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文章

2022年12月08日经典文章

麦子的文章(精选21篇)

父亲的农谚

文/无为唐元红

在认识父亲的人眼里,父亲是工人,是文化人,是一个钻研学问的人。但父亲出身农家,自幼农耕,一生心系农业,一直没有离开过农田,对农业、农田,父亲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

由于我的母亲是农业户口,我们兄妹就都是农业户口,我们家就是农村人。父亲有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听母亲说,父亲每次从部队探亲回家,总是一放下背包就到田里去,替换在生产队做工的她。转业到地方的父亲,几经周折,最后在县城城郊一国营小厂工作,我们全家也随父亲迁居城郊,户口安在城郊农村。分田到户后,每到周末、假期,父亲总是在农田里忙活,少年的我们也经常与父亲一起参加农业劳动。与父亲在田间劳动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因为在劳动中我们可以听父亲讲《三国》、说《水浒》、诵诗文、聊山海经,当然,还有适时的农谚。

正月新年,初五、初六,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走亲戚拜年、放鞭炮玩耍,我们兄妹就开始了耕读生活。上、下午在家做一二小时作业后,父亲便会组织我们下田锄油菜、锄麦子了。“正月锄金,二月锄银,三月锄险情。要劳逸结合,脑体结合”。麦田里,我们锄草,父亲理沟。父亲的沟理得深,理得直。“稻在田埂麦在沟”,种水稻,田埂一定要打好,不能漏水。种麦,田沟一定要理清,要沥水好,麦子怕涝。当然了,“干断麦根,麦有十分”。“盘古八百,早稻迟麦”。稻子一定要种早,麦子则要种迟。“麦二,麦二”。阴历二月,是麦子长势最旺盛的时候。在麦田里,父亲用农谚告诉我们如何种好麦子;到了油菜田,父亲又用农谚传授我们种植油菜的相关经验:“霜打油菜荚(芽),到老都不发”。油菜要在下霜前就要长成棵,不然没收成;油菜喜“阴花晒籽”,油菜开花时不宜出大太阳暴晒,结籽时则暴晒最好。

立夏一过,面对即将成熟的麦子、油菜,父亲说:“四月南风大麦黄,麦黄一时”。的确,强劲的南风一夜吹过,果然是“立夏十日连枷响”,场基上传来了连枷拍打麦子、油菜的有节奏的砰砰声。

农家人最关心天气。有时,风失调,雨不顺。立夏时节,久旱不雨,稻田插秧急需雨水,父亲会焦虑地说“立夏不下,犁耙高挂”,又劝慰自己说“忙虫(方言中一种红褐色的甲虫)不过夏至节,夏至前一定会有一场大雨透雨的。不急,不急。”

梅雨时节,面对连日不断的暴雨,父亲会感叹“圩田好做,五月(阴历)难过”“小暑打雷,大暑破圩”。当然,有的年份梅雨季节却没什么雨水,对渴望雨水的水稻来说,可不是好事。父亲这时又会十分关心风向、节气,“哎,‘小暑起南风,十塘九塘空。’这是下不下来雨了。”

盛夏的暴雨,令人欢喜令人愁。“一天一暴,田埂收稻”“小口暴,来得速。”赶紧收东西,抢暴。场基上,村巷里,到处是奔跑的人们。

立秋前后,接连的暴雨,父亲会很高兴,“平秋三场雨,遍地出黄金”;当然了,“立过秋,万事休”。过了节气种什么庄稼都没意义了,一定要在立秋前把晚稻栽上。

“八月中秋,散放牲口”“九月重阳,散放婆娘”。阴历八月,鸡鸭鹅等牲口不再圈起;重阳前后,也不再禁锢妇女,全都走进田野,食秋采秋。

冬天在父亲的口中是有生命的,“冰冻响,萝卜长”;冬天在父亲的心中是孕育着希望的,“头雪盖住茬,来年好庄稼”“冬雪赛床被,头枕馒头睡。”

少年的我在农田劳动,肯定是很辛苦的,但现在回想起来,怎么也想不出当年的劳累,只记得跟随父亲在田间劳动很幸福、很快乐,有故事、有诗文、有农谚。

父亲的农谚还有许多:“立春三日草返青”“春雪赛马跑”“三月三,牛上滩”“谷雨种早棉”“小满不满,芒种不管”“秋后一伏,是稻都出”……

父亲的农谚,是充满情感的,有丰收的喜悦,有旱涝的忧愁;父亲的农谚,是充满智慧的,有农耕的安排,有农事的指导。

父亲重病在床后,很想收集整理巢湖之滨的农谚,出一本小册子,想把农耕文化传下去,但已力不从心。我等不孝,也没去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谨以此文记述我从父亲那获知的些许农谚,以纪念我在天国的父亲。

麦子回家

文/布衣

六月,南风给漫山遍野涂上了摄人心魄的金黄,一株株籽粒饱满的麦子,热切地期待,期待跟随农人疲惫的身子,一起回家。

天色未明,父亲就披着月色,和镰刀一起下地,露水泅湿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双膝匍匐于地,朝觐般的虔诚与郑重。父亲的手臂,轮成阔大的半圆,揽入麦子,像揽着自己的孩子。千万株麦子归顺,镰刀咔嚓咔嚓,发出电光石火般的啸叫。父亲的背后,渐渐隆起一座座小山丘。

正午,恶毒的阳光爬上父亲的肩头,舔舐裸露的肌肤,针扎一般的疼痛,父亲却浑然不觉。镰刀巡视般划过整片土地,父亲周身如洗,无数颗汗珠子,摔成碎末,归于尘土。受到汗水滋养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眉颔首,朴拙可人。歇息时,父亲吧嗒吧嗒地抽起烟锅,用温润慈爱的眼光抚摸这一季的收成,似在鉴赏一件中意的艺术品。

之后,在我的帮助下,一簇簇麦子填满箩筐。父亲抖抖肩,一支扁担,像愚公移山般坚韧,挑起麦子,引着麦子迁徙到打麦场里去。沉重的麦子,近乎残忍地以重量勒紧父亲的肩膀,让它红肿隆起。

打麦场中,吟唱了千年的碌碡,再次吱嘎吱嘎唱起古老的歌谣。高温和碾压下,麦蒂噼里啪啦爆破,麦粒从壳子里应声剥离,成为纯粹的麦粒。父亲大约像麦子一样不怕热吧!要不怎么太阳越毒,他越是要站在太阳地里,任太阳把他的臂膀涂成古铜色。

年景不好时,麦子干瘪着身子,黑丧着脸,无精打采,这让和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颇有些尴尬沮丧。雨水丰足的时候,麦子会铆足了劲,喝足了甘露,可着劲儿膨胀,似要生出更多的白面来。无论如何,父亲最终会满心喜欢地赶着麦子,哄它们回家。也不知是麦子征服了父亲,还是父亲征服了麦子,麦子老老实实,躺在麦囤里熟睡,让宽敞的房屋不再空荡。

总有一些狡黠的麦子,有时散落在泥土里,叛逆得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游荡,哪怕风霜雨雪。父亲很仔细,眼光要扫过每片土地,以及路旁的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让麦子无处逃遁,乖乖回家。

麦子变成白花花的面粉,滋养了一家人的生活。麦子还能给我换取学费,让我学业有成。但麦子偷走了父亲的精神和体力、青春和汗水。一场麦事下来,他黑瘦了一圈,腰背佝偻得再也直不起来。

光阴荏苒。如今,背叛父亲的不是麦子,而是我。我背井离乡,像父亲钟爱着的一颗麦子,却难以归顺。幸亏父亲还有土地,如今每年六月,他还会精神抖擞地忙活在山村里,循着古老的程式,招呼麦子回家。

割麦子

文/成石

那年,表哥的姑娘要出嫁,我回家乡参加婚礼。婚礼完后我要回太原。表哥说,表弟,过几天就要割麦子了,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割麦子?我说咋不想哩,早就想割麦子了。

那天,我随表哥全家走进自家的七亩麦地。抬头远望,宽阔的晋中平川黄绿相间,一望无际。黄色的是麦田,金光灿灿,绿色的是高粱玉米,青翠欲滴;热风拂来,麦浪翻滚起伏,好像金色的大海荡漾着丰收的涟漪;而黄绿相间中的秋季作物,也宛如麦海中的绿色岛屿,在风中飒飒作响,似乎为紧张的夏收抚琴弹唱……我不禁为这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陶醉了,谁说农村无景致,如此坦荡美丽的麦收也是一道风景!

麦收有风景更有劳作的艰辛。麦收的人们成散兵状分布在各自的麦田里,个个半躬着身子挥镰收割;银光闪闪,飞刀霍霍,顷刻间人人身后放倒一溜溜金黄色的麦子……受此景感染,我也迫不及待地加入割麦的队列中。表哥认真地教我割麦的要领:先用镰刀拢住要割的麦子,然后左手再握住麦子,锋利的镰刀往回一割,麦子就齐刷刷地割倒了。表哥还特意嘱咐我,不要用劲过猛,小心砍到脚脖上。我割了几把麦子,好学也好割,就对表哥说,割麦子这活儿好干,比起我们厂里的活儿好学多了。表哥撇撇嘴说,看你说得好轻松,试试干吧!

