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的文章

2022年12月08日经典文章

知了的文章(精选23篇)

听蝉鸣者

“知了”,也可理解为一句常说的话,知道了。知道了——仿佛简淡至极。这一番看过世象的“知了”,却是一声贯彻,余音绕梁,颇有些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意思。

□鱼禾

“知了”是蝉的俗名。在数以百计的咏蝉诗词里,这鸣声嘹亮的小小的生灵,既是“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的怀旧媒介,又是“与物心无竞,离尘翼最轻”的清洁象征。长忠先生是饱读之人,对古诗词意境中的蝉趣,大约深得个中三昧。因此,才将这本散文集命名为《知了》。

“知了”,也可理解为一句常说的话,知道了。知道了——仿佛简淡至极。这一番看过世象的“知了”,却是一声贯彻,余音绕梁,颇有些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意思。静听蝉鸣者说,处身于沸沸扬扬的名利场中,谁也“不能逃避时光的销蚀”;意识到人的疲倦与停滞不是由于缺乏,是由于“不停地捡拾”。对于来路与自性的检视直如俯瞰风景,抑扬顿挫皆清晰可辨。所以他说:“我不需要这许多。丢开这鼓鼓的行囊,或许我还可以在黄昏的旅途上继续走下去。我所需要的仅仅是三件两件,如此而已。”

懂得清减的人,必然曾经修炼。

通观《知了》,若干的咏物短章皆如花朵,而葳蕤枝叶之下,是质朴结实的故乡叙事,是情感的根脉。在人的一生之中,总是有某些特殊的时间片段,某些特殊的生存场景,与一个人格外亲和。《知了》中最酣畅的部分,是叙述性的怀旧,是独自拉煤爬上大坡,用意外捕获的桃子和河鱼为爷爷祝寿,在田野里千方百计搜寻吃食,是母亲的眼泪,山中大嫂的厚待,邻家大哥代交的五毛钱学费。那些人生碎片俱是轻小的,微如滴水,并不隆重,却水滴石穿,成为思考与情感的生发基础。那是一个人的灵魂源头,丰沃而沉默,与每一步成长经脉相接。因此,这部分文字,与其称为回顾或书写,不如称为对于来路的郑重致意。作者不事斧凿,篇篇皆是涓滴成曲,汇曲成溪,聚溪成河,奔河入海。头不戴帽,足不穿靴那一种原汁原味、活色生香,非有深情不能成就。最可琢磨的篇什,是《穷家之乐》。那是个食物匮乏的年代,但是那一群在田野上四处搜寻食物的孩子,却是欢喜雀跃的。“枪子换美食”的得意,“葱叶灌芝麻”“焦土焖花生”的美味,掏鸟蛋、逮爬蚱、采蘑菇、偷瓜果的野趣,在作者叙述里显得调皮而强韧,不是寒苦难耐,而是好奇和欢乐。“由物质短缺而激发的寻求感官满足的意志与技巧”,久而久之,恰恰“转化为独有的精神财富”。

我确信,有过“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少年意气,有过“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执着与折磨,才会有这样的“蓦然回首”,究竟欢喜。

作者说,或许由于个性使然,“一直以来,我较多考量人生的目的与意义之命题,且以为人生的幸福与物质的匮乏与富裕并不存在正相应关系。这种观念的形成与书本无涉,盖出于自身之生活体验。”作者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先在高校供职,然后进入政府机关,辗转忙碌数年。如果说阳光充足的乡村成长与象牙之塔的培育涵养,构成了作者双重的精神底色,并赋予他的文字兼容浪漫与沉思的特殊格调;那么,多年从政的人生经历,则使他的表达获得了从容练达的独特品质。

因为已“知”,所以能“了”。在听蝉鸣者看来,那令人想起化石和混沌时期的“单纯的音响”,不仅提醒着“人生之大道”,而且昭示着“造化之至理”。这领悟,以万物轮转为印证。《知了》开篇,便是读荷;文至收束,再写残荷。听蝉人也曾在春日午后掬水洒向新生的荷叶,在夏日雨中与伴侣驻足池边,也曾“多次守候荷塘,却从未见一片荷花落下”。在世人的赞誉之外,他看见的是荷花始终如一的“静穆”,看见贯穿生死的沉默中,有着“处于宗教核心的圣”和“处于艺术核心的美”。还有另一种花盘硕大的花——向日葵。作者信笔由心地写道,这种植物“抽长长的茎”,开“灿烂的花”,似乎是骄傲的,但这始终朝向太阳开放,只不过在以尊严演绎对于孕育者的谦恭。正在旷野上飘落的雪,仿佛有声,却又寂静。踏雪者在雪原上踽踽独行,耽溺于似有若无的天籁之音,蓦然间仿佛从中听到“一位哲人在讲解关于人生的疑问”。生命的追问与解答,正在这些被作者一眼捕获的物象之中——在布谷鸟那恍若高天游丝的鸣声尾音里,在静如安眠的王冠湖里,在雪原上的清冷月光里,在坚韧自守的樱花里。在“明道若昧、幽玄不可揣度的造物主”的一切安排里,正是不懈求解的心意引领着人们踏上路途,于不知不觉中步出“无顶之塔”。

有位解释《论语》的学者说过一段话,大意是,真正做事的人,反要有一点出世的精神,才能在繁琐事务上调停得当;辛苦为政的人,反要有一点诗人的情怀,才能身处劳烦而敦厚愉快。我不知道这是否确切,但是我相信,对于存在与时间的追究,至少可使人生不至于堕入轻妄。在听蝉鸣者看来,追问与索答是属于人的孤独,足可与庞大而喧嚣的世界对峙:“只有在这孤独之中,我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的自由,我的幸福。”

知了的合唱

文/龙飘飘

流火的季节里,世界同样弥漫着一股萧杀的气息。骄阳下,大地上腾起层层滚热的气浪,恰似遍地狼烟,散发着夺人的煞气。一切都蔫了。在如荼的天光下,先前那神气活现、盛气凌人的一切事物,无不放下了身段、低下了高昂的头。植物们精神萎顿,动物们无精打采,那些不得不在酷日下奔走的人、还有脚下的狗,除了黑水汗流的狼狈相,就剩下伸着舌头呼呼喘气,一副无限烦躁与万般无奈的景象。

正当午时,最热闹的是那些满世界疯跑的孩子们,再还有就是叫个不停的知了了。孩子们在院中大呼小叫着,知了的叫声却不知婉转从何处传来,只是有些形单势孤,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按说知了们是要伴着孩子们的呼叫声欢快地合唱的。此时却是时过境迁,大合唱那热闹的场面己成记忆中的故事。当今,知了的数目已少得组不起团,唱还是要唱的,只能独唱,有时也有重唱,合唱已难能可贵。这世界留给知了落足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连供它们栖息的一枝一叶的毫厘之地人们也要算计的。知了的种子虽有超强的生命力,但城里、乡里满世界都由厚重的混凝土铸成,恐怕它们绝大部分即使一万年也钻不出来了。

根据物质不灭定律,一种物质消失,会必然有另一种物质产生。知了少了,替代知了的是汽车。这钢铁造就的东西到底是缺少情感与灵性的。知了的叫声有时会惹人烦,有时却能营造出一种意境。而这汽车的吼叫声无论如何也难得诗意的。这铁家伙你虽厚爱有加,可它却生冷无情,一有机会就要吃人。虽说知了在天上,汽车在地上,有着天壤之别,但据说现在长翅膀会飞的汽车也已有了雏形。到时汽车跟知了一样在天上飞,那就热闹了。知了只在正当午或黄昏时鸣叫或合唱,天黑时一般不叫,天阴下雨也不叫,似乎有意让在热浪中受煎熬的人们有一分休养和清闲。可这汽车虽由人操控却根本不通人情,时时刻刻都在吵闹着,让人难得消亭。

今天的生活由人所创造,也由人所享受,但在众多情况下生活已脱了缰,变得嗜血而疯狂。作为发明者的人已束手无策了。实际也并非管不了,而是难舍那份享受,不愿割舍那份既得利益而不作为罢了。

又要再说到先前了。记得从前的时候树比房子多得多,房子是座落在树下,村子是隐在绿荫中的。到处一片的绿意,天气似乎从来都没这么热过。当今反倒是属于大自然的树木花草却隐藏在了一个个形形色色的水泥建筑体之间,过去的大自然似乎当今已失去了自然的本色,不自然得任由人所豢养和驱使,变成了人的附庸和道具。从前是树木为人提供荫凉和庇护,把毒辣辣的阳光拦阻在半空中。现如今却是人冒着酷日汗流夹背地给树木花草浇水。观而察之,还真非爱心驱使,更多是出于功利或无奈。

平凹先生写过一本书叫《怀念狼》,说是早先的狼不见了,是摇身变成了各式各样的人,道貌岸然、大摇大摆地游荡在大街小巷。现如今,原先世界上的树木们也不见了,却没有象狼变成人那么神乎,实实在在是树木变成了楼房。没了知了赖以生存的树木和土地,知了便日渐稀少了。即使有几个知了能侥幸存活下来,即使知了喜热,但由人和高楼们主导的大都市的表面上烫得能烙饼,知了还当真难熬出头的。至于一年一度的合唱,大概也就难以为继,直至销声匿迹了!

老贾先生在大都市里生活了三十多年,前几年反倒怀念起狼来。也许他久居大都市太久了,觉得太不自然,太憋屈,渴望听几声充满野性的狼嚎。我猜测群狼的合唱一定相当壮观!

说到合唱,我却更加怀念我记忆中所熟知的知了的合唱了。知了的合唱有时让人觉得聒噪,但与取而代之昼夜不息的汽车的轰响相比,反而更加让人念起知了的好来。在炎热的夏天里,知了的合唱的确给这个世界增添了几分热闹,闲暇时听着知了的鸣唱,觉得那此起彼伏的歌声还挺有韵味的!

秋天的记忆,是沉甸甸的

文/心语呢喃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但是,在我心灵深处的秋季,却是一个沉甸甸的记忆……

那年那秋的那一天,她偶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圈中。从此,我和她结下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不解情缘。

茶馆聊吧,飘逸着我们知心倾诉的声音;花前月下,留下了我们依偎相拥的足迹。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在我们的两人世界里,她那明澈幽怨的眼神,仿佛要摄走我那早已尘封的情魄;她那温柔含嗔的呢喃,仿佛要润泽我那几近荒芜的情园;她那深情有度的亲吻,仿佛要复燃我那本已熄隐的情炽。

然而,我们把情感一直定格在“知音”的镜位。我和她谁都不愿意,彼此用真情和真心开拓出来的伊甸园染上世俗的尘埃。

说心里话,我和她在一起,总是有一种清新自由的感觉。我们不要看脸色说话,不要逢场作戏,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一会儿象哲人一般品论着世态炎凉,一会儿又象顽童似的回味着从前往事。

我说我当过知青,下乡第一天,农民兄弟姐妹们围着留“飞机头”穿“喇叭裤”的我看热闹,还要大声吆喝:“快来看咯,城里的‘水老倌’进山啦!”我性急之下,跑到理发店剃了一个光头。这样一来,反而更逗人现眼了。有人说我象“蒋介石”,有人说我象山庙里的“小和尚”。她听着,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揉着笑痛的肚子直喊“菩萨救命!”

我又说,大队支书用“入党”和“保送上工农兵大学”为条件,要将女儿嫁给我。“不愿意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这句发自内心的一点儿也不会投机的大实话,让我在“广阔的天地”里接受再教育足足有四个多年头,并且学会了喝闷酒、抽旱烟。她一边听,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似乎要抹平那满心伤感似的。

我还说,身栖异地的我活得很累,一天到晚废寝忘食地忙碌着,只想在事业上求得一席之地。可是偏偏有人认为是有“野心”,时时刻刻把准星瞄着我这“出头鸟”。她默默地听着,然后抬头望着天空那轮被阴云半遮半盖的月脸,陪着我叹着沉重的气息。

我们用心地依偎着倾诉着,走过了桃红柳绿,又迎来了橘鲜荷艳。可是我们的脚步,倏然显得沉甸甸了起来。是的,我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啊!原始的情欲随时都要冲破躯体,常常逼迫着我们不得不用理智使劲地压抑着压抑着。

就在这一年深秋的一个夜晚,我们手牵着手唱起了“分手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过,就让那回忆淡淡地随风而去……”,泪眼相对地选择了《无言的结局》。

玉蝉扇抖着翅膀,又在树枝上反复吟唱着“知了、知了”。秋风再一次地翻动着我心灵深处的那一页记忆,尽管它依然是那样地沉甸甸,但我会永久永久地珍藏着。我在想,她也会好好珍藏这一页的。

因为此生此世我和她都“知了”:我们曾经真心拥有过!

