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文章

2022年12月08日经典文章

乡村的文章(精选22篇)

乡村晨曲

文/韩灵艳

太阳刚露出笑脸,整个乡村便从睡梦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花草的气息。

小鸟藏在嫩绿的枝叶间啾啾浅唱,它悠扬的歌声是乡村人家的起床曲。老黄牛哞哞地叫着提醒主人,催促着它们的早餐。鸡仰起长长的脖子,伸个懒腰,扑棱着飞到门口的菜园里觅食了。各家的狗都汪汪地叫着,迎接新的一天。

东家大叔早早爬上樱桃树,摘了一筐筐晶莹剔透的红樱桃,笑眯眯地去赶集。西家大娘从菜园里薅了一篮子带露珠的蔬菜,还热情地塞给我一把。邻家大哥正赶着一群羊去田野吃草,一脸欢喜的样子,很享受这清爽时光。村西头的王爷爷又在大声吆喝孙子,叫他起床读书。陈家大姐用轮椅推着中风的母亲,在村里平坦的水泥路上散步,母亲热情地和乡亲们打招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在城镇打工的年轻男女,骑上车一溜烟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公公挑两筐品种优良的红薯苗,那苗整齐地排列在筐里,准备下地栽种。动作麻利的婆婆往水缸里倒满了甘甜的井水,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婆婆做的早饭也格外吸引人,金黄的葱油饼外焦里嫩,香气阵阵扑鼻,一锅红枣鸡蛋疙瘩汤也让人垂涎三尺。

人勤地不懒,地里的小麦已籽粒饱满,翻腾着黄绿色的麦浪。杏园里的杏黄澄澄的,有鸡蛋那么大了,果农们在忙着采摘。

赶集人的喧哗声、庄稼人的赶牲口声及犬吠鸡鸣声,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乡村交响乐。

乡村广播入梦来

文/董国宾

远离乡下有些年头了,但不管走多远,故乡的事儿总像一朵朵牵牛花,绕篱笆爬,在渠边生,滚遍原野和村庄,红红紫紫开满故土和根脉。那天我抬头看卷云,蔚蓝的天空似有乡村广播声从云隙里传出来,如画如卷,声声入心,那是故土的乡音。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村子里准备安装有线广播,家家就要有广播听了,村子就像炸了锅,安静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没几天,施工队来了,一根根木头杆子立在了池塘边、土堆旁、村巷里。公社派来的线路工脚踩脚扣在木头杆子上爬上爬下,一忙就是三两天。围观的群众忽东忽西,跟着施工队来回跑,目光不停地瞧瞧这,瞅瞅那,站在一旁看稀奇。线路工的两副脚扣像两个弯弯的大镰刀,施工队员双脚分别伸入两个脚扣一端的扣套,双手抱住木杆,很自如地便爬到顶端。

各家各户开始安装广播了,全家老少一下子围拢过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师傅扛来一个木梯,沿着一条广播线路,将一根细铁丝从门框上面缝隙里穿进来,很麻利地连接上广播,又一根细铁丝从广播上垂下来,直接插入泥土中。因这根铁丝接触地面,故叫作地线。那时乡村广播特简陋,只一张韧性较好的圆纸片,中央嵌一小块圆磁铁,我家就是这种片状广播,安放在正门旁边的墙壁上。村子里偶尔也会有盒状广播,外面是一个方形盒子,广播存放在里面,盒子正面刻出简单的图案来。在一阵欢喜中,各家各户的有线广播安装好了。

乡村广播开始播音了,家家户户都能从广播里知道外面的讯息,有线广播成了乡亲们重要的新闻传播工具。那时有线广播一天播音三次,早中晚各一次。记得每天第一次播音时间是5点50分,6点30分开始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7点广播天气预报,9点第一次播音结束。第二次播音是9点55分,直到中午1点。下午5点55分开始第三次播音,晚上8点30分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晚上9点全天播音结束。那样的时光里,农闲之余,乡亲们就在家里听广播,天天能知道不一样的消息和动态,还有很多喜闻乐见的好节目。

每天早上,广播里都会第一个唱响《东方红》歌曲,这首嘹亮深情的《东方红》,拉开了全天广播的序幕。那时我上小学,这首歌一响起,我也快要起床上学了,于是就躺在床上跟着一起唱。先是在心里唱,突然还会放声唱出来。走在上学的路上,我还会蹦蹦跳跳地唱,这首歌深深埋在了童年的记忆里。

有线广播还播出本地新闻,转播省广播电台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联播节目,从这些节目里,乡亲们不出家门就能知道好多耳目一新的消息。天气预报是每天都要播出的,还有国际新闻、农业科技、健康知识和观众点播节目,还会播放一些时代歌曲供大家欣赏。一到晚上,内容会丰富一些,评书快板、京剧、吕剧、豫剧、电影录音都会纷纷播出。刘兰芳的《杨家将》《岳飞传》,常常一天接一天地在一个固定时间段播给大家听,乡亲们都听得入了迷。

记得那时爷爷最爱听评书节目,每天晚上播出时,总会叫上一些人一块听,一边听一边评说里面动人的故事和情节。爷爷说起来没个完,第二天还把我叫到跟前,把杨门女将保家卫国和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听,讲完就从兜里掏出几块糖给我,要我好好读书,向这些英雄人物学习。一次考试我得了100分,我把试卷拿给爷爷看,并对爷爷说,下次我还要考100分,将来也要当英雄。爷爷专注地瞧着我,捋着胡子直点头。

从乡村有线广播里,乡亲们知道了很多消息和知识,也在更多的节目中,获得了精神的慰藉和愉悦。这段抹不掉的记忆和岁月,扎根在时光的巷子里,回忆过去,乡村广播仍像一朵朵鲜艳的牵牛花,梦境一样又朝我走过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文/傲雪之梅

晴朗的日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闲看云卷云舒,倾听倦鸟归巢,一份怡然自得在心底蔓延。

初冬的乡村,青山依然如黛,树林依然葱茏,山花依然烂漫,季节的令牌,似乎被谁偷走了。宁静的山村,像极了深闺里的待嫁女子,有着欲语还羞的妩媚与靓丽。

若干年以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才发现,乡村,原来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地方。她美丽得那样纯粹那样明净,美丽得令人心驰神往,美丽得令人陶醉!

春去秋来,走过山山水水,每一次都会被那一抹纯净的绿所吸引,每一次都会为那原始的天然所倾倒,殊不知,每一次的赏心悦目,都是乡村的剪影。一路走来,我所寻找的美丽,不过是乡村里永远看不够的风高云淡、山峦叠嶂,以及那永远也听不够的鸡啼狗吠,雨夜蛙声,蝉鸣虫唱……

漫步乡间,心儿清透。素净的日子,就这样弥漫着诗情与画意。路旁,几棵枫树早已被季节染黄,一片片叶子纷纷扬扬,落在翻过的泥土上,却怎么也读不出感伤。凉凉的清风,让我的心情舒畅淋漓,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很认真的把弄着一片片落叶,很想把几棵枫树拍成一片森林,把一枚枚枯黄的叶拍成一朵朵绚烂的花,让冬天不再萧瑟,让心不再微凉。“姑娘,你在找什么呢?”或许是我太过于专注,不远处,正在挖地的老伯也充满了好奇,一声“姑娘”更是让我心儿欢腾。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淳朴的乡音了,有多久没有闻到乡村淡淡的泥土气息,又有多久没有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

路旁的野菊花开得正艳,花朵尽管很小,一朵一朵,连缀成片,金灿灿的,便也是耀眼绚烂。我随手折取一朵,轻轻嗅着,浓郁的清香中散发着淡淡的苦涩,这大概就是乡村的味道吧!乡村,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小时候,望着这一方贫瘠的土地,看着这些辛劳的乡里乡亲,我是多么渴望走出乡村,去远方寻找梦的天堂。长大后,我离开了乡村,历过酸甜苦辣,却发现,城市的灯红酒绿恍若海市蜃楼那般虚无缥缈,我走出了乡村,可我的心永远走不出那条与乡村相连的根脉。我是山里的孩子,乡村有我太多的回忆,她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她见证了我奋斗的青春,她理解我的辛酸,懂得我的彷徨。她给了我一颗坚韧的心,让我不管前路如何坎坷,依然能勇敢地昂首前行!

“这个女子走路真能干!”一位老爷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第一次听到,“能干”二字还能用在走路上。我连忙向老爷爷问好,可他就微笑着看着我,嘴里一直说“真能干”,我有点纳闷。正在田间劳作的叔叔告诉我,这位老人快九十高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我只得挥挥手,说声再见,并在心里送上祝福,愿他晚年幸福安康。

田间,老农们正在辛勤的劳作,有的锄地,有的挖红薯,有的种菜……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唠着家常,他们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敲棋子醉花茶”的生活方式,让我羡慕。尽管,乡村一直在改变,那些破旧的老屋已被一幢幢崭新的小洋房替代,乡村的小路,也铺上了厚厚的水泥,但乡村的淳朴、乡民的勤劳与善良,却一直在。不知是乡村感染了他们,还是他们影响了乡村,乡里乡亲一直保持的那种亲密友好的近邻关系,在钢筋混凝土所建造的高楼大厦里永远也寻不到的。不远处,那遗留的斑驳破碎的墙影,那树木纵裂的皱纹,那风蚀残年的老人,好像又在告诉我,乡村所历经的岁月沧桑以及昔日盛耀的风骨,那就是乡村的底蕴所在。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又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或许这不是我本意,可我的心,却有意无意在此停留,并享受着乡村给予我的一切。弯弯小河,打动了我的心,潺潺水流,牵引着我的情。儿时的美好,如梦,如诗,亦如画。

路,蜿蜒如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的老屋,时不时有一缕缕炊烟飘出,袅袅升起。我知道,母亲知道我要回来,又在屋里忙着,家里的柴火饭,有我一直想念的家的味道。心里想着,我仿佛像是有了翅膀,像一只候鸟,风一样的速度,飞到了家。

家乡的路

文/王成志

年少时看电影《她俩和他俩》 《庐山恋》,我十分迷恋故事片里类似这样的镜头:在喧哗的城市,抑或是寂静的乡村,宽阔的马路上,伴着轻盈的背景音乐,主人公潇洒地骑车飞驶,路边的行人或一排排的树木迅速地向后退却。那时,此类镜头令我神往。