我笨拙地学着割麦。干了一会儿,我不仅速度慢,麦茬高,割倒的麦子也杂乱无序,而且还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骄阳似火,炙烤得大地如蒸笼一般,而农民正需要这样的天气进行麦收。面对此情此景,再去领会“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意蕴,倍感收获的艰辛与不易!

表哥已经割到了地头,又回头帮我收割。他边割边问,累了吧?你们城市人不适应干这活儿。我感慨地说,是我们难以体验收获的艰辛,白面好吃难收啊!

麦子黄了,我想起了父亲

文/雪城

麦子黄了,成熟在一个有着父亲节的六月……,于是我想起了父亲。

我想起了父亲,在麦子黄了的时候。我拿起电话,打给老家的父亲,说麦子熟了的时候告诉我,我要回家收麦子。父亲说:“能来就来,没时间就不用来了,别耽误了你的买卖,有你哥呢。”听着电话那头父亲的话语,苍老中带着宽容,我的心酸酸的,父亲年迈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

麦子黄了,我想起了父亲。

父亲瘦瘦的,中等身材,为人忠厚老实,打得一手好算盘,在乡里是出了名的。父亲自十六岁在生产队当会计,一直到生产队解体,在账目上从未出现差错。父亲的正直也为此赢得村里人的认可。

那还是很多年以前,生产队刚解体,村里有两个人合伙做生意,后来出现了分歧,算账分伙,双方可就是对账目不认可。为公平起见,请父亲为他们算账,父亲当时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忆犹新。父亲说:“人不糊弄帐,帐不糊弄人!”那两个人听后都心知肚明,就欣然同意了父亲的分配方案。

族里的红白事,凡涉及账目的,大家想到的就是父亲。父亲就像古装片里的师爷,现在虽是年近八旬,但是经他手的账目,分毫不差。

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算盘,在麦子黄了的时候。

父亲的算盘,用的不能说出神入化,可也不是一般。他会很多的练习技法,小九九,就不必说了,什么“九龙翻身”啊,“凤凰展翅”等,许多的技法都教给我们,我们兄妹却没人学会。父亲生气地说:“别人拿着烟,带着酒,让我教他。你们,哼!”同样一道题,有人用计算机同父亲做过比赛,结果,还是父亲先人一步报出了正确的答案。

父亲原来既抽烟,也喝酒。后来,血压高了,烟不抽了,但酒还喝,每天三次,每次一两。他不喜欢大鱼大肉,最喜豆腐。邻里人常说,父亲不会享福,老了还种地,不吃好的。我们兄妹怕别人笑话做孩子的,劝父亲不要种了,也吃点好的,好好享受一下晚年。可父亲说:“干活,干活,只有干,才能活。管住嘴动开腿。和我一把(年龄相仿)的伙计,还剩几个。河北的陈六,他也走了。他不就是死在管不住自己的嘴上。还有……”朴实的话语,诠释着“生命在于运动”的真谛。

无奈,只有由着父亲种着他的二亩山地。如今麦子黄了,我想起了父亲。

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笛声。一支笛子,吹出父亲的快乐。父亲和母亲除了种着二亩山地,农闲时,就和村里几个喜好笛子、二胡等乐器的老伙计,聚在家里,奏响一曲山村的和谐快乐之歌。

都说父亲象山,可我的父亲却像山丘上他种的麦子,朴实无华。父亲如同山丘上的麦子,虽无参之大补,却是一日三餐的主食,把朴实遗传给了我们。他如同的山丘上麦子,虽无参天大树的伟岸,却也麦浪起伏,教我们要有海一般的心胸。

父亲种的麦子黄了,成熟了,我的心也成熟了……

麦子黄了的时候,我想起了父亲,想起父亲的健康,快乐。麦子黄了,黄在一个炎热的季节,一个有着父亲节的六月……

受伤的麦子

文/刘杰

种植了数千年,养活了几亿人的麦子,突然间就受伤了!

“旋黄旋割”在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顾炎炎烈日,一声又一声地提醒着、催促着,生怕人们的懈怠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可是,广袤的田野上几乎看不见麦田的金黄,哪里有麦子可供收割呢?

小麦这个外来物种,数百年来一直是西北粮食作物里的老大,它的营养成分和口感以绝对的优势赢得了北方人的青睐,从种植面积到收割打碾的阵势,都是无与伦比的喧闹和显赫。不仅平原川区大面积种植小麦,就是在我的老家关山林海之中,小麦的种植收割都是不能有半点疏忽的头等大事。生产队的时候,那向阳的二百多亩山洼地全是小麦,虽然亩产只有二百来斤甚至不足二百斤,但是小麦面柔韧爽滑的口感以及高能量的营养成分,奠定了它在北方人心中坚如磐石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如果不种些小麦,全村六七十户人家老老少少二百多口人,过年的时候到哪里去找点麦面改顿呢?

每年中秋时节,种植小麦的时候,老天爷好像故意和人作对,阴雨连绵十多天,眼看着就要错过时令种不上了,老天爷依然是不紧不慢的阴雨,情急之下,农人们披上装过尿素的蛇皮袋子(里层有塑料纸),戴上草帽,冒着阴雨播种。种子撒到地里,牛拉犁犁起长长的泥条,人踏牛踩,土地面目全非,人们说这样种小麦怕是自己哄自己,了心意呢,难得有麦子吃!谁料来年的小麦竟然是大大的丰收,人们踏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割麦子,不由得连声慨叹:这养活人的粮食就是命牢啊,去年那样的天气日鬼着种上的,心想怕连草都没得收,没料想竟然有这样的好收成,养活人的东西,命牢啊!我刚回家种地那年秋天,差不多下了一个多月的阴雨,地里人都进不去了,人们都说今年的小麦是种不成了。老农德胜大爷说了一个法子,说把小麦种子撒到地里,再把羊赶到地里,让羊把种子踩进泥里。人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半信半疑,有的人干脆说这是叫花子吃草乌呢——瞎胡闹。可是再没有啥办法把麦子种进地里,好歹试活一回,权当打耍耍呢!出乎人们意料的是,第二年的小麦好于任何一年。

在我的印象中,小麦是一种很皮实的粮食,不仅能够熬过一个寒冬,就是播种时候的坎坷,就足以证明小麦的硬气。人们对小麦的偏爱,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面粉可口,还来自于小麦生长的艰难坎坷:中秋阴冷的天气里它开始发芽生长,到土地封冻它的幼苗干枯,一个漫长的冬季,它经受了三九严寒的蹂躏,好不容易盼来了春天,麦苗开始返青,可是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持续的干旱,西北的麦田很少有浇水的条件,只能依赖苍天的恩赐,眼看着麦苗被烈日炙烤得近乎枯萎,一个晚上的歇息,经过晨露的滋润,奄奄一息的麦苗又顽强的昂起了头。在我知道的庄稼里面,小麦的硬气无与伦比!

早些年的麦收时节,那场面真是令人振奋啊!辽阔的田野上,金色的麦浪翻滚,麦香醉人。每一块麦田里都是很雄性的场面,男人们光着上身,银镰翻飞,麦捆子一个挨着一个,割得兴起的女人也脱了上衣,只留一个肚兜,汗水落在滚烫的土地上“吱吱”作响。麦趟子里时不时响起几声粗狂沙哑的花儿:“想你想你实想你,想的涎水长淌呢!……”令婆娘们哈哈大笑,使姑娘们脸红心跳。娃娃们在田埂上,麦地里搜寻着蚂蚱,有时候还能逮到一只小兔子或者野鸡儿子呢。割麦子的欢天喜地,运麦子喜笑颜开,到了碾麦子的时候,更是全村人的大聚会了。一家碾场,全村帮忙。一家一家挨着碾,主人家无须操心场里的,摊场、挑场都有帮忙的乡邻操心,主人家全力准备好午饭就行。起了场,堆起堆,男主人在场里等风,帮忙的乡邻们,趁热闹的娃娃们,一律到主人家去吃午饭,不管是腊肉炒洋芋粉还是油饼子加米汤,都尽管吃尽管喝,男人们围坐几桌,娃娃们另坐一桌,婆娘们自然聚集在灶屋里连吃带说,笑语喧天。老爷们对喝米汤不感兴趣,因为树荫下还凉着几捆啤酒呢!

短短的几年时间,田野里突然间就少了小麦的身影。我几乎走遍了学校周围数十里的田野,数千亩肥沃的山塬地和滩涂地上,差不多都是玉米和洋芋,小麦的身影寥若晨星,如不仔细搜寻,很难看到那一星半点的金黄色。要知道,这些山塬地和滩涂地,在以前可全是小麦的领地啊,在旋黄旋割鸟的叫声首次响起时,数千亩等待收割的小麦,金黄耀眼,麦浪翻滚,一浪赶着一浪,极为壮观,刺激着多少农人的心啊!可为什么在很短的时间里,小麦就放弃了自己的领地呢?

