙了,父母都少有时间去看,走亲戚的时间自然更少了。旧时那种亲情浓郁的走亲戚方式,还能来吗?

做年例

文/张锡庆

“我今年不请客。”距离正月十四还有好几天,我就跟亲戚朋友透风,“侄子侄女三人过完年就回深圳了,三嫂放不下生意,要晚上才能回来,三哥和我一家三口……怎么做年例?”我每年正月十四都是跟三哥家一起做年例的。他有厨师证,烧得几味好菜。即使如此,我们每年还要多请两三个朋友帮忙,才能应付十余桌亲戚朋友。

“回下乡拜拜神就行啦。”亲戚朋友表示理解,“你每年有两个年例,都做,太破费!”

“可是,人家做,我们不做,有点说不过去……”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今年的情况跟往年不同呀。”儿子妈妈说,“关键是,你侄子侄女都不在家,你叫你哥有好心情做年例?”

年年请客,今年突然不请,特别是,今年适逢星期六,十分难得。我心里非常不好受。想想往年,中午就有不少记者朋友过来打牌聊天或者周围参观采访,羡煞旁人;下午陆续来的同事、学生、亲戚和朋友,车子一溜儿排开;晚上还有认不得路的亲友被热心乡邻带过来……哈哈,那种“朋友遍天下”的虚荣心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可是,今年自己人就缺席一半,气氛自然不及往年,而且还得多请帮手。说实在的,不请客也有不请客的好处,起码落得清静。只是,这种清静不得不以忐忑不安作为代价。

我乡下有两个年例,除了正月十四,还有一个是十月十六。正月十四(乡下称大年例或者正年例)手续最多:年例前一晚,村民要到庙堂烧香拜神,燃放鞭炮;年例当天,村民分别在就近安排好的地点摆上方桌放上糖果点心素菜等礼品,迎拜四人一轿抬着(近年大多用三轮摩托代替人力)的菩萨,待醒狮班、锣鼓班、小号队等表演结束,道士做完规定动作,每家每户轮着燃放一大卷鞭炮;晚上要在同一地点摆上三牲果品重复白天的工作。一天下来,不要说招待亲戚朋友,光是拜神也够你忙。

我每年都害怕做正月十四的年例。一是接连几天做年例的地方很多,连蔬菜都难买;二是会烧菜的朋友大多跟我同年例,想找个人帮下忙都艰难,请酒家摆十余桌又觉得没这个必要。至于十月十六,相对轻松很多,方圆几十公里,就我一条村子做年例,什么都好解决,哪怕是在酒店做,那个时候也不是很贵,十桌左右我也能应付。

今年正月十四年例已过,本来心境已经平静,谁知道,有朋友告诉我,谁谁谁说你偏心,今年不请他们吃年例。我的心忽然一沉。虽然朋友说他当时就告诉他们我今年不做年例了,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内疚。其实,正月十四当天,我从商场购买了各种各样的熟食菜肴,还准备了一些新鲜蔬菜,鸡可以随时宰,应付三两桌不成问题的。亲戚朋友一到,我随时可以开饭。

年例,你给粤西多少家庭带来欢乐和烦恼?

正月的记忆

文/路军

正月就像春天的燕子,在我眼前飞来飞去,儿时的正月记忆,如一幅幅画浮在眼前。

除夕夜睡得晚,正月初一不能睡懒觉,也睡不着。不知谁家的鞭炮早按捺不住急性子,早早地噼里啪啦拍着巴掌迎接春节的来临,那些个愣头小伙子——二踢脚,更是瞬间钻到云天,如雷声轰鸣。母亲喊着我们起床,还说,再不起床,一会儿拜年的叔叔大爷看见赖被窝就要笑话了。

于是,我一个骨碌就起来。父亲早已经站在余寒犹厉的院子里,拴好的鞭炮交给我举着,高高的木杆直达蓝天,碎屑如花飘落,声声脆响如铿锵蓬勃的鼓点。一枚枚的二踢脚,挺拔帅气,就等父亲的一支烟星星一样的火焰点燃,就直蹿蓝天,与村庄里迎空飞舞的烟花一同奏响春天的旋律。

早饭依然是吃不够的饺子,母亲一碗碗端上桌子,先给我爷爷。那时候的冬天,还没有塑料大棚,菜窖贮存很多白菜,厨房内的酸菜缸腌渍的酸菜也好了,正月初一的饺子就是这两种馅儿。我享受着母爱的温暖,一枚枚好吃的饺子常常让我在这一天格外憧憬,真希望每一天都像过年一样热闹和温馨。

拜年的序曲在大年初一的早晨达到高潮。一拨一拨的乡亲来给爷爷拜年,爷爷是长寿老人,尊老爱幼是村子里的规矩。我跑出门,先给亲戚本家拜年,一个接一个的磕头,然后就走街串巷拜年。家人从小就教育我,不忘拜年就是不忘本,念书的人应该知书达理。儿时,于此认识不深刻,只有走出故乡,才知道故乡的分量,故乡在我心中的浓浓情结。见到一些长辈,我常常不知道该用何种称呼,二爷爷变成了大爷爷,长辈并不在意,拉着我的手给我塞花生瓜子和糖果,勉励我好好学习,整个上午,就在这份浓浓的乡情中度过。

拜完年后,剩余的时间就交给自己了。在冰天里像一只小麻雀飞来飞去。我喜欢跟一帮小伙伴们去山上玩,冬天再冷,也阻挡不了对自然的喜欢。藏猫猫,钻进玉米秸垛里,让人寻觅;在梯田的石头墙上爬上爬下,磨砺胆气与勇气;或者回到街巷中,打木球、撞拐(单腿互相撞击的一种游戏)、拍啪唧(废纸叠成的玩具,互相拍打,使其翻转而获胜),比拼力气与智慧。

过了初五,各式各样的花会就串山乡来了,我就跟在高跷、地秧歌、龙灯的后面,像看动态的小人书一样饶有趣味地看着、听着、想着、记着。翩翩而飞的水袖,粗犷豪放的彩扇,铿锵跳跃的腰鼓点,咿咿呀呀的清唱,宛转悠扬的唢呐,中午散场后亲人互相拉扯请吃饭的火热,时隔多年,依然在我的心海浮现,

儿时的正月,我玩够了,不忘自己的学业,我倚在小炕桌旁写字读书。太阳透过窗子,室内还有些清冷,握笔的手冻得有些发麻,就使劲儿搓着,一行行的字迹就像春天田地刚长出的秧苗,在春风中长大成型。爷爷常在身旁哼哼呀呀地唱着我课本中的文字,我不知道爷爷跟谁学的这样的腔调,心想,老师怎么这么教的呢?间歇之际,我倚在窗玻璃那儿,出神地眺望远方的大山,心思已经化作一只飞鸟,在远方飞翔。

儿时我的正月正,就在流年似水中走过了,我享受着年的浓情、故乡的温暖,在时光悠悠中做着我的梦。

正月十六看“蔗灯”

文/谢娇兰

早听说过潮州磷溪正月十六有游蔗灯的风俗,我素来对乡间民俗活动感兴趣,一直想逮个机会亲临其境。元宵前夕,几位文友志趣相投,相约一同到潮州看个究竟。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黄昏刚卸妆,暮霭轻笼,一轮镜月已高悬至碧空。坐在车里感受速度的快感,看窗外低徊绕月的淡云,速度和恒定的比照,总教人神思出窍。

沿省道S335线往潮州市区方向前行不远,淡浮院在右,磷溪镇在左,一座崭新的牌坊把我们导向乡道。元宵节刚刚落幕,这里正上演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气。

沿途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夜色中犹如天上的街市,洋溢着乡村特有的节庆气氛。如果说热闹总是相似的,那么,不同的唯有内涵,蔗灯便是题中之义,我们寻找的主角儿和关键词。

此际,挂着写有各家姓氏的灯笼,正肃静地斜倚在各家各户门口,蔗尾留有绿色凤尾。灯笼是传统竹架纸糊的,一边统一写“磷溪世家”,一边则是各家姓氏。一路观来,多为“刘”字号灯笼。甘蔗上扎灯多寡不一,有一根甘蔗一盏灯的,也有一根两盏、三盏的,正疑惑。知情人介绍,潮汕话“丁”与“灯”同音,家里有多少男丁,便扎多少。视家庭男丁数目而定。

“女孩算吗?”也许是女性意识作祟,我明知故问。

“……”

友人当然知道我有意作难,以笑缄口。

想想独孩化的家庭,只生一个女孩,这蔗灯是否就免了?心里还是纳闷。

潮人好客,尤其在热闹喜庆的日子,倍加热情。听说汕头来客,朋友连夜下园摘杨桃,又赶着来接应我们。他开摩托车穿梭引进,我们开汽车紧跟其后。乡间人声鼎沸,鞭炮声四起,车流如涌。由着友人引领,我们好容易才挤过层层车围,由主干道向乡道,再拐进小道。

停妥车辆,溪口友人说游行尚早,到家里喝茶去吧!