老家离县城几十公里,虽然算不上特别偏僻,但是在我童年的心目中,距离十分遥远。当时的小镇上最多是砂石路,乡村里都是土路。童年时,家乡的路弯弯扭扭,尤其是通向学校的路狭窄而坎坷。在炎热的夏天,路上尘土足有几寸厚,光着脚板走在路上,烫得叫人直咧嘴,每遇狂风,尘土被风一吹满天飞舞,就连太阳的光芒也会变得灰暗。每逢下雨,有的同学穿布鞋,条件好点的穿胶鞋,有的干脆光着脚走,更有少许离学校近的同学,则踩着自制的高跷高一脚、低一脚走着上学。在寒冷的冬天,温度在零度以下时,路面结冰,稍不留神就会滑个大跟头,摔得人眼冒金星,鼻青眼肿,温度稍高一些,路面解冻,泥巴跟着脚板走,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来。偶尔还会遇到骑自行车的人,却是人扛着车,成了车“骑”人。曾记得,1989年去省城合肥进修学习,从老家临涣车站坐527号绿皮火车,早上7点30出发,哐嚓了一天,直到华灯齐放时才抵达合肥。有时去县城乘坐老巴士要绕道方可抵达县城。在少年的心里,路是不堪重负的承载,寂寞的乡村,真的无法和外面的世界相连。

在我们农村,四十岁以上的男人都拉过两个轱辘的架子车。当时拉架子车出的可是牛马力,乡亲们把架子车喻为“使劲蹬”,真乃把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而付出的苦辣辛酸,寄于幽默诙谐之中。女人们则心疼而又风趣地说拉车的男人们是“没尾巴驴”。少年时,我也拉过架子车,出了不少“驴”力。十二岁那年,我和我父亲拉架子车去宿州卖藕,开始走的是乡村土路,大概有十五公里,才进入一条不是太宽、不是太平整的沥青路。父亲双手抱着车把,我用绳子拴在车帮上给父亲助力。更使我终身难忘的,拉着装载千余斤的架子车去卖公粮,在坑坑洼洼的狭窄土路上行进,拉车必须一路不停地走,一旦停下,就需要二三个人来推车了。跑了一趟粮站,我和哥哥就累得疲惫不堪。那时乡村的路呀,叫乡亲们跑了多少冤枉路?榨取了多少拉车人的血汗?

17岁那年,我考进县城的师范学校,这时候,集镇通往县城的是一条7米宽的柏油路,5毛钱的车票,坐到县城汽车站,再步行4公里左右到达所在学校。后来,老妈省吃俭用,给我配备了“专车”,一辆“长征”牌自行车,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菜钱。骑自行车,既节约了车费又方便了回家。但是,遇到阴雨天,坑坑洼洼的路上骑车麻烦多多,十分不爽。有一年,秋季刚开学,我回家时在半途下起了雨,此时,已经离开学校十几公里,由于柏油路的地势低,雨水大,导致水漫上道路,看不清路的边线。我使劲蹬车,一不留神,一头栽倒路边的水沟里,好在水沟不深,如若不然,怕要做水鬼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咬牙骑回到家里。如此之事,林林总总,记忆深刻。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响亮了很多年的最淳朴的口号,也是人们最真切的感受。路,总是与民生问题和人民的利益紧密相连。路修到哪里,哪里就洋溢着欢声笑语,就会聚集更多的人气,带来更多的商机。路,无疑是写在大地上的一部史书,路的变迁史,见证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令人惊喜的是,参加工作三十余年来,自己见闻目睹了家乡路的变迁。从土路、砂石路、柏油路、再到水泥路,现在,一条条致富路及时修建。村庄上水泥路纵横交错,阴雨无阻且路灯林立。给人们带来许多欢乐,每天晚上,一群群留守在家的老人孩子,灯下漫步,如此惬意!追求漂亮的大嫂大妈们,在灯下翩翩起舞。如今的农村,整治了脏乱差,建设了洁齐美,改善了吃住行,提振了精气神。真乃: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点燃了人们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梦想。

路,是衡量人们生存质量的重要指标。近年来,村村通工程有效实施,美好乡村建设的大力推进,原先偏僻的村庄,增加了许多联系外面世界的纽带,家乡的瓜果、蔬菜等农副产品及时外销,并且卖上好价钱。乡村的容颜和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人民的生活愈加方便和快捷。

变,是时代最根本的特征;变,是与时俱进的核心。如今,村境公路、镇境公路、县境公路、铁路、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多年的梦想已实现,更向着前所未有的目标前进。

路的嬗变,成为幸福生活的注脚和见证。

嬗变的路,铸就更加宽广的灿烂和未来。

腊月醉人

文/赵自力

对于腊月,印象最深的应该还是在故乡的时候。

作为一年中最冷最末的月份,腊月无疑是冷峻的。但冷峻的外表,掩饰不住内心的火热与激情,因为不久新年就要来了。

腊月无疑是牵动乡愁的时节。外面的人从四面八方朝家的方向归来,有务工的,有求学的,有在外闯世界的。窄窄的乡村水泥路上,车来车往,成为一道流动的风景。“过了腊八就是年”,喝过腊八粥,平静的乡村就开始喧嚣起来。农人们开始安排着腊月的忙事,哪天福猪,哪天宰羊,哪天做豆腐都得提前安排好,不然就没日子了,年内就是那么多天。最忙的应该数乡村的屠户了,他们忙着把人们准备过年的肥猪都“福”了,再顺带着“福”几只羊。他们往往是一个老汉,带着几个徒弟,提着几串猪大肠走村串户,“福”了这家的猪,又连忙收拾东西赶下家。豆腐坊的机器似乎再也没有歇过,一篮蓝已经浸胀好的大豆排好队等着点成豆腐呢,嘴馋的小孩们拿着个小碗,时不时舀一瓢豆腐脑有滋有味地舔着。打糍粑是家家户户少不了的,这个活需几家合伙才行。一个大粑缸,几根圆木棍,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节奏欢快地打着,打好这家打那家。大家有说有笑,边打边移动着步伐,时不时扯些下来给馋嘴的孩子们,好让他们安静会不再添乱。

腊月二十一过,年味才真正变得浓起来,因为新年近在咫尺了。每一天都像安排好了似的,我们那有这样的俗语,“腊月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农人们踩着点赶日子,每天是忙碌碌的,乐呵呵的,全然忘记了腊月的天寒地冻。

腊月还是办喜事的旺季,大姑娘小伙子都挑着好日子把婚事办了,那热情的鞭炮,火红的婚联,把乡村打扮得格外喜庆。尤其是那传统的农村铜锣乐队,敲敲打打的,一下把人们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一阵悠扬的唢呐声,又吹得人们心花怒放。

故乡的腊月,像一坛陈年的老米酒,散发着醉人的香味,牵动着多少游子的心。

乡村春意

文/余騠

从来都没有这么深爱过乡村的春天。

故乡经历了一个大雪的冬天,春意便早些与人邂逅。过了除尘节,我和妻子女儿才回到老家与父母过年。地潮湿了,农民们开始种土豆了。除了忙着做各种吃食,我们把玉米都脱粒归仓。黄金一样的玉米粒没过你的小腿包,堆成一座小山丘。唯有这样的时刻,我才为经年累月在地里劳碌的母亲土地感到自豪。大地给予人们的实在太多,土地才是母亲的母亲。

照例我去扫阴沟里的落叶。那些竹叶、栎叶和核桃叶什么的在风吹鸡刨下,时塞满了沟道。满眼的枯枝败叶让人不禁对肃杀的严冬心生一丝黯淡。你在青葱的翠竹之下,发现了几枝因为没有霜雪而依然碧色逼眼的蕨叶,心儿就会为发现早春的踪迹而欣喜若狂。扫帚扬过,枯草翻飞,草丛根部,许多浅绿色的脑袋都对你绽开笑脸:“嗨,我们来了!”漫长的禁锢与忍耐,原来是在贮蓄下一次的振奋与雄起。梅子树上花开正旺,雪一样挂满枝头。蜜蜂演奏者满是蜜意的曲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不禁佩服古人创作了这样的佳句来迎春、纳福。多少的岁月,多少的人,该没有人不去拥抱去悦纳这刚更新的万象吧。

韶华易逝,青春难有,惟有这春意去了又回来。回到学校,竟发现围墙外的邻居农家的杏花于不知不觉间灿烂了你的心情。粉里带红,红中透白,千朵万朵,密密匝匝,堆得你的双眼一定满满当当,盛装不下。馥郁的醇香,直沁入你的五脏六腑,透达于每一个细胞。正如那伸过墙头的枝头挠得挠得心里痒痒的。三月,杏树又换上了一身鹅黄的外衫,多像唐朝仕女的霓裳羽衣呀,红润得就像喝醉酒的贵妃那张脸。梨花点点,青砖乌瓦的民居,在浓妆妖娆的桃花和清丽素雅的梨花映衬下,显得更加古朴厚重。柳树、白杨在你没缓过劲的时间吐芽、抽叶,一河岸的烟柳,点染着苍茫的大地。杂木丛中的碎米花们恰到好处地出来凑份热闹。无论你站在何处,往那儿看,眼前总是一幅清新怡人的山水绝品。

传承千年的牛耕方式仍支撑着农家的梦。肥壮的牛儿,拉动尖锐的犁铧,僵硬的土地一点点被翻起。“嗒嗒”的农友拖拉机,正拼命地往地里拉农家肥。一堆堆的粪像一点点的墨痕。农人眼里。土地是他们最可爱的画纸。他们用精巧的手和辛勤的汗,在手起锄落间构思一幅最动人的画:粗壮的玉米杆,手臂一样颀长饱满的玉米棒子;肥硕的瓜;累累的果;黄澄澄的稻田,随风浪涌……

球场上,一个随意滚动的球,几个跃动的人,一只斑斓的风筝,一双娇嫩的手,一根长长的线,比周围的桃树更具有春意。运动会开幕了,数百名身着橄榄绿的迷彩校服的同学,在齐步走,在跳跃,在奔跑,在投掷……青春的朝气打破了乡野的宁静。人是最好的风景。

春天在乡村的每个角落展现她绰约的风姿。春天,永驻在勤奋的乡村人心中。我爱春天,更爱乡村的春天。

乡村孤儿之新的开始

文/臭小子

阿力嫂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村里出是了恩。那您先回去看一下吧。看一下什么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走了。孩子们孩没起床,孩子们起来不见他们的阿力妈妈,就觉得不对,就找到了臭小子。臭哥哥阿力妈妈呢?她回家去了。回家?这不是她的家吗?那她还回来吗?是不是我们不乖她不要我们啦?这句话是最小的孩子说的。看她眼泪都流出来了,阿力妈妈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呜…一个哭跟着就个个都哭了。虽然以前也回去过但从来没那么急,因为昨村庄的烟花特多,在天空中炸开,这是她们的通讯方式,这里什么高端设备都没有用,只能用这种方法,这里其实是被人用东西将信号屏蔽了。说明村里出事了。看着他们哭了,就说了阿力妈妈,回去给人看病了,不久就回来了。阿力妈妈可能要用很多药,我们现在出种药,等阿力妈妈回来看药什么药材。好不好阿。孩子们这才不哭。拿着工具去种去了,臭小子已经教了他们怎么吧药材移栽了。臭小子则作饭。他已经很久不作了,今天又要动手了。