老屋、老树和奶奶

文/飘扬的柳絮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我就不禁想起了已经离逝的奶奶,虽然她不在了,可她生活过的老屋依旧;陪她一生的老树依旧;她亲手种下的满园的梨树、枣树、桃树树依旧。

第二次到故乡已是20年过去了,堂叔说回来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去你家的老屋看看吧。

猝不及防的雨把我们隔在了路边的牛圈里,远远的望着路对面的老屋淹没在雨里,没有一丝动摇,当经历风霜,走过沧桑,在时间的长河中它仿佛立成了一种信仰,回归的愿望在心里从不曾偏离,任时光斑驳,岁月变迁,它却充满了凝然的质感,老屋被光阴蹉跎的肃穆和静谧,但依然温暖。岁月的浮华不曾染上,渐渐沉淀出了坚忍与昂立,保持住了与世无争的姿态,它怀着奶奶的追忆,父亲的思念,容纳着大哥的顽皮,温暖了几代人的人生。

走进村子,第一眼望见的就是那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在经历了近百年的风雨之后依然那么枝繁叶茂、傲然地挺立在老屋身后,任两个成年人团抱也不能合拢,老树是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奶奶出生是种下的,是期盼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老屋多年无人居住,还是我儿时的模样,除了陈旧外,还是那老屋:高大、拙朴,黑瓦青墙,门窗虽破旧,却还不曾腐烂,高高的门槛被岁月磨得光滑,门上一把锁,还未上锈,知道还不时有人来料理。老屋、老树是老奶奶和老爷爷留给他们女儿唯一的财产,当年,奶奶就是出生在这栋屋子的,后来爸爸也出生在这栋屋子,再后来,大哥也是出生在这栋屋子。它承载了岁月,承载了几代人的悲欢,也见证了几代人的成长。

奶奶在这儿生活了六十余年,直到爸爸接她来新疆。起初她说什么也不肯长住新疆的,说只是来看看儿子、孙子住的地方就回去,她这一看,就是二十多年。她留恋她的老屋、象征她生命的白杨树和她亲手种下的满园子的石榴树、枣树、桃树、梨树,让她留恋的不仅是这些,还有那里的亲朋好友和在爸爸来新疆后曾给予奶奶生活上极大帮助的左邻右舍以及和她一起劳作过的老姊妹们,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余后的二十多年里,她只回了一次,其余的时光都是在新疆渡过的,更让她没有想到的希望在百年之年能回故乡,然而却永远留在了新疆。

奶奶说,白杨树是她的父母在她满月时种下的,当时种下了好几棵,是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可却不曾想只生下了奶奶一个孩子,奶奶和老树都生于1916年。在奶奶生下爸爸时,奶奶和爷爷在屋前种下了一棵石榴树,最初的愿望和她的父辈一样,希望家族兴旺,因为石榴多籽,便祈福多子多孙,可没能如愿,只生了爸爸这一个孩子,爷爷便死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以后奶奶独自带着爸爸艰难地生活着;以后的日子,这个屋里增加了妈妈和大哥,于是奶奶带着爸爸他们在园子里又栽上桃树、梨树、枣树,不多几年,园子里的树就满了,连成了一片,在自家的耕地周围,奶奶也都种上了白杨树,甚至在通往镇上的公路边上。直到60年代初,爸爸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新疆。

第一次回到故乡时年龄还小,爸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也是爸爸离开家十四年后第一次回家。

一进老屋,正对门摆着一张桌子,因为年代陈旧,已看不出是什么色儿了,只觉一溜黑,就是椅子也一样看不出色儿了。一间屋被隔成了三格,东西间都是炕,奶奶带着我和哥哥住东间,爸妈带着妹妹住西间,东、西间都只有一扇小小的窗,窗上不是玻璃,而是被木衬打成了格子,糊上了纸。

出了门,西厢房是杂物间,堆放了一些树枝、麦杆之类的柴火,东厢房是厨房,奶奶每天都是在这几间房子之间转。东厢房门口,就是奶奶种下的祈福多子多孙的石榴树了,回来时正值夏末,石榴已经结果,却比我的小拳头大不了多少,想要吃上它还得等好久。

刚进家门,左邻右舍就都来了,后面还跟着许多四、五岁,五、六岁小孩子,听说是从新疆来的,便好像是从外星来的一样来观望,因为是夏天,小孩子们都没有穿衣服,这让我很是惊诧、害羞,连忙把眼睛捂上,奶奶和爸妈不禁大笑起来,奶奶说,这是乡下,连饭都吃不饱,没有那么多讲究,夏天的男孩子们都光着腚的。来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雨,虽不是很大,但也把屋后的小河灌满了,这时小河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欢快的孩子们在这里嬉戏、捉鱼,欢腾声,水的拍打声,激起的水花飞溅声,这个夏天也因了孩子们而变得有趣了。小河里的鱼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每次下雨,小河里就会有许多的鱼,引来了孩子们,也让穷困的人们改善了生活。没有下雨,河里的水就会清静了很多,奶奶和妈妈,还有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会来这儿清洗衣物,老树桩、石墩上面放着女人们洗净的衣服,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故事。而孩子们一手拿着长杆,一手拿着袋子,长杆顶端粘着面团,竖着耳朵听哪棵树上的知了声急、声响亮,猫着腰就过去了,从树下向上瞅着,瞅仔细了,就悄悄将长杆伸过去,等不到知了察觉翅膀就被面团粘住了,怎么也挣不脱,第一次粘知了的哥哥就没那么走运了,知了好像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长杆,还不等他走近,知了就飞了,头仰了好久,还是没粘上一只,汗珠子只往下掉,急得他跺脚,旁边的小伙伴就告诉他,别急,慢慢来,听清了哪棵树上的知了叫声响,就悄悄走过去,知了会一点一点向树下挪,看清了再把长杆慢慢伸过去,对准了知了的翅膀,下手一定要快,再等知了想飞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你就会粘上的。果不其然,再试的时候,真就粘上了一只,小伙伴粘的知了都送给了我们,晚上,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煎知了。

吃了晚饭,一家人坐在园子里乘凉,奶奶把凉席铺在地上,我们兄妹就在凉席上翻来滚去。月光清明,虽不是满月,周围的树也清晰可见,树上的知了已经消停了很多,白天的繁闹这时都已进入梦乡。

爸妈不舍得把我们都交给奶奶带,于是把奶奶带去了新疆,这一走就是20余年。奶奶每次都会给我们提到她种下的那些树、她时常劳作的纺车和那些她天天念想着的姐妹们,为了不忘记那些曾经的岁月,她央求家里的亲戚把她的纺车千里迢迢带来新疆,她便日日可以劳作了,为了她的心里寄托,她用自己纺下的线缝衣缝鞋垫,止到她生命的终点。至今我依然保留着她缝的鞋垫,无论搬到哪里,都会把它放在箱底,随我一起漂泊。

老屋是奶奶的思念,老树是奶奶生命的延续,奶奶是老屋和老树温暖的亲情。

遥记“舌尖上的暑假”

文/尚庆海

暑假又至,上小学的女儿忙着计划自己的暑假怎么过。看着女儿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忽然想起自己儿时欢乐的暑假时光。

那时暑假,每天一大早起来,我就和小伙伴每人手执一根数米长的竹竿,嘴里嚼着刚刚入仓的麦粒,一边竖着耳朵聆听知了的歌唱,一边向着村外出发。待嘴里的麦粒被嚼成了黏稠的如同口香糖一般的面筋,吐出来用它裹住竹竿细的那一端,粘知了的神器就做成了。小伙伴们马上进入“作战”状态,个个轻手轻脚,屏住呼吸,高高举着武装过的竹竿,慢慢靠近被瞄中的知了,知了几乎无一例外都会被收入囊中。把到手的知了装进一只提前备好的小袋子里,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一上午下来,每个小伙伴都能粘得二十来只知了。我们回到家,迫不及待把知了放在煤火上炙烤,待到烤熟了,抓起一只放进嘴里,一咬嘎蹦响,知了特有的香味瞬间溢满口腔,那真是怎么吃也吃不厌的乡间美味啊!

吃过午饭,我们又手提小铁桶直奔村口,小伙伴们早已聚集于此——这是要结伴去村外的河里捞鱼捉泥鳅。村外的那条河,其实不过是一条两米见宽的河沟,水深不过膝,因此父母们很是放心。到了河边,小伙伴便像下饺子一样哗啦啦全跳进了河里,互相往身上撩水,并不停地在河水里趟来趟去。一会儿工夫,清澈的河水就变浑浊了,这时藏在水底的鱼一个个冒出水面透气,有些鱼甚至已经被我们趟晕乎了,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捞鱼了。

捞完鱼我们还觉得不过瘾,又在河沿乌黑的淤泥里捉起泥鳅来。捉泥鳅可比捞鱼更有趣,泥鳅滑不溜秋非常难抓,它一旦逃脱,就会迅速钻进淤泥里,极其考验我们的耐心与技术。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身上脸上沾满污泥的滑稽样,却还那么专注地和泥鳅较着劲儿,就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太阳不落山,不听到村里父母焦灼的呼喊,我们是不会打道回府的。

晚上的天气依然闷热,小伙伴们手里捧着母亲炸的小鱼、煎的泥鳅,坐在院子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听乘凉的大人们讲那些离奇古怪的传说,直至上眼皮粘住下眼皮,再也分不开了,这一天才算过完。

整个暑假就这样一身泥巴一头汗水的,一天天重复进行着,但我们却从不曾厌烦过,每天都是激情高涨地和伙伴们打成一片。一个暑假下来,我浑身上下被晒得脱掉几层皮,整个人比泥鳅还黑。每次临近开学的时候,母亲都会欣喜地说:“又长高了,也壮实了。”

儿时的乡下没有电脑,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五花八门的补习班,连台黑白电视机都难得一见,更没有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但因为这个令人垂涎的 “舌尖上的暑假”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其过程中又不时发生些妙趣横生的小插曲,所以总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渴盼着下一个暑假赶快到来。

儿时“舌尖上的暑假”一去不复返了,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时光却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叫人无限回味,永远难忘。

七月炎夏

骄阳似火,酷暑难耐,烈日当空,赤日炎炎,这就是我对七月炎夏的描述。

夏天的中午,是最炎热的时候。天上一丝雨都没有,火红的太阳像火球一样,高挂在天空,把大地烤得滚烫滚烫的,连花草树木都变得像被火烤了一样,火辣辣的太阳把我整个人都烤焦了。周围的空气像一个大蒸笼,时时包围着你,不想呼吸。

在夏日里,由于天气太热,就一定要找些地方避暑。昨天我到公交公司去充月票,看到里面的排椅上,坐着好多好多学生,这些学生放假了,到这里来避避热浪不失为好去处,因公交公司的大厅里开着偌大的空调;树枝上,不知趣的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马路上,骑自行车、电动车的小姑娘、小媳妇们都想尽法子,别让自己嫩白的皮肤被晒黑,抹上防晒霜、打上小花伞、有的甚至穿上长袖衣,把自己包裹的不留缝隙;炎夏日冰凉的游泳池里避一下暑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看,小朋友们在水里打水仗,大人们则泡在水里舍不得出来。去大树下乘凉也不错,吃过饭,人们都搬来板凳,坐在大树下,开始了打“升级”、开始了“摆长城”。老人和小孩坐在一棵大树下,回忆过去的事儿,而小孩子们呢,则成群地在树下做游戏;附近卖羊肉串的地摊可是火了,看那些赤膊上阵的小喝们,三五成群,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拿着啤酒,喝一口啤酒,吃一串肉串,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开心事儿;溜狗的人们,一手拿着长长的毛巾,一手牵着心爱的狗宝宝,汗流浃背地跟着狗宝宝一溜小跑,狗宝宝热的伸出长长的舌头,不停地喘息着;几位会享受的人们,在一荫凉下,放一小玑,上摆茶壶,几个小盅,慢饮轻聊,他们说喝透了茶儿,也就感觉凉爽多了。