长长的陋巷,红灯高挂处,友人的三层楼房大门敞开着。抬脚进门,便见地上摊了一堆翠玉般惹眼的杨桃,约摸不少于十斤,棱角分明,硕大如拳,显然是友人从园中刚采撷下来的。一下子来了十多人,正入迷于电视剧情情节的小孩子都懂事地作鸟兽散,让位给客人。热情的主人挑了几个上好杨桃,切成五角星,淋了酸梅汁,端上茶几。入嘴酥脆酸甜,淡淡的咸味,恰到好处,一下子被我们扫了个精光。

溪口杨桃也是该村久负盛名的特色水果之一,名不虚传。

我们向友人父亲了解关于蔗灯的历史。据说,溪口村盛产甘蔗,这一民俗活动发源于清朝年间,村民们以甘蔗挂灯笼寄寓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在每年正月十六夜,各家各户擎举蔗灯,站在村巷两旁形成一条长长的“蔗巷”迎接游神队伍。以此贺新春、庆丰年,祈望过日子犹如吃甘蔗,从年头甜到年尾。

我们聊着天,不时被外面海响的鞭炮声打断,不得不停下话题。而心情却是早已飞到户外了。

村口是游神必经之路,早已人声鼎沸。看热闹的,摄影的,长枪短炮早已准备妥当。持蔗灯的村民也三三五五开始蠢蠢而动。参与游行的少男少女穿上了特制的礼服,脸抹脂粉,头插金花,身着锦衣,面若桃花。未形成“蔗巷”气场,听说要待游神队伍出行才达高潮。

我们终于还是站不住了,好奇驱使脚步追寻源头。各家迎神的鞭炮响过一串又一串,平时井然的街道一下子迫仄拥挤,我们猫腰闪避,捂着耳朵侍机溜窜。儿时放鞭炮的乐趣,如今已隐化成记忆中的亲切,再相遇,竟生分了。这也难怪,城市禁炮多年,我们都被现代文明所驯化,乡间民俗的生猛题材依然姓着乡村,适合留在记忆中回味。

溪口村民,传承着祖宗习俗,他们已圆熟了这种热闹,在热闹中进化出现代与古老的文化交融。游蔗灯民俗活动年年举办,已然经验丰富,无需城市那套秩序,凭着乡村世代遗传下来的规范,以及对神明的敬畏而自律,在貌似混乱的格局中,格外有序通畅,每个人都有自觉养成的和谐信念。

在潮汕农村,一村一乡都有民众信仰的神,乡神的威慑不在法典和制约的文本操控中,但乡民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是乡民心中世代信仰的力量。

在陌生而熟悉的乡居小巷中,我们鱼贯于每一个脚趾可抵达的角落。

这边小店,买几张撒满白芝麻的瓜册肉丁大饼;那边工艺铺,磨叽一只民间手艺制作的簟竹篮。乡间街市因节庆而变得有弹性,也因了这开放的不夜市,热闹得以加倍扩充。不知拐过几道弯,也不知走过多少个岔口,好奇的膨胀让我们仿若回到童年。

随着一阵阵鼓乐声,抬着“七圣娘娘”圣驾的游神队伍穿街过巷,朝乡民既定线路逶迤而来。观望已久的持蔗灯人群自然让出一条通道,“蔗灯”高擎,以示对神的敬畏。站在人墙内围,两边侍立,两两相朝,弧形蔗尾几欲相接,自然形成一条甬道。

夜色中,各家灯笼像一轮轮昏黄素月,落在了凤尾竹梢上,温馨写意。让人看得发呆,醉美到心里……

正月十三菜粑香

文/杨丽琴

菜粑粑,是我们老家合肥地区一种传统的节令食品,用米粉加馅料做成。习惯于叫作“粑粑”,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老家流传这样的一句话:“新媳妇,不用夸,就看十三做粑粑。”可见,这个菜粑粑在我们老家不但做法讲究,而且非常重视。小的时候,每年母亲早早就开始泡了大米,第二天去隔壁大伯家的石碾里将米碾成面粉,晒干了,收起来,等到正月十三那天做菜粑粑。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虽然像二月二、三月三、端午节、中秋节,逢节日都要做几锅粑粑。但正月十三做菜粑粑是老家最为隆重的传统节日。那些在外工作生活的子女和家人,急切地赶着回家,实在没有时间回家的,第二天,家里人必定要送一些过去。

每年的正月十三这一天,母亲总是最忙碌的。

一早起来,母亲从冰箱里拿出储备好的白菜、萝卜,或者豆角、大蒜等蔬菜,又拿出家里贮藏的马齿苋、荠菜等野菜,洗净了,用开水烫一下,挤净水分,切碎,将肉切丁,再切一些豆干丁,放置一旁备用。

吃了午饭,母亲就开始做粑粑。她将菜炒熟了,盛到大盆里。接下来是做粑粑最具技术含量的一道程序——和面。老家人常用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烀面,一种是炒面。烀面做出来的粑粑,白白细细的,面相好看;炒面做出的粑粑发黄,但有浓浓的米香。母亲一般都用炒面,她说,吃的就是那种口味。

炒面事先必定要烧好几瓶开水,先将米面粉放锅里炒,炒得微微发黄,再兑以1:1比例的水,翻炒,拌匀,揉成面团。这个过程中,灶膛下的火也很讲究,火大了,容易结底糊锅,火小了,面容易生熟不均,没有黏性。

面和菜馅准备就绪,一家人将手洗干净了,围坐在堂屋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地做粑粑。每次,做的时候,母亲都会说,这次粑粑面和得好,菜也鲜美,不咸不淡的。记得小时候,我和弟弟不会做,就在一旁帮着捏面团,一边还忍不住从盆里夹着菜馅往嘴里送。常常做到最后,菜馅不够了,父亲就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糖罐,包几个糖心粑粑。那时,我们会缠着父亲捏小鸭、小狗、小兔等,各种有趣的小动物。

最后一道程序就是烧粑粑。母亲将大铁锅里抹一层菜籽油,一圈一圈地贴上粑粑,然后,坐到灶膛下,用软柴火文火慢烧。当有轻微的油烟从锅盖边冒出来时,揭开锅盖,顺锅边均匀地煊一点清水,“兹”的一声,一股浓烟从锅底腾空而起,香喷喷的粑粑香也在厨房打着转,再飘散到了堂屋里,一直飘散到大门外。整个村子也都飘着粑粑的香味。

如此煊过三次清水后,粑粑熟了,那个时候,肚子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了,好像几天都没有吃饭一样。菜粑粑最好吃的是贴锅的那一面,有一层厚厚的焦黄的壳,外焦里香,吃一块,那种口感就深深地烙进了心里。想忘都忘不了。

现在,每逢正月十三前,母亲都会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我和弟弟,告诉我们回家吃粑粑。每次一踏入老家的土地,见到家家户户忙着做粑粑的场面时,整个人也被包围在浓浓的乡情里。

正月里,正月正

文/疏泽民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庄子里“闹”的,不仅是花灯,还有耍狮子,舞龙灯,踩高跷,划旱船。而最有意思的,要数舞狮灯了。

咚咚隆咚锵,村口传来一阵锣鼓响,舞狮队进村了。

舞狮的都是村里的小伙子,练过武术,身手不凡。舞狮前需提前给庄子里人家送帖子,这帖子相当于合同,接受了帖子,就等于签了合同。元宵这天,狮队就直奔领帖人家,上门耍狮。

咚咚隆咚锵,村口传来一阵锣鼓响,舞狮队进了庄子。领过帖子的户主点燃一挂长鞭相迎,狮队就在这家门口开演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锣鼓声将庄子里人招过来,一脸兴奋的男女老少,将门前的空地围成了一个圈;娃娃们个头小,他们紧靠着大人的腿,站在最里面。空地中央摆着桌子,桌子上一层层相互交叉码着几条长板凳,最上层的板凳上绑着竹竿,一棵青菜和一只红包,就悬在竹竿顶端。见来的人差不多了,打锣打镲钹的便停下来,而敲大鼓的则挥起鼓槌,猛砸下去,咚的一声响,连空气都震动起来。紧接着,锣鼓齐奏,在一挂鞭炮声中,舞狮开始了。

那狮子的外皮虽是用竹片、铁丝和饰物扎制而成,但极通人性,任由舞狮人摆弄。像是刚刚睡醒,那狮子张张大嘴,抖抖髦毛,浑身的铃铛摇得叮当响。接着,狮子一边低头鞠躬一边原地转圈,还不忘朝围过来的人眨眨眼,点点头,算是感谢。谢毕,狮子就面朝领舞人手中的灯球,摇头晃脑,再低头俯身,如饿虎扑食,向前一跃,去叼那灯球。领舞人机灵地一闪,跳到狮子身后。狮子被激怒了,猛然起身反扑。随着渐敲渐紧的锣鼓声,领舞人左躲右闪,那狮子或翻飞腾挪,或就地打滚,动作越来越快,令人眼花缭乱。突然一声宏亮的棰鼓定音,领舞人将灯球抛向空中,那狮子立即竖起前腿,猛地一蹿,稳稳地衔住灯球,逗得看的人一个个傻了眼。

接下来表演的是登高采青,这个节目考验的是舞狮人灵巧的真功夫和过人的胆量。锣鼓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沉闷,人们的心渐渐提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狮子身上。但见那狮子用力一纵,就轻轻跳到场院中央的桌子上。稍作停息,便先前腿再后腿,慢慢地爬上了摇晃着的两层板凳。要想取下竹竿上的青菜和红包,就必须跃上第三层板凳,这对狮子是个严峻的考验。锣鼓声息了,人们屏住呼吸,周围静悄悄的。只见那狮子喘了口气,用前腿轻轻试了试顶层板凳的稳固性,再依次伸出前腿和后腿,慢慢地爬上去,站稳。接着,朝下面看的人晃晃头,眨眨眼,好似在炫耀。转眼间,狮子立起来,张开大嘴,衔住并咬下悬在空中的青菜和红包。就在这时,户主将葫芦瓢中染成红色的花生以及喜庆的糖果一齐抛向狮子。那狮子呢,将生菜抛还给主人,并朝主人点头致谢,接着纵身一跳,从高层凳子上飞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看的人也一个个鼓掌喝彩。

狮子采到的红包就是演出的报酬,而送还主人的生菜音谐“生财”,是讨“福运生财”的口彩。狮子完成了采青任务,朝围观的男女老少躬身拜谢,就到下一户去表演了。我随着那些围观的人,尾随过去,过一把观赏舞狮的瘾。