作好后就等孩子们回来。孩子们准时回来吃饭,看不到阿力妈妈,他们吃饭的心情都没有,随便吃点就走了,因为他们要去打东西回来吃。他们没枪,只有弹躬,每人一把,他们早上种草药,吃完饭后去找吃的。

他们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阿力妈妈回来了,一脸的凝重,村里人得了一种怪病。身上像被虫蛀一样,一个个的洞,洞里面流着白色的液体,而且传染性极强,整个人会慢慢的痒痒死,而且皮肤全烂。医院也没办法,阿力嫂跟臭小子说了一下情况。臭小子没说什么,他两说话时孩子们正好回来。一个个的飞奔过来抱着阿力嫂,说我们还以为您不要我们了呢。怎么会呢,你们这么乖,好了先吃饭吧。我和你臭哥哥说点事,去吧。他们都去吃饭了。

我想用草药试一下看能不能治好村民的病,阿力嫂说。恩,也好,那你找到草药了吗?臭小子平静的说着。我还不知道用什么草药,这种病我也是第一次见。阿力嫂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平静呢,好像再大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看着臭小子让阿力嫂感觉就像是个老者根本不像什么二十四五岁的人。

我想和你作笔交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帮你找草救人,臭小子知道不该趁人之危,但没办法他要让孩子们学会自己生活。就要让他们离开温暖的怀抱。阿力嫂看了一眼臭小子,眼里满是惊讶,显然她没想到臭小子会和谈条件,也没见过臭小子用过草药。什么条件说说看。臭小子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感觉。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我想要你答应我在三年内不能到这里来看他们,三年后,我会让他们去找你。为什么,能解释一下原因吗?呵呵呵呵…没原因。阿力嫂盯着眼前的年轻看了很久,看得他心里发毛。阿力嫂开口了,你真的能治好村民们吗?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好我答应你三年不来这看他们。好我帮你找草药。孩子们都吃饱了,跑出来到他阿力妈妈身边,像是怕她又走了似的。臭小子说:“疯丫头你带弟弟妹妹们去帮阿力妈妈,把天衣草摘来,让阿力妈妈去救人。”疯丫头是孩子中最大的,她的名字叫上官飞鹰,在这里孩子们都叫她疯丫头姐。她说好的,就带着他们走了,几分钟时间她们就摘了很多回来,因为都是他们平时种。您拿回去先将水烧开在放下去,让后用水搽下伤口处,严重点的拿在开水中煮过的药,放少量的盐剁融后撒在伤口上。臭小子说完怎么用之后,看着她,望着孩子们高兴的玩,心里不滋味啊,毕竟两年的感情,但她不想让孩子知道她会三年不来看他们。阿力嫂红着眼睛走了。

回到村子以后她就帮人治病,村里人都渐渐的好了起来,外面村子里的人也来找她治,她的名声已经很响了,很多医学家来找她要药方,还有的出高价要买,有的准备不用她出一分钱,他们办厂,五五分账。她都没答应,因为臭小子说不能将药方给别人,有穷人来看病可以不收钱,但富人来看病就要高价治。所以不知道不觉她就有了很多的钱,村子也因此变了样,修了公路,搞得很不错。

在阿力嫂走后,他孩子们叫到一起,开个会,对他们说阿力妈妈去帮人治病去了,可能很久才会回来,以后我们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作。知道吗?以后我会教你们作菜作饭,等阿力妈妈回来后你们一人作一道菜让她尝,好不好啊。以后你们每天都会有一个人在家学作饭,期他人就找些花花草草来装扮我们的家园,要让阿力妈妈回来后住得舒服,我还会教你们很多东西,要不要学啊。想不想阿力妈妈高兴啊。孩子们都高兴的说我们要学,我要作好多好多好吃的给阿力妈妈。那好从明天开始就由疯丫头姐第一天学。你们去作别的事。第二天笨小子,第三天好小子,第四天呆小子,第五天懒小子,第六天就野丫头,第七天鬼小子,第八天坏小子,第九天傻小子,第十天傻丫头。记住了吗?记住了,好以就要不怕吃苦,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半路败阵。好了回去休息吧。

第一天他们弄回来了竹子,种在房的外围,还有很多的野花,他们准备弄个花园,疯丫头第一天作饭,在臭哥哥的帮助下还可以,因为有的比较小五岁多,所以他们学不到什么只是着臭小子怎么作而以。除了疯丫头上官飞鹰,就是笨小子吴天城和好小子秦天麒,三个年龄大点能学其他的还不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早上去干活,中午有休息的时间,休息完后要去找食物,他自己也种了不少菜,还有黄瓜之类的东西。他们用了一年时间将这里种满了果树,什么玩意都有,都是他们找来的。一年里,他们晚上喜听故事,所以臭小子给他们讲《牛朗织女》、《胡芦娃》…他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躲猫猫啊等等,就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年

又是一天中午,房子大厅内一个二十六七的人身旁躺着一堆孩子,都睡地上,因为是夏天,睡地上凉吗,看最调皮的傻丫头李凝霜整个人都压在臭小子身上,趴着就睡着了,那口水还不停的流,臭小子胸口都湿了一块了,看懒小子廖永胜,说着梦话,开心的笑着,来吖,来吖来追我啊,哈哈哈哈…野丫头欧阳蝶彩枕着臭小子的腿睡,傻小子就抓这臭小子的头发。睡的正香呢。

过了一年了,时间上有所改变,因为孩子要学习吗,臭小子教他们学,个个都很认真的学,就这这样他们慢慢长大,要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还有随着年龄的曾长,生理方面的变化,特别是疯丫头,虽然说臭小子看着他们长大,但总有不便的地方。所以臭小子要给他们找个女老师来教他们更多的知识。

待续……

香甜烧红苕

文/吴兴华

又走进冬天,县城街头几个烤红苕的摊点又冒了出来。一个一个由小油桶或铁皮改制成的炉子,里面燃起红红的钢炭火,将红苕一个个架在支架上,翻来翻去让温润的炭火慢慢地烤。烤熟了的红苕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吸引我来到摊前驻足。

香甜可口的烤红苕,可以说是时下一种最原始而又最令我喜爱的吃法。在这寂寥而寒冷的冬天里,捧着一个烤得热乎乎的红苕在手,还未吃下肚已觉得热乎乎的了。对于像我这样从乡村来的农家孩子来说,又怎能不忆起过去那段浓浓的乡情呢?

童年的时候,我家烧不起煤炭,父亲在墙角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火儿坑,用来做饭、煮猪食和取暖,而燃料则以稻草、玉米秆、山林里的树疙蔸和干枯枝为主。为了过日子,父母总是讲究个精打细算,饭和猪食煮熟之后,火儿坑里的灰烬还红着,用水浇熄了太可惜,于是心疼我的母亲便拣几个红苕丢进灰烬里埋好。下午放学回到家的我就像饿虎下山似的到处找吃的。这时候,正在院坝外干活的母亲就会扯着嗓子喊开:“火儿坑里烧了红苕,先吃了垫垫肚,把牛儿牵出去放饱。”

从灰烬里掏出红苕,剥开烧黑的皮,露出黄澄澄的瓤儿,顿时,一阵诱人的甜香气扑鼻而来。软酥酥、甜丝丝的烧红苕几口就下了肚。剥过红苕的手上粘满了黑乎乎的炭灰,稍不注意,就弄到了脸上、鼻子上。每每那时,母亲总是停下手中的活儿,笑着走拢,一只手快速捏一下我的小鼻子,半斥半嗔地说上一句:“没有人跟你抢,就是一个小馋猫!”

还记得有一个冬天,家里的红苕吃完了,只有床下的窖坑里留存着红苕种。我为了吃上烧红苕,每天下午放学后,趁着父母地里干活不在家,便偷偷从窖坑里摸出几个红苕来,埋在火儿坑的灰烬里。然后,早早把牛儿从坡上牵回拴到牛圈里,等父母晚上收工回来,我早已吃完香甜的烧红苕了。可到了第二年苕种起窖时,父亲发现苕种所剩无几,气得甩了我几个耳巴子。那年,母亲只好卖了唯一一只生蛋的老母鸡,换回了下差的苕种。在那个物质并不丰裕的年代,可以说乡村里的孩子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无不受惠于火儿坑里的烧红苕,正因如此,那乡村的滋味至今仍让我梦魂萦绕……

而那时野外的烧红苕,则更体现一种野趣。

童年的乡村,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收获后的田野里满眼是稻草,一个个稻草人站在平展的田里,头顶上的蜻蜓飞来飞去,于是,天也高了,地也阔了,人们的心情也开朗了。我和院子里的伙伴们呢,把牛儿牵进山坡林子后,三五几个撒欢地乐,随即,田里满是叫唤声、欢呼声,还有你追我赶的奔跑声。跑饿了,小伙伴一人拖着一个稻草人,一起跑到山坡的红苕地里,刨出地头里的红苕。又在避风的山林边掏个简易的小土坑,再寻些干了的树枝、枯叶将稻草人堆在坑里,点上火,伙伴们欢呼着,火光映着我们红扑扑的脸蛋儿。待灰烬填满坑,就将刨来的红苕一个个丢进去,用红彤彤的灰烬掩埋起来慢悠悠地烧。过一阵子,估计红苕烧得差不多了,就用树枝从坑里刨出红苕,往地上摔两下磕去表面的灰,一个个剥去红苕皮,大口咬着滚烫的红苕瓤儿,于是,乡村的烙印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胃里。至今回味,大地的余香若有还无,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吃着买来的烤红苕,软酥酥、甜丝丝的,那个香,就像回到从前。虽然我已远离乡村三十多年,然而对于童年的故乡,却始终难以忘怀那种土生土长的味道!