如果你要问我最喜欢哪个季节,我会告诉你是夏天。虽然夏天很热,夏天是滋长的季节,万物蓬勃,夏天的云层,态度温和可亲,让人愿意接近。我爱夏天,爱它给我们的果实,爱它给我们的暑气,爱他给我的炎热和欢乐,在这最美的盛夏里

夏日悠长

文/陈顺芳

季节的转换从来不会脉络分明。汗渍渍的夏天明明已经来临,却又经了一段梅雨的湿哒哒的等待。

但终究已是夏天。刚刚还铺天盖地的雨,这一刹那间就艳阳高悬。所谓六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

刚刚因为雨而沉寂空旷的街道,突然间多了几个明媚靓丽的身影。她们的出现,立即把这个夏天,点缀得生动、耀眼。

她们的裙裾,随着雨后凉爽的风,飞扬轻舞,一如她们欢快的身影,一如这优美曼妙的夏日心情。

曾经在郁闷时,发过这样一条微博:“把自己打扮得妖艳一点,让心情high一点、再high一点。”要的就是此种轻盈无比的心情。这样的心情,好像,在夏日里更容易呈现。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卸下沉重的盔甲,回归家的港湾。这个时候,端出家里的一张长茶几、两张小圆凳——晚餐,就在门前的巷子里解决。巷子里有风穿过,吹拂着肌肤、飞扬起发丝,也轻盈着身心:我也很奇怪,怎么这么多年,今日才领略这夏的意蕴、这纳凉文化的博大精深?

老公感慨:小时候就在这巷子,我带小明,他躺在木窝子里哭,我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边摇他边哭。

小明是他大哥家的儿子,只小了老公六岁。逝水流年,在这个夏日的晚上,老公拾起儿时的那段记忆。

而此刻我最鲜明的记忆,是与一块长木板有关。儿时的夏天,每到晚上,父亲就会用那块长木板帮衬在另一块门板上搁成一张床,我们姐弟仨并排横躺在上面纳凉。“那时候,小刚子家偏要拿这块木板跟我们换二斤米,他家实在揭不开锅了,”母亲常跟我们说起这块木板的来历,“我们家要稍好一些。”所以,我常常躺在那块木板上出神,常常想像,那年月、那会是何等挨饿的滋味。

一只知了不知藏在何处。它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叫着“知了、知了”,从早到晚,从我们的童年,一直无休无止地叫唤到了今天。

夏日悠长。这样的黄昏,更是闲散得让人遗忘了时光。又一阵微风吹拂过来——夏日的风,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我们感受得到,就能令我们感动感慨,和心满意足。

蝉鸣声里忆童年

文/朱正安

今年的夏天热死人了!无奈,关上门窗开了空调,指望着安享一份清净和凉快,不想那声嘶力竭的蝉鸣声还是破窗而入。刘禹锡有诗云:“蝉声未发前,已自感流年。一入凄凉耳,如闻断续弦。”司空曙更有“今朝蝉忽鸣,迁客若为情?便觉一年老,能令万感生”的感叹。不过老夫虽入暮年,倒也没有这般颓丧,听到知了叫,眼前首先掠过的却是童年捕蝉的镜头。

捕捉知了可是件其乐无穷的事。将竹篾或铁丝弯个圈,插进长竹竿顶头,绑牢,一副黏知了的工具就制作成功了。不过,得一清早就去找蜘蛛网,因为早晨蜘蛛网还潮湿有黏性,太阳出来就干了不能用了。于是,或房檐下,或树枝间,或墙角落,看到蜘蛛网就往上绕。日头出来,知了开始叫了,蜘蛛网圈也绕厚了,黏黏的,循着蝉声,踮起脚跟,一步步地靠近,再穿过疏疏密密的枝叶,把那长长的竹竿向那只忘情歌唱的知了贴近,贴近……终于,那只知了的翅膀被牢牢地黏在蜘蛛网上,只能牵脚划手地挣扎,然后束手被擒。也经常有逃掉的,就在蜘蛛网圈贴近它的一刹那,“吱”地一声,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就这样飞了,心里那个懊恼啊!还有看走眼的,几只知了在一棵树上,竟黏上只“哑板”,却让那会叫的知了跑了,恨不得就想把那只“哑板”就地砸死,可哪舍得呀,毕竟也是战利品嘛。如果黏上的不是一般的柴蝉(即大蝉),而是只药史头(拟叫声起的名,一种青色的小蝉),那就要兴奋得手舞足蹈了。也有人用小网兜套或用面筋黏的,八仙过海嘛。当然也曾为此付出过沉重代价——不慎惹恼了一群胡蜂,被它们叮得面目全非,不过肿一消,惨痛的教训也就忘了。

除了黏知了,好白相的还有捉“暂唧”(蟋蟀)。手里拿了只竹制的“暂唧”筒,无论赤光旺日头还是夜里头,蹑手蹑脚像电影里的鬼子进村一样向那荡气回肠的叫声逼近,再逼近;不管是毛豆畦南瓜地还是阴沟洞瓦砾堆甚至别人家的墙角壁脚,挖,掏,拆……因此没少挨过邻舍隔壁的责骂,也没少受过家长的责罚,但就是痴心不改。因为,当自己捕到的“暂唧”振荡着骄傲的翅膀向它的手下败将发出“口矍口矍”胜利的笑声时,那种内心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是多么强烈,那个爽啊!

当然,游泳自然是那时每个少年的最爱。盛夏时节,每天基本上都是在水里泡着的,或吊在扯篷船船舷“乘风破浪”,或潜入河底捉鱼摸蟹,或与小伙伴们一起打水仗……那才叫活得自在呢!也干过一些坏事体:顺手将人家种在滩涂边的芦粟拔了山芋挖走的;几个人围在一只装西瓜的小船旁戏耍,趁船主一个不注意就扒下一只西瓜顺水而遁,然后一拳砸开,一人一块,那味道……!

当然,夜晚睡在搭在露天的临时睡铺上,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听着大人们讲天南地北古今中外,那也是至今难以忘怀的情景。

知了声声

文/张忠信

麦子开镰后没有几天,在林间道上漫步,忽然间第一次听到了今年知了的叫声,人们知道,盛夏到了。

知了的学名叫蝉,我们这里又叫梢钱,梢钱有两种,一种是小梢钱,个头小,一种是老梢钱,个头大。每年过麦的时候开始陆续出土,最早出土的叫麦梢钱。不管是小梢钱还是老梢钱都各有能发声的和不能发声的。俺们把能发声的叫灵巴,不能发声的叫哑巴。字典里说,雄的腹部有发育器,能连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知了声声,给盛夏带来了生气和热闹,它们算得上在这个季节里最出色的歌手。倘你置身树下,许许多多的知了齐鸣,那声响绝不逊色一个庞大的乐团。它们白天唱,傍晚唱,从盛夏一直唱到晚秋,天越是炎热,声音越是高亢悠长,似乎从来不知道疲倦,只是夜里稍有歇息。

知了给农村孩子的童年生活带来了些许乐趣和难忘的记忆。光是捉知了就有许多花样。爬树直接用手拍叫拍知了,寻声瞅准知了的位置,蹑手蹑脚来到树下,脱掉鞋袜光着脚丫,往手掌里吐口唾沫,纵身几下就爬到知了的下边,屏住气,一手揽树,一手麻利地向知了拍去,常常是百分之百的手到擒来。知了一遍哀叫,一边使劲地扑扑楞楞挣扎,挠得手心阵阵发痒。用面筋粘知了是另外一种捉法。拿一把麦粒放在嘴里嚼,嚼到成了一个面筋团,再找来一条长杆子,杆子顶端再绑上一根细细的扫帚条,在扫帚条的头上把面筋团捏上。当发现知了位置后,擎杆子慢慢将面筋团往知了的近前靠,这时鸣叫中的知了浑然不觉,直到面筋团粘住了知了的翅子,若想再飞就难以逃脱了。还可以把面筋换成一根牛或是马尾巴上的一根长的细毛,一端固定在扫帚条顶端,另一端换一个能滑动的扣。确定知了位置后,将活扣慢慢靠近知了的头部,这时知了会用它前边的须脚去扒拉活扣。然后,慢慢移动手中的杆子,让活扣一点一点往知了的前身滑动,到了一定程度迅速收紧,知了就被套牢而获了。无论是用面筋粘,还是用细毛套,均需有绝对的耐心,每套一个知了往往要仰面朝天好一阵子。脖子累得又酸又疼,眼睛也瞪得有时淌泪,汗水也会顺脖子流。这些方法都是用来捉大知了的,捉回的知了是家里鸡鸭鹅的美餐,每每都会得到娘的夸赞。

知了是由知了猴出壳脱变的。抠知了猴是农村孩子都曾做过的。夏日的傍晚,提个瓶子或塑料袋,拎一把小铲,到村头的树下开始寻寻觅觅,仔细察看地面上有无鲜见的新小洞。倘有,蹲下来,用小指头先慢慢抠,如果越抠洞越大,便用铲子去刨,这时,十拿九稳逮个正着。倘若有手电筒,逮知了猴更是易如反掌。因为傍晚时分是知了猴们争相出土、纷纷往树上爬的最佳时辰,如果运气好,一会工夫就能逮到好几个。把知了猴拿回家,用清水洗净,再用开水烫死,撒上点盐,第二天就可放进油锅里或炸或炒,吃起来是满嘴的浓香。倘有小酌的喜好,知了猴是理想的下酒菜。现在,随着人们饮食讲究天然保健绿色,知了猴更成了众人之宠,其生不应求生态失衡的焦虑时时困惑着我,好在听人说现在市场上销售的知了猴是人工养殖的,我这才释然了。

小时候,还有常干拾知了猴壳的事。早晨起床后,扛根杆子,拿个塑料袋子,到树上去戳知了猴壳,拿回家娘把它压碎了,掺在面里擀饼吃,说对身体健康有益。

入秋后不久,俺这里还有一种知了的同类,名字叫做都都了子。它的体征大小与老知了差不多,只是颜色是绿的,叫起来一直是都了都了的反复延续,其警觉性很高,很难逮捉,都都了猴也没人吃。

我有一本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唐诗鉴赏辞典》,开篇就是虞世南的《蝉》。我很喜欢这首诗,不光能背诵,还求书法家写成条幅装裱后悬挂在厅堂。听着室外知了声声,欣赏着“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深邃的诗境,我的灵魂被洇染熏陶和丰盈着。

夏天里的故事

文/龙飘飘

夏天是蝉的世界。天气越是炎热,蝉们就越兴奋,独唱及重唱尚嫌不足,一定要合唱的。正当午和黄昏时,是蝉们演出的最高潮。它们似乎在努力地展现自我,那劲头比星光大道上期预一搏成名的选手还卖力。那壮阔的场面自然也非央视演播厅所能媲美。毕竟那是纯天然的、原生态的演唱。班德瑞的音乐作品只是模仿和描绘着大自然的,而这蝉的歌唱却是真正的大自然发出的声音,虽有些单调,但却抛却了做作和脂粉气。也许小孩子受市侩的熏陶少些,更能亲近大自然,因此他们就比大人更会欣赏纯天然的东西。否则,他们为何总是期盼着夏天呢?

