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的文章

2022年12月10日经典文章

河水的文章(精选22篇)

家乡的小河

文/懒懒的猫咪

我的家在湖北神农架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在我家的旁边是一条四季川流不息的小河,在静静的夜里,我常常沉醉在潺潺的流水声中,聆听她的低吟浅唱。我爱这条小河,她在我的童年,承载了我们无尽的欢笑,带给我们许多的乐趣。

小河非常美丽,她沿着山谷蜿蜒游走,与山谷中的石头击拍出或激荡或轻柔的旋律。她狠狠的拍打着石头,激荡出片片浪花,宣泄着她的热情和奔放;她轻轻的抚摸石头,展现着她的柔美和优雅。当她从悬崖飞奔而下,飞旋舞动时像极了精灵。在河道宽阔水流平稳的地方,河水形成一个个碧绿的水潭,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潭水清澈,倒映着两岸的鲜花和树木,微风吹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俨然一副精美的山水画。

春天,小河的两岸五彩斑斓。南边是漫山遍野的各种野花,微风吹过带走阵阵花香;北边是参差不齐的各种灌木,偶尔一只野兔窜过树丛,惊的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四处乱飞。夏天,大片大片的高粱已经长起来了,绿油油的,和碧绿的树木连成一片,河流从上而下、像曲线一般将这片绿分割成了两半。我想着,这应该叫做"万绿丛中一线白"吧!秋天,树叶开始变的枯黄,山风吹过,树叶灵跃跳动、奏响优美的音符,像是在挑战河水的轻歌曼舞。冬天,雪花飘落,包裹了山野,冰封了河流,却依然阻挡不住河水前行的脚步,她从冰雪下穿流而过,宁静而自由。

我常梦见这条小河,梦中的河流清澈见底一如往昔,梦中我和小伙伴们在小河里玩耍,捕鱼、捉螃蟹、抓蝌蚪、追青蛙……其乐无穷。现在,我依然怀念家乡的小河,她干净、纯净、澄净,滋养着一方净土。家乡的人们也用着他们的淳朴,用最简单的方式守护着河流的美丽,始终如一。

春天的景物

文/董长民

路边的草叶

枯寂的路边,风喊出一句,你就那样迫不及待地来了。

感知阳光渐渐妩媚,体验风儿渐渐柔软,享受小河渐渐喧哗。

你懂你看到的一切,在花儿还没有吐苞的时候,你笑舞春风,和身旁的枯草叶子相伴,你从来不说风凉话,因为你们一样,都将舒展翠绿的叶片,摇曳从沉睡中醒来的豪情。

在春天, 我比不上任何一只鸟的鸣叫,它们中的每一只都可以将春天叫醒。

草叶啊,你把白居易的诗句擦亮,泼出墨汁,在无遮无拦地延伸。

草叶啊,你有达到极致的坚韧、柔软、恒久和璀璨,一片一片漂流着,一丝一丝燃烧着。

路边有你,再远,也充满情趣,你的诗意在牵引花瓣的时刻蔓延着,一瞬即是千年。

野花的嫩芽

不知道它的名字,只好一律概括为野花。

它的嫩芽,小米粒一样,那样小,那样金黄。它在蓝天与大地之间,站成一首绝句。

一个又一个嫩芽,小鸡脱壳似的要飞。它们一直顺着风,露出翩然之美, 洋洋得意像阳光涌进了心灵。

嫩芽如此倔强,像乡村的女孩儿,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爱情。一旦绽放,就会让天地摇晃。

嫩芽,如延展的琴弦,把早春的音符悄然奏响,它呼唤着,它期待着,它梦想着。一只麻雀从它的头上掠过,匆忙之间,为它比喻了蓝天和白云。

总会有花开似锦的时候,它怯生生地打开了日记。

解冻的河水

我用一个一个词语,模拟激情张扬的时刻。冰化了,一条河睁开了眼睛,叙述着源远流长的故事。

解除了羁绊,它像一匹奔腾的骏马,踏歌前行。

雨花落在它的眸子里,渲染着诗和远方。

河岸边的垂柳,一丝不苟地印刷着自己的倒影,河水被催促着焕发侠骨柔情。

这个时候,谁都在柔软,蓝天在柔软,河水也在柔软。

解冻的河水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奔流,奔流,继续奔流。有河水的奔流,草木的生长便有了根据。从远处漂移过来的芬芳、呼喊都是美好和喜悦。