乡村夕照美

文/董国宾

太阳沉下去,落到天边竟变成一轮红盘,这红盘弥散出温润的光,宛如仙女垂下的彩袖,这一刻,大地忽而绚艳奇幻起来。我偏爱这乡村的夕照,它闲适,宁静,让人遐思,似一幅斑斓隽美的画。

夕阳下,乡间的绿荫、泽塘和田野,都披上一层艳装,仿若梦幻,景色愈佳。这美奂的乡村,自然也美在夕照里。你若是一个村姑,连自己也美在其中了。

漫步野外,土埂长满野芹,青草蓬蓬然吐着一片绿,最多的是叫不上名的小花朵。旷达的野外,紫棘棵疏枝疏条,临溪而立。野蒿、红果,还有笋竹,夕阳下满野灿烂,簇簇生发,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天边晚霞泼洒下来,一望无尽的翠色抹了一层红艳,一幅柔缓的景致在黄昏里铺开。若是油菜花开时节,更是一幅别致的画图了。

田畴里,喜悦的庄稼最惹人。开阔的土地上,五谷的影子像春潮,遍地的谷穗初绽时,一个个清秀的模样波浪式地往前涌。夕阳的红唇吻过来,小脸蛋儿都绯红成一张张柿子红。谷香遍野的时候,半个天边就红艳成一片香海了。

霞光铺满了天,在田间劳作的乡亲们要收工了。他们利落地收拾好农具,弯弯绕绕的小路上,一头头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这些听话的牛干完了一天的农活要归圈了。一群快乐的小孩童在小道上你追我赶,一转眼又窜到路边农田里捉蚱蜢去了。爱嬉笑的村姑做完农事,来到小溪边洗手和濯足,小溪花在石块间窜来窜去,真是惬意和快乐。晚霞映过来,蜜蜂成群结队地归巢了,一只只蜻蜓还在空中一门心思翩翩舞夕阳。村头荷塘中,一池荷朵蓬蓬地撩着霞光唱欢歌。村舍的瓦檐上,一缕缕炊烟映着夕阳逗轻风。斜日西坠,晚霞红透了半边天,乡村夕照静美又舒畅。

远村近落里,夕阳染了屋顶和瓦片,一排排树梢抹了一层红。洒满霞光的小院里,饭桌上摆上了农家饭,家家户户弥散着饭菜香。晚辈们一筷接一筷给老人夹饭菜,他们饭量不大,儿女们却没少尽孝心。这些嫩鲜的农家菜,有黄瓜、番茄和南瓜,都是从自家菜地里摘来的。一家一户刚洗刷完碗筷,黄昏就浓了一层,但乡村的夕照还没完。大槐树下,早就聚集了众多乡亲们,有故事的老人饶有兴致地讲三国,一群淘气的小孩童像炸了锅,在人群里钻过来钻过去。洒脱的村妇嗑着瓜子闲唠嗑,她们说,李家的闺女长得清秀手又巧,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当晚霞收起最后一道余光,热闹又快乐的乡村便安静下来。

我从乡村来,最知乡村事。乡村夕照是一幅隽美的画,画里有质朴、勤劳和快乐,还有最真和最美。

乡村锣声

文/朱志成

那年正月初一的早晨,妈妈扛着我去开门,随着一阵锣声,一头怪物冲过来,吓得我一股热尿流进了妈妈的脖子。“锣鼓一打团圆声,麒麟登上贵府的

门……”寻常乡村人家哪有什么贵府?能吃饱穿暖就谢天谢地了,不过逢到过大年,喜气团圆总是百姓们期盼的,于是妈妈拿了两块圆圆的麸面饼子给唱麒麟的,唱麒麟的也用双手托着圆圆的锣面接过饼去。每年春节,乡村还会有荡湖船、舞龙灯狮子、跳马灯等娱乐活动,这些活动几乎都离不开锣鼓,春节的喜庆锣鼓声不绝于耳可绵延到正月十五。

乡村里不光是“锣鼓一响小孩脚痒”,连大人们也会心神移荡。有道是丰年唱大戏,我们村是个大村,两三百户人家,盼来个风调雨顺年,农闲或春节会凑份子请剧团进村火火地唱上几本。太阳还没落山锣鼓家伙就响了,头一阵,是催村民们该提前吃晚饭,第二阵,是催村民们该进场了,第三阵,是告诉人们大戏即将开场,锣鼓一阵紧一阵,催得姑嫂婆媳们慌慌张张丢三落四的。有的姑嫂或婆媳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今晚却挤在一条板凳上有说有笑的看大戏了。装扮过的青年男女们喜欢挤在戏场外围某处谈天论地疯傻一气,也有恋人隐身在场角黑暗处卿卿我我。此外,哪家孩子当兵,哪个生产队向国家送超产粮,甚至哪个职工光荣退休,村上都能听到喜庆的锣鼓声。

在某些时候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只有锣声独来独往。比如打更,比如夜间巡逻,那锣声在静谧的夜间稀疏轻飏,睡意正浓的村民们听了,心里自然增添出许多甜美踏实来,然后翻过身去进入下一个梦乡。新中国刚成立那些年,农村没有广播喇叭,村民们有时会在清晨或傍晚听到明亮的锣声,大家知道村里要开群众大会了。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公审大会,区上县上要逮捕谁审判谁,在召开万人大会前一两天会通过锣声通知远近各个村庄,使之家喻户晓,那锣声听上去格外铿锵有力,沉重严肃。

还有一种锣声,它在历史上也许只是短暂的瞬间,但令人记忆尤为深刻。那时,一些造反派谋划出一种新的斗争方式——给专政对象挂起牌子戴起高帽子编起号,让他们排着队到群众劳动的田头场头去游行示众,要他们一边敲锣一边喊“打倒×××,”每人喊三遍,按序进行。一开始确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第二天第三天那锣声就渐渐萎靡起来,然后更是零零落落有气无力的了。一次,9号喊完了三声将锣和锤交给1号说:“轮你了,老实点,不要消极怠工啊!”1号迟疑地盯着9号说:“你坏分子也有资格说我怠工?你还差一声呢!”9号猛敲一下锣反驳:“你聋了!这事能打折扣呀?”两人半真半假地争吵起来,被其他几个号头的半真半假地劝开,高帽子滚到田沟里引得群众埋头弯腰一阵暗笑。

要说乡间最为紧要的锣声,应该是发生火灾和汛情的时刻。

一旦村里发生火灾,无论昼夜,村上专管太平锣的人会立即掂起锣和锤直冲门外,在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密集的太平锣声短促急迫、令人惶悚,人人面露惊恐地追问哪里哪里?紧接着水龙会上的小伙子们闻锣声而动,抬起水龙扛着消防器具风风火火地直奔火灾发生地。村民们则自发地提着水桶掂着盆紧跟其后。乡间不管哪个村子发生火灾,只要报信的锣声一到邻村,这个村子的太平锣必须立马接应,两位执锣人作短暂交接,报信的锣声又传向另一个村子去。接到报信锣声村子的救火队当然必须立即出动。

在江河水库周边的乡村,春夏季节极易发生汛情,由干部党员骨干组成的巡逻队日夜巡逻在大堤上。一边是泛滥的洪水,一边是父老乡亲和庄稼农舍牲畜,巡逻队不敢有半点疏忽。当年他们穿戴的是蓑衣斗笠草鞋(后来是雨衣胶靴),腋下挂着长电筒,手里掂着铜锣,两眼须臾不敢离开暗流涌动的水面,万一险情发生(如管涌破堤等),只要领队一声令下,锣声响彻大堤,传遍水乡,紧接着乡村的劳动力全部涌上大堤,有的抬着木头门板,有的扛着草包沙袋,有的砍树沉船,有的跳下水涡打桩,民众们在乡村组织的指挥下分工协作,全力抗险保大堤,直到洪水退去。

唐山大地震那年夏季的一个凌晨,村广播喇叭里刚刚传出几声信号,值班人紧急地敲着锣一路狂奔,全村人在惊恐中迅速向各个谷场跑去——据说那是县上为把震灾损失降到最低而组织的一次抗震救灾演习。人们聚集在谷场上,首先是相互查问人头,看有没有落单在屋子里,同时紧张地观望猜测,接着就是相互照应相互劝慰,凌晨时分凉意袭人,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单衣薄裳、被单、塑料布披在邻居的老人小孩身上,还有人回自家防震棚拿来一点干粮热水给饥者充饥给患者服药……直到缓慢的锣声响起,警报解除。那锣声那场景,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至今仍给人们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乡村的黎明

文/段海军

一阵高亢、嘹亮的鸡鸣声,划破了黎明的宁静。我条件反射般地一跃而起,继而又苦笑着躺了回去。为了躲避紧张忙碌的城市生活节奏,绕过雾霾深重的城市天空,趁着公休,约三五知己,离开钢筋水泥的丛林,沉溺于天然去雕饰的乡村气息。

鸡鸣声依旧执着,只是多了和者众多。或单独引吭,悦耳动听,或众口和鸣,气势磅礴,舒缓时如涓涓细流,激昂处像惊涛骇浪。一首黎明序曲,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赶紧披衣下床,怎能辜负这美妙的乡村黎明时光。

推门而出,一股混合泥土花草的芬芳、单纯透彻的清凉扑鼻而来,不禁深深地呼吸几口,一如童年的记忆在体内缓缓游荡。闭上眼睛,恍如置身于一碧千里的茫茫草原,蔚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洁白的云彩,又似荡舟于波澜不兴的辽阔海疆,顺水而下,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一大群草鸡正在悠闲地觅食,间或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中透露出友好和信任,也许它们内心正在吟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想一想,城市中饭店内的鸡,真是天壤之别,刚一靠近,立刻上蹿下跳,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慌和绝望,心中忐忑不安:究竟是会被清蒸还是被红烧?