古诗文中描绘蝉的文字大多与悲愁有关,其实这只是文人们的多愁善感罢了。酷热的夏日里,大人们自以为苦暑难耐,且往往愁得有些烦躁。小孩子们却不以为然,似乎夏天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世界。炎炎烈日下的大千世界里,无处不有他们欢快的影子。夏天里最热闹的还有蝉,这虫儿似乎还是孩子们的伙伴,甚至还有些形影不离。蝉在哪里孩子们就到那里,哪里有孩子那里也就有蝉。孩子们在树下玩,蝉们就在树上唱。有时孩子们嫌蝉们唱得没有新意,就不满地用脚猛登树身,树梢上的蝉也就知趣地噤了声。一丝风儿吹过,有蝉儿实在耐不住寂寞发声唱了一句,便引来了众多蝉儿的应和,气势磅礴的又一场大和唱开始了。小孩子们玩得兴起,也就无暇顾及蝉鸣了。蝉们的曲调虽略显单调了些,象是在弹单弦,可万千的单弦合在一起演奏,那场景也是足够宏大的。

蝉,也叫知了。本地乡间却是把个头最大的那种蝉才叫作知了。这种知了个头大、声音也大,只是其叫声有似老鸦那沙哑的叫声,很粗俗,还不识趣。另一种体形较小的叫做"纺线车",其声音象从前炕头上摆放的纺线车纺线时发出的"呜儿、呜儿"的声音。这"纺线车"的数量不多,且来得早些,麦子不黄时就有了。还有一种蝉,本地土语音译叫"丝笛儿".这种蝉个头介于前二者之间,但数量很大,是蝉的主流之一。它的叫声象丝竹一样婉转,象笛子一样悠扬。我私下揣摩,这可能就是这种蝉被叫作"丝笛儿"的原因了。这"丝笛儿"唱出的内容却是"知了"、"知了",因此,别的地方的人叫它知了。至于本地人把那大个儿的只会一个音调聒叫的蝉为什么叫知了,有点搞不懂。也许由于它个头大,就让它充当了蝉的领导叫"知了"了罢。其实它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就只会"聒----"一个调子,但那嗓门却极大,无蝉能比,也能把人唬住这种蝉也并非一无是处,烧着下菜的确个儿大、肉多!

众多人的童年往往与蝉有着解不开的情缘,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与蝉有关的故事,这故事几乎都是充满欢乐的。

初夏的夜里时常发现院里某个地方灯光闪烁,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孩子在林荫处的树根周围捉知了猴。捉知了猴也是要有一套的,先是借手电光在树根四周找到小洞,然后一定能在附近寻找到尚未破茧的知了猴。再用起子在周围捅捅、刨刨,一定会发现新的洞口。用水往新洞口一灌,就会有知了猴从洞口缓缓爬出。如此炮制,一次至少也会有一二十只的收获。拿回家淘洗干净,再用盐水浸泡一下,便可去壳下油锅烹炸了。有人以为这是绝味、妙不可言,我却着实不以为然。品尝过一回,感觉不好,从此也就不再靠近这东西了。听说某地每天要吃掉五吨知了猴!如果属实,这可是知了的大灾难,也是孩子们的大遗憾了。因为知了灭亡了,夏天里孩子们就少了一项绝妙的游戏,童年也就缺了一块内容。大人们也真是,不去把百无一用且贻害与人的苍蝇、蚊子吃掉,却偏要吃无辜的知了!岂不知吃掉知了的同时,也把众多的童年的乐趣也吃掉了!

捉知了也是一件趣事。传统的方法是用蜘蛛网粘的。在一根长竹杆梢上绑一个用铁丝揉弯成的小圆圈,再到房前屋后旮旯拐角找到蜘蛛网,最好是新织的蛛网,粘性强。最后把蛛网缠绕到竹杆梢的铁丝圈上。这样捕蝉的工具就制作好了。循声找到爬在树身或树枝上的知了,把粘杆高高地举起,悄悄地接近,迅速地扣下。粘住知了后粘杆快速地下压,落地后再把知了活捉。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当然了,失败也是常有的事,知了奋力挣扎挣脱或弄破蛛网,这次捕捉也就宣告失败。逃过一劫的知了要想再捕捉就难了。你的粘杆还没接近,它就飞走了,还从高处撒下一泡尿,以示报复。别看只是个小虫,还是有灵性的。蛛网可靠性差,老破。以后索性用一个小塑料袋替代蛛网,这就制成了一劳永逸的捕蝉工具。只是对捕蝉人的技巧要求更高了些,要求捂住知了之后落杆一定要快,向下时要挂动风声,以使知了不致克服掉风的推力从袋口逃出。

据说蝉蜕可入药,药铺有收的。小时每年都拣了不少,只是从未获过利。知了是养不活的,捕到的知了只是听听响声而已。时常将知了捏在手指间,在腹背稍一压迫,知了的双翼机械地向上一翘,同时知了的肚腹也发出咯咯的叫声,那声音有点象傻笑,也像在告饶。如此反复把玩,乐此不疲。有时将知了的双翼剪短,看着知了在人的掌控下做着无谓的逃生挣扎。有时还会别出心裁地把知了的肢爪掐去,再把它放飞。知了在树梢上东冲西撞,终究也无枝可倚。小孩子有更多的好奇心。好奇心往往出于无意,但有时却会伤及无辜的。

孩子们之与蝉只是游戏而已,虽有时有些过火,但终归还是玩。大人们的以蝉为食就有些残忍了。一介小城日食蝉五吨?若这不是假新闻,知了的种群可就大祸临头了!

童年的乐趣总是让人记忆犹新,让人久久回味。可时下的社会充斥着功利进而急功近利的做派,或许毁掉的不仅仅是今天,还会遗害明天的。人最快乐的时光是童年,知了最得意的时光是在夏天。有了知了,有了欢乐的夏天,有了回想起来就会如痴如醉的童年,人生才会完美,才会浪漫,才会有诗意。

有首关于夏天的佚名诗《桃园仲夏》,这是一首悠闲的诗,在炎炎的夏日里让人觉得清风拂面,感到几缕淡淡的清凉。

诗曰:

"大人摇蒲扇,小儿捉蜻蜓。树上鸣蝉自在鸣,随你听不听。

闲聊天下事,自在又轻松。铺好蓑衣躺下来,仰头数星星。"

那些盛夏的趣事

文/朱昌勤

童年时我家住在演军巷老宅里。每到夏天漫长的暑假便成了儿时最欢乐的时光。

捉知了就是一桩乐事。天刚蒙蒙亮,小伙伴们相约直奔河滨公园,在树干上寻找刚刚脱完壳还未能爬得多高的白色知了。小心翼翼地捉住拿回家,放在纸盒里,再放进几片树叶,然后会看到知了的颜色渐渐变黑。只可惜这种知了不会叫。为了能捉到树枝高处吱吱喳喳欢叫的知了,小伙伴们会在长竹竿顶头放上面筋去粘。一旦粘到活蹦乱跳的知了,我们就会用手紧紧攥住,时而在腿上拍动,此时知了便会发出吱吱的叫声。有时,我们也会因手稍有松动,让知了挣脱飞走,这时候我们便会懊恼惋惜不已。

我家住的房子前有一个院子,院子内有一口水井,盛夏时,井水能起到消暑的作用。为了让中午冒着酷暑赶回家的父亲,一进门就能享受到清凉,母亲会吩咐我们将一个西瓜用水桶吊住,放在井中浸泡,还会专门打上一盆井水放在脸盆架上,等父亲回来擦脸用。父亲一到家会先用井水洗把脸,随后便会与家人一道吃井水浸泡过的西瓜,你一块我一块,一边品尝一边说笑,那幸福的感觉至今难忘。

每到太阳西下,家人会拎几桶井水把天井浇一遍。地上的热气很快消失,我们便拿出小桌子、板凳、竹床放在天井里,等饭后各自洗完澡,一起享受天井内的徐徐微风。

那时扇子是必备的,全家每人一把,小孩用纸扇、大人用芭蕉扇。为保管好自己的扇子,常常要做上记号,或是写上顺口溜:“扇子有凉风,宜夏不宜冬,若有人来借,请到腊月冬”,碰上小孩想拿纸扇换芭蕉扇,大人便会笑着说“现在不行,等到冬天吧”。

夏日夜晚,小伙伴们常会带上小板凳相约在巷中乘凉,仰望满天的星斗,吹着穿巷而来的爽风,讲着好听的故事,唱着熟悉的歌儿,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欢乐中。

蝉鸣声声,暖风阵阵,盛夏里追忆远去的时光,那些童年的趣事、乐事,早已刻录成最美好的印象。

美食的苦滋味

文/姚文冬

乡间的虫鸟被做成美食的,以知了猴和麻雀为多。原以为这是缺粮少肉的年代,既能饱腹又可解馋的权宜,孰料在营养过剩的今天,仍被人们追逐。这两种虫鸟我都吃过,是简单的油炸、火烤,不如餐馆讲究,而且早就不吃了,因为这两个小生灵,先后触痛了我的心灵。

知了猴是蝉的幼虫,活在暗黑的地下,修炼十几年,才有机会钻出洞穴,爬上柳树蜕变成蝉,这是知了猴命运的重大转折,更是生命的质变,但是蝉的生命很短,所以它才会在炎夏声嘶力竭地歌唱吧。但并非所有的知了猴都能达到这一目标,还有大多数,刚破土而出就被逮住了,爬到树上也被戳了下来,甚至被直接从洞里挖出来,然后,扔进了油锅或冷藏到冰柜储存。

夏夜,行道树下、郊外的树林,都是打着手电筒捕捉知了猴的人,既有休闲的乐趣,又有美味的诱惑。

漫长的岁月,知了猴在黑暗中,专心做一件事——挖一条通往地面的通道,爬出去,做一个在阳光下会唱歌的蝉。那通道就像一眼垂直的井,手指粗细,工程浩大,工期漫长。知了猴每掘进一厘一寸,就“千里迢迢”返回到起点——大树的根部,吸食树根的汁液增补体力,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排尿,它需要大量的尿液把松软的浮土和成泥,再用泥浆像抹墙一样,抹在洞壁上,所以,知了猴的地道光滑、结实,不会塌方。年复一年,它们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件事。

当我从法布尔的《昆虫记》中读到这些,就再也不想吃它们了。我还劝阻别人别再去捕捉。知了猴太像我们那一代的乡村孩子,在穷日子里面壁受苦,努力挣扎,都在夏天从那个狭窄的通道向外冲,可结果呢,出人头地的只是少数,大多数则成为生活的负重者。

对麻雀的垂怜,也出于相似的情愫。

在乡村,没人去心疼一只麻雀,更谈不上尊重。我目睹过一次对麻雀的屠杀,真是触目惊心。那天我正上晚自习,被窗外的响动惊扰,跑出去一看,是物理老师端着气枪、体育老师攥着手电筒,俩人在打树上的麻雀。冬夜的杨槐光秃秃的树枝上落满了麻雀,凡是被手电光罩住的,都成了活靶子,那没被光照到的也不敢妄飞,乖乖等死。物理老师弹无虚发,中弹的麻雀就像褐色的落叶从高处落下来。他说,明天用这些麻雀包一顿饺子吃。

我羡慕老师的枪法,并被麻雀馅饺子馋得直咽口水,还为知道了麻雀怕光而惊喜,却没有一丝对麻雀的同情,直到多年后的一天——

母亲去买菜了,我躺在炕上歇息,一只麻雀从敞开的窗户撞进来,我翻身迅速关上门窗,挥舞着笤帚,从炕上追到地下,从椅子跳上桌子,赶着它满屋跑。终于,这只累晕了的麻雀被逼到了墙角,它浑身发抖,仰着脑袋和我对峙,脖子上的一圈羽毛奓起来,眼里放出恐惧的光;它的嘴半张着,不知是在喘气,还是想咬我。我缩回了手。

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上狠狠一撞——这只麻雀多像我,丑陋、矮小、敏感、易怒,会飞,但飞不高,也飞不远,总爱围着故乡打转……那年,我进城有几年了,还没站稳脚跟,有很多疑惑,也经常碰壁,因过度自尊而对人设防……真如同这只误入人居的麻雀。我感觉是在和自己的灵魂对峙。从此,我再也不捉麻雀,更不吃麻雀了。