大地的乳房中,有了河水,就有了奶汁。

燕剪春风

黑色调的身影在白云间穿越,白云也有了动感,像我笔下的诗句。多么奇妙的感受,那坚硬的翅膀划出声响,平平凡凡从从容容,春风被剪成温暖的文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媚人的光芒。

忙碌的歌里,露珠被它踩碎,草叶感到了疼痛,这就对了,燕子徜徉出韵脚。

在天空中拓展天空,在白云中感受白云,在春风中剪裁春风。燕子的眷恋让我们人类感动并且流下泪水。

燕子始终坚定自己的方向,激活春天,已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语言。

家乡的干汊河

文/陈胜

我的家乡在舒城县干汊河镇。据说,过去全镇有上百条河流纵横交错,蜿蜒在田间乡野,故名干汊河镇。

有水就有灵性,就有生机。这里的人们正是在河水的滋润下,繁衍生息。

我家的门前就有一条小河,一到开春季节,冰雪融化,河沿边的柳树长出了嫩芽,带来了春的讯息。春天来了,农耕又要开始了。这时,全县最大的龙河口水库就开闸放水了。水库里的水进入小河,河水汹涌而下,冲刷着河岸边的杂草败叶,把冬天的气息也一齐冲走。每当此时,就是我们小伙伴们最高兴的时候。几十个孩子撵着河水跑,又喊又叫:春水来啦,河水来啦!看到浑浊的水流夹杂着枯枝烂叶向远方流去,我们也跟着一齐奔跑……

水来了,农忙开始了。大人们开始了犁田、播种,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春水的到来,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便利,大家都来到水塘边淘米、洗菜,刷牙、洗脸……有的家里忙,省得到井里挑水,就直接把塘水挑回家煮饭用。人们把水引向了很远的庄稼地,用大水漫灌,禾苗也茁壮成长。

在我们家门前不远的河面上,不知什么年代架了一座桥。水从桥的涵洞里汩汩而出,长年冲刷,形成了一个面积较大、也较深的河湾。河水在这里打旋、翻转,这里也成了孩子的乐园。我们在这里扎猛、游泳,从中午到黄昏,河湾里总有人扑腾,但河湾上也总能看见年轻的母亲追着恋水孩子的身影……

有时上游闸水,河里的水量变小了,我们小伙伴们就把河沟里的烂泥堆砌在一块,截个流,形成一个小小水塘。从家里拿来水瓢舀水,水舀干后,那些鱼儿、虾儿束手就擒,一顿美美的牙祭就不成问题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哪管身上沾满泥巴,变成泥猴。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伙伴也都长大了,或外出上学,或出门打工,村里的孩子少了,村庄也显得冷清了。

上世纪90年代,我也外出上学去了。暑假回来,看到村前的河水平静地流淌着,没有欢快嬉戏的情景,心里不免有些落寞。村里人说,这河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清洁了,河水乌黑,夹杂着腐臭的味道。谁还敢把这水当生活用水,灌溉庄稼我们都嫌污染了粮食。

带着村民的愤懑,我们大家相约一起溯流而上,一探究竟。果然,沿河两岸,企业林立,砖厂、瓦厂、轮窑厂……这些村办或民办资源性小企业就地取材,消耗着土地,排放着污染,让清清河水变得污浊不堪。

进入新世纪以来,政府加大了对污染型企业的治理力度,加大了对河道的管理力度。曾经的污染型企业大规模改造,脱水厂、化肥厂、轮窑厂等企业纷纷转型。污水处理厂、垃圾处理厂开工运转,新型节水环保企业也多了起来,旅游产业、光伏发电企业等为家乡的发展注入了新活力。