腊月,正月

文/冯积岐

腊月末的一个中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未开口说话,先是一串女人的笑,笑声像泉水一样清澈,比蓝天白云更爽朗。我问:“你是谁?”对方回答:“我是和你一块儿演戏的刘红芳,一队的,还记得吗?”我仿佛能看见对方等着我回答的笑盈盈的脸庞。她的名字即刻把我带回四十多年前。我说:“记得,记得,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模样。”她说:“不是小姑娘了,是小姑娘她奶奶了。在我的记忆里,你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瘦瘦的,头发乌黑,脸白白的。”我笑着说:“也不是小伙子了,是小伙子他爷爷了。”没想到,四十多年未曾见面,刘红芳的笑声依旧像她演戏时一样年轻,纯粹,由衷。

四十多年前,我和刘红芳一同在我们陵头大队文艺宣传队排练演出,扮演过许多角色。那些日子,那些人物,腊月里彻夜难眠的排练,正月里紧张的演出,给我的记忆增添了丰富多彩的内容。

初中毕业后,因为出身原因,我不能被推荐上高中,也不能参与招工或参军,只能当农民了。那时候,毕竟才十六七岁,先是茫然,继而失望,在时间的碾轧下,连失望也粉碎为一地残渣,只剩下了麻木。这时候,大队书记叫我去参加文艺宣传队。能叫我这样的人参加生产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我既吃惊,又感激,便一口答应了。大队里的书记可能听说我读初中时演过文艺节目,才叫我去的。在后来的那几年里,一进腊月,社员们开始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地平整土地,而我们宣传队里的三十几个人则在大队会议室对台词,练唱腔。我们围在用煤油桶子做的热烘烘的火炉子边对台词的时候,水利工地上的社员们脱去棉衣,正在拉着架子车奔跑,他们每天至少要完成五方的土方量。一些生产队长虽然对我们有意见,却毫无办法。那时候,有个口号叫:“抓革命,促生产”,我们在温暖的房间里排戏就是“抓革命”的需要,而水利工地上劳动的社员就是“促生产”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就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分派给我的角色不是被文艺界定义的“中间人物”,就是反派人物,如“样板戏”中的刁德一就是我演的。我们的导演是岐山县人民剧团的演员郭老师,谁演什么角色,由他说了算。好多年后我才知道,红遍全国且红了好些年头的一个喜剧明星,当年就是从生产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走出去的。我就想,如果我当时一直这样演下去,如果我有人提携,也许,我也会成为明星的——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存在,只有现实。生活分派给我的角色只能是昙花一现,在人生的舞台上,我的表演生涯不会长久的。

虽然没有做成职业演员,我仍然很感激那个舞台。因为,舞台改变了我的性格,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经历了一番痛苦之后,变得像演员一样开朗了。那时,我们村像我一样的同龄人有人因为压力太大自杀了,而我似乎毫无压力,无忧无虑。年过六十,我总结自己的那段生活,我明白了:我在演戏时,是演给村民们看的,也是演给自己看的。人在戏中,如果太入戏,就会变为戏中人,把生活也作为戏来对待的。这样,许多事也就看得开了。那些腊月和正月里的排练和演出,改变了我,使我难以忘却。

我之所以牢记着刘红芳,是因为,我和红芳一同演出一出戏——这出戏,是我写的,也是我和红芳几个年轻人演的。每年春节时,县政府要求每个村拿一出自编自演的剧目去参加县里的汇报演出。我们的那出戏,在评比中得了三等奖。我还记得,当年的那些小姑娘、小青年为能在县剧团的舞台上演出而高兴得手舞足蹈。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1976年,大队文艺宣传队解散了。几年以后,和我一同演戏的几个漂亮姑娘先后结婚了。我们再也难得见一面。从刘红芳的电话中我听得出,她依旧怀念那些热烈的腊月和正月。可是,那些腊月和正月过后,我的性格变了,变得不再开朗了。不要说再演戏,就是在单位里的聚会上,我连一首歌也不唱了。现在陕西省作家协会的同事们没有人知道,冯积岐还演过戏。生活会改变人的精神面貌和性格的。

正月唱门歌

文/徐徐

小时候,有一回大华在大年三十来找我,约我第二天跟他一起去唱门歌,他父母都是干这个的,耳濡目染,他也很会。

唱门歌,是我们当地一种民间曲艺表演形式。站在人家门前,一人敲锣,一人击鼓,边奏边唱,你唱我和。唱的歌,都是些通俗易懂的方言小调,乡音别样亲。

看家中有老人,便唱长寿之词;家有小童,就改唱健康成长的歌,总而言之,都是喜庆吉祥的祝愿歌。人家听得喜上眉梢,自然少不了给赏钱,少则一两角,多则五角一块。

我不太会唱门歌,大华并不担心:“你当我的助手,我唱你和下就行了,讨来的赏钱,咱俩均分!”

我同意了,心想,若能赚些钱,替贫困的家出份力,也是值得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华就出发了。锣鼓、干粮、雨具、被褥……大包小包一大挂。这一行短则三五日,长要八九日,我们得到远处富裕一些的村子里唱。

富裕的村子,多在圩区里,一村一庄,散落在圩心和河埂上。大华认得去那里的路,我们要过好几个渡口,然后沿着蜿蜒的圩埂,哆哆嗦嗦地穿过旷野里凛冽的寒风,才能到达。之后,开始挨村挨户地唱。

但并非在每家每户那儿都能讨到赏钱:正月里,不少人家出门走亲戚,门上挂着锁,只得扑空;没出门的,也不见得就都会欢迎我们。往往,我们在第一家门前开唱时,一些左邻右舍听到锣鼓声后,会急忙关上门,假装家中无人,好不给赏钱。有时,明知家中有人,大华在门前唱了一曲又一曲,可就是不见人出来。我们吃了“闭门羹”,只好无奈地走开。

“闭门羹”吃多了,我开始有些泄气,大华便会鼓励我:“没事,总有人会开门的!”

有失望,也有惊喜。盖了新房,闺女回娘家,新女婿登门,添丁增口……类似这样的喜事,主家都要讨个好彩头。此时,我们两个男孩就会格外受欢迎,主家给的赏钱,也会比平时多出几倍,甚至还有两块、五块的“大钞”。此外,糖果和干货,也会大捧大捧地递来。

有时,我们唱完门歌,人家还会邀请我们进屋吃口饭。大华比我胆子大,也不怯场推辞,坐下来就吃,他说,热乎饭菜,总比又硬又冷的干粮强。

但这种幸运,可不会经常眷顾。大多时候,我和大华只得蹲在路边吃干粮。出一趟远门不易,自然不能想回就回。晚上,寻个破庙或是被人遗弃的老房子,啃着干粮,喝着冷水,然后在此过夜。

我们最怕碰到雨天。笨重的胶靴糊满泥巴,走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特别艰难。冷风如刺,时不时地扑面而来,实在坚持不住,我们就会找个避风所,生起火,烤烤衣服,暖暖身体。

我和大华,还得小心提防村里随时出没的恶狗,它们常会追着我们吠叫,吓人得很。

有心善的妇女,看到我们,既佩服又心疼:“这么小就出来唱门歌,你们爹妈怎么放心啊!”然后热情地为我们指点“门路”,告诉我们附近谁家有喜事,有时甚至亲自带路。

从初一到初九,我和大华唱了九天的门歌。回来时,两人全身都是脏兮兮的,连头发上都是结成了块状的泥巴,但收获却是令人欣喜的,甚至可以说是狂喜:每人分到了近四十元钱,还有不少糖果干货。

四十元,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我们语文老师一个多月的工资。那年大华十四岁,我十二岁,两个彻头彻尾的少年门歌郎。

出远门唱门歌,也让我真切地懂得了一个道理:要想有所获得,就要去做,不要怕苦怕难。

那年正月,寒风冷雨摇晃着两个少年郎,我和大华一前一后跋涉在圩埂上。偶尔,一阵狂风袭来,会把系在我们腰间的锣鼓,吹碰得直响,像是在为难我们,又像是在为我们鼓劲加油。

正月二月迷糊天

农历的正月二月,习惯上是叫做春的。我却感觉总不大像。

看看天空,其实叫天还可以,是不能叫天空的,没有一点儿那种蓝澄澄的空灵。满天铅色,似乎也不是云,灰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自冬以来一直就是这样。什么春光明媚,是见不到的。

这时候,冷的空气欲走还留,暖的欲进又休。

要是冷暖相会,相持不下,必定是要下点雨的。外来的人可能觉得这雨下得有点怪。看看天,灰灰的,亮亮的,没有一点云影,似乎是不应该有雨的,但雨就是这样亮亮的飘着,也许还会这样的飘好些日子。

这雨也不大,“像牛毛,像细丝,像花针”。我就觉得“像花针”最为贴切。刺在脸上手上,冷飕飕的直入骨髓。天似乎比冬天还要冷。其实,也不见得气温有多低,风有多大,只是和这雨丝混在一起,就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冷。什么春的温暖,是感觉不到的。

这样的天气里,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在被窝里,或者找最厚的衣衫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

要是突然间有点强的暖空气来了,那是更糟糕的事。

整个天上,整天的飘着说雨不像雨说雾不像雾的东西。像粉尘般在空中飞舞,粘在头发上,一会儿头上就满满的铺了一层灰白的水沫;要是飞在脸上,钻进鼻孔里,像小虫子在爬,粘糊糊的,痒酥酥的,那是很不好受的事。