六月的一个清晨,我随意游走到田野深处,在层层叠叠的玉米林里,突然就看见了一块开始收割的麦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汉正在收割小麦。

“老人家,麦子好吗?”

“唉,长得好的很,你看半人高呢么,可是一半叫雨下倒了么,倒了的就成烂柴了。”

“这山塬地是种小麦的好地啊,咋就都不种小麦种成玉米了呢?”

“唉,你是不知道啊,早先这上千亩山塬地都是小麦,亩产都要五六百斤呢!可这几年天象不好,年年到了割麦的时候,不是下冰雹就是连阴雨,麦子倒的倒芽的芽,割开了又费事,再加上年轻人都出去了,割麦成了难肠事,叫人割,一亩地一百多块,叫机子来割,人家嫌少化不来。麦子种的时候费事,收的时候又难肠,还不如种成玉米,效益远比小麦好,换成钱再买麦面,省事的多,种麦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么!”

“您不是还种小麦么!”

“说实话,粮食还是自家种的好!自家种的小麦磨的面,虽然没有买哈的面白,但是吃起来劲道爽口,不像买的面吃到嘴里寡不唧唧的没味道。我想着自家种点麦子吃,可是老天爷搅和的弄不成么,年年割麦的时候就是十来天的阴雨,麦子下芽了天也就晴了,种不成了,今年一收再不种了,费事的很!”

我置身在麦黄六月天,突然间感到一阵阵发冷:社会的飞速发展,已经遗弃了许多东西,我们的乡村在快速地消失,养活人的粮食物种也在逐年减少,就连一大半中国人的主食小麦都开始受伤、萎缩,再过数十年上百年,我们的子孙难道真的就不吃小麦面了吗?如果吃,哪里还有小麦可供食用呢?

父亲的麦田

文/潘新日

看看那些麦子,看看那些麦田,我们知道,他心里的麦子依然茁壮着……

许久了,父亲的麦子一直在我的心里生长,他在老家一茬接一茬地收割庄稼,收获喜悦。犁地、播种、除草、施肥、收割,父亲的身影和麦子一起出入时令,我甚至都能想像出在那个时节里,父亲会在麦田里做什么,他的心和麦子一样碧绿着,金黄着。

父亲的麦田是他的生命和希望,他喜爱庄稼,更喜欢土地。八爷活着的时候总爱对我说,这些地可是我和你爹一锄一锄地开出来,原来都是荒草滩、盐碱地,猪不吃、狗不闻的,如今都变成良田了,可以稻一茬,麦一茬地收,虽然很累,心是快乐着的。

对于父亲的劳作,在我的记忆里总是与汗水和劳累联系在一起,关于稻子的记忆可能由于其生长期太短的缘故,已经逐渐馍糊起来。唯独麦子,村子周围的那些麦田,让我总是不能释怀。

每年收完稻子,田野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稻茬和遗落在稻田里的稻粒,鸟雀在稻茬间觅食,秋虫在泥土中低吟。趁着天晴,父亲老早就把稻田犁了,待土地晒到半干,再把犁过的田地耙平,然后耐心地等待麦播。

八爷是种庄稼的老把式,早年父亲就是跟着他在地主家做长工,学会了勤劳和精细,生产队那会儿,撒种子这样的轻体力活(也是技术活)一般都是八爷和父亲做的,村里的人说,他们撒的种子匀溜、适中,不浪费也不少苗,犹如用手一颗颗量着栽下的,看着就舒服。

父亲种庄稼极讲究,他就像村子里熟透的农谚,落在哪,哪里就是一片碧绿。

浓雾里,皎洁的星空下,父亲的吆牛调时常在我们的梦乡里萦绕,他早起的牛鞭清脆而响亮地驱赶着黎明。田野里,父亲穿着厚厚的破棉袄,赶着牛站在木耙上把一垄垄地整得粉碎。父亲说,种麦子要赶季节,地整得好,季节合适,小麦就长得好。

田埂也是父亲特意修过的,上面长着厚厚的野草,田埂两边都被父亲用铁锨铲得光滑而又平整,找不到一棵野草。

麦苗绿起来的时候,寒霜和雪花会如期而至,此时,父亲会蹲在田间地头,吸着旱烟袋,瞅着麦苗儿躺在厚厚棉被下躲避一场接一场的寒风,心底流淌着欣喜。

开春的鞭炮燃红了父亲的思绪,他扳着指头计算着新春的第一场雨,化肥早已备好,雨一落下来,父亲便把一颗颗洁白的小珍珠撒进麦棵间,那些欢喜蹦跳的精灵见了雨水化成了春露沁进了麦根,沁进了父亲的心里。

阳光由暖变热,坐在田地里的麦子也慢慢直起腰身,它们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开始拔节、打苞、抽穗。父亲隐在麦田里,弯着腰为麦子除草,一根一根地拔。他是那么认真、细心地照顾它们,就像呵护一个个小小的生命。

布谷叫起来的时候,麦子开始变黄,为了防止鸟儿偷嘴,父亲在麦田里竖起了一个个稻草人,为它们戴上帽子,穿上衣服,举着竹竿,挑着皮纸,赋予它们生命。父亲也不闲着,这个时节,他会顶着毒日头在饱满的麦穗中寻找燕麦和杂草,也会拔去羸弱的小穗,在汗水里等待麦子成熟。

小麦开镰是村子里的大事,也是父亲的大事,月光下,父亲把一弯弯新月磨得明亮,他把整个丰收的憧憬都埋藏在这耀眼的寒光里,他要用汗水为骄阳下炸响的麦粒送行,收获一生中最大的快乐。

农家的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父亲在麦子的一次次成熟中老去,如今,父亲老得已干不动农活,那些他曾经劳作的麦田也被别人种去,无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到麦田里转转,看看那些麦子,看看那些麦田,我们知道,他心里的麦子依然茁壮着。

麦收时节

文/梁建军

1976年,我在小店红寺村插队,有幸参加了“龙口夺粮”的夏收工作。

夏收主要是收割小麦。麦子成熟正是进入汛期时,那是和老天爷抢收成的日子。收割的慢,赶上下雨,那就惨了。轻则发芽,重则倒伏,遇上连阴雨,就可能颗粒无收,说“龙口夺粮”,那是一点不夸张。割麦子时间紧、任务重、天气热,是农活中的重头戏,素有“男怕割麦子,女怕坐月子”的说法,可见收割麦子的艰辛。为了抢收抢种,一天四出勤,中午不回村,晚上不歇工。当时公社里做饭的、喂鸡的、养猪的副业人员都要参加麦收工作。我在知青食堂工作,也被抽调到了麦收一线。

只十来天,麦子像烤黄一样,成熟了。微风一吹,麦浪滚滚,又是一个丰收年景,我们该上阵了。天空刚泛白,扩音器里就喊上了:“社员同志们,割麦子的下地了……”我拿上磨好的镰刀,踏着晨露出村了。

到了地里,每人3垄,割到地头,打了捆就算完成任务。割麦时,茬要低,腰要弯,左手拢住麦子,右手挥镰,“刺啦刺啦”就开割了,割下的麦子顺手一堆一堆放在空地上。尽管清晨凉爽,一会儿工夫额头上还是出汗了,腰又酸又困,好在一个多小时就割到了头,伸展一下酸困的腰,用麦秸当绳,把麦子捆成一捆一捆的,任务就完成了。

吃过早饭,继续下地割麦子。太阳升到半空,没有半丝的风,就和空中挂了一个火炉子一样。戴着草帽,穿着长袖衣服,一会儿就闷热难耐,汗水洇湿了衣服,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吧嗒吧嗒”滴在地里。脱了衣服,只穿着背心,没一会儿被麦芒划出一道道红印,汗水一渍,生疼。这衣服是穿也不对脱也不对。一会儿工夫我就累得腰也酸臂也困,抬头望着茫茫无际的麦田,对“男怕割麦子”这句话有了切身体会。中午,食堂给我们送来了饭菜,在地头吃过午餐,稍事休息,继续割麦,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收工。

那天夜晚,月明星稀,晚饭后还要到场上打麦子,尽管路上蛙鸣虫叫,却无心欣赏这优美的田园夜色。到了打麦场,灯火通明,我们把麦秸从高高的麦垛抱到场上,摊开,驴、骡子拖着石碌碡碾轧。麦粒从穗上脱落下来后,木杈把麦秸叉走,把麦粒倒入扇车漏斗,一个人飞快地转着扇把,风扇呼呼地叫着,吹去杂质,人们把麦粒装进口袋,扛到房顶或空地晾晒,干透了就可以入仓了。第二天要上工的人一般干到晚上11点多,上夜班的就要干通宵了。