村民们也学会了科学种田、科学用水,一改过去的漫水灌溉,喷灌、滴灌等节约型用水技术,走进田间地头。地膜、棚膜技术,遍布乡村田野,反季节蔬菜大量上市。即使三九寒天,乡亲们也能吃到过去夏天才能吃到的菜蔬,大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如今,乡亲们的环保意识明显增强,家家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设置了垃圾桶,自觉地把垃圾分类后放进其中,再也不向河流里倾倒垃圾了。村里还明确了河道责任制,要求保护水资源、防治水污染、改善水环境、修复水生态,构建起了责任明确、监管严格的管理保护机制。

进入新时代,又是一年春来时,春水哗哗,燕子飞翔,青蛙欢叫,一片欣然。小河大变样了,父老乡亲们漫步河边,看鱼翔浅底,赏花开两岸,心旷神怡,好不快哉!这真是:百条河道今最美,小镇四季万物秀。

青青河边草,悠悠河岸香

文/健康

在红尘里漂泊了大半生。小的时候,总是想逃离这个山穷僻壤的地方,想不到,几十年后回家探亲,离别了,终究带着眼泪,不舍病床上的老母亲,不舍乡间的一草一木,还有那泛着光泽的碧绿如玉的青青小草,河水缓缓地从身边流过,跳跃着我的情丝,拨动着我的心弦。

草儿青青,我心晶晶,草儿上的露珠,凉如泉水,透着甘之如饴的清甜,总是调皮地用手指轻轻碰触阳光下的晶莹。我的指甲嫩嫩的,白里透红,我经常这样看着我的指甲,母亲一有空,便用细细的剪刀,顺着我那月牙型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剪成弯弯的月亮。

草儿上的露珠,盈盈的是我的甘露。书香墨墨,诗行袅袅,放牛的空隙,我趴在青春的河岸边,重复的读着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就这么一首诗,让我印象深刻;就这么一首诗,让我记了一辈子;就这么一首诗,让我感叹乡情的痛苦与缠绵。

牛儿悠闲地吃着嫩草,大大的嘴巴露出红褐色的长长的舌头,舌头不时地伸出来,舔舔清甜甘冽的溪水。碧绿如玉的溪水静静地流淌,时儿湍急,时而缓慢,它的声音,美妙如风铃,婉转如笛声,好像都是,又好像不完全是,那么为什么它的歌声让我如此熟悉?河水宽阔,时常渔翁撑着小小的渔船,唱着乡村男子独有的高亢的声音顺流而过。河里的石头,三三两两地伫立着,不时分流着迎面而来的溪水,转成漩涡。

河里的鱼儿品种多样,乡亲们经常带着小孙子来这里捕鱼。春天里,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河水渐长,上了年纪的长辈都背着背缕,拿着长长的竹做的鱼竿,竿头吊上一条白线,线上系上鱼钩,钩里插着蚯蚓,席草而坐。河里鱼虾肥美,故不一会儿,就有大条的鲤鱼上钩。

那时我在读初中,三妹正读小学,可爱又顽皮,一放学便匆匆赶到河边,把书包往我这边一扔,便像一条在岸上焦渴的鱼一般,朝着河水飞奔而去,沉下去,忽然不见了踪影,吓得我朝河里张望,不一会儿,她又像美人鱼似的芙蓉出水,我心稍安,便大声嚷道:“三妹,你小心一点,别玩太久。”三妹似乎没听到我的劝说,像一只小青蛙,用她那灵活而矫健的身姿,穿梭于这绿得可爱、美得温润的河水中。

河水,奔腾不息,绕过一座又一座山。它是我们的命脉,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母亲河。

夏天,要摔打的衣服特别多。母亲便带着我,背着两大背篓的衣服,蹲在小河边,一遍又一遍地摔打。母亲的手,已经起了许多的茧子,流过许多的血。她将衣服一篓全倒在已经被摔打过无数次的洁白光滑的石头上,将一件衣服迅速地在河中过水,反复涤荡几下,便拿起那沉重的木棒,按着衣服从上至下的纹路,像剁肉一样快而精准。母亲穿得很朴素,一件灰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这一身衣服,不知在这条河里翻腾过多少次,就像母亲在苦难的岁月进而挣扎过多少次;这一身衣服,不知在这河岸上摔打过多少次,就像母亲在大灾荒时期为了儿女的生活读书被无常的命运折磨过多少次;这一身衣服,不知母亲在深夜里大家都睡着了而她还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多少次,就像母亲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直到儿女到考上大学为止。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背着小弟上学。这是母亲的最后一个孩子,那时,母亲快四十了,农务缠身,只能将小弟交给我。每天,天未亮,雄鸡啼鸣,我便帮睡在摇篮里的弟弟换已尿湿的裤子,擦洗干净,煮了点稀稀的米粥,自己喝一点,喂小弟喝一点,便带着窝窝头上路了。