这时候,门窗是不敢开的。要是门与地板间的缝隙大了点,还得用毛巾布条之类去塞住。南来的暖风带着水沫在屋外四处飘荡,而走不了的冷空气被关在屋里。早上起来,拉开窗帘看看,玻璃的里面依然干冷,玻璃的外面已是暖泪淋漓了。这境况里,穿衣也得是万分小心的事。在屋里觉得还很冻,衣服就穿厚了点,出了门过不了多久就发觉错了,穿多了。于是得一件一件的脱。回来时,进得屋里,马上觉得气温骤降,一激灵,马上得把衣服穿回来。就这一道门,你就觉得好像是罗湖口岸的那道关卡,里面是一个世界,外面是一个世界,一国两制在这里算是落实了。

要是忘了关门,甚或一不小心,门窗留了一点缝隙,一连串的麻烦事就来了。用不了多久,看看地板,水淋淋的;摸摸墙上的瓷砖,也是水淋淋的。晚上开灯,一按开关,只见光一闪,啪的一声,灯烧掉了。想写点东西,拿来稿纸,笔一到,字就染开了,这纸似乎已变成了宣纸。洗的衣服,晾着就是晾着,几天过去,还是新洗的样子,湿漉漉的。其实挂在床边没有洗的,也一样是潮潮的,盖的被子也是潮潮。连人似乎也被潮透了,四肢沉沉的,什么功夫都不想做,只想慵懒的躺在被床上,就是不想起来。

这样的天气里,人就会想,要是回点北风该多好啊。其实北风也就刚刚才走的呢。

这样的天气是最没有画感的。天,灰乎乎的;田里,草依然还枯着,连同收割后留在地上的庄稼的枯秆,一律的土黄土黄的。颜色单调,没有细节。即使零星的有点小花了,也淹没在一望的灰黄里了。所谓江南春天的细雨云烟,没有的,只有细雨,没有烟云。

于是就盼想着这天气快点过。就有点想念阳光了。

正月里,看外婆

文/立新

正月里,是一定要走亲戚的,我第一个去的,一定是外婆家。

我的外婆,和她的五个儿子,住在一个叫徐冲的村子里。儿时,每逢正月,我都要随父母去徐冲,看望外婆,给她和舅舅们拜年。

徐冲离我家很远。那时,还没有马路,不通车,全靠步行,要走一上午才能到。但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因为心中装着喜悦和兴奋:马上就能见到外婆和舅舅们了,还有十多个表哥表姐们,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会有。

到徐冲后,第一个要去的必然是外婆家。外婆独自住在一个房子里,周边是我五个舅舅的房子,他们如众星捧月般将外婆围拢在中间。外婆的房子有三间,厨房、堂屋和卧室,每一间都非常干净。

见到我后,她会特别高兴,满脸慈祥,被裹过的小脚,仿佛生了风,助她走得特别快,到卧室里,打开一个黑漆漆的箱子,从箱底摸出一把糖果来,送给我吃。那些糖果,是她特意藏起来的,躲开她那些调皮、贪吃的孙子、孙女们,专门留给我这个一年去不了几次的外孙。

在徐冲的第一顿饭,也必须要在外婆家吃。吃饭时,外婆会把她以为好吃的食物,不由分说地送到我碗里,堆成小山似的,也不管我是不是真喜欢吃。她还会给我红包,背着其他人,悄悄地塞进我衣服里。

遗憾的是,我只给外婆拜过四五次年。最后一年春节,我去看外婆时,她已经得了严重的肝硬化,肝硬化在那时的乡下,属于绝症,没法治的。

那天,我兴冲冲地去见她,结果发现她呆坐在屋内,精神很差。身边还放着一个木桶,外婆将一只手臂送进木桶里,悬空下坠,那只手臂便朝外不断地渗出水来,那水颜色特别黄,黄得有些刺眼。冬日中午的阳光,明亮地照着外婆的身上,但她却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可能由于病痛缠身,外婆没有对我表现出像以往那样的热情和疼爱,只是慢腾腾地起身,慢腾腾地走进里屋,慢腾腾地出来后,给了我一把糖果,然后便将我支走,让我去舅舅家吃饭。

后来我才知,有人传给她一个治病的土方子,每天用中药材敷手臂,以吸出体内的毒素,结果手臂都敷肿了,流出黄水了。母亲说,外婆之所以支我走,是怕将身上的病菌传染给我,她说,那些黄水滴到饭粒上,鸡若吃下去,很快就会死掉。

那次,我不能与外婆亲近了,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活不久了,还想着以后再来看她。半年后,外婆去世了,此后正月里,我去徐冲,便再也见不到外婆了。那个藏糖果的黑漆漆的箱子,也不见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到过年,我都会想起外婆,想起她在正月中午的阳光下,在痛苦地自疗时,依然不忘走到那个黑漆漆的箱子前,从里面摸出一把糖果来,然后支我出门的样子。她留给我最后的印象,竟然不太慈祥。

但我可亲的外婆啊,您到底还是慈祥的。

早春记忆

文/桑如彩虹

正月里的天气,大多都是温暖的时日,尤其是在步入正月十五以后,从节气上说,已经立春了。今年的正月是我这几年里,感觉最好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晴朗,给那些出行的人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楼下的冰雪,有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解冻了,油黑的冰水在地上画着地图,那情形就像是我在故乡小时候,经历过的正月一样。

我的故乡靠近丹东,那里借了一点海洋的光,春天来的总像是早那么一点点。正月里,农村还是猫冬闹正月的时候。农村里讲究过年,老话说得好:过正月,闹二月,漓漓拉拉到三月。早春时,农人还没有到农忙的时节,反正无事可做,许多人都借着过节的光,各取所需。年轻的玩扑克,年长的看纸牌,还有赌鬼推牌九的。我始终没有看见过大人推牌九,只是听别人说过。倒是我的邻家的王奶奶和我的老奶它她们,玩着那印着各种图案的小纸牌。长方形的,我只是依稀记得有红花、春风什么的,窄窄的,长长的小纸片。现在我已经有三十几年见不到那东西了。只有少数富裕殷实的家庭里,有麻将。我在老家的时候,没有看过大人打麻将。

我父母亲是农村里最为朴实的那类传统农民。正月里,父母亲也会玩玩扑克,都是磨手指头那类的,不动钱,更看不见他们打麻将,摸小牌了。过了正月十五,天气转暖,四大部分的人家都在屋里呆着闲闹,而我们则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时候,由父亲领着我们兄妹三人到附近的山上去弄点柴火。这个时候山上人少,柴火也好弄,不用和谁争抢。

一般吃过了早饭,我们没事,趁着地表还没有解冻,迎着凉飕飕的山峰风,遛遛达达的推着手推车,尽量走到距离村子稍远点的地方。我们一般都是割些毛柴,也就是那些杂树丛之类的东西。这类柴火并不少,只是有壮劳力的农户人家是看不上这些柴火的,那些东西不抗烧。榛子树、小榆树、杏条、小柞树、槐树、椴树什么的,都会照单全收。

我记忆里最深的是出村西行,转而南折的一个山岗上。那片静静的山上,没有平时的吵闹,也听不见那些零散的鞭炮的声音,更闻不到火药香了。将车扔在山下,沿着小路,蹒跚而上,就到了那里。

镰刀在树丛中,不紧不慢的的挥舞,那些幼小的杂树就被纷纷放倒,扔在我们身后。镰刀碰在那些杂树上,那些树上的附着的泥土,就会从那上面掉下来,融进空气里,随着呼吸进入心底,那些细微的尘土味儿,有些许的干燥,吸进鼻子里,干呼呼的。等到两只胳膊割柴火累了,就开始回过头来,捆绑那些放到的柴火了。此时,艳阳高照,山野清幽,身上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再加上劳苦出汗,四肢百骸仿佛像吃了灵丹妙药,极是舒服。于是就摘去棉帽,挂在就近的树丫上,棉帽的内衬此时看上去湿了一圈,而头顶冒着热乎乎的水汽,弥漫到头顶的空气里,一会就没了踪影。捆好柴火,坐在柴火上,目光就难免的四处扫描。正月里的山野,很是苍凉寂寥,许多的地方,山体都是裸露着的,只有少数的黑松林那里,看上去才有点生机。坐在上岗上,那些杂树丛里,时常会有几个过了气的鸟窝,里面大都是空巢,显然都是废弃不用了的。有时候运气好,会遇见那些挂在树上的马蜂窝,状如葫芦,我们当地也叫那些做巢的马蜂叫葫芦头蜂子。那马蜂极为厉害,尤其是在夏天,极为可恶,野性不改,可是,我们在山中遇见,却也无计可施,只好远避而行。这样的时候,我们遇见马蜂窝,通常都会好奇的把它们摘下来,拿回家去。据说,那东西可以入药。我曾经拿过好几个马蜂窝回去,一来是为了向小朋友们炫耀,二来也是将来能派上用场,但是从来没有用得上。时间久了,那些搁置在犄角旮旯的马蜂窝,被淡淡的遗忘,以至于被数次的碰到毁了容,被母亲扔掉了。微微的山风吹来,吹凉了脸颊,也吹到了内心,感触到了一阵清冷与微凉。柞树上的叶子在山风的吹动下,哗啦啦作响,这样的风言风语,让我的身上打一个寒战,干赶紧起身做活,不然一身凉汗的身体太冷。

柴火好打,就是向山下运很是累人。下山的时候,把那些柴火用绳子绑好,一下最多的可以拖下山十几捆,我父亲可以弄到二十几捆。向山下拖它们的时候,下山的路有的冰雪已经化开,雪水和泥土被我们拖拽的一塌糊涂,那山路就开始泥泞起来,连带拖下去的柴火也被弄的脏兮兮的,此时,最怕遇见平地甚至是个别地方的上坡,特别是没有雪的地方,或者是稀溜溜的地方,拖拽起它们来,要十分费力。有时候需要几个人合作才行。一步步的向山下阶梯式的拖运。如果全是下坡的地方,那就会省去许多的力气。拖着那些柴火,呼呼的向山下飞奔,这样可以才感觉轻快,然后飞速的拖到手推车前,散放到那里,等着把所有的柴火都拖来之后,再一起装车,将车和柴火捆绑的结结实实,休息片刻,就向家里赶去。