蝉声振林樾,忆我家乡河

文/自由女神

小区四处林中又响起了嘹亮的蝉声,此起彼伏。我的思绪也随着这躁动的蝉声弥漫了开去,飞回了童年时家乡的小河边。

我的村庄西面有两条河,一条大的是源自仕阳水库最后汇入沭河的袁公河,还有一条我至今不知她叫什么名,家乡的人都叫她小北河(实际她是自村子北面一直绕到村西)。两条河之间不过四五百米距离的样子,中间都被一望无际的杨树林和果园填满了,河边还间杂着一些棉槐、柳树等。在不知黄河、无论长江的童年岁月里,这两条河是我们最好的公园和游乐场。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袁公河从未干涸过,只是小北河会随着季节变换而喧嚣欢腾或默然断流。

每年春天来临时,我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聚到小河边的茅草地上去采(土话叫dizhayin),边采塞到嘴里嚼,那淡淡的草香味伴着丝丝的甜味弥漫在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赶上块茅草多的地儿,我们每人都采很多,直到塞满两个大兜。然后颇有成就感的带回家去,分给大人或别的小孩子吃。有时母亲帮我们洗衣服时还会发现干在我们兜里的谷荻。或者清明节的前一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河边的树上去采柳枝,男孩子负责上树采,女孩子则在树下将采好的树枝收拢起来。然后高高兴兴地抱回家去,等着清明节的早上同柏树枝子一起被插到大门口。

最令我们高兴的还是春末直至初秋的时节。

春天里的我们盼着柳芽吐蕊、百草穿新衣。因为那样,放学后我们就有事干了。有时去河边挖青草,回家犒赏自家的小兔、小猪、鸡鸭等,有时又会拿上自家的叉形渔网或笊篱去河边捉蝌蚪或小鱼小虾小蟹。

夏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又会随着母亲连同一群大娘、婶子们到河边洗衣服。说是洗衣服,倒不如说是玩水更确切些。我们通常把衣服浸到水里,扯住其一角,然后任凭它们随着水流飘来摆去,痒痒的触碰着我们的腿脚。河边浅水处的碎石、水草、细沙历历可见,不时有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挑逗着我们这些孩子们的顽皮的眼睛。或者我们干脆把衣服堆在一边,分头拦截,在河边玩半天的捉鱼游戏。男孩子们往往一个夏天多数日子泡在河里玩耍,以至于都变成了皮肤黝黑的泥鳅。

知了出现的季节,我们又添了一项新的活动,那就是摸知了龟和粘知了。摸知了龟对我们孩子们来说,可是一项非常高兴的事。通常每天下午放学后或暑假里的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我们早早扒拉几口饭,就三五成群的向河边的大片树林进发了。因为知了龟天不黑是不出来的。所以,我们只好先弯着身子逐棵逐棵在大树下找,看能否发现早出的知了龟挖开的小窟窿。如果发现一个,就会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抠一抠。如果发现窟窿越抠越大,我们就会欣喜若狂,轻轻地将手指探进去,等感到知了龟的大爪子夹住我们手指时,迅速提起,一只知了龟就到手了。然后就高兴地炫耀着,身上顿时洒满了还没有收获的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等到太阳下山休息了,天渐渐黑下来,我们就改变策略,开始逐棵逐棵树的上下乱摸,如果碰到一个突出树皮的蠕动的小东西,那就是知了龟无疑。我们会赶紧美美地收入早已准备好的罐头瓶中,同时高声地吆喝着告诉其他的伙伴,并不时通报自己的战果。有时大人们也参与其中,他们通常会带着手电筒(我们孩子往往没这个特权),抓的知了龟通常比我们多。等到在树林里穿行半晚,我们都累了的时候,就开始结伴回家了。树林里有高声叫买的声音,那是收知了龟的小贩。有的孩子就跑去把自己的战果变成一两元钱。然后美滋滋地想象着明天就可以到手的小卖部中的某种心仪已久的商品。还有的嘴馋些的,干脆拿回家,泡在水里,等待着明天早上锅里炸出的无上美味。如果拿回家时还有几只很活泼的知了龟,我们通常会把它放到蚊帐上,仔细的观察它蜕皮的过程。然后会惹来大人恨恨的斥责声(因为有时知了龟蜕皮时会把蚊帐染黑,再也洗不掉)。

暑假的上午,知了通常会嘹亮地舒展它们的喉咙,以发泄对酷热的不满。这时的我们也顾不上炎热,通常先和一大块面,然后洗出一大块面筋,带上个大袋子和长杆子就向河边的树林出发了。还老远就能听见知了们的声浪此起彼伏,整个树林仿佛已成了它们的。到得林中,我们赶紧撕一块面筋,把它缠绕在长杆的细头上。等看到知了趴在树干忘情歌唱(通常这样的知了会将肚子高高向后翘起)时 ,便小心翼翼地将杆子伸到知了下面三五厘米处,然后对准它的两只翅膀迅速戳去,这时知了通常会奋力挣扎妄想挣脱,可一般却是跑不了的。于是我们便高高兴兴的取下知了,放入口袋中,然后乐滋滋的看着知了在袋中徒劳的扑棱、挣扎,妄图冲出袋子的束缚。同时想象着今天餐桌上肯定又会多一盘香喷喷酥脆脆的美味佳肴。等到袋子快要装不下时,我们就会意犹未尽的回家了。

等快到中秋节的时候,是我们又一段欢快的日子。这时大人们会带了我们到河两岸新植的杨树林里收获间作的花生。新收获的花生像一个个胖娃娃,鼓着白胖胖脸望着你。这时若是饿了,可以剥一些放到嘴里,一会儿就会嚼得满嘴像是喝了牛奶,尽是白色的乳汁。有时收获的偏晚的时候还会在地里发现一些早熟的花生发出的新芽,我们通常把这样的发芽花生带回家熬菜吃。大人们往往在地里忙忙碌碌,孩子们则欢快的跑来跑去,到处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一般夏天的时候两条河的河水是满溢的。但有时赶上干旱的年份,那条小北河在夏季也会断流。有时为了浇地,这条河会被抽水机抽干,这时孩子大人们就会聚拢到快要干涸的小河旁,下到低洼处的淤泥里逮出一盆盆的鲫鱼和泥鳅,回家犒劳一家老小。

多数时间,村里的这两条河是各自慢吞吞、静静流淌着的,仿佛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是遇上雨水多的年份,她们也会热烈的融为一体,在我的记忆中就曾有那么一次。记得有一次雨季来临,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整个世界仿佛是从天上扯下了难以计数的瀑布。结果那场雨后,大人们出去看了看就回家鼓动我们去看那壮观的场面。只见原来相距甚远的两条河已经合二为一了。涛涛浊浪滚滚而下,夹着不知从上游哪里席卷的柴草垛、废桶、烂盆排山倒海而来。原来两河之间的大片的树林已被水吞没,只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些树梢。大人们纷纷惊恐地远远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水面,讨论着是否要携带全家逃往东边十里外的丘陵高地。

小时候,很多年里,我们村那群孩子们都颇因比邻村多拥有这两条河以及她们带给我们的数不清的欢乐而骄傲。

由于工作的忙碌及家庭的日常琐事,多年已不去家乡的小河边。

爱鸣的蝉儿你再嘹亮一些吧!但愿你的声音传的更远些,帮我捎去对家乡的那两条河的问候,问问她们是否还如我们小时一样清澈、俊秀,是否还记得那时那个傍在她身边洗衣服、捉鱼虾的小女孩,是否现在已经有了别的孩子开始对她们百般依恋守候。

知了声声、叫着夏天

文/张才富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知了是一种同翅目昆虫,其种类较多,在我国就有一百二十种。雄知了的腹部有一个发声器,能连续不断地发出响亮的声音;雌知了虽然在腹部也有发声器,但不能发出声音。一到夏天来临,雄知了就会歇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声音传出很远,正是因为它的叫声音,而称它为“知了”。

知了是一种较大的吸食植物根茎汁的昆虫,通常大约有四五公分长。它们象针一样中空的嘴里可以刺入树体,吸食树液。知了也有不同的种类,它们的形状相似而颜色各异。知了的两眼中间有三个不太敏感的眼点,两翼上简单地分布着起支撑作用的细管。身体两侧有大大的环形发声器官,中部是可以内外开合的圆盘。圆盘开合的速度很快,抖动知了的叫声就是由此发出的。

人们把蝉俗称知了(我们仙桃土话叫“知翼”),关于蝉的出世、来历,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民间传说。

相传,古代有个叫单的猎户,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新婚不久,单妻被一个叫堂的纨绔子弟看中,堂便常常与单套近乎,单妻早看出了堂的不良用心,就提醒单远离堂,可单不听妻的规劝,仍视堂为知己。初夏的一天,堂叫单进山狩猎,约定在山里聚会。堂趁单出门,闯进了单家,强暴了单妻。单狩猎归来,妻子哭诉了经过,单却怪妻子撒谎,伸手打了妻子一巴掌。单妻深感委曲,悬梁自尽。此时,单才如梦初醒,悔恨交加。深夜,他潜入堂家,逼堂说出真情后将堂杀死。之后,他跑到妻子自尽的大树前,抱住大树,狂叫三声“知道了”,便吐血而亡。单死后,变成了蝉。栖在枝头,终日向妻呜叫:“知了!知了!”以示忏悔。单妻被单的真情所感动,也变成了蝉,终日陪伴丈夫,只是不会鸣叫而已。所以,现在林间高歌引吭的都是雄蝉,雌蝉则是忠心伴随着雄蝉生活。

故事终归故事,但现实中的知了很早就成为文人墨客极力描写的对象:古代文人柳永词中有“寒蝉凄切,对长亭晚”的名句;辛弃疾写过“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美景;苏轼则有“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的意境。现有“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的歌词。

知了的一生,要经过卵、幼虫、蛹和成虫四个不同的时期。卵产在树上,幼虫生活在地上,成虫又重新会到了树上。雄知了在交配之后,雄知了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很快死去。雌知了则开始进行产卵的任务,它用尖尖的产卵器,在树上刺出个小孔,它每刺一次产四到八粒卵,一根枝条上,往往要刺出几十个孔,然后雌知了不吃不喝,也很快便死去了。

小时候经常去抓知了玩、打“知翼壳”。可别小看这知了壳(蝉蜕),它可是一味传统中药哦!具有抗过敏、惊风止痒、清热解表、疏风的效果,可治疗风热感冒、咽痛、音哑、麻疹不透、风疹瘙痒、目赤翳障、惊风抽搐、破伤风等。现在,每年夏天,听到城里路边的树上知了的叫声,觉得有些奢侈,这飘飘忽忽的天籁,像一根丝线,将我牵引到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有一种身临家乡的亲切感。高亢的知了声,从树影婆娑的枝头流淌出来,总勾起我无限的乡愁。沧海桑田,这熟悉的知了声声,依旧不变。

记起小时候的暑假天,约上三五个孩童就去捉蝉。用网袋或塑料袋套,用早晨趁露水没干绞的蜘蛛丝去粘蝉。把丝在展开竹竿上的一头绞好后,用它的粘性去粘住蝉的双翼。刚开始粘蝉,小孩子们就像日本鬼子偷地雷一样,总是小心翼翼的,由于手臂老是悬在半空,时间长了胳膊又酸又麻木,手开始不停地抖动。蝉发觉了,就会扑楞一下翅膀飞走。后来,将竹杆枕在树杈上,然后慢慢向蝉逼近,正要靠近蝉时,猛地向蝉盖去,蝉就被粘住了翅膀,飞不脱了。

放牛时,没有了网袋、塑料袋、蜘蛛丝……于是,又发明了用黄牛尾巴丝系个活扣套蝉。拔牛尾巴丝,牛往往会踢腿攻击你,小时候,毛命胆大,全然不顾,经常被牛踢到腹部,有时疼得半天也爬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为了几根牛尾巴丝,要是让牛踢到“命根子”或者脑壳,揭了“天门盖子”,这辈子岂不完了。

孩子们捉知了就是玩,捉的过程也是玩,玩的是好奇惊险逞能,捉到后手里捏弄着还是玩。知了形体精致,一身洁净,手感硬实而不像蜻蜒、蝴蝶易被捏死,从不咬人、蛰人,不像壁虎、黄蜂、蜈蚣那样可怕,还会听从指挥,被捏弄时就发出美妙声音。那个年代,知了是孩子们天然玩具。