晨风吹起,扑面而来,湿润的空气,让我冥想着天亮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更让我期待渡过那条横亘在河上的摇摇晃晃的桥。我哼着歌,一路前行,不久,便闻到了烟囱里扑鼻而来的香气,那是农村人特有的米糊糊的香气。平时上山砍柴,一砍就是大半天,翻过一座座山岭,绕过每一种树林,手里拿着不知磨过多少次的镰刀,使劲拼命地砍,全身上下粘满了汗水,就像洗了好几个澡似的,但那些澡是盐澡,头上、眼睛旁、腰身上全都堆满了体内的盐。每当这个时候,口像被火烧似的,干得就快裂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讨碗米粥喝,立刻,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嗓子一下子清凉了许多。这就是我对米粥深深的感情。到现在,我身体里都流着米粥的“血液”,别的什么也吃不下,一吃就拉肚子,唯这米粥,能让我喝了整整六十多年,能让我把命延续到现在。

天空翻开它白白的云层,橙色的阳光洒满天际,我走到了小桥上。墨绿深深,溪水潺潺,鸟叫蝉鸣。我不像三妹一样懂得游泳,更没有勇气跳进河水玩耍。每次走过这桥,我就心惊胆战。这桥是绳索做的扶手,下面用绳子串起一片片木板,走起路来,木板就“吱呀”“吱呀”作响。有流水的地方,草木越发茂盛,鸟儿的歌声越发动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花开的香气,也从幽深的山谷里悠然飘来,那些农家的鸭子,也成群结队的从小桥底下游过。

这是哪里的花香啊?在哪个山谷呢?看着时间还早,我艰难地走过桥,朝森林的纵深处走去。行到水穷处,但见漫山遍野的茶花在风中微笑着点头。花色万千,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像那些神话里的神仙姐姐,穿着各色水袖长服,唱着天籁般的歌声,从天上人间的幽水碧潭处飞舞而来。那些微微卷起的花瓣,仿佛她们各异的舞姿,有的柔美、有的奔放)现在,家乡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乡了。那宽宽的河水,变得狭窄了;那如碧玉般的光泽,已断然消释了几分;清澈的玉体,沾染了黑色的污水和垃圾。河上,不见了渔翁的踪影,不见了小牛、鸭子的踪影,也不见了当初三妹在河里东游西串的快乐身影,更不见了母亲在河边摔打衣服的背影和我放牛时惬意的快乐。有的含蓄、有的多情。暗送而来的盈盈秋波,使人心神荡漾。

从此,每旦过桥,只要闻着这令人陶醉的花香,想像着它们那时而娇羞时而奔放的模样,心里的害怕就减了几分。

现在,那条摇摆的木桥已被白色的水泥大桥代替,人们过河再也不用战战兢兢了;河的两岸矗立起各式各样的高楼大厦,再也不是过去的泥土坯房。

有失去,必然有收获。人们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是桌上的“常客”;电视、电脑、电冰箱、洗衣机早已是村民常用的家电;公路四通八达,上面飞奔着各式各样的洋车、国产车;小康生活已走近了乡村的生活。

失去的,不能找回,但得到的却也珍贵。环境变差了,但农村人却依然留存下上一辈的纯朴与美丽,留下的,还会有那花香的印迹。相信,不久的将来,故乡将会迎来一次又一次城市化进程,当河水又从河的这头流向河的那头,当河水又溢满了河涌,当碧水再次映照着蓝天,当小动物们又在河里欢快的游泳,当人们又能在河里嬉戏玩耍,那么,我的故乡将是一个新的故乡,一个有所继承又翻天覆地变化着的故乡。