我们足足干了十来天,夏收结束了。虽然我们黑了廋了,脖子胳膊手上划痕累累,但身体更壮实了,也感受到了收获的快乐。

给麦子一点时间

文/沈慧敏

周末儿子回家,带回期中考试的成绩单,真是不看则已,一看则晕。别说语数外三门主课了,就连副科也在及格边缘徘徊。他自知难以交代,赶紧缩回房间写作业,我气得一夜难眠,他倒好,一早起来就嚷着要吃面条。想着气也没用,只得先填饱肚子再说。喜欢吃面的他围着灶台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外国人不怎么吃面条?面条是谁发明的……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早饭过后,儿子继续写作业,我则悄悄研究起了面条。为什么同样是麦子磨的粉,我们就做成了面条,而老外则把它烤成了面包?这究竟是不同民族的口味偏好,还是历史发展的偶然?随着资料查找的深入,我惊异地发现,原来这其中大有学问。一颗麦子最终的归宿是面条还是面包,受限于特定的社会条件,它的发展路径有着历史发展的必然性。

中国人在种植小麦时,陶器、青铜器的制作工艺已相当成熟,但石磨却未及时发明和推广。我们习惯把陶器中的食物用加水或隔水汽焖的方法来烹熟,形成了蒸和煮这两种烹饪习惯。所以在秦汉之前,人们只能吃颗粒状的麦子,将其放在陶器中蒸煮,那口感和味道可比米饭难吃多了,可以想象,那时候的麦子定是一种不太受人待见的食物。另一方面,中国人属于农耕民族,食物中植物蛋白较多,而以叶、茎、浆果为主的蔬菜,显然不宜用烧烤的方式烹制,所以蒸煮才成为其最终的选择。当有了石磨后,在我们现有烹饪习惯的影响下,面粉很自然地被制作成了小块的面饼,加上国人的饮食又非常注重汤,它自然就被放进了水里煮。最初的面饼是片状的,被称作“汤饼”,所以唐代后就出现了刀切面。后来为了让面饼更容易被煮熟,宋代则将其改良成了细长条形,类似于现在的挂面,而我们的用餐工具——筷子,与细长的面条相结合,那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仅从这一点来说,老外确实还不太具备能好好吃面条的条件。

石磨最早是在中东被发明的。别看老外现在进餐用的都是刀叉,但直到中世纪时,也才仅有十分之一的家庭能用上一把叉子。叉子如此金贵,老外们那时多是直接用手来解决进食问题,可以想见,当那热气腾腾而又汤水十足的面条端上桌时,就算他们急得抓耳挠腮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过老外有老外的法子,中东的狩猎游牧民族早期居无定所,所得的食物大多是直接烧烤着来吃,渐渐形成了烧烤的烹饪习惯。他们发明石磨后,将麦子磨成粉,再加水调合揉成面饼,然后在土灶中将其烤熟,就变成了面包、烧饼或馕,现代西方快餐的典型代表——汉堡,就是面包烘焙的变种。

虽然错过了美味又营养的面条,但老外却发明了香喷喷的面包和饼干,中国人和西方人纵然各自的饮食习惯千差万别,但全都凭着自己的智慧,成就了麦子最佳的美食归宿。原来所有事物开始的路径就已经决定了日后归途,只要我们足够耐心、足够睿智,难以下咽的麦粒,就能变成美味营养的面条;只要我们不盲目跟风、不急着赶超别人,即使无法进食美味的面条,也能根据自己现有的条件,制作出香喷喷的面包和饼干来。

望着正埋头写字的儿子,我的心突然静了下来,也许他现在还只是一颗小麦子,但只要给予他耐心和引导,给予他信任和鼓励,或许有一天就变成了美味的面条和香喷喷的面包。一切事物都有它的归途,我们只管沿途小心地呵护就好,让他循着自己的路径慢慢地长大就好……

麦田的守望

文/孙守名

在一个阒寂无人的夜晚,我独自立于麦田的埂脊上。繁星璀璨,一望无际的麦田显得苍苍茫茫。我弯下腰身,用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麦苗,心里充溢着甜美和爱意。一垅又一垅的麦苗从我的脚下出发,沿着她们的梦想,一直走向远方。春风如水,用千般柔情抚慰着绿意盎然的麦苗,在星光点点中,描绘着一幅静谧安详的华美图章。

我是守望着乡村的麦田长大的。童年的记忆中,臂膊上挎着小小的竹篮,随着大人们在刚刚收割完的麦茬地里小心翼翼地捡拾着麦穗。那是一种怎样的喜悦啊!收获一个麦穗,就获得一份希望;满满一篮麦穗,还会得到父亲的奖赏和母亲温柔的眼光。伴着播种和收获,我的青春顺着麦垅疯长。懵懂幼稚瞬间沉入滚滚的麦浪,心事重重的我带着无限的期盼,背着空空的行囊,沿着蜿蜒崎岖的乡间小路,开始远离故乡,走向外面没有麦香的荒漠世界。

可我的眼前时时浮现着一波又一波舞动着的麦浪。在沉沉的暗夜,我把梦做到故乡的田间,看到了父亲手把手教我犁地的身影。耕作是一件颇为辛苦的活计,当初条件艰苦,为了把麦子种到地里,父亲硬是领着我们兄妹用铁锨翻出一片片希望的田野。和着执着的梦想,把种子播撒在黑黝黝的泥土里,吞咽着咸涩的汗水,望眼欲穿地盼望着麦子的丰收。在麦子诗意的生长中,我学会了犁地、耙地和耩地。在父亲慈爱的目光中,我用锄一垅垅锄掉田间杂草,就像锄去生活里无数烦乱的日子。晨风习习,我们把肥料耩在成畦的麦田间。那些在麦田的无数岁月,令我感到骄傲和自豪,我始终觉得自己是喝着大地的乳汗长大成人,与土地注定要有着千年的因缘。

一些夏风吹拂的夜晚,我悠然地睡着宽阔的麦场上。闻着诱人的麦香,数着天上的流星,做着青春的幻梦。在麦收季节,父亲教我如何使用镰刀,如何又快又好收割麦子。尽管手上磨出过大大小小的水泡,但我还是炼就了惊人的本领。朝阳初升,父亲带着我们兄妹顺着麦垅挥舞着镰刀,一排排麦子瞬间成了倒地的战俘。当我渐渐窜到所有人的前面时,心情像飞翔在天空的布谷鸟,一路放声高歌,唱出心中的幸福和快乐,哪里还有生活的苦和累呢?在机器隆隆声中,我跟父亲学会了打麦和扬场。成袋成袋的麦子码放在麦场时,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远处忙碌的父亲,心中涌出无限的感动。

可我还是离开了充满绿色希望的麦田,也许这都缘于年轻人的梦想。夜以继日地读书,勤勤恳恳地工作,结婚,生子,怀惴着生活的梦想,走过难以忍受的坎坷和泥泞,到头来还是感觉空空如也。坐在路边,看人来人往,看日升日落,总是感觉有些遗憾。遗憾什么呢?又无从想起。直到把梦做到那片绿油油的麦田时,忽然发现,魂牵梦萦的,还是故乡的那片金黄的麦田。

父亲是在那年麦子收割后去世的。长年的劳累没有压垮他对生活的执着追求,却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那时,我已经参加工作,每周都会骑上自行车回到父亲身边。坐在田间地头,看父亲忙东忙西,心里有些隐隐作痛。我不断地劝说慈爱的父亲,让他慢慢轻闲一些,养养身体,地里的活也还可以少做,实在不行,我们兄弟有了空闲就回家干些活。可父亲是忙不住的身子,时光铸就了他耐劳的品格。他爱田地里的庄稼,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怕麦田焦渴,怕麦苗缺少养分,怕大风会吹倒成熟的麦杆……一年四季,他诚实地守护着田地,守护着庄稼,直到他倒在麦子收割的季节。

我无数次蹲坐在田埂上,想着父亲和那些与父亲有着相同命运的人。父亲会做木工活,几块木料在他手上只要半天工夫就可以成为精巧的板凳或木箱。在当时,他的名气很大,十里八乡只要谁家婚丧嫁娶都要叫上父亲,那时我为父亲的心灵手巧感到无比的自豪。他一生收了四位徒弟,个个都学得一手好技艺。其实,他有心要将这项活计传授给我们兄弟,只是我们个个都远走他乡外出求学。看看这项计划落空,惆怅之中父亲才开始收授徒弟。现在想想,那时父亲该有多少的惆怅和失望啊!

父亲热爱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温情的性格令人备感亲近。父亲给人做木工活从来不收取一分钱,这在那个时候该是怎样的一种品格啊!可世事难料,父亲在看麦场的那阵子,不知何故,麦子少了一袋。有人中伤父亲,到处播扬,说父亲偷了那袋不翼而飞的麦子。这给父亲的打击可想而知!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父亲明显削瘦,夜深人静时常常泪流满面。母亲用惊人的毅力捍卫着父亲的尊严,不停地劝慰父亲。至今想来,令人伤痛至极。那袋从人间蒸发的麦子到底去了哪儿,时至今日也无从查起,可我的父亲的确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他的苦痛用了好多年才逐渐平息,那位诬陷父亲的乡邻恰恰在父亲心情稍为好转时离开了人世。这真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人走了,可棺木没有着落,当他的孩子跪在父亲身前苦苦哀求时,母亲的愤怒骤然暴发。但是父亲什么话也没说,带上工具就去跟着人家打做棺木。十邻八乡听说此事,无不惊叹,渐渐聚集到我家向母亲问寒问暖。

而今往事历历,令人悲哽。嗅着泥土的气息,抚慰着葱郁的麦苗,又回到了那段悠长而萦怀的岁月。在这无边无际的麦田地,父亲忙碌的身影已经淡去,化为轻烟浮尘。只有我,还坐着暗夜的田埂上,守望着这沁入心脾的麦香,一如我深爱着的父亲。

芒种之忙

文/马亚伟

芒种到了,小麦泛黄,父亲的脚步更快了,吃饭都是匆匆扒拉几口。他说,芒种不忙还行?