天不亮就起来打蝉壳,两人一起或三五个结伴,有时干脆独行,拿一根竹篙,一个小竹篓。低矮的树上,伸手便可摘到自己心动不已的蝉壳。蝉壳有着琥珀一样的晶莹的黄色,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有的幼蝉爬的高了,蝉壳自然都在高处,手上的竹棍子就派上了用场,或挑、或打,蝉壳掉下来到处去寻找。竹棍短了就爬树,千方百计地一定要把蝉壳弄到手。有时爬在高高的树干上,会刮起一阵风,树干摇摇晃晃,人在树上提心吊胆的。下来时汗流浃背,也乐此不疲!天天如此。打的蝉壳多了,就用棉线把蝉壳穿起来,长长的一串一串的挂得满屋都是。大人再拿到供销社收购门市部去卖,换回笔和纸、买凉鞋、交学费。

山重水复,不疑无路。曾给孩子们教过一篇叫《蝉》的课文,使我对蝉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情。教材中介绍蝉在地下要等十七年,才等到一个夏天,就只有这个夏天,它从泥土中出来,从幼虫成长出来,十七年埋在泥中,出来后也只能活大约90天。蝉,弱小卑微,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且在世上的时间又是如此之短,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数符阳至九,候待伏交三”。夏至到,知了叫,年年如此。知了声声,叫着夏天;雷阵雨止,声声入耳。夏天的知了,撩拨出了对童年的几多回忆,这回忆如同陈酿开瓶,醇香扑鼻,沁入肺腑……

童年的夏天

文/张瑞生

儿子今年5岁,放暑假想让我把他送回老家。我问他为什么要回去,他说回老家可以逮知了、养小兔子。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的家在农村,屋子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园子里树木参天,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大树下到处长满的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上,是盛夏里格外阴凉的去处,也是童年时代暑假的乐园。园子里最多的算是槐树,槐荫满园,槐花飘香,最有趣的是每年六七月份,有人从门前走过,远远的看见屋顶后边茂密的青叶间挂满槐米,便上门收购,几棵槐树便可以得到二三百块,老人们说槐米可以用来制药,却没人真正见过。能与高大的槐树比肩的只有榆树与椿树。很小的时候,见过邻院的老婆婆把砍掉的榆树皮剥下来,放在院子里晒干,然后用石碾子磨成面粉状,与白面、玉米面搅在一起和成面团,做成榆皮饸饹,现代人看来是难得的美味,小时候于我却难以下咽。且每到夏末,成天掉下来五颜六色的毛毛虫,实在令人难有好感。粗壮笔直的椿树则不然,树干上不断爬有深蓝色的椿树猴,成虫后长出翅膀,动一下便能弹着飞出好远,是我们童年时代的乐趣所在。其余如枣树、杏树、皂荚、藤萝、刺槐,无不俱备。树虽不能言,却有生死荣枯,也应该算是有情。

一放暑假,城里小我一岁的表弟便被送回老家,早饭刚过,便寻我一起去园子里逮“夏亮儿”。老家方言把蝉叫“夏亮儿”,大概取其夏天叫声嘹亮之意。捕蝉是个技术活,上午不能去,上午的知了都在树高处的树叶里长吟,我和表弟正好可以做捕蝉的工具。在院子找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一头用硬铁丝弯成圆形,固定在竹竿顶端,圆的直径不能太大,太大了知了容易逃脱,找一个方便面塑料袋,袋口套在圆形铁丝上,捕蝉的工具便大功告成。午休过后,表弟便来到家里,两人拿上竹竿来到园子,开始一棵树一棵树的巡逻。下午的知了都藏在树干的三四米高处,每每发现知了,我都示意表弟噤声,然后蹑手蹑脚走到树下,轻轻竖起竹竿,塑料袋的口对准知了,离近时猛然下扣,知了便挣扎着落入袋中,两人享受着兴奋的喜悦。如今城市里的知了太傻,早晨上班路上只要看见便可随手抓住,全然不知大树顶端枝繁叶茂处才是栖身之地。

园子里树木繁多,其中有桑树。小学时,不知谁拿到学校一些蚕卵,我也欣欣然分得一些。没过几日,细小黝黑的小蚕便从卵中孵出,找一根鸡毛轻轻把小蚕拨在嫩芽般的桑叶上,蚕便生长起来。一天,Z君把养的白白胖胖的十几条蚕宝宝放到文具盒里,带到教室向我们炫耀,语文课上,老师手执Z君的文具盒,让全班同学依次背诵昨天布置的一篇文言文,背错者用文具盒打手心三下,放学后把文具盒扔在Z君课桌上背手扬长而去,Z君心情忐忑地打开文具盒,随后嚎啕大哭起来。为给蚕宝宝找到安全去处,我与另一同学C君把蚕放在塑料盒里,藏到园子里大树旁杂草中的一块石头下,前两天平安无事,第三天去看时盒子里空空如也,搞得我们莫名不知所以,随后发现放盒子处有无数蚂蚁,才明白是这厮干的好事,最终也没能逃过一劫。童年时代,有时回想起来还真是有趣。

邻居家的一个小孩,经常在我家的园子里摘些桑叶养蚕,时间一长,可能颇觉不好意思,便答应带我一起去偷葡萄。村里有人承包了几亩地,周围种上玉米,中间栽些葡萄树,却瞒不住我们这些暑假里乱窜的童子军。午饭后,趁父母睡着,我悄悄溜出家门,三四个孩子已经等在门外,我们相跟来到村外的一片玉米地里,匍匐前进着朝葡萄园爬过去,第一次干坏事,心情无比紧张,偏偏耳边响起炸雷般有人喊了一声“人来了,快跑”,葡萄还没有看见,就站起身不辨方向朝前跑去,只听见玉米地唰唰的声音,还以为葡萄园主人就在身后,拼了命往前跑,突然跑到一处岸边,看着好高,却毫不犹豫纵身跳下,腿陷在松软的地里拔不出来。傍晚,葡萄园主人寻到家里向父母告状,挨了好一顿暴揍,以至铭记至今。

暑假漫长,不能偷葡萄,却总得干点什么。在院子里撒点玉米,上面放一个筛子,拿小棍子支起来,小棍子底端栓一根细绳,细绳通到竹帘后边。我和表弟躺在凉席上,静静地等待麻雀叽叽喳喳飞过来,跳进去,然后猛地一拽绳子,筛子便倏然扣下,这种方法不能抱太大希望,麻雀反应灵敏,往往收获无几。但我们有的是时间,最后总能扣到一两只。在园子里找些枯枝废叶,用火柴点燃,把捕到的麻雀扔进去,我们留着口水等在边上,家里的大黄狗也屁颠屁颠跑来助威。半小时后,用木棍把烧成焦黑的麻雀拨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蹲着的大黄狗衔在嘴里,远远跑开,我俩落得空欢喜一场。

从邻居家要得四只刚满月的小兔子,园子里紧靠墙跟,父亲用旧砖垒了窝,下边用粗木棍架空,把兔子放进去,上边用废旧的木门扇盖上,每天早起,我便跑到园子里摘些新鲜的槐树叶、榆树叶喂小兔子,第二年夏天小兔子便长大了。一天早晨,掀开盖子发现小兔子少了两只,急忙找来父亲,父亲查看后说是被黄鼠狼偷了去,于是换了更严实的盖子,却无济于事,剩下的两只兔子第二天终也没能幸免。

兔子没了养鸭子。买了四只小鸭子,在园子里养起来,每天蹲在大铁盆旁边观察小鸭子游泳,养了一年多鸭子也不下蛋,母亲嫌每天拌饲料喂鸭子麻烦,干脆送给了邻居,邻居第二天就送来两颗鸭蛋,说是送去的鸭子刚下的,令人哭笑不得。

童年盛夏的午后,园子里,玩累了的我和表弟躺在那棵树冠巨大的皂荚树下的巨石上,躲进阴凉的深处,周围翠藓堆绿,藤蔓缠绕,树影斑驳,小径通幽,我们双手枕头,轻笑不语。

儿子从小在城里生活,一回到农村,看见各式的小虫子小动物就昂起脖子问这问那。有时候,还真是不好回答。

伤心知了情

文/蓝莓

初秋夜晚。独步荷塘。凉风吹拂。

昨日树上热烈的蝉声这时候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她的心被这样的寂静打乱,一团糟糕的疼痛占据全身。知了本来喜欢热烈的季节,也许,正是如此的喜欢才葬送了它暂短的一生。在暗夜里,婆娑的树叶知道,知了在它根下的泥土里,蛰伏了经年累月。也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知了用尽了全身力气,破土而出。

曾经看到这样的画面:几束灯光在树林里闪耀,那是等待知了出世瞬间来捕获它们的“猎枪”,惨白的光,刺痛树的眼睛。树是无奈的,树只能焦急等待知了在自己身上完成脱变,然后供给它汁液营养,让它爬得更高。树对蝉的爱是这样悄无声息,人对蝉的残害却是明晃晃看得见摸得着。餐桌上,蝉被炸得焦黄,成为贪婪人的口福。想来人是多么残酷和丑陋。她从来不喜欢吃这样类似的“口福”。吃了,会心疼,会罪恶深重。可时下人特别流行吃这样的“口福”。多少蝉还没等到脱变,就葬身人之恶口。想来,人,在这世上最善良,也最狠毒!

白天,还偶尔听到知了的叫。立秋以后,知了叫声渐渐弱了,不那么热烈如潮,那么有一点点闹人的味道了。季节的更迭,让所有事物和人都瞬息万变。天真的知了,刚刚从蛰伏了一个轮回的泥土里露出头,没等到质的脱变,就被戕害。伤心的知了,来不及思考,就被捉于人的囚笼,端上餐桌。那一束束人造的惨白的光就是贪婪之徒的罪证。

一个人独自走在荷塘边,听远远近近的蛙声连成一片。脚下,草丛里,一对此起彼伏一唱一和的欢叫淹没了无尽的寂寥。她突然想哭,不知道是为这样夜色中的蛙鸣而感动,还是对被戕害了的知了的想念。她偷偷抹去一滴滴清泪,自己拿纸巾为自己擦拭流水般的伤心。在这样退却热烈的秋夜,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咀嚼无尽的伤感和深深的无奈。在漫长的静夜中,她努力学会隐藏自己。其实有很多时候,真诚而善良的人,不自主地不伤及了他人,反而是对自身更残忍的伤害,那利刃看似朝向他人,其实莫不如说是朝向自己。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罪责感浸透骨髓,穿透心灵,犹如这样寂静的夜里,知了集体缄口,一轮生命季节就这样结束了一样,结束得令人淬不及防,结束得令人无尽心伤。

她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句子:“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文人善思,多情,这是无可厚非的。清高孤傲的文人,大都深爱荷塘里亭亭玉立的莲花,蜻蜓点水,莲儿妖妖,这样的境界也许白天少有,但夜里就很难说了。人心总是像婆娑的树叶一样,变幻无常,口里说的和真实做的往往很不一致,所以人间常有婆娑的遗憾,常有婆娑的苦痛,所以记得,即使在纯净如水的月光之下,也不要轻易动情。男人说爱她,爱得恰到好处却是太难,不是爱得过分热烈,就是爱得冷冷清清,或者爱得自私霸道。男人若深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俨然就是他的归属品,连思想也要被牢牢禁锢,不得有丝毫放松。她先前就曾到过孔府,“三从四德”的规矩,“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教早就如雷贯耳。只是,轮到她自己身上,才感悟到如此真切的痛苦和无奈。她的很多女友比她感受更深重。想来,雷峰塔早就倒掉了,但那封建思想深处的遗存,还是这样的根深蒂固。做女人难,一辈子能够像知了一样鸣叫几声,就惹得男人浑身不自在。女人或者干脆忍住不出丝毫声响,寂寥一世最好。这是多么真实和悲惨的现实!