多么希望,病床上的老母亲看到这一切,多么希望,我们的下一代,经常回来看看祖辈生活的故乡,是多么的质朴而美丽啊。

秋月渔光

文/邹修业

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月亮悄悄爬上山巅,星星害羞地一个个逃逸。澄澈的天空宛如一盆暗蓝平静的湖水相在田野上,水浸田里泛着粼粼的流光,微风中瑟缩枯黄的草叶儿轻轻拨弄着月光的琴弦,和着秋后蚱蜢最后的疯狂歌唱。河水“哗哗”的流淌,披着一层薄薄的银纱。鱼儿不时跳出水面,对着月儿盈盈欢笑,挑逗着河滩上几个带着一挂渔网的身影。

那几个身影里有童年的我。

那时的河水晶莹碧绿,鱼虾丰足。偶有渔网捕捞,却绝不会像后来那一排排闪着灯光的电鱼机,让鱼儿断子绝孙。

河水并不深,河面很宽。带领我们的幺叔把挂网的一端固定在一根插入河滩的竹竿上,然后踏入河中,搅动着满河的银光,抛落渔网,撒下希望。渔网斜斜地拉到对岸固定,我和堂兄就向上游走去,边走边捡起河滩上的石块扔向河中。不时有鱼儿惊起,溅起一片片银花。对岸,影子模模糊糊的幺叔拉长着调子喊着那古老的渔歌:

打块石头吆

捞网鱼噢—

大鱼进网哟—

细鱼快长噢—

山头的夜鸟也许受了惊吓,桀桀怪叫于树梢,有几分凄厉,又引起我们莫名的兴奋。远处,村庄融化于夜色中,几点灯火在暮色苍苍中摇曳,像低伏在天边的星星。

月儿高了起来,亮了起来,如挂在空中的银盘,默默地俯瞰着河边欢乐的人儿。每当幺叔把渔网从对岸收拢起来,上面挣扎的鱼儿反映着月光,让我们满眼闪耀的银鳞。闻到那刚刚捕捞上来的鱼儿发出的甜腥气味,我们便止不住的欢呼雀跃。

一网网的捕捞下去,便来到深深的潭边,那河在一片青绿的石壁下,河水直冲过去,石灰质的石壁下,洞罅回荡着水声,如钟似鼓。河水长年累月在这里洄旋,潭越淘越深。淘出的沙石随水流走,在不远处堆积了一片小小的沙洲。我们来到这个潭边时,月到中天,夜色已深。月光铺满秋野,如碧水空明,隐约的人沼水中的鱼儿。空荡荡的天空似有霜花在飞扬。不远的河洲破开了河水那长长的“银绸”,洲上的白沙星星点点,迷离中似蒙着轻纱的梦。那时,我们就在这个梦中嬉闹,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月儿高了,鱼篓满了,心意足了。在幺叔悠长的一声“回哟—”中,林鸟惊起,微风拂面,凉意夹杂着快意有如一缕丝绸,轻轻地飘下来,遍布全身。

“河水没有倒流的”

文/郭德诚

我家窗外有个集贸市场。一条街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从远处看,人流慢慢地蠕动,如一条缓缓流动的河。住惯了,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亲切,谁不是生活在市井之中呢。

我家窗下,有一个固定摊位,夫妇俩卖鞋。早上,一辆三轮摩托载着一家三口,男的骑车,后边的车斗里,妻子搂着儿子,坐在货堆上,背对前方。冬天,虽是背对前方,下车时,胖小子的脸蛋儿,也被风刮得跟个红柿子似的,睫毛上都挂着霜。夏天时,母子虽撑一把太阳伞,胖小子还是晒得黑黝黝的。

我说咋不让媳妇待在家里呢。他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她不依。说着指给我看,他媳妇正弯腰捡路人扔下的塑料瓶。他们每天收摊,都要带回几袋废品。他说刚买了车,她想快点儿把钱还上。一家人来自山区,不容易。