汪汪汪,一条干瘪的土狗,目露凶光,对着我狂吠不止,并跃跃欲试随时发动攻击。主人的一声断喝,替我解了围,刚才还充满敌意的小狗瞬间变得温柔善良。

天空的朝阳喷薄而出,村庄宁静安详,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街上的人们笑脸相迎,又一个生机勃勃的好日子拉开了帷幕。顿悟:乡村的黎明就是天堂。

八月的乡村

文/孙守名

忽拉拉一阵突出其来的骤雨,北方八月的乡村便又沉浸在清爽和温润之中。

北方,八月的乡村是燥热少雨的,农人挥汗如雨般在田间地头、院落厨房做着各种活计。不过,早年些的乡村并非如此,雨水特别勤。清晨起来,有些燠热湿潮,趁着毒辣的阳光还没有爬上树梢,沿着崎岖的田间小路,歪歪扭扭地走入比人还窜出半头的玉米地,还没来得及耨上几株草,漫卷的乌云已从遥远的西北方山呼海啸狂奔而来。赶紧收拾些农具回家,只迈出三五步,豆大的雨点便哔里叭啦地砸向你。肥硕的玉米叶啊,嫩绿鲜活的柳叶啊,还有那些还沉醉在梦乡中的杨叶啊,便在雨点声中抖颤着,承受着北方雨水的焰火般的洗礼。

八月的乡村,大大小小的池塘是最迷人的梦幻。池塘,是乡村的岁月记忆。一场雨过,满池盈盈,四周枝叶婆娑的柳树俯首向水,沉沉稳稳地汲取着甜滋滋的水份。种类繁多的鱼儿飘浮在水面,唼喋嬉戏。那些被夏季潮湿的空气憋闷已久的青蛙,鼓起腮颊,演奏出美妙的江北曲调,哇,哇哇,哇哇哇……一声,两声,众蛙和鸣,天地浑然,青草间,绿树下,瞬间全都成了音乐的海洋。

这时候最热闹的还要属于那些喜欢游水的孩子。七八岁,年龄太小,大人一般是不放心你跳进汪洋般的池塘中的,你只有眼睁睁观看的份儿。十八九岁,年龄过大,不宜脱得光光溜溜地跳水,那些隔壁的婆婆,邻家刚过门的媳妇,都会说你不害臊。十四五岁的年龄,对于乡村的池塘,是再适宜不过了。大雨一停,飞奔池塘,脱得一丝不挂,做些起跑动作,然后助力发跑,腾的一声,凌空飞起,随后,轻轻地,如惯水的鱼儿般落入大水中,三两分钟后,从离岸很远的水中钻出头来。看看四周,池塘中早已是欢腾一片。

鱼儿最喜欢乡村的夏季。草鱼啊,青草啊,鲤鱼啊,鲫鱼啊,还有鲶鱼,一旦到了雨季,大大小小的沟渠、方方正正的田地便成了它们快活的乐园。漫天的大雨刚过,长满青草的沟沟渠渠里便流淌着从各处汇集而来的水流,那些不甘寂寞的鱼儿早已从池塘中悄悄跑出,不顾养鱼的主人家是否着急懊恼,先逃出来自由自在一番再说。这些已经没主的鱼儿,是谁都可以捉的。所以啊,你看吧,这时的沟渠中,玉米地、红薯地、豆地间,好些地方都有孩子们的身影。他们拿着式样繁多的网兜,追逐着活蹦乱跳的鱼儿,雨后的乡村,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八月的乡村,柳阴匝地,槐叶沁香,绿意盎然,是避暑的胜地。吃过午饭,拿张凉席,找个僻静去处,寻个枝叶繁茂的树下,铺开席子,往上面一躺,饮点酒微醺最佳,这样就可以悠哉游哉地沉入甜甜的梦乡。当然,只要你心情好,还可以读点这样或那样的书籍,还可以听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枝间、草窠上传出的蝉鸣声。蝉是北方夏季最具特色的音乐师,比起那些高堂舞会上演奏的曲子,蝉鸣会让你产生无数的梦幻和思乡的情怀。

其实,远还不只这些。只要你喜欢,午饭后,还可以渡步到池塘边的槐树下。那儿早已聚集了好多棋艺爱好者,不是高雅的围棋,普普通通的一盘象棋,或许破破烂烂些更好。围好一圈儿人,两人对弈,十人指挥,众说纷纭,执棋者左顾右盼,另一方神清气定。一会山崩地坼,狂呼海啸;一会风平浪静,天下太平:这一场棋只下得妙趣横生,天真烂漫。池塘中,有些活蹦乱跳的孩子早已爬上水牛的脊背,打着唿哨炫耀着自己的水技呢!

乡村的夏夜,是浪漫多情的季节。天一擦黑,你就得早早地掇条板凳奔向村中宽敞的场院,那儿正有一场电影或一出戏要上演。占个地方听戏,这是早年乡村的习俗。戏种,在北方的乡村各式各样,梆子,柳琴,豫剧,什么都有。还有些说书的,一上阴影,锣声三通后,说书的便敞开嗓门,用破锣般的调子,说出五花八门的戏来,上天可摘星辰,下海可捉鳖蟹。岳飞,杨家将,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听书是件美妙的事儿,兴趣会让你欲罢不能。说着说着,已是鼓打三更,那说书人故意卖个破绽,在最紧要处戛然而止。听书人就不愿意,非要再来一段不行,再来一段再如此,看看天色渐晓,说书人和听书人实在无奈,便只好悻悻离场,把希望和美妙留待明天晚上。而今想来,那真是其乐也融融啊!

二胡和唢呐是北方乡村最为悲情的两种乐器,而演奏者又往往是那些身世坎坷的江湖艺人。他们把自己的悲怆阅历和对生活的无奈融入到曲调中,因此,那些演奏出来的曲子既悠扬凄楚,又充满了强烈的震撼力。一场戏下来,演奏者荡气回肠,呜呜咽咽;听曲者悲悲凄凄,泪水涟涟;特别是村中的大闺女小媳妇,感怀怆然,顿生恋情。演戏者前脚刚走,她便后脚跟跑,遂了自己爱恋的心愿,此后,也许成就一对恩爱夫妻,但大都以悲剧收场。

早些时候,乡村无以为乐,听戏或看电影成了最富诗意的生活节奏。小孩子们图个快乐,找上一群小伙伴,十里八乡窜着看同一部电影也不觉得无趣。其实,那乐趣一半在电影,另一半无非在夏夜能玩个痛快。老人呢?只愿看那些与戏有关的电影,有时也会看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一部《穆桂英挂帅》,会在几个村庄同时上演,看到天明,还是没有人离去,这时老人也会笑呵呵地称自己也上了瘾。最为奇妙的是那些半大小伙子和俊俏的姑娘,趁着这个节骨眼,以看电影或听戏为名,跑去谈情说爱。场院的草垛边,村外的小径上,池塘边的僻静处,全是他们的足迹。夏季已过,婚事将成,两家找个中间人一说合。嘻,乡村的婚姻爱情也就这样完成了,你说美妙不美妙?

八月的乡村,尤其是北方,是永远唱不完的一首歌。八月,是个醉梦的时节;乡村,是一场岁月的回味。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乡村的记忆永远是一场心的恋曲。

乡村的年

文/梁惠娣

好像时光在村前的老槐树上打了个盹,眨了个眼,便到了年关。

老槐树上的天空,愈来愈清朗。洁白的云朵,像成群结队的绵羊,在悠闲地溜达。欢快的风在田野上游走,像调皮的乡野小孩蹦来跑去,吹皱了村前清瘦的河面。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绿油油的,像踌躇满志的少年。大椒像旧时的大户人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喜庆得很。扁豆像弯月翡翠,挂满了枝头。紫茄子害羞地躲在硕大的绿叶下,却藏不住它们那肥硕的身躯。还有小葱、小蒜、香菜、芹菜……一律鲜嫩欲滴的青翠。过年的餐桌上,红的大椒、紫的茄子、绿的青菜……那一道道菜,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多么诱人,多么温暖。

快过年的时候,走在乡村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些平时鲜见的面孔。那是外出的游子,纷纷像归巢的鸟儿回到家乡来了。不管走多远,家乡总会有些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过年。游子回家过年,是因为需要心灵深处,那些来自故乡、来自亲人的慰藉。路上遇见,流露的都是久违的笑脸,和那永远不改的乡音。乡音,就像装在老坛里香醇的酒,醉着游子漂泊的身心。

接近过年的时候,村里搭起了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做大戏。晚上,好戏开始,锣鼓筝弦被摆在戏台的一角,敲敲打打,吹拉弹拨,伴奏声如高山流水,悦耳动听。穿着各式戏服、化着浓妆的生旦净末丑纷纷陆续登场,咿咿呀呀地唱,演绎着一段段传奇故事。村里的老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跟着节拍拍着大腿,一边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心思可不在看戏上,他们像欢喜的燕雀飞来飞去,呼朋唤友,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买小水枪,买弹珠,买花炮,买烟花,尽情地玩。

除夕当天中午,人们开始做年夜饭。东家大娘在宰鸡,西家大婶在杀鱼,北边新娶进门的新妇,在认真地洗菜。人们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过后,美味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上。白切鸡、红烧肉、炸肉丸子、香焖茄子、腊肉青椒……家乡过年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是鱼,寄寓着人们年年有余的美好愿望。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那一顿年夜饭,是一年之中吃得最香最快乐的一顿饭。

将近子时,一声鞭炮的炸响,掀起了乡村过年的又一个高潮。乡村里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代表着人们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拆开,长长的鞭炮能绕院子两三圈。除夕夜,“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绵绵延延地响一整夜,那一夜,我们通常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走出去捡“哑炮”。那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上满是爆竹的红纸片,陡增几分喜庆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那是过年的味道。

乡村的年,是说不尽的欢乐与热闹。

乡村年滋味

春节是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民族心中的一个有着非常意义的传统节日,它既是聚集亲情洋溢着欢声笑语的一个温馨城堡,又是时间流程中人们对生命进行盘点的一个节点。站在这个节点上,人们对未来的一年充满了希望。对于这样一个重大的节日,每个人都希望与自己心目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一起过,我也不例外,天远地路地赶到成都,就是为了与妻儿们一起过这个重大的节日,享受人生旅途中的温馨时刻。但是,妻却不打算在成都过年,想回岳池县的乡下与她的父母一起过。

起初,我并不赞成回乡下过年,一方面考虑到儿子下个学期就要升高中,得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另一方面是钱的问题比较紧张,再一方面呢,春节期间往返的火车票也是让人头痛的一桩事。听我这样说,妻很不高兴,坚持要回乡下过年,并撂下话,即使我们不去,她一个人也要走。见妻这样坚持,我也想了一下,一家人没必要为在哪里过年的事闹得不愉快,再说,这么多年了还没与岳父母一起过过年,以前是相隔太远要走一趟确实不容易,没办法弄到火车票,现在住在成都,离火车站又不太远,买票不是什么大问题,随时都可以去买,细想想,确实也该回去与他们一起过个年。

到岳池,既可坐班车,又可乘火车。坐班车要多花些钱,坐火车虽然可节省些钱,但较麻烦,到南充后得换乘班车。为了省钱,我们选择了坐火车。

才几年没朝这方走,不仅南充的变化大,岳池的变化也是惊人的大。除了这平坦宽敞的公路和公路两边拔地而起的幢幢高楼外,最吸引我眼球的还是那一个个一排排的白色塑料大棚。这是过去没有的一道景观,在我眼里它就是钱,是农村经济向前发展的一道迷人风景线。

到岳池后,我和妻都记得在新车站下车后得步行到老车站去搭乘到乔家镇的班车,谁知在老车站里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开往乔家镇的班车。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们记错了?一问才知道,现在到乔家镇不用赶班车已通公交车了。有公交车就方便多了!