寂静的荷塘,寂静的夜色。刚刚下过一场淋淋漓漓的秋雨,拂过荷花的秋风包裹着凉意吹打在她心里。墨蓝的天穹上,清冽的月亮隐藏了面孔。没有月光的夜,头顶只有一层浮动的云。思想总是开小差,为这一季被戕害的知了伤心不已,愤愤不平。隐隐的疼痛就像这月亮躲藏起来的漫无边际的夜,沿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向边缘一点点铺开,婆娑成夜的寂寞。爱是那么短,遗忘是这么长。这一季轮回,这一夜惆怅,独步荷塘的内心独语,又有谁能够真正懂得。到了白天,人又装得没事的样子,给身边人展示开心的一面。否则,又能怎样呢?

套知了

文/李苏杰

夏至前后,知了大量出现,正是抓知了的好时机。

小时候,每到夏日午后,燥热的天气每每让大人们昏昏欲睡,精力爆棚的我们却总也睡不着,于是抓知了就成了我们宣泄精力的最好方式。

知了是我见过最机警的飞虫,看似披着一身的黑盔黑甲很威猛,实际上却胆小如鼠,稍有风吹草动便煽动翅膀,大声怪叫着逃之夭夭,大概是被人类骚扰的次数多了,它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斗争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为了抓到知了,我们可颇费了一番周折。

开始,我决定“单刀直入”,直接上树去抓,无奈爬树功夫不到家,用力过猛,爬树变成了摇树,人离地不到两米,树上的知了早已跑得一个不剩,只好灰溜溜地下来另寻目标。如此反复两三次,我没劲了,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此时树上的知了反倒开始骄傲地撅起屁股大声聒噪,仿佛在嘲笑我这个不长翅膀的动物也妄想抓住它。我怒了,抓起地上的土块恶狠狠地扔向它们,遗憾的是准头太差,命中率实在太低。树上的知了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便继续引吭高歌,反倒是树下的我们被掉下来的碎土砸得抱头鼠窜,四散而逃。

上树行不通,于是我们想出另一种方法,找来一些麦粒,放进嘴里使劲咀嚼,吐出麸皮和渣子,最后剩下的面筋很黏,把它缠到长竹竿头部,然后举起竹竿悄悄靠近,对准知了的翅膀按下去,知了立刻被黏住,惊恐地在竿头徒劳地飞舞起来。这招虽然奏效,可缺点却也明显:每抓住一只知了,面筋就会黏在它的身上一些,竿头“物资”消耗太快,用不了几次又得重新做面筋,如此一天下来,消耗的麦子太多要被家长骂不说,牙齿还累得又酸又疼。

此法太笨,小伙伴们开了个碰头会,最终想出一个好办法。我们把粗铁丝弯成一个圈儿绑到竹竿上,再在铁圈上套上空的洗衣粉袋子扎紧,然后举着竹竿悄悄地把套子伸到知了身后,猛地一捂,待知了惊觉起飞,掉进的却是塑料袋陷阱,拼命挣扎却不能逃脱。看到知了被捉时的狼狈样,我高兴之余心里也有些许遗憾。看似机警的知了,只知徒劳挣扎却不得其法:它每次扇动翅膀都碰壁,根本飞不起来。想来,那个平常的塑料袋子在它的眼里是世上最神奇的东西了。而知了最终也没弄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它却总是无法逃脱?

多年以后,回想童年趣事,突然发觉,成长中的我们也正如知了,敏感、懵懂、机灵,长大以后更加懂得,人生的舞台变幻莫测,当遭遇逆境时,取胜的关键是你愿意一飞冲天,还是选择消极躲避?只是,这个道理,那树上的黑将军是否懂得?

文/王笛笛

《蝉》

这个夏天还未结束的时候,校园里的上课铃就响了。

"木子,快一点啊,要迟到了。"'知了'气急败坏地把书包往肩上一搭,一边推门一边叫嚷些。

我叫李木,把李字拆开,就得这么个雅号,说来这还是'知了'的"杰作"呢。

"哦,来了。"我赶紧抓起书包跟上。

"知了"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的原名叫林小蝉,听他说是取"林中小蝉,蝉小觅于林间"之意。我想,大概意思就是要能忍吧。

九月,天气还很燥热,我拖着书包,有点意兴阑珊。

"快点,要迟到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书包背好。"

"别磨蹭了,还没睡醒啊。"

一路上我没说一句话,似有所思。

我们是中午午睡的时候睡过头了,所以'知了'后来来了这么一句。他这样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多久,我们到了教室所在的楼层。

教室门口,正在老师讲停下的时候,'知了'喊了一声"报告。"

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我们在被老师训了几句,同学们的注目礼下,灰溜溜的走进教室。

老师继续讲课,'知了'拿出课本,放在桌上,认真听课。而我,摊开书本,全无心思听讲,于是就扭头看向窗外。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窗外是棵梧桐树,此刻树上还有蝉的叫声,我就欣赏着它一直的'知了,知了'.

"怎么了木子,心不在焉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下课了。

"没事。"

我无精打采的应付一句。

'知了'明显的发现了我不在状态,问了我几句,就不再说了。这就是朋友,尽管只有只言片语,甚至于一句话没有,但都知道彼此,一切都在情意中。

"叮铃铃,叮铃铃……"

"放学了,放学了……"

聒噪的铃声响起伴着同学嘈杂的声音。

"怎么了,还很烦恼呢?"

"好多了。"

"那就好,走了,咱们该走了。"

"嗯。"

我简明扼要,'知了'轻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好香啊,是木樨!"

走到校园围墙附近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花香。

"嗯,是啊,我也闻到了。"

此刻我忽然心情好多了,心境开阔了。

听到'知了'的回话,我说:

"快毕业了。"

'知了'此刻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依然回应着:

"是啊!"

"明年木樨花来的时候,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吧。"

'知了'微蹙眉,没说话。我自顾的接着讲:

"不知道我明年今天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还会有木樨开放。"

"木樨树上还有知了呢。"

"蝉被木樨叶挡住了。"

……

我像是说给'知了'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久,我们陷入沉默。

我在想,以后我们两个会不会真的像这林中蝉一样,隐藏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

忽然,我又想到了林小蝉,"林中小蝉,蝉小觅于林间。"这不正是隐藏吗?

但我此刻并不显得多么失落,将要毕业,我们难免分离。

人生本就是聚散无常。

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是否是和我想的一样。

直至夕阳薄暮,日落西山。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像是在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

然后,我们狂奔出去,像是抽了疯一样,嬉闹,蹦跳……

玩了好久好久,吃了不知是晚饭还是夜宵的一顿饭之后,我们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那个晚上,回到宿舍后,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尘封的记忆

夏日的午后,正在休息的我,听到窗外传来几声蝉鸣,这熟悉蝉的鸣叫声,把我带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快乐的童年时代,勾起了我对童年那些快乐时光的美好回忆。

记忆的阀门一经打开,那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就如洪水般一泻千里。记忆中,春天的早晨我们在金色的油菜花海里读书,傍晚在绿绿的麦田边散步,夏季我们在荷塘边看荷的清纯,闻花的馨香,听蛙与蝉的鸣叫,品尝自种瓜果的香甜,记忆里每逢回农村老家时,我们帮大人们摘拾那累累的硕果,收获那沉甸甸的稻子,冬日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那原野的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围坐在火盆旁,听老人们讲故事等等,但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要算是夏日里和伙伴们一起捉知了了,(在家乡我们把蝉称之为知了),在我们小的时候,那时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比较匮乏,吃一顿肉,听一首歌比什么都难的年代里,能吃上一顿知了肉,听一听知了那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我们这样一群孩子眼里,那可真是一件最美妙的事了。

知了那吱吱吱的叫声传遍整个乡村的树林,原野,很是优美,它的肉可以食用,味道很美,我们捉知了的目的,一是为了好玩有趣,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为了让当时我们家那贫乏的餐桌上能有道味美可口的知了肉。知了出生前是生活在泥土里的,待它们在土里成熟后,就会扒到地面上,慢慢地脱去外壳,知了脱的壳是一种很好的中药呢。刚出壳的幼蝉是淡绿色,翅膀薄的几乎看不到,成年的知了是深黑色的,成蝉和蛹都是一道美味的好菜,而且营养价值非常高的,不过在当时我们只知道它是可以吃的。

捉知了的方法很多,白天和晚上各有捕捉它们的“武器” 白天我们把一根根铁丝圈成椭圆形的圈,铁圈固定在长长的竹竿或者木棒的顶端,然后把塑料袋套在铁圈上留个进口,或者到房前屋后的拐角旮旯去寻找蜘蛛网,用手轻轻转动竹竿或者木棒,蛛网就会牢牢地粘在铁圈上,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跑到有椿树、槐树、桑树、榆树等一些杂树聚集的树林里,顺着知了的叫声,机敏地穿梭着,当我们发现“猎物”后,轻轻地把粘着蛛网和捆着塑料袋的竹竿或木棒靠近它们,受了惊吓的知了会马上飞起来,这样它们就中了我们设计好的圈套,有的被粘住了翅膀,有的飞进了塑料袋中,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俘虏。

最好玩,最有趣也是捕捉知了最多的当数晚上了,点起一堆篝火捕捉法了,每当夜幕降临,那时老家农村用电还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晚上没有月亮的情况下,整个村庄已是一片漆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为了能节省一点有限的煤油,都早早地休息了,只有我们这样一群顽皮的孩子们,如一群脱了僵的烈马,像一群快乐的小鱼一样,畅游在这片只属于我们的海洋世界里。我和小伙伴们找来麦草树枝之类可供燃烧的原料,把这些原料堆放在离杂树林较远的空地上,从家里偷偷拿上火柴,点燃燃烧的原料,而后,一起飞快地跑到树林里,使出我们最大力气摇晃着每一棵树,这时,那些白天无法捕捉到爬在较高树上的知了,在我们不停摇晃树的瞬间,纷纷飞向有火光的地方,拍、拍、拍知了落地声音,伴着它们的鸣叫声,又似一曲优美的知了合奏的小夜曲,在寂静乡村的夜晚奏起,捕捉战果是白天的好几倍之多,我们拾起落在地上的知了,放入袋中拿回家时,母亲听到了知了的叫声,会习惯地把知了一个个摘去翅膀,然后除去头尾,只留中间那块黑色的胸脯肉,洗干净放入少许盐腌制一下,待到第二天中午只需清炒一下,我们便可以吃到味美可口的知了肉了,虽然是少油无盐,也没有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配料,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我们能吃上一顿炒知了肉,那也是难得的了,吃得那个香,真比当今大酒店里的特级大厨烧出的菜还要美味,香甜。

与虫

文/王祥夫

近百年,或者简直可以从宋代一直说到现在,白石老人无疑是画草虫最好的画家之一。白石老人的魅力在于他的兼工带写,写意的花草蔬果与工笔的草虫,二者相对卿卿我我。

北京的老四合院,一年四季,风霜雨露花开花落,蝴蝶啊,蜻蜓啊,蚂蚱啊,知了啊,蛐蛐啊,该有多少的草虫可看,北京的老胡同里到了夏天还会让人看到很多紫得吓人的扁豆,扁豆是紫的,但花却是红的,好看。还会看到凤仙,凤仙的好看在于它的半透明,用北京话是“水灵”,所以才好看。白石老人画过不少这类东西。在北京,到了秋天还有老来红,开花红紫一如大鸡冠。这些东西老人都能看到。老人画草虫,喜题:“惜其无声”,或题“草间偷活”。白石老人所画草虫多多,连臭虫和屎壳郎都画。老人曾画屎壳郎,上边题曰:“予老年想推车亦不可得。”屎壳郎滚动粪球和老汉推车相去大远,一个头朝前,一个头朝后。所以有人说白石老人这是隐语。此画虽无明确年款,但就书法风格和画风而言,当是白石老人八十后的作品。八十岁的老人是不宜去“推车”或“挑担”,怎么说呢,或去“旱地拔葱”。

白石老人看大风堂主画知了,知了头朝下,便对大风堂堂主说,知了无论落在哪里头都是一定要朝上。而白石老人自己画知了也常常头朝下。白石老人画蝗虫,大多头朝左,为其手顺。老人画虾,鲜有头朝右的,大多也头朝左,想必是为了手顺。画鱼也这样,大多都一顺儿头朝左边去,有头朝右的,但很少。小时学画,朱可梅先生一边笑一边对我说这些事,说多画一些头朝右的,不要到老养成毛病改不了。四十年过去,现在画册子,鄙人笔下草虫头朝左朝右,居然手顺。朱可梅先生教予画草虫,每每以一字论之,画蝼蛄要把气“沉”下去,画蚂蚱其气要往上扬,画蛐蛐要取一个“冲”字,画蜻蜓要“抖”,画蝴蝶要“飘”。