“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少昼夜忙。”凌晨四点钟,天刚蒙蒙亮,父亲就招呼一家人去割麦。父亲说:“麦熟一晌,虎口夺粮。昨儿个太阳晒了一天,麦子早熟了。趁着早晨凉快,赶紧割麦。”

我们去得太早了,夜还没有褪尽,月亮和星星睁着困倦的眼睛,隐约在淡蓝色的天幕上。湿漉漉的气息弥漫着,让人不自觉打个冷战。人们常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来描绘农民的生活,其实,哪里是这样啊?披星戴月才是一种更真实的写照……

麦子熟了,撩拨得人心急火燎的。父亲计划着天热起来之前就收割完,因为还要安排运送、打场等农活,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晨露打湿了衣裳,凉凉地贴在身上,并不十分难受。父亲拿出夜里磨得光亮亮的镰刀,小心地用食指蹭一下刀锋,镰刀的光锋利地闪在月光下。我的镰刀要小一些,是父亲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弓下身子,把小小的身体弯成一把小小的镰刀。十几岁的我还不能像父亲一样,一镰刀下去,“唰”的一声,麦子乖巧地应声倒下,躺倒一大片。麦子在父亲手中像顺从的仆人,服服帖帖。而我是笨拙的,我小心地一把一把割着,麦子在我的手中瑟瑟抖动,我把一捧一捧割下的麦子放在臂弯间,一步一移。母亲个子瘦小,不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她远远地落在父亲后面,和我一样在后边磨蹭着。

父亲把割下的麦子打成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用两绺麦子上下左右交错,挽出捆扎麦子的绳,把麦子捆起来。被捆扎的麦子像倒下的稻草人,舒舒服服躺在田地里。看着长长的地头,我有些灰心。真想像麦子一样躺倒,舒舒服服睡上一大觉。但是我被父亲越拉越远,母亲也已经超过我一大截,我不敢松劲,咬着牙坚持着。

新割的麦茬散发着淡淡的麦香,静静的麦田里,“唰唰”的割麦声此起彼伏。大块的麦田就这样被我们“蚕食”掉,终于见到透亮的地头。父亲喜悦地说:“再加把劲儿啊!”

麦子终于割完了,我们在田头吃了带到地里的早饭,父亲又指挥着我们把麦子拉到打麦场。紧接着,铡麦头,打麦,扬场,收麦,忙得马不停蹄。芒种,真是忙啊!我懂得了,生活中总是有些忙碌的日子。忙起来了,就要全力以赴。只有这样,才能品尝到汗水换来的甘甜。

我同父亲一样,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多年里,我像一只早起的鸟儿,衔来一粒粒种子,充实着生命的粮仓。

所有的麦子都属于春天

文/宗昊

约是半月前收到文咏兄的这本《剪一段时光》。第一感便是迎面而来的厚重,不禁肃然起敬。还未翻开书,就已经感受到了文咏兄对文字的热爱和执着。

走进封面内页,知道文咏兄已经是很知名很优秀的青年作家了,在国家级期刊发表了大量的文学作品,遍及美国、英国、韩国、新西兰、新加坡等,二十多岁便已经进入了江苏写作界的最高殿堂——江苏省作家协会,同时获得了大量的奖项。莫言、朱永新、王宗仁、李一鸣等名家都先后为文咏兄及其文字题过签。

文咏兄在自序里有一句话写来是深有感触的:有太多的东西我已经无法记得,或许它们已经像吃饭,睡觉一样平淡,但是我知道,在每一个不同的城市,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一个平凡的名字——王文咏。这句话是一个平凡的写作者对写作的渴望,希望在文字的世界里有一个别样荷花的王文咏。王文咏这个名字,或许现在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伏案的我有理由相信,他终将会和他的理想一样逐渐“百花齐放”。

文咏兄的心是属于四季流年的。第一辑里,文咏兄从春游到冬,像一个浪子,拥有陆游那种“我是人间自在人,江湖处处可垂纶”的情怀。轻挽红尘,穿行阡陌,且听春归。在一个夏日的午后,经过一场雨的洗礼,文咏兄踏着青阶,抬头仰望大树,像是看着丁香一样的姑娘,眼里满是柔情,与这个夏一起醉。或偶然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里,可以想象文咏兄酩酊大醉,躺在蓓蕾里酣睡,薰着眼睛。思绪飘到了纯真的森林,飘到了美丽的奥都威峡谷,飘到了那可以在梨树下舔冰棍的天真童年。

在宁静的乡村里,我钟情于一粒麦子,吸吮着风的气息。秋天里向往着美好的生活。我如是,文咏兄亦如是。文咏兄是一个特别“馋”的人,推着木头车的老大爷的冰棍、水乡菱姑的红菱、母亲的粽子……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讲,文咏兄眼中的奇珍饱含浓浓的亲情、乡情以及人间的大爱。那一份份相思被文咏兄的巧手编织成动情的文字,跃然纸上,读来潸然泪下。文咏兄在序里有这么一句:我没有接受过关于文艺方面的专业学习,哲学的东西我不太懂,但我略知“禅”。我理解为文咏兄对禅真是一知半解。但读到《父爱如禅》我震惊了,原来文咏兄眼中的“禅”便是父母的爱啊!爱?是啊!这需要多大的修养去体会。文咏兄触摸到了他眼中的“禅”。这“禅”不便问,不便说,需要我们每一个做儿女的用心去体会。这一篇文字打动人心,谦虚的文字让我不禁想起了我那在乡间耕耘的父亲。

岁月是漫长的,难免有些事情难以忘记。与文咏兄一样,作为90后的我也有被本山大叔忽悠过的快乐。本山大叔从事曲艺行业三十多年,带给了国人数不尽的欢乐与笑声。文咏兄是个喜欢追赶阳光的人,与他不多的交流里,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始终保持对文字的坚守的王文咏也有一份属于他自己的欢乐。因为与誉满全国的谢晋导演的一段缘,因为在网上过春节,因为国庆节的远洋电话……很难想象这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文咏兄的生活是多么充实,令人羡慕。

或许是因为网上的一些言论:不是所有的汤都是心灵鸡汤。我就想着从文咏兄《心灵鸡汤》这一辑中来挑刺。然而事实证明我是狭隘了。文咏兄的这锅鸡汤告诉了我许多的道理。他作为一个走在我前面的有为青年,经历了许多事情,总结了属于他属于许多人的生活法则。如我从中学习到时刻感谢生命,因为有了生命,我们才要有价值有意义的活着,甚至有责任有使命的活着。把小事情做成大幸福,不急不躁,方得始终。关于读书,文咏兄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三日不读书,便觉话无味,面目可憎。文咏兄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人,真正体会到了一种恬淡宁静、心安理得的欢乐。确实,读书是最不怕知识丢失,简单,方便。再如宽容、劳动这些老生常谈的道理,其实拎出来都是有话说的。

我也喜欢文咏兄的那一篇《执着人生》。当中一句:执着是一种扞卫和守护。我是一个热爱诗歌和书法的人,自幼便树立了一个目标,在艺术的世界里奋斗终生,我不会后悔自己的抉择。我可能做不到伟大,至少来过,活过,做过。文咏兄说得好:只有保持一种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执着和顽强,保持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才能走完这个过程,开辟出一条成功之路。再如最后:人生贵在执着,它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培养和拥有这种良好的品质将使我们的人生更丰富充实,也会使我们的人生步入一个更高的层次和更新的境界。这等执着,我有更多的理由相信文咏兄的抱负会实现。

海角天涯。说来盐城镇江的距离不是很远。我与文咏兄素未谋面,但是冥冥之中仿佛又相识多年。似曾在安昌古镇一起寻过年味;一起在我的家乡射阳看仙鹤起舞;偶然遇见陶渊明,饮酒诵诗。写至此处,我希望文咏兄也有写诗歌的心境。

文咏兄的世界注定是多姿多彩的。在巴黎,与一个美丽的姑娘相遇,做着弥撒。在迪拜,文咏兄也可以有一次用现在的新词叫做土豪的旅行。同时又可以领略新加坡那变态却又令人汗颜的交通规则。

这本书中令我吃惊的是,文咏兄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幽默,诙谐趣谈。搞味的文字读来有趣得很。写散文的人鲜见文咏兄这般融入幽默故事的。文咏兄创造性的思维,写幽默,写纯散文。这里,我萌发了一个想法,希望文咏兄能真正把幽默和纯散文结合起来。这种文字奇特、新颖、耐读,跟上进步的节奏。当然,这只是想法,我的内心里还是喜欢纯散文,毕竟前辈大贤们留下的是瑰宝。

文咏兄说过:无论读书,还是写作,我都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故附风雅,只是想拥有这份情趣和心境。文咏兄的生活也是简单平凡的,做着平凡的工作。正是因为这份心境,才让文咏兄对生活中的事情有一颗无垠的心。

剪一段时光给你,让你在闲暇之余伴着这些文字静静而行。期待更多的读者可以读到文咏兄这一本《剪一段时光》。祝文咏兄的文学之路越走越远!