到乔家镇时,妻的两个弟弟已等在那里多时了。天仍然下着蒙蒙细雨,寒冷的空气将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冻得仿佛变成了冰棍和冰块一般。若说成都冷,这里比成都更冷。与这里相比,成都应该算是暖和的了。坐在摩托车上,那寒风一吹,更是冷得人难过。

雨雾中,忽然几只白色的大鸟从空中飞过。这是什么鸟?白鹭没有这样大,老鹳又不应该是白色的。天鹅?不怎么像。野鸭?有可能,但是,好像也不怎么像。奇了,这是什么鸟?

妻弟告诉我,这飞过的鸟是白鹤。白鹤?怎么可能?前些年我回来都没听说过,是什么时候飞来的?妻弟说是最近几年才飞来的,一大群一大群的,大家都不准打,哪怕是稻谷快成熟时它与人争粮,大家也只是把它撵走,并不伤害它。

成群的白鹤?这到是一道难得一见的景观啊,我一定得好好品赏一番,并拍些鹤舞的图片回去给同事们和网友们欣赏欣赏。遗憾的是,这个年,天天都细雨蒙蒙的,弄得我鹤舞图片也没拍成,只远远的站在田埂上解了一下眼馋。

乡村的夜,特别宁静,静得只有细细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在漆黑的夜里,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镶嵌在黑幕上的夜明珠,显得那样珍贵。

也许是由于我们难得回来过个年的原因吧,除了自家人外,岳父还把年长的亲戚们一起请了来吃团年饭,满满摆了四大桌,孩子们还得站着吃。我和岳父,还有其他长辈们坐上桌。

酒桌上,大家推杯把盏,一个一轮敬着酒,说着祝福的话,显得都比较客气。从人们的敬酒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无论敬谁的酒,都得双杯,这叫满财满福。自我学佛后,已有多年未喝酒,因为酒是一戒,但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又怎能持戒不开呢?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不再拘谨,话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融洽。喝着美酒,吃着佳肴,话题自然少不了今天的好日子。大家都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得感谢党的好政策,要不然的话,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才11点过钟,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便打破了乡村夜的宁静,不多一会儿就响成了一片,成了鞭炮声的海洋。在这噼哩叭啦的响声中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莫非有人放焰火?临窗向远处望去,果真是焰火!没想到现在的农村人也舍得钱放焰火了,这在过去是绝对看不到的景象。乡村夜空里的焰火,也许是没有了城市里灯光的影响吧,显得格外耀眼迷人。在我眼里,这不单只是焰火,这是农村繁荣富裕好日子的象征,它寄托着广大农民朋友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

年初一虽然没有太阳,但老天总算收住了雨脚,天也没有前几天那样寒冷了,这是一桩值得庆幸的事。不过,通过集市的路依然泥泞,稀泥浆在人们的脚下爬过去又被挤过来,挤过来又被踩过去,就这样在人们的脚下一点点变少。集市上,黑压压的人流,若不是身处其中远观的话,你根本看不出人群的来往流动。

集市两边的商家和餐馆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吸引顾客,各样的商品和小吃让人眼花。最壮观的我看要数餐馆门前那些用砖临时建造的大灶,大灶上的大锅和锅里高如宝塔热气腾腾的大蒸笼了。但最吸引我和孩子们眼球的还是摆在餐馆门前的凉粉、凉面摊。这两样小吃是我每年的年初一不可少的吃食。

这里的凉粉凉面价格并不高,比我们那里还要便宜,才三块五一盘,数量也多得多,真划算!女儿说,我们一个吃一盘,一半凉粉一半凉面,这样既省钱,在吃凉粉的同时又品尝了凉面。

逛完集市,岳父问我到不到弥陀寺去转转。既然不远,就在集市的后面,那就去逛逛吧!

还没到弥陀寺,一路上烧纸钱的、烧香的、放鞭炮的,热闹得不得了。这景象,比那些大寺庙我看也差不了多少。佛乐声声,穿过人们的喧闹声飘进耳鼓,让人在享受热闹的同时又感到心清意净。

上完香拜完佛,我站在寺庙二楼的阳台上,眺望远方,雾朦朦中隐着太阳的金身。山下的竹林在风中飘动,发出沙沙响声。忽然,一群白鹤从空中飞过,向着远处的田野飞去,带着我新年的祝福,同时也给我的这个乡村年增添了一丝难忘的甜蜜滋味!

那些泥土的清香

文/梦生

那些泥土的清香

——读李汀先生的《农谚里的村庄》

时值暮春时节,沏一杯浓茶,品读着青年作家李汀先生著的新作《农谚里的村庄》,从那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文字中感到心清气爽,耳目一新。那浓浓的乡土情结,那原汁原味的故乡风土人情的描绘,带我重温童年的乡村生活,洗去连日的疲倦。

中国是农业大国,乡村生活多样,精神是多元的。作者过滤掉岁月的喧嚣和浮躁,在童年那些平凡的日子和被遗忘的角落里,发现了弥足珍贵的存在。在世风日益功利主义的时候,那些未被污染的纯粹的形态,对于我们的民族来说实在是重要的。此文集的作者执著地坚守精神的家园,在宁静里思考,独辟蹊径。以农谚里的村庄为题材,用自己独特的观察和体验,用自己独到的经验和智慧,为我们娓娓解读着自己曾经朝夕相处、魂牵梦绕的乡村社会的生活密码,给人以全新的视觉效果,读来如饮山间甘泉,甜香清冽;如品乡野窖藏的醇酒,通体舒畅,不愧为开中华农谚散文写作之先河。

李汀先生虽然离开了生养自己的故乡,但飘绕在故乡那方灵秀天空下的那些纯朴可爱、值得敬畏的生灵一直让他魂牵梦绕,依依难忘,很多细节都能让人记住。本书的卷首文章《老鹰剩一口气》,勾勒出了老鹰搏击长空的英姿、傲岸高尚的浩气、涅槃重生的精神、悲壮死亡的气节,读来对鹰顿生敬仰之情,我想那只鹰不仅在万里云天飞翔,也在作者的心中飞翔吧。正如作者在文末所说:“这时候,听听班得瑞的《老鹰之歌》吧……只听那拨击心灵的旋律就够了。”作者也真切地关注了生灵的生存命运,具有深厚的人类悲悯情怀,如《天上斑鸠》表达了我们要与自然界的生灵和谐相处,不要学“那些端枪的猎人永远看不见斑鸠这双干净的眼睛”,虽然文字质朴,但含蓄蕴藉,有催人警醒、振聋发聩之势。《啄木鸟上树》《羊不走单》《牛鼻上穿绳》等表达了作者对自然界的生灵的歌颂之情和由此而对人类生发的无限感慨之意,那些从作者心中流露的感慨之意,字字敲打着我们的灵魂,考量着我们的道德良知和精神操守。同时,还表达了作者对自然界的生灵的喜爱之情,如《喜鹊叫》结尾写到:“不知不觉,喜鹊已经成为这个村庄的一部分,成为这个村庄的标志。”《锦鸡美》结尾以诗的形式写到:“不管怎样,我希望:两只锦鸡依偎走过田坎/亲密的样子/能像一对小夫妻一样恩爱/一起看日出,看日落//散步也牵着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看花开花落。”《乌鸦反哺》《山里的狐狸》《狗不嫌家贫》等文也表达的是作者对昔日陪伴着村庄、今日浮现在作者梦中的生灵的爱怜之情。

李汀先生的散文是从故乡泥土里长出来的,既有泥土的质朴,也有泥土的芳香;既有泥土的苦涩,也有泥土的厚重。《黄泉路上无老少》《万个水井》《劈柴看纹理》《树大招风》《花花云》《鱼背上有火》等道出了对人间情结的牵念,“慧”“娥妈”“张婶”“张瘸子”“草药先生”“秀儿”“老李”等看似“卑微”的小人物还有那被人遗忘被人掩埋的老水井等都让作者心中有挥之不去的难舍和伤感、同情和忧郁。《吃得亏》《豆角开花》《扁担挑水》《冬吃萝卜,夏吃姜》《千年何首乌》《云梦之芹》《开门风》等在字里行间表达了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和敬仰之意,这些亲人也是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中国农民的缩影。这些朴实得像泥土一样的中国农民在这里脚踏实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背负沉重而不放弃,正是这些中国农民的巨大努力和牺牲,中国当代社会和中国农村才有了实实在在的进步和发展。也有表达对远逝的乡村生活的怀念,如《红的辣子响的号》《车前有草》《好看葛藤花》《鸡晒翅》《风静闷热》等文章是泥土里升腾的声音,远离象牙塔和五彩斑斓的都市生活,内中有着乡土的温情与纯朴。在这些文章里,表现着作者对土地与绿色的爱,对没有污染的人情的打量,有着素朴的美和平淡的美。当然,也不乏有许多篇什真实入微地表现出乡村生活百态,这些来自乡村泥土的文字,没有伪饰和美化,而是质朴和袒露,如《桃花开》中那个带着瓜皮帽的队长和狗娃子的妈之间“偷情”的事、《梭叶子》中张瘸子的胖女人与杨秃子的矮女人之间互骂“偷人”的事、《闷墩儿》中“闷墩儿”的矮女人与村长之间“裹在一起”致使杨秃子跳河的事、《夹尾巴狗》中我背着花母鸡进城走人户遭白眼的事、《房檐水点点滴》中机灵的乡长智斗爱面子的老太婆的事,都具有独特的审美发现,有一种原生性的力量和原生态的审美品格。

从写作手法来看,想象丰富,联想自然,文笔细腻,语言飘洒而灵动,结尾意味深长。

童年——童年里的村庄——童年农谚里的村庄总是作者心灵的栖身之地。在这本书里,作者是通过跃动的思维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时代,构筑了一个和谐美好的人与动物的世界、人与自然的乐园。如《雀儿飞过》《云梦之芹》等多篇美文都是通过想象、联想行文的,带给人的是“有梦的性质,更有梦呓的品质,更有梦幻的因素”(作者语),作者那种独特的体验被那些有文采的文字一一兑现,读来如江河东流,一气贯通,可见作者思维之敏捷,积淀之深厚。

在文笔方面作者没有使用那些纵横捭阖、气贯长虹的笔法,而是始终围绕以重回童话般美好的村庄的角度细腻地行文,多处运用心理描写、细节描写,语言具有细密平实而又疏朗错落的审美特征,即使多篇文章使用了排比修辞,读来也是给人有如清风明月、行云流水般的妙感。

本书在写作手法上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几乎每篇文章结尾都画龙点睛,深化主旨,或给人以启迪,或给人以深思,或给人以回味,无不彰显出作者的写作功底。如《乌鸦反哺》的结尾“从此我再也不敢小瞧那些飞翔的鸟儿,哪怕是通体漆黑、面貌丑陋的乌鸦”就给人以启迪,《羊不走单》的结尾“若干年后,我不明白:为啥扮一只羊可以,成为一只羊就没有人愿意了呢?”就给人以深思,《千年何首乌》结尾“何首乌,在那个幸福的田坎等我吗?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变”就给人以回味。