回家的路基本上都会是下坡,重车下山的时候,我们会加倍小心,防止车速过快而出现意外,往往都在车底提前固定好一个结实的木头,简称滑杠。遇见初速快的时候,用力将手推车车辕抬起,车底下的滑杠就起了刹车的作用。那些年,我们运柴火的车没出什么插曲,也真是万幸。我们那里,每年都有许多的相邻,因为山上砍柴屡屡发生不幸。我父亲的右脚大脚趾早就没有了,那是早年时,父亲上山砍柴被木头砸碎所致。

回到家里,卸完柴火,我们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余下的事情吃过饭再说。母亲总是在我们回来的时候,站在大门口守望着我们,见我们回来后,赶紧回屋里给我们端饭菜。正月里的饭食好准备,早早煮熟的大米粥,在我们进到院子里的那一刻起,就可以清晰的闻得到大米的飘香。我们进屋后,那晾好的饭菜不凉不热,白面馒头、馏好的粘火烧,此时吃起来特别的香。

这一样的日子,我屈指算来,已经三十几年没有过了。不知道故乡里,现在还会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山打柴?当年年轻力壮的父亲,现在已经开始想耄耋之年进军了。虽然现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可是,我却总是在怀念当年那些艰苦岁月的日子。好吃的粘火烧,清凉的山风,以及那静静的山岗、山里的黄土坡,都成了美好的回忆。是我老了怀旧,还是那潜藏在我心底的乡愁,勾起了我对乡土的想念?风知道,云知道。

正月里打卯

文/许厚全

正月三四,在我们沂蒙老家,是“打卯”的日子。“卯”,是用粗制棉线紧紧缠结而成的球体,一握大小。球体内核裹小钢珠,具有高强弹力。“打卯”,攻方用手掌将“卯”击出去,守方用单手将在空中飞行中的“卯”接住,意喻像木匠打卯入榫一样,要求击卯有力,接卯准确。比赛有发卯、接卯、回卯三个环节,攻守双方都要挑选自己队伍中臂力、眼力和跑动速度最佳的人担任主力。他们在比赛中最能吸引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眼球。

有一年的卯事出了岔子,却被村人津津乐道。那年的卯就不一般,上面绣的是漂亮的喜鹊登梅图,攥在手里格外压手,轻轻往平地上一掷,就弹起几人高。大伙试过后都说:好卯!

制作此卯的是赵二,他还请手巧的姑娘秀梅绣了图案。两人偷偷相恋,但秀梅被他爹许给了一个瘸子。那人虽瘸,却是能接班的工人。一出正月,她就要出门子啦。

比赛开始,赵二那方是守方。大伙发现,他那天的表现有失水准。当攻方主力向他所在的防守位置击出一个很有力道的卯时,他却让卯从手里滑走了。一片惋惜之声响起。接下来赵二回卯,这是扳回比分的机会。秀梅和一群姑娘也在盯着他。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咬了咬牙齿,用力把卯投了出去——秀梅“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飞来的卯拐了个弯,击中了她的头部。大伙把她抬回家,经过掐人中、艾灸,她醒了过来,但却变得痴呆起来,整天不洗脸不梳头,邋邋遢遢的。没多久,瘸子家上门退了亲事。

跷蹊的是,第二年卯事开打,秀梅又春风满面地出现在了围观的人群中,还时不时地抚摸一下已经显怀的肚子。场上,生龙活虎的赵二在一次又一次漂亮地接卯时,总是深情而得意地望她一眼。

乡村正月

文/乔兆军

正月的乡村,无论走到哪里,总能看到一道道醒目的红色风韵。红鞭炮放出了孩子的欢乐,红灯笼挂出了居家的吉祥,红春联贴出了大吉大利……红色,让整个村庄变得亮堂起来,它代表了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真真切切给人一种家园的温暖。

正月的每一天都充满着温馨。乡下人崇尚礼尚往来,拜年是正月的头等大事。只要你一出门,无论是走在乡间小路,还是在大街小巷,总会见到浩浩荡荡拜年的人们,场面热闹又壮观。一声“过年好”,亲情友情就交织在一起,大家彼此心里都暖烘烘的。人们图的就是这种氛围,这种浓得化不开的情感。

正月对孩子们来说,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打工回来的父母带回了沉甸甸的礼物沉甸甸的爱,孩子们尽情享受着与父母在一起的欢乐。他们也随着父母走亲访友,每个人的衣裤兜里都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包、糖果,当然男孩子们肯定也少不了装一些零散的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时地炸响着,把个正月搅得热热闹闹。

正月的乡村充满着民俗之韵。一进入正月,玩龙灯、舞狮子、唱大戏,各色各样的民间娱乐“粉墨登场”。我的家乡有一种叫做“司老爷查街”的民间艺术表演,“司老爷”滑稽的装扮让人笑痛了肚子,更有看头的是他坐的不是轿子,而是一根碗口粗的竹杠,随着竹杠的一颠一簸表演“坐杠”“腾杠”“立杠”等动作,高难度的表演不时引得人们阵阵喝彩。

“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月是一个新起点,一出“破五”,有的村民都等不及了,他们纷纷走到田间地头,乘着墒情忙春耕,或对小麦进行除草、施肥,确保新的一年获得好收成。一些有文化知识的青年农民,忙着浏览农业信息网站,下载相关的信息资料,或进城逛书店,自学农业科技知识。正月刚起头儿,心中有了希望,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功夫。

在喜气洋洋的乡村正月,也有一股离愁别绪在弥散。年过完了,好多人员又将开始踏上打工之路,带着父母精心准备的包裹,带着亲人的爱与牵挂,依依惜别。这一别,又将是一年的等待,就像被惊扰的麻雀群,扑啦啦飞走一空,留下老人和小孩,小山村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乡间的正月,仿佛一幅浓郁的风情画卷,让人久久回味。犹如一坛芳香醇美的酒,韵味悠长。正月浸泡在浓浓的喜气里,亲情、友情、乡情,情韵绵绵,需要大口大口地畅饮,更需要我们慢慢地细品。

正月里来是新年

文/朱少飞

正月里来是新年。高潮从年三十晚就开始。全家团聚,济济一堂,桌上六碟八碗,各色酒瓶。有两样菜必不可少,一是鱼,年年有余;二是圆子,团团圆圆。吃罢年夜饭,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守岁。或包饺子,或看春晚,或者唠嗑,茶壶沏着平日舍不得泡的好茶,“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子夜12点,全城鞭炮齐鸣,辞旧迎新,震耳欲聋。

初一早上,合肥人习惯吃元宵下挂面,俗称:“元宵下挂面,光蛋有拉扯。”然后穿戴整齐出门拜年。家家大门贴着春联,炮花纸屑铺满一地,犹如迤逦不绝的红地毯。瑞雪飘飘,满街都是“新年好”的问候声。

过年北京人爱逛庙会,广州人喜游花市,合肥好像没有一定的节目。合肥人注重的是亲情。一家人守在一起烧几样好菜,尽兴喝点老酒,再就是亲朋好友的约会,问一问近况,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这年才算过得踏实。

正月大街小巷皆是走亲访友的人群。穿着挺括的新衣,提着礼品盒,小孩跑在前面,老婆挽着丈夫,冰天雪地里蹑手蹑脚走着。家家都储备了皮蛋圆子咸鸭卤菜……来客再多,也能对付。

单身青年还有一件好事——春节相亲。介绍人早将对象物色好了,初二双方见面,再去影院看场电影,逍遥津里划划船。

街头小商小贩也早早出来了,爆米花、绕糖稀、炒板栗……橘红的冰糖葫芦,斜斜插在细长的草垛上。小孩挑来挑去,瞅准一个拔下来,蹦蹦跳跳回到家中。

家里暖烘烘,煤炉火苗直蹿(主妇不像平日节省煤球)。炉膛烤着年糕,炉口垛着瓦罐鸡汤,锅盖“噗嗤噗嗤”轻跳,水蒸气袅袅如雾。房间团团转转都是人,大人嗑瓜子说话,小人放炮,麻将桌几天也不停息,五角一元的怡情玩耍,公婆妯娌大姑小叔轮番上阵。

正月十五是过年的收官。城隍庙张灯结彩,四乡村民来闹元宵,敲锣鼓、舞狮子、玩龙灯、踩高跷、划旱船……比起除夕,另有一番红火。

年如戏

文/姚文冬

乡村的年是一场大戏,以春节为界,分前半场、后半场,前半场主打吃喝,后半场主打玩乐。

年味是从一碗腊八粥里冒出来的,逐日浓郁,陆续采购、储备年货,也零星吃着,皆是平时垂涎的好饭菜,仿佛是戏的热场,内心攒着劲期盼的,则是那顿丰盛的年夜饭,那才是高潮。

当年,论吃喝,肉是最奢侈的美味,要想大快朵颐,唯有过年。

我小时候,腊月二十六杀猪,生产队的场院成了屠宰场,几乎全村的人都涌来看杀猪,等分肉,人们的欢笑声,如同戏里的紧锣密鼓、管弦齐奏。分到的猪肉肥多瘦少,就会喜不自禁,若是瘦肉多,则要和分肉的理论,希望换点肥的。肥肉可以耗油,猪油储备起来,香喷喷的日子会长久些。而瘦肉只能吃一顿少一顿。至今,我母亲还保留着爱吃肥肉的习惯,我劝她说吃肥肉对身体不好,她总是那句话,不肥不香。

炖肉是重头戏。炖肉用大锅,烧劈柴,满锅的方块肉,从中午炖到傍晚,或从下午炖到天黑。炖好的肉除了当天吃,主要留待除夕享用。即使现在生活好了,乡人们疏远了肉,但除夕吃炖肉的习俗仍保留着。这不仅是解馋,更是一种仪式。吃不了的炖肉装了碗,留待正月慢慢享用,每天热一碗,自家吃也好,待客也好,都是一道主菜。亲戚来了,即便再寒酸的人家,有了这碗肉,待客也有了底气。

如今猪肉不稀奇了,但在故乡,家家还保留着割年肉的习惯,这是最基本的年货。每次我把各种年货送回家,哪怕都是山珍海味,母亲仍会惯性地问,有肉吗?