看场

文/郭亚娟

小时候,一到麦收季节,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要参与劳作。割麦,打麦,晒场。“五黄六月争回耧”,种玉米也是要争分夺秒的。这些,全都靠人工完成。

麦子经脱粒机脱粒后,要在场上趁高温暴晒几天,因着我最小,总能讨到看场的事来做。

早上,天还没亮,母亲就叫哥哥姐姐起床,去地里干活。我趁机可以再眯一会儿,等到太阳毒了,得去场上把麦子摊开。装麦子的袋子太沉,我只有把袋子就近推倒,解开口绳,一点点慢慢把麦子倒出来,然后用推耙摊开,十几袋麦子,慢慢倒,慢慢摊,等我做完这些,早已热得满头大汗了。

看场,是要坐在场边守着麦子,倒不是怕有人来偷,看着守着,是不让那些鸡啊狗啊还有小鸟来糟蹋粮食。好在场边有两棵枣树,在树荫下铺上凉席,坐在凉席上也是悠闲自在。麦子过一会就得用晒耙翻搅一遍,好让它们受热均匀,搅麦子的时候,麦子钻到塑料凉鞋里,硌脚就不说了,热得就像踩在炒豆的沙子上,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等到麦子搅过一遍,我赶紧跑到枣树下凉快,累了无聊了,就躺在凉席上,呆呆地望着枣树上,数数哪个枝头的枣结得多,哪个枣大。偶尔,我也会上到枣树上,找个平稳些的枝杈,或坐或躺,舒服又惬意。

中午,母亲带着哥哥姐姐干活回来了,他们回家做饭,我还是不能回家,既然不愿去地里干活,死乞白赖讨得这个差事,就要有始有终。吃饭时,姐姐给我送饭,而他们可以在家里稍看场,一直到太阳西下,我还得拿推耙把麦子拢成一堆,再用塑料布盖好,周围压上砖头,这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盼望着,明天还能争取到看场的任务,但愿哥哥姐姐别跟我争。

那年,我10岁,上小学四年级。

金色的麦子

文/郭志刚

节气到了小满,麦尖逐渐泛黄,布谷鸟叫了又叫,农民们开始为麦收做好准备。

俗话说,“早修农具早打算,莫等麦熟打转转”。农民们第一要准备的就是收麦的农具,像木扬锨、杈筢、木耙、大扫帚、镰刀等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俭省惯了的农民把上一年的农具从老屋里翻出来,左捣腾右捣腾,重新修理一番。实在不能用就到集市上去买新的,这个时候乡村总是逢会,叫“小满会”。会上,卖得最多的是琳琅满目的农具。农民把农具放到手里试了又试,挑得非常仔细,有时还比划着拿个姿势,看顺手不顺手。如果挑到称心如意的农具,总是憨厚地笑笑,像战士得到锋利的武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昨天还略微挂黄的麦子,一夜热风,就熟透了。天还没亮,农民们便握着早就磨得飞快地镰刀下地了。麦田里人影绰绰,人们弯着腰,一个撵着一个地挥舞着镰刀,谁也顾不上说话。当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晚起的红脸,老人和孩子们提篮端罐地往田间地头送来早饭时,麦地里一捆捆的麦个子已顺着麦垄排成长长的队伍了。

割麦子是农活中比较累的活。当时父亲在工厂上班,生产队割麦子的任务就落在母亲一人身上。母亲很能干,我现在清晰地记得母亲割麦时的身影。她的腰身朝一垄垄的麦穗深深地弯下去,一手揽过一把麦子、一手挥起磨得雪亮的镰刀,抡圆胳膊,刷刷地划着优美的弧线。割麦子也有快乐的时候,有时在麦田里会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来,这边有人撵,那边有人堵,麦田里刹那间一片欢腾。偶尔还会在麦田里发现小桃树或小杏树,惹得小朋友们兴高采烈,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根上捂上一团泥土,移到自家的院子里。

割完一地的麦子后,母亲把麦子打成捆,然后装车,拉向打麦场。如果说割麦是比较累的活,那拉麦子就是最累的活。刚割完麦的田地比较松软,拉麦的架子车装得又很高,所以拉起来很沉,要是过田垄和路口就更困难了。有时我帮着母亲推一下,母亲就说轻快了许多,露出欣慰的笑容。

麦子进了场,生产队先把麦秧子垛起来,然后一场一场地打。打场要先晒场,就是把垛起的麦秧子摊出来,让太阳晒干,晒一会再翻一次。中午,开始碾场了。几个强壮劳力赶着骡马拉起的石磙一起上阵,只见他们左手牵着牲口的缰绳,右手举一把长鞭,不时在空中甩几下,发出叭叭的响声,令围观的人羡慕不已。等到麦秸渐渐轧碎,麦粒完全从麦秆上脱落出来,就碾好了,然后起场。用木杈把麦秸杈去,再用耙子搂去那些长秆秆,把剩下的麦糠麦子,顺风推成左右两堆,就可以扬场了。扬场是个技术活,一般由农村的老把式执锨。爷爷就很在行,只见他满满地铲上一锨,逆风斜向上抛去,风把麦糠吹得远远的,麦粒却在上风头沙沙地落下来,打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响,那是让农民心醉的音乐。一小会儿就扬出一大堆麦子。椭圆形的麦堆,金光闪闪的麦粒,黄中带红的颜色,看着就让人高兴。

打场也有麻烦的时候,有时刚把麦秆铺好,天有不测风云,又要下雨了,这个时候男女老少齐上阵,赶紧把铺好的麦秆重新垛起来,用塑料布盖好。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电影里,反映农村题材的作品里不时就有这样的镜头。

生产队打麦很慢,一场一场地打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将最后的麦子颗粒归仓。于是,麦收进入了最后一道工序“垛垛”。人们将碾碎的麦秸堆成山一样高的麦秸垛,慢慢喂生产队的骡马等大牲口。垛垛也是乡村庆祝丰收的时候,生产队要蒸白面馍、炸油条,让村民们大吃一顿,到这时一年一度的麦收才完全谢幕,村民们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让他们兴奋不已的打麦场。

现在,麦收用上了联合收割机,一个麦季仅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够了。麦场已成为历史,石磙、镰刀等农具进入了博物馆,但关于麦收的记忆,却让我们不能忘怀。

老男人与小男人

老男人出生于20世纪的60年代,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帅哥;小男人出生于21世纪的2006年,是个活泼机灵的小帅哥。老男人和小男人年龄悬殊甚远,性格大相径庭,可不管怎么说,只要是男人,就不可避免的拥有雄性孔雀的本能——开屏。举例如下:

NO.1 小男人开屏

小男人的爸爸妈妈曾在工作之余开过一家川味饭馆,毗邻的就是麦子庄园——一家儿童影楼。麦子是老板女儿的名字,麦子比小男人小三个月。天长日久,麦子和小男人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整天玩在一起,吃在一起,两家的大人也因此结下深厚的友谊。

麦子妈妈是个很开朗的年轻人,主动要求和小男人的妈妈结为儿女亲家。一开始只是大人们之间嘻嘻哈哈的玩笑话,没人注意两个孩子有什么变化。直到有一天,我给小男人开玩笑说:“小贝克,你有女朋友了吗?”,他不加思索的回答:“有啊,就是麦子嘛。”而且,无论是现实生活中的漂亮女孩,还是电视上的小明星,在他的眼里一概都比不上麦子。再后来,大人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约定从此不再提及“亲家”之事。

在川味饭馆关门大吉半年之后,他们两家又相约一起吃饭的时候,刚刚四岁多点儿的小男人死活要穿上妈妈几天前才给他买的新鞋子,原因就是因为要去见麦子。我听说后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想到,四岁的小男人就已经具备了公孔雀的本能——开屏。

NO.2 老男人开屏

老男人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平素在衣着上自然比较讲究。领导嘛,就得要有领导的形象,不然成何体统。不过,老男人的形象一项都是由夫人亲自打理,至于什么季节添置衣服、每天该穿什么衣服,他自己根本不过问。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破天荒主动提出来要夫人陪他去买一套运动服,还说回来洗好晾干准备带到单位去。夫人就纳闷了:这家伙从来不喜欢运动,以前给他买的运动服、休闲服也有好几套,可他只是周末在家的时候穿,偶尔晚饭后出去散散步,他都嫌来回换太麻烦。不过,夫人是个明白人,他不说也就没问。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老男人打电话告诉夫人,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夫人说:“好啊,可别忘记穿上我刚给你买的户外运动装耍耍帅哟。”老男人很无奈地回答说:“二丫头,你满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呀?我们局乒乓球队获得了全市国税系统的冠军,今晚我要犒劳犒劳他们,所以才想起穿运动服的。”

“啊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 …不对,你只告诉我你们的乒乓球队获得了冠军,可没告诉我究竟是女队还是男队?”