白石老人的画是越简单越好看,老人画一青花水盂,盂里一小水虫,在游动。画蜘蛛,是画肚皮那边,交错的几笔,就是蜘蛛,画草虫得其神,工笔草虫太工便死,爪甲须眉笔笔俱到,神气往往会一点全无。白石老人之工虫,虽工却有写意的味道,老人善用加减法,虽是工笔,但该加则加,该减则减,虾的腿多,老人只画几笔,愈见神采。老人画蟋蟀,画苍蝇,虽小却神气毕现,像是马上会弹跳起来。老人画蚂蚱,前边四条小腿上的小刺全部减掉,是更加好看,而画灶鸡,却把腿上的毛刺夸张出来,好到十分,这便是艺术。说到小小的草虫,白石老人像是特别看重自己笔下的蜜蜂。白石老人一生曾多次自定笔单,1920年所定的笔单是这样:“花卉加草虫,每一只加十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二十元,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庚申正月除十日。”这蜜蜂,当然是飞的那种,近看,是浓浓淡淡一团,远看,嚯,一只蜜蜂正朝你飞过来。

白石老人自题草虫册子“惜其无声”是自赞一语。老人画草虫或题:“草间偷活”,亦是自况,令人味其酸楚。

早上起来,画极小虫一只,并记。

夏天

文/大同静子

夏天,五彩缤纷的热,不知从哪里袭来,烤熟每一个细胞。

我,亦如墨绿的蛙,在色泽艳丽的蒸笼或透明的烤锅,煎熬着,无声无息。

记忆中的夏天,再也无法走进。仿佛站在玻璃幕墙前,里边的一切清清楚楚,看得见,却无法触摸。那各色的绿禾,在无色的风中摇曳。踏息一片虫鸣,又在身后响起。那是一个凉爽的夏天,我最后离开村庄,回眸,一切还是那么近,伸手抓得住掠过的风缕。但在扭回头背对村落田野的那一刻,如一堵墙隔开,从此,再也没有走近过。

真的不喜欢城市的夏天,一切,绿树,车,房屋,甚至人流中的我,都像烧烤的虾,串在一起,成了有孜然味的烤串。夏天的夜晚,天空是深蓝的,如幽深的湖,而城市比白天还要明亮,还要刺眼,射来射去的光束,不时将城市穿透。声音的浪潮,一波一波,愈推愈高,将整个夜晚淹没了。

思想的河流,烫热,浑浊,像煮碎的混沌,不仅仅是片汤了,五味俱全,却感受不到鲜美的味道。

几乎每一个夏季,都是这样度过的。即是躲到屋里,隔着窗帘玻璃,依然听得见知了没完没了重复的叫声,知了,知了。

我无言。听着柔软绵甜的歌声,是喜欢的细眉眼唱的《盛夏的果实》,一遍一遍,还是不知道果子的滋味,是杏,是李,还是草莓、樱桃。

我想起,我的母亲,就是喊着热,奔向天堂的,任凭我如何呼唤。遥远的天堂是不是很清凉自在,没有人和我说,我真的想像不出。天堂是雪白的,如白玉,水润。

但没有夏天的人生,实在也没有多少意义,总是缺了一环。夏天是漫长的,像冬天一样,北方的春天和秋天,稍纵即逝,是夏的头尾,如一条长蛇,穿越四季,一半留在冬天,另一般已在柔软温暖的夏天。

看瓜

文/薛冰华

西瓜滚满田间地头的时候,我被“押”去看瓜。小伙伴们都在尽情玩耍,我却坐牢样,老老实实呆在瓜棚里。

看瓜的日子寂寞又漫长。当然不会一天到晚只盯着瓜看,更多的时候,是躺在木板床上,看山,看水,看树,看人,还看云。相比地上的事物,天上的云更耐看。白云、乌云、黑云、火烧云,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一团团,轻飘飘,沉甸甸,慢悠悠,什么样的云都有。云在天上飘移、幻化,我的心也在云端起伏。那些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戏文、读过的故事都一一浮现。恍惚中,神仙出现在云端,而我,竟与嫦娥、八仙、孙悟空一起,腾云驾雾,瞬息千里,追鹰逐隼,任意翱翔,飞过峰山岭,飞上云端,俯瞰大千世界,饱览人间万象,真是说不出的神奇美妙,道不尽的趣味盎然。

瓜在田里悄然生长。赶圩的前一天下午,父亲和哥哥们都会到田里来挑瓜。他们俯身把瓜抱近耳边,敲一敲,听一听,或摇摇头放回原处,或非常满意地哼一声,摘掉,放进箩筐。他们好像比我还熟悉,哪个瓜已熟,哪个瓜还嫩,一清二楚。有时,五哥会嚷嚷,说上次他在哪里哪里看到哪个瓜快熟了,怎么就没了?我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偷吃了,便说:“应该是上次摘掉了,你忘了吧?要不然,就是被黄鼠狼偷走了!”五哥应道:“是呀,肯定是被哪只大黄鼠狼给偷吃了!”父亲和哥哥们闻言相视大笑,他们各忙各的,并不深究。

其实,贪馋西瓜的又岂止是我一个呢?每个从瓜田走过的人,看到田里那一个个绿皮花纹的大西瓜,呼吸到那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香甜的风,都会不由自主吞口水。他们的脚步会放慢,再放慢;眼睛像长了钩子样,死死钩住瓜果藤蔓不放。有些人,心一动便会行动。比如说,那天,有个人骑着自行车,沿泥巴路晃晃悠悠而来。突然,“哎哟!”一声,连人带车倒在了瓜田里。还没等我笑完,那人早骑上车匆匆忙忙走了。我过去一看,田里多了个圆溜溜半凹的坑,藤蔓分离处还在淌汁液。妈呀,瓜被偷了!我热血上涌,下意识迈步急追。可是,追了几步,又无奈地停了下来。人已走远,又骑着车,我怎能追得上呢?再者,我一直追下去,如果又有其他人来偷瓜怎么办?我一时彷徨无计,只好站在泥路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埋怨自己粗心大意,没能早点识破这家伙的伎俩。

雨过天晴,有人专门跑到瓜田来,要我去摘西瓜,说是给我多少多少钱。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便说大人不准,摘了会挨骂的。对方很精明,知道怎么对付我。他们赖在瓜棚不走,跟我东拉西扯,又说笑话,又讲故事,还专门挑我爱听的话说,一个劲夸我聪明能干。磨了半天,来人又提议:“我出钱,你去摘西瓜,算是我买的。我们也不亏待你,大伙分着吃,怎么样?”我一个人吃瓜,五哥会数落我,现在有人买,还能分瓜吃,我自然求之不得。我于是下到田里,把对方早已看中的西瓜抱进瓜棚。没有刀,便把床上草席掀开,露出硬扎的实木床板,一手擒瓜,一手并拢成“薛家刀”,用力一砍,“啪!”西瓜应声而裂,四五瓣红艳艳、正当时的沙瓤瓜,要多诱人有多诱人。“哇哦!”众人欢呼一声,争相动手,抢到一瓣西瓜,便像猪八戒一般猛啃起来。

中午时分,瓜棚里又闷又热。我跑去附近的栗树林,在树下歇一阵,打个盹,睡一觉,做个五彩的梦,享受无比的清凉。微风轻拂,树影斑驳,树叶翻飞,沙沙作响,暴露出树上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刺球。有时,树上会有天牛和金龟子掉落。可是,等你去抓时,它们却在地上一翻身,一蹬腿,展翅飞走了。最勾心的是那一声长一声短的知了和布谷鸟叫,通通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仔细听,远处峰山岭、近处栗树林相继响起:“布谷——布谷——”“知了——知了——”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和谐悠扬的二重唱。让人不得不惊叹:布谷鸟、知了是民间好歌手!它们不遗余力地吟唱,吟唱着自然万物生长,吟唱着田野希望满眼,吟唱着亘古不变的寂静与悠闲。

为排遣寂寞,看瓜时,我会带些书去看。我看书看得快,一本厚厚的书,两三天便看完了,以致整个小山村能借到的书,我都想方设法借来看了。这些书多是故事性的,诸如小说、故事会、今古传奇等。看得最入迷的是《聊斋志异》。白天,太阳底下看《聊斋志异》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等到日影西斜,暮色苍茫,一合上书,风动花影,心随影动,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害怕,生怕田间地头、山林草莽中,会突然冒出一个花妖狐魅或山精水怪来。

晚上一般都是父亲和二哥去看瓜,我回家睡。偶尔,我也会跟大人一起睡瓜棚。但我总睡不踏实,一会担心有人来偷瓜,一会又担心有什么鬼怪出没。瓜棚外,星光璀璨、萤火闪动、月色迷茫,再加上蚊虫嗡嗡、蛙鸣声声、流水哗哗、风吹草动、夜枭啼鸣、夜半狗吠,等等,更让人难以入眠。尤其到了第二天,大人做其他事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在瓜棚里,还要呆一个漫长的白天,我就觉得莫名的心慌,有种没完没了似的感觉。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啊,总以为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总盼着西瓜能够快点成熟,夏天能够快点过去,而我,能够快点长大。

儿时蝉趣

文/王先运

我居住的小区,靠近一条大河,岸树蔽日。夏日来临,群蝉高歌,把我又带回到童年时代。

在我们老家,蜕变前的蝉蛹叫爬叉,又叫知了猴。我小时候,物质匮乏,生活困难,蝉是孩子们的“特供”:捡蝉蜕,可以换来学费;摸爬叉,那是终年难得一尝的肉味。

爬叉很精明,夏季傍晚,它在地上挖出一个小洞口,但却并不全挖开,也不爬出来。直等到天几乎全黑下来,它感觉危险小了,才开始往外爬,并迅速地找到离它最近的树,奋力地向上攀登。说起摸爬叉,那不是吹,我可是高手:找到一个小洞,用手指先试抠一下。如果四周迅速坍塌、露出一拇指大的洞,那就是爬叉窝了,能直接看见爬叉的。此时要迅速伸进手指把它按住,免得它“跳井”逃掉,另一只手拿小铲子从下部斜插进去,将它连土一起铲起,大功告成。如果抠不动,那就不是了,千万别再动它,有可能是蚂蚁窝,是蝎子窝甚至蛇窝也说不定,怪吓人的。

也可以黎明早起,拿根竹竿戳树上的“白了”——也就是虽脱壳蝉变、但还未变黑的乳白色知了。由于还没有晒到太阳,所以躯体尚未变黑硬化,飞不起来,拿竹竿一扒拉,就掉下来了。如果起得晚,“白了”变成黑蝉,就不好吃了,也早飞走了。“白了”软软的,也还好吃,但比爬叉的味道稍差。

说这话,已是50年前的事了。

前几天,小区里新来了一名修树栽草管绿化的民工,听口音是我老家那边的。一问,果然,村北向阳河对岸洪福寺的,离我家不过3公里。谈起家乡的人、家乡的事、家乡的红高粱……倍感亲切。最后说起摸爬叉,我半是怀念半是炫耀:“别看我年纪大了,再拿把铲子摸爬叉,一晚十几只还不是个事。”小伙子

憨憨地笑,淡淡地说:“老叔您‘out’了,现在不用铲子,改现代化了。”我大惑:“捉一个小小的知了猴子,还‘现代化’?怎么个‘化’法?”“很简单的。在离地约一米高的树干上,用透明胶带绕一圈粘上。由于胶带太光滑,爬叉无法越过,就只能停留在胶带下面,您只需提罐捡拾就行了。一棵树少则几只,多则十几只甚至几十只都有过的,比小铲挖效率高多了。”稍作迟顿,小伙子又补充道:“捡拾的时间有讲究:去早了,‘睡懒觉’的会漏网;去迟了,‘积极分子’又变成知了不好吃了。”

没想到,摸爬叉这样的“雕虫小技”,竟然也要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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