除夕吃年饭、初一拜年、正月扭秧歌,是年的三部曲。进入正月就是“秧歌季”,标志着大戏进入后半场。腊月里忙活吃喝,现在大戏换场,玩乐成为主题。

每个村庄,都会有几个秧歌迷,他们主动出头操办,村里出锣鼓,花钱请唢呐,“秧歌角”不必愁,都是自学成才。一场秧歌就操持起来了。这等好消息不用广播,瞬间传出十几里、几十里,人们聚到一起,围成一个场子,鼓乐齐鸣,秧歌就扭起来了。看秧歌的人挤人、头挨头,落在后面的,得搬着板凳去,不然只能看后脑勺了。

“秧歌角”跟唱戏一样,一种是旦角,一种是生角。旦角也叫“拉花的”,穿上花衣,戴上头饰,脸上涂了粉,腮上抹了红,左手端着纸灯笼,右手耍着花扇子,随着唢呐的节奏扭动,却稳稳地如大家闺秀。生角也叫“跳丑的”,装扮简单,只在头上裹个白毛巾,涂了红脸蛋,腰里系上长围巾,把围巾两头抓在手里,或是一手拿扇,一手抖手绢,围着“拉花的”前后左右蹦跶,十足的滑稽。“拉花的”与“跳丑的”,一庄一谐,妙趣横生。秧歌队还有一个领头的,叫做“领场的”,穿着戏里浪荡公子才穿的长袍,头戴秀才帽,扭在秧歌队最前面,他快,队伍就快,他慢,队伍就慢,还兼职维持场内秩序。

若是唢呐给力,一场秧歌要扭几十分钟,然后,“秧歌角”停下来,绕场步行一圈,叫“走场”,也算休息。“走场”期间,是锣鼓手大显神通的时候,咚咚咚,锵锵锵,“秧歌角”不自觉地就踩着锣鼓点颠起来。若是唢呐不给力,吹不了几分钟就停下,扭秧歌的还没过瘾呢,就会埋怨,观众更是埋怨,这是什么破喇叭呀。

扭秧歌有一点是唱戏比不了的,那就是场内与场外的互动,“秧歌角”扭不动了,一转身就成了观众;观众看着心痒了,就跳进场子扭,摇身一变就成了“秧歌角”。

夜间的秧歌最好看,“拉花的”手里的灯笼点亮,场上形成一圈喜庆的灯火,若能从天上往下看,仿佛地上长出了一个红太阳。乡村的日子,就是这么红红火火。

一般大戏都冗长拖沓,乡村的年亦如此,有的过完元宵节就收心了,有的要放纵到正月二十五“填仓”,更有甚者,一直欢乐到二月二“龙抬头”,年味才炊烟般散尽,大戏也就收场了。

只是如今,乡村逐渐被城市同质化,民间遗失了好多有趣的事。年味的淡,仿佛暗合了戏曲的不景气,年这场大戏,被掐头去尾,只剩下一场简洁的折子戏了,短到只有年前年后那三五天。

正月已过去,面灯记忆里

文/董静

外甥女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那是大姐蒸的一组面灯,两条龙活灵活现。久违了的家乡的味道,立刻勾起了我的思念,于是毫不犹豫地转发出去,来寄托浓浓思乡情。

让我惊讶的是,很多朋友称第一次看到这么别具特色的面灯,超可爱。有一个朋友很有意思,一直在提出问题:蒸面灯是安徽北方的习俗?面灯是面粉做成的吗?这些灯最后怎么处理?可以吃吗?放到二月二那天面灯会不会放坏?

记忆中,小时候每年的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要蒸面灯,面灯是用豆面和白面掺在一起做成的,据说这两种面做出来的面灯坚硬,蒸熟后能够保持造型不变。妈妈手巧,会根据家人的属相用面捏出如鼠、牛、兔、猴、鸡、猪等,个个惟妙惟肖。面灯蒸熟后,在中间凹陷的地方倒上香油(麻油),再放上一根棉线搓成的灯芯,一个面灯就做好了。点亮面灯,我们七兄妹端着自己属相的面灯跟着大人屋前屋后转一圈,寓意是照亮家里,一年的日子红红彤彤,亮亮堂堂,这是家乡传统的元宵风俗。清楚地记得,当年端着灯,香喷喷的麻油就在眼前飘呀飘,馋得我们这些小孩子会边走边掰面灯的边缘,偷偷蘸着油吃,那种美味可以和如今的大餐相媲美,至今让人回味无穷。

印象中,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小哥的属相是鸡,每次妈妈都会在鸡的周围用面捏成一个个圆圆的小鸡蛋,表示以后多子多福,当时让我们其他属相的兄弟姐妹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后来小哥生了两个儿子,到现在还要为两个孩子买房置业操心,我曾开玩笑说谁让你多吃多占呢。

面灯,很多南方的朋友没有见过,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为了解答朋友们的疑惑,给大家一个准确的解释,也怕自己的一知半解误导了大家,于是我专门打电话咨询远在济南大哥家95岁的老母亲。妈妈说,蒸灯除了做家人的属相灯外,三条龙灯是必做的,它们分别是钱龙、水龙和仓龙,每条龙都有说法,那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家里有钱、有水、有存粮。三条龙要到二月二那天才能吃,民间有二月二龙抬头的说法。

妈妈说:二月二,吃龙肉,喝龙汤,扒龙皮做衣裳。就是把龙灯切成薄片,如果龙灯干硬可以放在锅里蒸软再切,放些青菜、粉丝和油盐,再撒些黑胡椒粉,热热呼呼地喝上两碗龙汤,一年的精神气都有了。妈妈说,明年我去合肥,亲手教你做面灯,不管多少每年节日要做一些,传统的民俗要继承下来。我说妈妈您放心吧,不但我要学会,还要教会远在美国的女儿,让传统的面灯漂洋过海,发扬光大。

正月结

文/邓荣河

正月里,是新春。正月里不仅仅有春节、元宵节等传统节日相随,同时还有很多数不清的情结相伴。正月结,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正月也叫元月,是一年最喜庆的日子。伴随着除夕夜鞭炮们上气不接下气的炸响,悄然间便进入了正月,进入了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子喜庆劲儿的正月。男女老少都被正月里实实在在的喜庆包围着,感染着。正月的喜庆是一种源自于神农氏的喜庆,历史久远,绵延不断;正月的喜庆是一种土生土长的喜庆,锣鼓齐鸣,撼地震天;正月的喜庆是一种公平合理的喜庆,没有谁能把谁推搡到边缘。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的吃文化,在正月里得到了全方位的展现。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往家转……北方的饺子南国的汤圆,醇香与甘甜间,是一样的祝福,一样的期盼。虽然富裕了的人们不在乎吃了,甚至天天像过年,但忙碌的你我,缺少的是正月里酒席餐桌前的那份和睦,那份温馨,那份团圆。初一也罢,十五也好,大锅小锅里熬煮的是同样庄重的民族文化;舌尖上久久不肯散去的,是同样令人回味无尽的浪漫……

元宵节过后,浓浓的年味悄然间变淡。忙,成为正月结里又一个特点。“一年之计在于春”,农人们忙着浇地,忙着施肥,忙着用勤劳迎接花枝招展的春天。厂矿企业,机器轰鸣,工人们早早地投入了新的“会战”。时间就是效益,时间就是金钱,大大小小的商家们更是个个抢着干,偷着干,恨不得一下子来它个日进斗金的开盘……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但现实是,太多时候不得不出门。于是,别离,成为正月里最不愿意触及,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一种情结。莘莘学子,结束了假期,为了学业,为了老掉牙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得不与父母亲人别离;打工哥打工妹,为了老爸老妈的晚年多一点“夕阳红”,为了年幼的孩子长大后能和城里人一样生活,不得不与热恋着的故乡别离……海河码头,大小车站,送别亲人的场景,成为正月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几分依依不舍,些许缠缠绵绵……

走在正月

文/一意

正月,爆竹的炸响余音未尽,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火药和草木生发的芬芳,一副副火红的春联、一挂挂火红的鞭炮、一只只火红的灯笼、一个个火红的中国结,把一月的大地染成一片红色的海洋,酵成一杯最醇香的佳酿。

当把所有的思念尽情释放,当把所有的祝福一起收藏,当把所有的希望次第放飞,当把自己的体温慷慨留下,当所有的村庄在火热的氛围中渐次归于平静,当心灵的碰撞已化作一首首美丽的诗行,我们又在家人期待的目光中,背起了沉甸甸的行囊,向着自己心中的又一个目标远航。那是站在春天的门槛向着秋天发出的金色畅想,是穿越时空旅程用双手创造幸福生活的热切渴望,是心中载满嘱托奔向未来的响亮誓言,是要用自己坚实的脚印再一次把前方的道路丈量。

当阳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当万物竞相奔跑着绽放第一枝蓓蕾,当鸟儿被突然飘来的那一丝澄亮的阳光惊动,当元宵的灯笼和锣鼓一起在街巷飘荡,我们将铺展心灵,在新春的祝福和对未来的翘首盼望中与大自然一起续写未来,重筑美好,用自己的双手再次抒写生命的华章。我们将在与光阴的赛跑中,毫不吝啬地挥洒自己的汗水,像阳光一样播撒美好的种子,让信念站立成秋天的诗行。

走在正月,暖风扑面,万物萌动。一次次依依惜别,一声声殷殷嘱咐,一张张微笑的面庞,蓄满希望,浸透温暖,饱含力量。

走在正月,所有的语言都很苍白,所有的心灵不再沧桑,所有的故事都只是开始,所有的生命都奔向前方。

走在正月,让心灵重新上路,让行动穿过季节的河流,一起去实现那个更加美丽葱茏的梦想。

走在正月,胸中始终燃烧着的是一簇簇温暖的守候和渴望,啊,我心灵的栖息地——故乡!