总之,李汀先生的大作《农谚里的村庄》是对童年村庄原生态的那种声音和味道的表达,是其乡村灵魂气息的散发,是其内心世界的流露,在社会学的层面和审美的层面,都有不小的价值。让我们与作者一道细细品味着这部佳作,慢慢享用着这些真实、芜杂的生活,重拾那段回家的感觉。

乡村星夜

文/李汉荣

母亲在院场里剥玉米,大粒大粒的玉米,大粒大粒的星光,从手指上掉落下来,堆积在身旁。她一时分不清,哪是玉米,哪是星光;也分不清天上地上究竟有什么两样。也许不一样在于:天上只有星光,没有玉米,而地上,有星光,也有玉米,更有坐在星光和玉米里的孩子们。这样说来,天上说到底还是比地上少了些东西,天堂的原址不应该在天上,应该是在地上。我的母亲并不需要太多,此时,她要的好东西都在地上:满手的粮食,满身的星光,满心的感激。

父亲此时仍在锄地,他借着天狼星投下的一缕亮光,在一窝豆苗根部多培了一锄土,然后,他走上田埂,扛着锄头,望了一眼天色,他的脸色和天色一样晴和,父亲断定,明天天气不错,今年收成不差。

李三叔蹲在门前,在磨刀石上连磨了两把镰刀,现在,他站起来,把镰刀举起,对准最亮的那颗星星,用食指轻轻试了试刃口,自言自语地说,好家伙,真爽快。他笑了。星夜磨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夫,他认真打磨着古老的农业,也磨出了自家的好心情。

桂芳表姐在村头古井挑水,当她把水桶放下去,水面上星星的棋局一下子给搅乱了,那是老天在水里下棋呢。桂芳表姐感到对不起老天,对不起那么好的棋局。她把水桶提上来,在井台上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再看,水面上星星的棋局又重新摆好了,老天又坐在清凉里开始下棋了。桂芳表姐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好像叫做伤感的感觉:多少代的人,都吃这井里的水,都看着这盘棋,一茬茬人走远了,一盘棋还没下完。

大伯翻开唐诗,重读《春江花月夜》,读到“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他抬起头,看窗外,月亮就在屋檐不远处路过,月光从窗格洒进来,白白的,像手帕,像信封,谁寄来的?大伯一时恍然。一千多年了,保存在诗里的月光,眼前这月光,都没有减少,也没有变暗,后来的人们上路吧,有这么好的月光,这么好的诗,路上不会太黑的。

不等鸡叫二遍,自明叔叔就起床,早早上路了,他要到三十里之外去赶集,要把那两大筐蔬菜卖了,再买回一些日用物品。他挑着水灵灵的蔬菜,一闪一闪地走在田间小路,这时,脚下一滑,左脚鞋带缠在路旁的豆苗上,鞋带松了,鞋里也钻进几粒小石子,硌得脚生疼。自明叔叔停下来,放下菜筐,弯腰脱了鞋子,抖了抖,就着启明星投来的光亮,仔细系紧鞋带,然后,挑起菜筐,一闪一闪地继续赶路,远远地看,天空,也随着他的身影,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十月喜事多

文/灵魂鸟

进入农历十月,也就进入冬季,农活都忙完了,各种作物丰收,大家的钱包鼓了起来。在这既有时间又有收入的幸福季节里,正是该给儿女操办婚事的人家的最佳时期,这在乡村几乎成为习俗,过去是,现在还是。

走在十月的乡道上,随时都能看到贴在路边石头或树上的“花红盖之”和“囍”字纸条。一辆辆戴着大红花的婚车排成一行,像道彩虹翩跹起舞。走进农历十月的乡村,随时都能听到锣鼓喧天、欢天喜地的婚庆喝彩声,四面八方、十里八村的亲朋好友,如赶会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奔走,去为新郎新娘祝福。

乡村多在农历十月办婚事,还有个说法,就是初冬不算太冷,在“门外”待客,客人能坐得住。因此,农历十月,相对而言,是乡村婚事高峰期。

我也是在农历十月结婚的,如今已二十二年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雪来得早、下得大,时间又长,可我们村和我同一天结婚的就有四家。按照乡下风俗,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谁家先把新媳妇娶到屋,谁家吉利。于是,为了怕路上耽误事,前两天都开始专门让“总办”派人清扫路上的积雪。俺媳妇家不太远,多说五里地,所以,全线疏通得很好,不到十点就把新娘子接到了家,到十二点,俺家的客也都待差不多了。惭愧的是,那天的客人们肯定都没吃好……

如今,离开乡村多年,但我知道,农历十月依然是个喜庆的月份,依然喜事连连。尽管近些年有些人家住进了城里,条件很优越,但说起来,都还是想选择回乡村给儿女们办婚事,因为回去能和父老乡亲一起热闹,能找回更多亲情。

乡村手艺人

文/九满

小时候,乡村里有各种各样的手艺人。走村串户的补锅师傅一手拉着风箱,一手烧着铁水,神奇地将烧穿了的锅补好;榨油作坊的师傅执着悬吊在空中的撞槌,唱着有节奏的号子,将撞槌悠悠地撞到油槽中的木契上,伴随着撞击声,沁人心脾的油香从油坊里飘荡开来……

爆米花

由远而近的“爆—米—花—嘞,爆—米—花—嘞……”的叫声,吸引着正在玩耍的小伙伴们的注意,伴随而来的是雀跃的欢呼,飞跑回家或向爆米花匠围过去。爆米花匠在一处较宽敞的地方放下担子,轻手滑肩,小心地放好工具,系上围裙,慢条斯理地摆好架子,给炉子生好火。右手拉着风箱,左手则悠哉悠哉地转动着机器的摇柄,身子不紧不慢地一仰一摆。他那拉风箱的手不时地管理一下炉子,拨弄一下火苗,呼塔呼塔的风箱便迅速将炉中的炭火吹得一明一暗,不一会儿火苗就旺起来了。

随后,孩子们提着装有米的水桶或洗脸盆蜂拥而来,爆米花匠熟练地将米装进那圆圆的机器肚子里;眼睛时不时地看看仪表,专注的情形里总是带有几分神秘,摇晃着的爆米花机让黝黑的“炮筒”在铁架上荡着秋千。不一会,爆米花匠迅速起身,敏捷地提起爆米花机,塞进一个镶嵌着铁皮的布袋里,“砰”的一声巨响,雪白的米花被强大的气流喷射到布袋里,现场顿时被一阵白雾笼罩,爆米花的香气也四处飘荡,让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清香。白花花的爆米花倒进洗脸盘里,捧着热乎乎的爆米花,伸出舌头叼几粒晗在嘴里,脆脆的、甜丝丝的。

弹 匠

秋收过后,弹匠老周就会领着他的几个徒弟,挑着三三两两的工具箱,摇摇晃晃地从一个村庄走向另一个村庄,从一座城市走向另一座城市,越过一道道山山水水,从遥远的浙江来到我们下柴市。一弯弹弓、一个磨盘、一个弹槌和一条牵线杆,这就是老周的全部家当。老周个子高大,但背有点驼,可能是长期俯身抡弹槌留下的病根。

几条高凳,上面两块门板一合,再铺上一张床单,就组成了老周的工作台。天刚朦朦亮,老周便领着他的弟子们起床,来到主人家的堂屋开始工作。老周拿起放在墙边的弹弓,弟子递上弹槌,随后,老周微微弯曲的身影便在屋子里不停的漂移。老周扬起手,将紧握在手中的弹槌向斜背在肩上的那根“弦”敲去,“锵东——锵”,顿时,老周奏响的欢快激昂的音乐韵律便弥漫在整个小村。

槌声就是命令,槌声就是集结号,呼唤着我们这些小孩子向老周靠拢,“人来疯”的老周此时会即兴哼唱几句:“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闯火车那个炸桥梁……”老周边唱,边用“手榴弹”不停地敲击着他的“五音弦”,指挥棉絮们翩翩起舞,将原本紧贴在一起的棉花舞动得蓬松起来。

棉花之舞一结束,老周便放下弓槌,用牵线杆开始牵线,牵好了线,被絮慢慢成形。

大人们有时也会过来凑热闹,他们就像看戏一样,听老周弹奏棉花的声音,看槌起槌落,边看边评论,有时会问老周一些问题,比如家是哪里的,家里有几个孩子等等。老周一边忙着活,一边和村里人做着交流,有时他还把自己在各地见到的、听到的奇闻逸事讲给大家听,引导乡村们发表一些感概。

裁 缝

小时候,我们村子里最有名的裁缝师傅莫数彭桂兰了,她总是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拿着皮尺,轻言细语地重复着她那职业性的言语。她做的衣服针脚细密,做工精致,穿在身上舒服合体;一块并不起眼的布料只要到了她的手上,三剪两裁,便把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装扮成一只美丽的小天鹅,所以,附近的小媳妇大姑娘都争着让她做衣服。

大概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因为五哥结婚需要制作一批新衣,母亲便把彭桂兰请到家里来替五哥量体裁衣。那几天,屋子里弥漫着各种布料的味道,平时愁眉苦脸的母亲,也是笑意盈盈地和彭桂兰商量着衣服的大小和式样,彭桂兰则计算着布料的大小,谋划着怎样裁剪最为节省。

那天,彭桂兰把我叫过去,亲切地说:“九满,来量量尺寸,这次你要穿的确良了。”我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一颗心激动得咚咚直跳。她拿着皮尺在我的肩膀、手臂、腰部不停地比划。接着,她左手拿着尺,右手拿着粉笔,在铺展的布料上潇洒地勾勒,再用剪刀沿着粉迹唰唰地剪,于是,布料被分割成若干小块,然后,她在缝纫机上踩上几轮。一件漂亮的衬衣在我的千呼万唤中大功告成,彭桂兰让我穿上试试,说实话,我一穿上就不想再脱下来了,因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件高档衬衣,我用手轻轻地抚摸一下,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随着现代文明的冲击和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现代化的机器作为生产工具已日益减少了人们的手工劳动,迫使那些像裁缝彭桂兰这种具有鲜明乡村色彩的手艺人,诸如染匠、织布匠……正从我们身边悄悄逝去,日渐被人们遗忘,消失在喧嚣浮躁的现代生活中,随之而消逝的还有各式各样的传统手工技艺,留存在人们心中的只有那一幅幅朦胧远去的场景。