“都有啊,男队冠军,女队亚军,怎么了?”

“就是嘛,还是想在其他女人面前耍帅不是?你这只老孔雀!”

挂断先生的电话,想着他很郁闷的样子,我心里那个乐哟。我妈说是先生上辈子没烧高香,这辈子摊了我这么个神三鬼四的丫头折腾他。我说是他的福气,娶了我这么温恭贤良、端庄知性、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云朵栖息的村庄(外一章)

文/刘彦林

云朵栖息的村庄

从一棵柳树的枝丫间找到一丝嫩绿,从一株葱茏的刺藤上找到山花所有的鲜艳,从一条小溪的波澜上找到清纯的凉爽,从一绺细长的天穹下找到悠然散步的白云;

从一个高耸的麦草垛上留住云朵的温情,从一片蓊郁苍茫的山林上拴住云彩的双足,从一座村庄茂盛的炊烟上嗅出白云的芬芳,从一道逶迤的山梁上牵住云朵的衣裙;

从一抹燃烧的晚霞上对比出云的纯粹,从一轮皎洁的月光上读出如云似水的柔美,从一滴晶莹的露珠上分离出云的欢愉,从一声嘹亮的情歌上攥住云难以梳理的渴想和执念;

从一块碾麦场上翻晒云的富有,从一口水井中打捞云的乡愁,从一只杨树的鸟巢中偷盗云的美梦,从一方乡土上挖出云远离又返回的理由;

这么多年,故乡披在身上的那件云彩的纱裙,仍在老屋门前的柳树梢头守望,这多么令身在异乡的游子心怀感念,牵挂不已啊!

被几穂麦芒扎疼

已经很难说清,这是第几次攀上故乡的山梁,那闯进梦里的几穗麦子还等在田埂上。

那些年的炎夏,阳光之焰舔舐得肌肤生疼,很多童年的往事也平淡无奇,我们凭借成熟的杏子打发寂寥;田地身着金黄,麦子临盆待产,所有镰刀在磨刀石上锐利自己的锋芒。

甩开晨雾,抱紧体香独有的麦子;扯来月光,照耀夜晚的驮运;一捆又一捆的麦子,那是父老乡亲眼里的幸福,全是汗水浇灌出的繁茂的好梦。

那些年,我忍住镰刀割下的痛,忽略麻绳捆绑的肩膀,赶赴每年一场收成的仪式——庄严肃穆,疼爱有加;那些躲过鸟喙的麦穗,总是要颗粒归仓的,一度在连枷下被掀开生命的红盖头,标识了农人夏收惊喜具有的重量。

寒露下种,霜降出苗,开春施肥,只有不误时令,成片的嫩绿铺展出绸缎的韵致,路旁等到秋天末尾的几穗麦子,至今还在盼着掏过鸟窝捉过蚂蚱的小手。

那几根麦芒,就扎得——心里发疼,泪水咸涩。

今又麦黄

又是六月,布谷鸟衔来的麦香引我走进麦地,一穗穗饱满的麦子拉着我的手,在风中摇曳着一个季节的心事,直到唤醒那久远的记忆,沿儿时的栈道径直袭来,来不及细打量,就已扑满了我的心房,簇拥着眼泪一道道滑过脸庞。

很久以前,我跟着麦子一起成长,除草、浇水、施肥,母亲像打理麦子一样打理着我青涩的童年,踩着风雨,用母爱默默地为我的童年灌浆,勤劳的影子摇曳在陇上,抚慰着我有力地拔节成长,顺着麦子的方向。

很久以前,我跟着母亲收麦,清晨,一勾弯月,一把镰刀,母亲弯弯的身影,蘸着阵阵凉风将满地麦黄研磨得声声脆响。沸腾的麦浪终涌到村头的麦场,压场、脱粒、扬场,飞扬的尘土中,麦穗撒落成一地饱满的喜悦,母亲的额头也充盈了缕缕麦香。

后来,麦子就成了母亲的银行,鸡下的蛋,攒的零钱,甚至我和弟弟的三好奖状,都深埋在麦缸,和着依然干瘪的日子一点点发酵着母亲对好日子的期望。

后来,我上了大学,面对迎风打开的身世,一件新衣的渴望再次掀开母亲深藏的麦缸,在父亲沉默的旱烟中,母亲拭掉衣褶里的心伤,倔强地推起那袋口粮,到集上换成我都市的梦想。

再后来,我毕业工作,娶妻生子,每一个岁月的路口,母亲都是和着百感交集的泪水,老屋中,油灯下,一遍遍将新打下的麦子淘了又擦,擦了又淘,一遍遍将每一粒往事每一枚心愿都淘洗得金黄,用心打点着我前程的行囊。

……

再后来,母亲走了,馒头般一抔孤寂的黄土埋葬了她的苦,送走了她的难,那个麦季,没有母亲的守望,满地都是麦子的哀伤,在我失语的诗行里恣意流淌。

风干的往事被麦浪摇落一地,泪水模糊了天边大片大片的麦黄,母亲,你在天上,可否闻到六月的麦香?云朵后面,是不是你新的麦场?

割麦

文/李风玲

“芒种三日见麦茬”。老家的麦子熟了。

刚刚读小学的我,放了麦假。我走进家门的时候,父亲正蹲在井台边磨镰。磨刀石弯弯的,那是岁月留给它的弧度。

天麻麻亮,全家人便都已经起床。简单的早饭过后,父亲和母亲一人操起了一把镰刀。

开镰了。父亲母亲站在地头,俯望面前的一望无际,麦浪金黄。

右手持镰,左手揽麦,躬身弯腰的父亲母亲动作迅速而麻利。镰刀过处,一片片的麦子应声而倒,露出的麦茬整整齐齐。

我跟着父亲,姐姐跟着母亲。我们和爷爷一起,为麦子打捆。随手操起一把刚刚割下的麦子,凭着感觉将其分成相对均匀的两股,然后握住麦穗,弯曲打结,将麦秸连接成长长的一根。再将其伸展放在露出麦茬的麦地里,抱上一捆刚割下的麦子。再将结好的麦绳打结拢起,便将麦子捆了个结结实实。以麦捆麦,这该是庄稼人智慧的发明。

太阳升起来了。父亲母亲已经汗流浃背,但“唰唰”的割麦声并没有停。年迈的爷爷戴着斗笠,脖子上搭一块毛巾。长长的麦地在脚下铺展,一眼望不到头。我和姐姐以喝水为由跑到地头歇息,手里抱着白色的搪瓷缸。越来越毒的日光烤得我们好生焦躁,但母亲的吆喝声很快就传了过来。我和姐姐慢吞吞地走过去,继续枯燥的劳作。

晌午,我和姐姐跟在大人的后面,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吃罢了饭,小憩一会儿,便要接着下地。半坡的麦子在那里晾着,让人心里很不踏实。

但下午的节奏明显慢了,尤其是我和姐姐。父亲和母亲也一直在唠叨:“听说外国有种机器叫联合收割机,只要机器开过,站着的麦子就直接打成麦粒……”我和姐姐祈祷着什么时候村里也能用上这样的机器,那样我们就可以从繁重的劳动中彻底解脱。我们觉得这只是幻想,没想到它很快就会遍及了全国,让繁复的麦收成为如今怀旧的情绪。

麦收时节

文/史太群

麦收,对于久居城市的人来说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农民来说,那是在熟悉不过了。在农村每个人都知道,小满(5月21日)收麦家把家,忙种收麦普天下,意思是说:小满时麦子还没有大面积成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早麦成熟了,而小满过后半个月左右就是忙种了,这时所有小麦都已成熟,说明麦收时节已经正式到来了。

每逢麦收时节,我都回农村老家,帮助家里收割麦子。现在的农村的条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每到麦收时节,家家户户,老老少少,清晨很早就得起床,因为要把收割麦子的用具准备好,如镰刀、磨刀石、扁担、绳子、以及茶水,为了赶时间,就连午饭都要随身携带着,而后步行到田间,早晨还好,有点晨风又没有太阳,没那么热,可到了中午,太阳像火球一样,在烈日下,他们弯着腰,挥舞着镰刀,一点一点朝前赶,汗水顺着被烈日烤成黑色的脸夹,流入口中,咸咸的带着苦味。接着要把割倒的麦子捆成捆,用担子挑到麦场,然后一捆捆的把麦粒摔出来或用牛拉石滚打下来,农民们把这些称之为:打场,最后,经过几天的晾晒,就可以入库了。收获是甜蜜的,可收获的过程很辛苦,你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可能是永远无法体会到。