在三亚过年

文/李晓

鸡年正月初三,马耳坡上薄雾袅袅,风来来回回吹动,像是在喊人。喊谁呢,还不是在喊我们这些回老家看看的游子么?我还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为马耳坡的游子,这是因为我与故乡的脐带,还没有脱落。

中午,我在远房亲戚赵大爷家吃了一顿好菜好饭,是大爷在柴火灶里炖的腊猪蹄,大锅里浮动的腊肉味,香透了整个院子。这个早被杂草包围的院子,我统计了一下,以前生活了六十多个人,而今住在院子里的乡人,还有八九个了。晚上在大爷家睡觉,黑漆漆的夜里,听见大爷的鼾声,擂鼓一般响亮。大爷在柴火灶前,他佝偻的瘦小影子,在熊熊灶火中,如皮影一样跳跃浮现在斑驳的老墙上,这是守护一个村庄最后的影子。

这些年,我那衰落的村庄,在天风凛冽中,如我中年男人枕边的落发簌簌。而我想独自唤起儿时村子里的年味儿,也在浩浩天风中吹散了。

或许,是执着于对春节年味儿的寻找,我决定和家人一起,应在三亚买房的朋友之邀,去那里过年。

正月初三下午,我站在马耳坡上,向刺骨寒风薄雾中如幻象的村子鞠了一个躬,算是道别。乘高铁,穿过故乡群山深处一个接一个的隧道,到达重庆,再乘机到三亚。

飞临三亚上空,海边之城在深夜里还是灯火璀璨。真是冰火两重天,一股夜里仍未消散的热浪在椰风中包围了全身。迅速换上了夏装,与接机的朋友驱车赶往三亚清水湾。

我第一次来三亚,还是1998年春天,正值海南建省十周年,岛上庆祝的热浪滚滚。时隔十九年,当年一顿可以喝上一斤白酒的豪情男人,而今饮了三两白酒就如云中漫步了。但三亚的海潮,偶尔还在我的枕边起落。这次来三亚过年,或许也是一份发酵多年的旧日情愫复燃。

清水湾,这多像一个我故土村子里的地名,我对它已经萌发了亲切之感。这是海边开发的一个小区,林木簇拥,天光如洗,尤其是高大的椰子树,在风中哗啦啦响,也如巨大手掌拍手欢迎各地游客来此过年。

正月初四中午,在朋友的别墅里,吃到了一大桌川味家常菜:腊肉香肠、豆花、糖醋排骨、红烧牛肉……当然少不了最新鲜的海鲜。这些食物,在与故乡城市相隔几千公里的天涯海角,让酒后微醺的我,如钥匙一样打开了老家村子里浸透了岁月包浆的老门。为什么,让我在异乡,才找到了久违的年味儿,而让我回到老家村子里过年,反倒如一场幻觉。我似乎明白,一个人与自己的故乡,需要一道灵魂的海峡,深情地瞭望。

正月初五下午,阳光如瀑布洒落的清水湾,突然铅云低垂海面,大风掀动,如一个诗人所云,海水仿若要倒扣下来。风与水搏,海水壁立,如银墙然,这是谁说的,我忘了,但终于让我与描述的这景象相遇了。在生命浩渺的江湖,我们总有何处不相逢的人生。

在清水湾细若面粉的白色沙滩上,我看见一个白发老者,他面对大风中的海水滔天,嘴角嗫嚅着。我坐下来,同老人闲聊起来。老人姓关,来自吉林长春,两个月前就同老伴儿来到三亚过冬了。老人咂咂嘴唇说,他昨天去外面吃了一顿东北饺子,可那味儿啊,还不是地道家乡的味道。老人告诉我,后天,也就是正月初七,大儿子就要来接他们回长春过年了,这春节啊,得过到正月十五。过春节,不就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吃上一口家乡菜么?老人对我感慨说。

我在海边给村子里的赵大爷打了一个电话:“大爷啊,过两天我就回来,还回您那里看看。”

电话那边,似乎风很大,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要得……要得,还有一个腊猪脚,都给你留着呢。”

大爷的话,让我在三亚黄昏海面的落日中,猛地抱住一棵椰树,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股暖流漫遍了全身。马耳坡的微弱灯火,你依然在那里照亮我回家。天涯海角的年,我在这里也终于找到了,那失散多年的年味。

闹元宵的习俗

文/王保庆

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春节刚过,迎来的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元宵节。

过了正月十一,人们开始准备庆祝元宵佳节,从正月十二开始选购灯笼,搭盖灯棚,童谣是这么唱的:“十一嚷喳喳,十二搭灯棚,十三人开灯,十四灯正明,十五行月半,十六人完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它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大地回春的夜晚,又称为“上元节”。元宵燃灯的风俗起自汉朝,这一天有吃元宵(汤圆)的习俗,以表团团圆圆。

闹红火,传统的乡村闹红火,从正月初九开始灸懒汉,意味着在新的一年里不可懒惰,要早起不可睡懒觉,要勤劳节俭持家。初十老鼠娶媳妇,十一小佬送闺女,正月十三在乡村就很是热闹起来了,逢庙祭神、打场、转街。解放前后正月十四,在区下辖的各村都要到区里闹红火。(旧时的闹元宵大都安排在晚上)。十五乡村的秧歌、戏曲、闹红火的队伍要集中在县里的人民路边走边演,种类多为旱船、高跷、小跷、耍狮、耍龙灯、跑驴、抬阁、二鬼博跌、大头娃娃等等。讲究见旺火就舞,各家一见红火过来,都要放火鞭表示迎接。

改革开放前多在中华大街进行表演。改革开放后由沿街表演发展成广场表演,在世纪广场设观礼台,主席台,有新闻单位全程直播,台前悬挂大型庆祝横幅,场内设有治安保卫、120救护、119消防车等。在传统闹红火基础上有了特大改观,乐队、彩车开场、威风锣鼓、皇杠队、多彩多异的秧歌队、狮子队、舞龙队、旱船队、还有水漫金山等,精彩表演,锣鼓喧天,一市若狂。

挂花灯,农历正月十三至十七日夜,是我国民间传统庆典元宵节,俗称“灯节”。旧习元宵节城里乡间,到处张灯结彩,游黄河灯、观花灯、猜灯迷,盛况空前。届时,不论皇室贵戚,平民百姓,深闺淑女,均可破常规,顺习俗,制灯玩赏,出游嬉闹。

“猜灯谜”又叫“打灯迷”,是元宵节后增的一项活动,灯谜最早是由谜语发展而来的,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它是一种富有讥谏,规戒谈谐,笑谑的文艺游戏。谜语悬之于灯,供人猜射,始于南宋《武林旧事灯品》记载:“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寓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及旧京浑语,戏弄行人。”元宵佳节,帝城不夜,春宵赏灯之会,百姓杂陈,诗迷出于灯,眏于烛,烈于通衢,任人猜度,所以称为“灯谜”。如今每逢元宵节,我市各乡镇村都挂起红通通的灯笼,打出灯谜,希望今年能喜气洋洋,平平安安。因为谜语能启迪智慧又饶有兴趣,所以流传至今,深受广大百姓欢迎。

吃夜宵:正月十五吃夜宵,在上党地区也由来已久。汤圆是元宵节的一项重要习俗。元宵节吃汤圆的风俗始于宋代,当时的汤圆称“浮圆子”亦称“汤圆子”、“乳糖圆子”、“汤丸”、“汤团”。生日人则美其名曰:“元宝”。宋末元初时,汤圆已成为元宵节的应节食品,所以人们又称它为“元宵”。如今,北方叫元宵,南方称汤圆。元宵依馅轮,分有馅和无馅两种,有馅元宵又有咸、甜、荤、素之分,按制作方法区分,有手工搓制,元宵机制和竹匾水滚等诸种,按粉制区别,则有糯米面,甜玉米面等,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民俗文化。

元宵节燃放烟花的由来

传说在很久以前,凶禽猛兽很多,四处伤害人和牲畜,人们就组织起来去打它们。

有一只神鸟因为迷路而降落人间,却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猎人给射死了,天帝知道后十分震怒,立即传旨,下令让天兵于正月十五日到人间放火,把人间的人、蓄、财产统统烧死。天帝的女儿心底善良,不忍心看百姓无辜受难,就冒着生命危险,偷偷驾着祥云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人们。众人听了此消息如雷震顶,吓得不知所措,过了好一阵子,有一位白胡老头想出来个法子,他说:“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每户人家都在家里张灯结彩、点响爆竹,燃放烟火,这样一来天帝就会以为人们都被烧死了”。大家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个好主意,便分头准备去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响声震天,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如此,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人们就这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财产。为了纪念天姑和这次的成功,从此人们每到正月十五日家家户户都悬挂灯笼、燃放烟火来纪念这个日子。