故园·雪

文/董国宾

冬日,乡村迎来了一场雪。雪花像鸟的翅膀滑过天空,漫过村庄的视野,顿然降在这片裸裎的泥土上。河流、村庄、老槐树、枯井,像一片零乱的羽毛,顷刻间有了共通的语言,记忆里缭绕着表述不尽的眷恋和怀想。

乡村是久远的,抒情了千年的河流在乡村的烟岚里揣味着悠久和永恒,枝杈峥嵘的村庄和广袤的原野,在漫漫岁月中一天天长高和延伸。雪花落在了掌心,即刻便会消融,短暂和久远的契合,灵光和永恒的碰撞,不知不觉走进了美妙的画境里,于是乡村大地的角角落落,便在有雪的冬日里灵动鲜活起来。

大山的根扎在了乡村,它涂抹着深厚的岁月,在苍茫的大地上迎风挺立。山和村一脉相承的视野里,雪花飘落下来,毛茸茸的微笑洒向峰巅和山脚。皑皑白雪覆盖了山峦,苍松翠柏披上了银装,粗粝的隔层里剔除了潦草的写意。雪的晶莹带了几分柔情,山的风骨和旷达濡染了优雅的诗韵,注入了钢琴般明亮的音色。

大雪降临的时候,牛羊不能满院子乱跑,更不能像春天一样遍野追青逐绿,但在长高的村子里,它们有足以果腹的食草,足不出圈便能享受时光。雪层层叠叠扑向地面,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会从闪出的缝隙里钻入栏圈,闪动在牛羊的记忆里。牛只是迟钝在外表,它会从瞪大的双眼里,敏锐地感知每一片雪花的清香,捕捉每一个细致的快乐和幸福,把一次次触动延伸在一声声长长的牛哞里。

雪静下来,乡村大地一片素洁莹白。农家院落里,灰鸽从穴舍里腾空,拂过墙基、牛棚、草垛,直扑天空。它们被冬天的一场雪叫醒,从蛰伏的日子里走出来,迎着雪的清新振翅飞抵一个高度。雪地上,黑狗儿蹦前蹿后,高兴得直撒欢,亢奋时叫几声,把郁积叫出来,把快乐叫出来。雪飘落在迎接它的田畴里,像溪流在山涧流淌,又像草木迎来了春天。雪给予它的,是偶然的新鲜,必然的萌动,及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的长长的雪的影子。

乡村的雪天里,孩子们的欢笑在陀螺里飞旋,玉树琼浆为乡村大地描摹幻想,流火的尖椒点缀在雪影檐下,把庄户人的日子打点得红红火火。炉膛旁,老人们围坐在一起,乐呵呵地说笑,忽而又表情凝重地想事情,想得深远而入神。他们想身边的事,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雪。他们想雪的思想,雪的莹洁,想雪如何漫飘乡村。他们说,雪像炉火跳荡的火苗,温暖了乡村大地,点亮了庄稼人的心。看着一天天长高的村子,又看看一步步走进新生活里的轿车楼房,他们深深感到,还有一样像雪一样的东西从岁月里走来,沁着香,闪着光。

老人们眼神猛地亮起来,哦,那原本就是雪,还叫瑞雪!

乡村抗疫

文/杨祚华

抖落2019年的尘埃,迎来2020年的新春。

无论是繁华的都市,还是美丽的乡村,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到处洋溢着春节的喜庆,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哪知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搅乱了这个幸福温馨的团圆时刻。

正月初二,正值新年之初,镇政府工作人员没有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而是全都停止了休假,告别妻儿老小,毅然返回工作岗位,投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大家怀着一颗“保护健康、珍爱生命”的责任心,奔赴街道社区、深入农户家中,逐一登记返乡人员,讲解疫情防控知识;劝导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少出门、不串门、不聚会,严格做到居家隔离,为他人的健康和自己的生命负责,也为国家分忧解难。

场镇是人员集中的地方,尤其是春节期间回家的人多,南来北往,情况复杂。为此,镇政府迅速设立了车辆出入检查站,在公路边摆一张木桌、搭几把椅子,配上登记本、体温枪,疫情防控工作便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大家不分昼夜值班,不间断进行车辆人员登记、测体温、验证照,工作量相当大。有时一天检查进出车辆多达五百余辆,登记人员两千余次。在春天明媚的阳光下,在落日灿烂的晚霞里,在风声萧萧的寒夜中,在车辆炫亮的光照下,检查站俨然成为一道别样的景致,为全镇筑起了一道挡住疫情的安全防线。

镇上干部三两个人负责一条街道,手持喇叭宣讲疫情防控知识,要求人们居家隔离,门市不得开门营业,切实做好防控工作。往日繁闹的街市陡然落寞,所有门市关门上锁,一条条大街不见人影,显得特别空寂、无比冷清。曾经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没有了,曾经喧嚣的声音远去了,从没有过的空旷大街带给这个时代的是隐隐的阵痛。

每逢年末岁初是乡村办喜酒的高峰时期,往年此时总是热闹非凡。今年这个特殊时期,无论镇上还是农家都已听不到喜庆的唢呐声,也看不到迎亲的长长队伍。

在这个微寒的春天,口罩成为家家必备、人人必戴的紧俏用品,药店很快销售一空,许多人因买不到口罩而怨声载道。

为此,镇政府从街上请来三位女裁缝,腾出一间办公室,专门缝制口罩。三位女裁缝不负众望,按照“一层棉布一层纱,中间加一层保鲜膜”的要求,以每天加工三百多个口罩的速度,加班加点赶制出了大批口罩,第一时间发放到广大村民手里,解了燃眉之急。

村组积极行动起来了,每个村口都有人值守,劝导村民们不上街赶集,宅在家里抗击疫情,所需生活用品和生产资料全都由村组干部义务代购。于是,一车车生活物资、一车车春耕种子和农药,送到了山里的农家院落,送到了村民的手中,也把组织的温暖送进了他们心里。

乡村的秋

文/侯军侠

午后漫步乡间,一棵棵沧桑的身躯承载着沉甸甸的果实,让人不由得深呼吸,一股清香、收获的味道。置身于宁静而豁朗的田间,似乎回到了逝去久远的人类初生的摇篮,脚下的土地竟像海绵一样松软有弹性,那是千年零落成泥化作尘的落叶。

乡村的秋紧张而充实。忙碌的农人不时地穿行于田间地头,他们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镰刀,赶收着汗水浇灌的果实。劳作之余,忘不了在村口大树下,吃上一口麻辣的凉粉,任凭如注的汗流,在它古铜色的脊背上,冲出一条亮亮的小溪。俊俏的小媳妇在休息的时候,接过婆婆怀中的婴儿,撩起衣衫,让小家伙在饱吮乳汁后,露出如花的笑靥。

乡村的秋,色彩斑斓。场间院落,到处都是黄澄澄的谷子,白生生的棉花;墙上屋檐下,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玉米,红通通的辣椒;田间地头,一串串的玛瑙缀满枝头,那是熟透的柿子,飘香的苹果和橙黄的酥梨。一片片庄稼流动着金黄,一丛丛野花吐露着芬芳。身处其间,你不禁会惊叹于大自然生华的妙笔和奇绝的才华。

乡村的秋,人欢马叫。马路上随时都有载谷的车子,载着满车金黄的马儿步伐稳健,不慌不忙,如同在完成一个庄严而伟大的使命。卸完稻子的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马儿信步奔跑着,在地上击起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声。马主人坐在车里,悠闲地吼着豪迈的秦腔,悦耳的“啪啪”声不时地从他们手中的鞭梢响起,但却不抽在心爱的马儿身上,只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马儿似乎也了解主人的心情,不时地抬起前蹄,对着天空长嘶一声,与主人共享丰收的喜悦。

日暮时分,村口不远处:男人扛着犁耙,女人拉着牲口,孩子欢呼着迎了出来。一只手牵着父亲的衣角,一步一颠地走着,屁股后面还跟着那只可爱的小黄狗。浑圆的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金黄的色彩――好一副壮美的《黄土归耕图》!

我爱秋,更爱乡村的秋。爱它的收获,爱它的繁忙,爱它的充实,爱它的祥和。

离别

文/艾诺求知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从高中寄宿开始,我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远,从十几公里的小县城到一千公里外的大学,甚至远赴重洋留学。每一次离别伤感甚重。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离别的愁绪由因对远方不确定的恐惧而产生的对家的依恋到因远离双亲产生对父母的牵挂转变,由对家乡的断奶情节到为对家乡深深的怀念转变。

现在,父母接到了身边,故乡多是在梦中出现。而因为成家,丈夫的家也成了我的另一个家乡。从谈恋爱回家见父母,到结婚,再到现在生子回家省亲,我与这个家乡也有了割舍不断的感情,这个家乡也有了很多亲人。丈夫和孩子将我与这个小乡村联系在了一起,将我与那里的人们联系在了一起。那是一个与我原来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彼此相容的过程中,有新鲜,好奇,也有矛盾,冲突,最后便归于平淡。

这次回家省亲,因为孩子的分离焦虑,我很疲惫。但是离别的那一刻,我还是很伤感。带着诺儿和家里的一切告别,那些小狗、小猫,下次再见都会长大了,而小鸡小猪则有可能换了一批了,诺儿还会记得它们吗。家里的亲人们,他是肯定记不住的,甚至连爷爷奶奶,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印象。丈夫的父母比我的父母要年长许多,每见一面,都会觉得老了许多。而且我们的陪伴又是那么少,所以这次回家,我收起了自己吹毛求疵的脾气,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需要发牢骚的时候,都是在博客上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但是,心底里我是很感激这个小乡村的。它不仅带给了我看世界的另一个视角,也让我真切感受到了人间的另一种真情,那种不是血缘关系的真情。如果不是丈夫,我跟这个小乡村没有半毛钱关系,它的兴衰荣辱,村里的家里长短,我都不会知道。但是,因为这个机缘,我和它有了联系,我觉得很奇妙。对我来说,真是很荣幸。这个乡村很美,村民也不是彪悍或者淳朴这么简单,这里的一切让我学会了什么叫真正的尊重,从自然,到人。

如果说对这个地方的感情转变,我想也可以从离别时的心情反映出来。初来时,虽是新鲜,但毕竟没有把它当家,离开时的心情是急迫的,结婚的时候,因为要忙着回娘家,离开时是匆忙的,而这次,带着孩子回去,让老人家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离开时便多了伤感了,真正把这里当家了。但是无论哪一次离别,对于我的公公婆婆来说,他们都是不舍的。所以,情感的天平现在终于平衡了,我和他们有了同样的情感,以后,我想,我应该要多替丈夫关心他们,回报他们,让他们不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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