现在不同了,在党的富民政策引领下,农民们不但生活水平提高了,就连以往最辛苦的劳动也变的轻松了,大型的机械化收割机,替代了以往纯手工劳动,他们在也不用起早贪黑的这么劳累了,可以轻松收获劳动的成果。

早晨,他们悠闲的吃完早饭,骑着摩托车,带上饮料、矿泉水,只需一个电话收割机便能来到田间地头,以前要几天才能收割完的块地,现在只需几个小时就可以收获完成,然后,用拖拉机把麦粒拉到仓库旁边,经烘干机一过,就可以顺利入库了,和以前劳动的艰辛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别,农民们在感受了劳动的快乐,同时又品尝了收获的甜蜜。

赏宋诗 忆麦收

文/王东峰

在宋诗中穿行,重温农耕时代麦收季节的艰辛劳作和丰收喜悦。

“麦头熟颗已如珠,小阨惟忧积雨余。丐我一晴天易耳,十分终惠莫乘除。”麦收季节,最怕阴雨天。范成大在这首《刈(yì)麦》诗中,祈祷天晴不雨,帮助农民颗粒归仓。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有时,偏偏在麦收季节阴雨连绵。方岳《麦叹》道:“田家望麦在须臾,何啻中流济一壶。黑雨漫天殊未已,黄云委地不堪扶。”此诗就描述了农人即将收割麦子时,天降大雨,持续不歇,麦子全部倒伏,遭灾歉收已成定局。

戴栩的《刈麦行自灵岩归示赵丞》,同样形象生动地描绘了麦收时节的繁忙和农夫的辛劳:“大儿牵衣镰在手,小儿携篝并畦走。陌翁语妪切莫迟,梅风温云晴不久。两手便熟镰无声,黄云卷地苍坡平。一声长歌出台笠,麦蛾飞起缘其缨。炊烟幕幕暗杨柳,大妇壶飧仍榼酒。酒沉飧冷未暇尝,腰骨酸辛一骧首。”趁着天晴的有利时机,一户人家在天不亮就举着火把赶往麦田割麦,镰声嚓嚓,麦子应声而倒。家人送来的饭菜都已经放凉了,农夫依旧埋头割麦,顾不上吃。

麦子收割后,接下来的工序就是打麦了。且看张舜民的《打麦》载:“打麦打麦,彭彭魄魄。声在山南应山北,四月太阳出东北。才离海峤麦尚青,转到天心麦已熟。鹖旦催人夜不眠,竹鸡叫雨云如墨。大妇腰镰出,小妇具筐逐。上垅先捋青,下垅已成束。田家以苦乃为乐,敢惮头枯面焦黑……”此诗开头直承题意,侧面取影,写出了紧张艰苦的工作情景。接着撇开打麦,用夸张手法描写麦子成熟之速,突出麦收的刻不容缓,渲染了农民抢收的紧迫性。

麦子打下来后,要入仓,要缴租。张耒的《仓前村民输麦行》:“场头雨乾场地白,老稚相呼打新麦。半归仓廪半输官,免教县吏相催迫。羊头车子毛巾囊,浅泥易涉登前冈。仓头买券槐阴凉,清严官吏两平量。出仓掉臂呼同伴,旗亭酒美单衣换。半醉扶车归路凉,月出到家妻具饭。一年从此皆闲日,风雨闭门公事毕。射狐罝兔岁蹉跎,百壶社酒相经过。”此诗开头两句写农家打麦情景,“老稚相呼”四字将农家打新麦时的情景及喜悦之情写得历历如在目前;三四句言新麦的去向;“羊头车子”四句写向官府交粮;“出仓”句至结尾铺陈描写农民交粮后如释重负的愉悦。整首诗抓住最有代表性的细节,逼真地写出了农家的勤劳及他们丰收的喜悦、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有恬淡,有温馨,也有热闹欢快。

现在农村麦收已实现机械化,而我记忆中的麦收,就像这些宋诗中描绘的场景一样历历在目,让我怀念。

有闲有忙又一年

文/郑传省

去年年初一,天还没亮,回老家去上坟,拜年。中午回城。晚上,在表弟媳妇发的朋友圈里看到“由于疫情严重,今年各位亲戚之间就不要走动了,各吃各的吧”。以前年初二必到姥姥家,去年打破了惯例。开始窝在家里,“各吃各的”。小区限制出行,隔几天到超市购物一次。出门必戴口罩。手机每天都会收到世界各国感染“新冠”新增病例的数字,心中惶然。

儿子上高一了。学校老师制作了网课,他每天按时上网课,做作业。我也用手机上的皖事通学习网课,并做好听课记录。直到5月6日,学校才正式开学,我也到校上班,生活恢复正常。闲了3个月,长了两斤肉。

5月底,收麦子。收下的麦子先倒在院里的水泥地上,然后一锨一锨地除到屋里。累得大汗淋漓。当时1.07元一斤,便宜,准备过些时间再卖。看天气预报,说很快有连续降雨。赶紧请人用播种机花了一天时间把20多亩地全部种上玉米。大雨果真降下,太好了!玉米破土而出,一天高过一天。雨停几天后,顶着烈日,背着药筒打除草剂。此后,雨水隔三差五就下一场。地里起水了,穿着胶鞋,拿着铁锨,去地里排水。

8月底,开始卖麦子。每斤涨了一毛钱,多卖了2000多元。

北地的5亩玉米快成熟时倒伏了,不能机收,从9月2日开始,用手一个一个地掰,用三轮车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拉。脱玉米,晒玉米,收玉米。每天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

玉米颗粒归仓之后,又开始忙着种麦子,直到11月初才算拾掇清。又租种了20亩地,加上原先的,总共有40多亩了,光买种子和化肥就花了一万多元。母亲在世时曾说:“不种百亩,不打百石。”我坚信第二年会打下更多的麦子。我对未来充满期待。男人嘛,就要挑起生活的重担,多挣些钱养家。

今年元旦之后,玉米价格开始飞涨,价格高时每斤涨到一块三毛多。卖玉米,卖了厚厚一沓子钞票,心中美滋滋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只有依靠勤劳的双手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忙中偷闲,在报上发文16篇,虽不算多,但吾已尽力。

回望上一年,有闲有忙,有张有弛,有付出,有收获。

展望新一年,有憧憬,有期待,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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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楼的麦子

文/梁培静

一直羡慕一楼的住户,有个小院子,有小块土地,想种点啥就种点啥。我家在八楼,只能望地而兴叹。

只能在花盆里养花了。在阳台上,我养了七八盆花。每天下班后,我都给花浇浇水、松松土,侍弄一番。有一盆居然长出了一株麦子。起初,我还以为是棵草,没在意,因为那个花盆是闲置的,打算以后移栽花木用。

没想到,这棵草越长越高,竟然结出了麦穗,赫然向我证明了它的身份。全家围着它啧啧称奇。儿子说,我一直以为是韭菜,经常给它浇水呢。

蓦然想起,这土是回乡下老家时,从自家地里挖来的。因为家乡的土质好,适合养花。

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围着这株麦子审视一番,看着它一天天拔节,麦穗一天天变大,心里生出小小的欢喜。

我相信,这株麦子和我一定是有缘分的。当它还是一粒种子时,隐身于家乡的泥土里,就在静静地等我到来。于是,我去了。它卧在一撮土里,随我坐汽车,转火车,几经辗转,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城市,安下家来,然后努力发芽,生根,破土而出,终于与我面对面。

我还相信,这株麦子是肩负着使命来的,是专门来提醒我不要忘记那片土地的。这株麦子,总是让我一眼就能望见故乡。

还在乡下时,这个季节,我喜欢在麦地里的田埂上走。麦田如一匹绿缎子,在眼前铺展开来,伸向远方。徜徉在麦子的海里,心也会被染绿的。

在许多个明月当空的夜晚,我和母亲一起,在麦地里浇灌麦子。清亮亮的河水,裹挟着水中的月亮,潺潺地流出沟渠,哗哗地流进麦地。母亲蹲在麦子前,说,听啊,麦子在拔节呢。我学着母亲的样子,也蹲下来,凑近面前的一株,凝神谛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麦子拔节的声音,到底能不能听到?这一晚,读完书时,已是夜深。我来到阳台,守着这株麦子,坐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听到我期望的那种声音。也许,母亲说的拔节的声音,是真正爱惜庄稼的农人才能听到的。

麦子居然会开花,虽然花只是一抹淡淡的白絮,附着在麦穗上。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而如今在城市里,我才真正认识了一株麦子。

麦穗在逐渐丰满,一天一天,会渐渐泛黄,最后会变成金黄。那时候,无论多忙,我都该回乡下老家一趟,与母亲一起,在广袤的田野里,用镰刀去收获一大片金黄。

如今,守着这株麦子,看得时间长了,我就觉得我就是这株麦子,或者说这株麦子就是我,远离了乡村,被移植到这个城市里,硬是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生活下来,改变了命运。但一颗心,却始终在张望着故乡,因为灵魂的根,还始终扎在故乡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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