相传烟花始于隋、唐、盛于宋。北宋时烟花制作已很精致了,有了显现戏曲人物形象的“药发傀儡”。上党地区就有燃放烟火的习俗,烟火又称烟花,其种类有点老杆、跑火马、跑火伞、火船,还有地老鼠、葡萄架等等。现代烟花可分为低空烟花、高空烟花、地面烟花、架上烟花、手持烟花、礼花烟花、带线烟花、造型烟花等八大类,令人眼花缭乱。绚丽多彩的烟花与声声爆竹相辉映,将潞城的夜空装点得红红火火,热闹非凡。

正月烤百病

文/刘明礼

在河北老家,有个流传久远的习俗——正月十六烤百病。

这种习俗何时而起,缘何而生,我未曾考证。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正月十五、十六,是一个月中月亮最大最圆的时候。早在远古时期,民间便有着“玉兔捣药”的神话传说。玉兔是专门制作长生不老药的神仙,住在月亮里的广寒宫中。在新年第一个最圆、最亮的月亮下许个心愿,讨个彩头,祈求月神护佑祛除百病长命百岁,或许便是先人的初衷。而正月十五,人们要闹元宵、赏花灯,这烤百病的事儿,也只好安排在正月十六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想。

那时候,日子过得艰难,医疗条件更是有限,人们便借此祈愿四季安康,求个心理安慰,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我小时候,到正月十六这天,大人会指派孩子到村外拾些干枝枯叶。到晚上,月亮升起来了,孩子们吃过晚饭,抱着白天拾来的干柴,邻里相邀,玩伴互唤,成群结队到村边的麦场上、沟壑里燃起篝火,这烤百病的大戏就开演了。

出来烤百病的,一般都是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很少有大人参与。通常是要好的小伙伴儿凑成一拨儿,围成圈,烤手,烤脚,烤后背……直到烤遍全身,一边烤一边振振有词:“烤,烤,烤百病,烤了一年不生病”“烤,烤,烤百病,烤得全身没有病”“烤烤手,烤烤脚,一年不冻手和脚……”时而会有人抱着柴火前来入伙儿;时而孩子头儿会派这个回家去拿来两个馒头,派那个再去捡点儿柴火;时而会有小脚老太太赶来,拿着孙儿的衣服、鞋帽到火堆上来烤。一张张笑脸被篝火映得通红,一双双眸子被篝火照得闪亮,一个个心愿被篝火点得翩然。

也许是我从小多灾多病的原因,这天,一向对我管束颇严的父亲会网开一面,允许我出来“玩火”。甚至,父亲白天会骑车到十多里外他教书的学校,“修理”来一些柏树枝,让我拿去烤火。据说,用它烤百病最为灵验,大概是因为“柏”与“百”谐音的缘故吧。在我们那儿,柏树可是稀有树种,十里八村也见不到一棵。借此,平时身单体弱、人见人欺的我,也难得当回孩子头儿,小伙伴们都愿意和我一起烤百病。也许是拜上苍所赐,也许是父母的怜爱,也许这烤百病果有奇功,原本灾病不断的我,身体竟日渐强壮起来。

长大后进了城,我再也没在老家过过正月十六,也再没有烤过百病。听哥哥说,如今的正月十六,老家已很少有人烤百病了,我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正月是一杯醇香酒

文/任随平

正月是一杯醇香酒,饮下这一杯,春色就漫过了脚踝。

漫过脚踝的春色,催人奋进。车站巨大的穹窿下,人们手握一张张窄窄的返程票,期待列车在一阵嘹亮的汽笛声中停驻小站,进而有序进入车厢,隔着车窗,他们向送行的亲人招手示意,就此别过故园,别过酡红的酒杯,别过母亲的叮嘱,别过妻子儿女期待早日返归的眼神,在异地他乡通过勤劳的双手建立一个临时的家。在那里,他们拉扯长短不齐的日子,拉扯身居故园的父母亲人,而后,将一年的时光过得红红火火。

当然,月圆月缺的日子,他们总是别不过思念的弦,他们总是忆起故园的酒杯,和那热烈绵长的醇香酒。于是,他们三五合围,对月举杯相邀,向着家的方向,向着鸟鸣升起的方向,向着思念飘荡的方向,将孤寂饮下,浓烈的酒香,已然唤醒了明朝的梦想。

漫过脚踝的春色,亦醉了山野,醉了村巷。

出得门来,漫步村巷,已是柳色弥漫,袅袅娜娜了。春风轻拂,柳丝随风而动,摇摇曳曳,若谁人的长发,舞动着,弥漫着,满溢的是一份柳香,是一份清爽。顺着蜿蜒山道缓步而上,两旁的草色弥漫开来,嫩黄的叶子包裹着鹅黄的草芽,葳葳蕤蕤地生长着,像刚醒过来的梦。农人的脚步匆忙起来了,山野之间,旋耕机“突突突”地叫着,在田地间奔走着,大地的腹地被划开一道道新鲜的口子,泥土的馨香翻滚着。

牛羊出圈,铃声叮当。它们将大把大把的阳光背在身上,走向山野。它们的眼里,尘封一季的褴褛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缭绕弥漫的青青草色,牧鞭声声里,它们走向阡陌深处,走向大地辽阔的内心,与醒过来的鸟雀一道,联袂上演春日的序曲。冰雪消融,水流清冽,河道两岸苇草窸窸窣窣的身影,随着水流叮咚而去。早起的人们挑了水桶,一路浅唱低吟,去的去,来的来,熙熙攘攘,像是赶一场久违了的盛会,崖角处,河畔边,总见他们一手扶桶,一手执瓢,相互寒暄着,说笑着,似乎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说不完的隐秘,道不完的开心。那时候,晨醒了的光线斜斜地洒落下来,将整个小河映照出一条粼粼波光闪耀的光河,加上流水淙淙,村庄静穆,整个村野便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幅,明丽着,生动着。

正月,是一首绮丽小诗,跌宕起伏的韵脚里,闪耀着时光流转的光芒。正月,是一页迷丽的册页,悠然的线条,描绘出一年的图景与热望。正月,亦是一杯醇绵的香酒,饮下了,就醉在奔忙的脚步里。

正月里来看大戏

文/章中林

过年看大戏,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的一道风景。正月才开个头,年还没有拜完,大戏就要上场了。那时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唱戏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像风一样吹遍了乡间的角角落落。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见了面就会相互转告,约定着一起去看戏。那份快乐欲飞的心情,真的是什么也不能比的。

唱戏,对于像我母亲这样的戏迷是最有吸引力的。只要是听到哪里要唱戏,不管是不是原戏,她都会丢下手头的活儿跑去看。这份坚持和执着,不是戏迷是永远不知道其中味道的。母亲不但喜欢看戏,还喜欢说戏。每次看戏回来,她都如数家珍地把故事情节和自己的感受一股脑儿地倒出来,砸向我们。我们这些孩子对看戏是没有多少兴趣的,她也就只有父亲那一个忠实的听众。

虽然我们不喜欢母亲的唠叨,但是对看戏我们却也是热心的。只要听到哪里要唱戏,我们的神经就会兴奋起来,欢呼雀跃着奔走相告。母亲平时对我们的手比较紧,但是看戏的时候很大方——只要不过分,有求必应。摸到了母亲这个弱点,只要是听到有地方唱戏,我就第一个告诉母亲,并且拽着她的衣角要去。

乡村里唱戏一般是在晚上。母亲看戏喜欢背着小凳打着电筒牵着我,说是有个伴儿。其实,我知道母亲是怕我瞎跑被吓着或者找不到家。

天上圆月如盘,地上一片银白,这是多好的夜晚。母亲拉着我的手走在路上,村庄只有些轮廓,但是道旁的树铁枝虬干突兀地挺立着,油菜间或开了黄花,小麦绿油油的一片葱茏。走在飘着菜麦香气的田野里,真的是一种美好的享受。离戏台还有一段距离,能隐约听到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了,我的心里立即乐开了花。母亲呢,拉着我,冲着声音的响处奔去。

戏台一般搭在祠堂前或者开阔的地带。四围埋下竹子,搭起架子,再在竹子上铺上木板。这样一个舞台就搭成了。一个舞台搭起来,五六个人大概要花一天的时间,费时费力,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那么高涨的热情。我想,他们大概也和母亲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戏迷吧。

我们到达的时候,台下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台前挤得满满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哪里都是人:土坡上,草堆上,树丫上,甚至是高处邻近人家的窗口里都是人。这么多人,那么热闹,我们自然是兴奋的。台上的生旦净丑不是我们关心的对象,我们关心的是能在一起耍的小伙伴,能够吃的冰糖葫芦、瓜子甘蔗。为了找到伙伴,我们喊着叫着,在人海里钻来钻去,就像一群欢乐的泥鳅。有时碰到了专心看戏的大人,他们会在我的光头上拍一巴掌,嘴里嘟哝着:这是谁家的孩子。为了从母亲那里磨到零花钱,我就呆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哼哼唧唧的。开始的时候,母亲还会说一两句,回过神来,看看我,就会掏个三五毛钱给我。有了钱,我们就会奔到小贩的面前买吃的,买玩的。有一次,我买了两根甘蔗,带了一根给弟弟,母亲还夸我懂事呢?其他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弟弟那阳光如花的脸。

每次跟着母亲去看戏,去的时候一路叫嚣着,小跑着,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没有了多少神采。母亲一向宠着我,看到我那模样,一般会背着我回家。

这时,你就会看见一个矮小瘦弱的妇女背着一个孩子走在宁静的月光下。那妇人一边走着,一边讲着戏文,而背上的孩子早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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