后来,他孩子媳妇不来了。我说账还上了?他嘿嘿一笑,还上了。又过了一段时间,鞋的品种增加了不少。闲聊才知道,他媳妇在别处也摆了一个摊儿。我问那胖小子咋办?送托儿所了。又说,在城里让人看个娃这么贵。我说嫌贵还跑出来?他说我这一辈子没文化,可孩子不能这样。我说你有啥打算,他说河水没有倒流的,往前走呗。

我在集市街住了五年,他在窗下摆了五年摊。我们已成了朋友。我搬家的时候,一些小物品,都是用他新买的面包车拉的。当初那个胖小子,也已背上了书包。这在有些人眼里,简直微不足道,可这对夫妻,天天总是笑呵呵的,对他们的生活很满足。因为他们眼里有目标,看得见、摸得着;用滴滴汗水,去一步一步接近目标的过程,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

人的目标有大小,起点有高低,走得有快慢,实现有早晚。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里,这对夫妻是那么不显眼,但他们对生活的坚持,深深打动了我。尤其是那睫毛挂着霜、冻红脸的胖小子的形象,让我印象深刻。

长白山之游

文/寄月

时隔两月,拿出来再读,亦感触颇多,便拿来与大家分享。

国庆长假,闲来无事,便借此佳节,畅游长白山。

天池水,云中游。一路遐想,心怀期望。即使是舟车劳顿,奇寒难忍,也灭不了心中的热情。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长白山山脚。

不料,前几日的降雪,大雪封山,无法登顶赏天池水之绿,水之清,水之美;也无法登顶览众山山之奇,山之秀,山之瑰。令我很是失望,但不能就此返回。带着失望去游玩长白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长白山瀑布,算是长白山一大胜景。在天池北侧的天文峰和龙门峰中间,有一个大的缺口,水从缺口而出,奔流而下,河水沿断裂带长期地冲刷,侵蚀,使河床不断地下切,扩大,形成了一条经久不衰的河流,这条河叫做"乘槎河"。河床平缓,水流如轻歌曼舞般的缓缓流淌。可惜,我无缘亲眼目睹此胜景。顺着水流往下,地势突然向北陡斜,轻缓的河水立马奔腾、咆哮,桀骜不训。河水经伏牛石巨石的切割,改做一大一小的两股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与天然屏障玉壁,金壁相映,恰似两条玉龙从天而降。冲向深深的潭底,溅起数丈高的飞浪,十几丈的水雾,形成了壮美的长白飞瀑。形似蛟龙倒海,势如万马奔腾。

“人生不上长白山,实为一大憾事!"

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彻骨的寒风,冰冷的白雪,把一泻千里,翻江倒海的长白瀑布“冻坏了”,激不起浪花,听不到咆哮,看不见水雾,全然没有震惊的场面。或许,我来的时候不对。白雪横千嶂,青天泻二流。要说美,只有吴兆骞此句诗能够诠释!

在长白瀑布之前,有这么一首诗:

白河两岸景清幽,碧水悬崖万古留。

疑似龙池喷瑞雪,如同天际挂飞流。

不须鞭石渡沧海,直可乘槎向斗牛。

欲识林泉真乐趣,明朝结伴再来游。

这是清朝刘建封的诗句, 赞颂乘槎河和瀑布的一首诗。全诗言语润泽,生动,使读者犹如身临其景。峭壁千丈抖白发,珍珠迸油撒梅花。溢漫牛郎渡,“乘槎”望斗牛。河水经“牛郎渡”巨石切割,一分为二,如两咎白发,一泻千里,激起万朵梅花般的浪花,犹如天女散花,美不胜收。

从长白瀑布下来,路过聚龙泉。大大小小的温泉,在冰天雪地中,雾气满天,犹如白云,云无心以出岫,可惜没有。

银环湖,又称小天池。湖面静如止水,湖水清澈见底。只见进水不见出水的奇观,令人流连忘返。

火车停住了,把我从昨日的回忆里拽了出来。看看时间,已至四更,眼睑沉重,即使有火车的颠簸,也颠不去浓重的睡意,便收手停笔。

清凌凌的河水 清凌凌的梦

国庆经过曾经读书的地方,看到那条仍然婉约的流淌的河流,突然想到那个不算初恋的恋。

我就读的学校旁边有一条小河,河如其名,确实是秀水。河道不宽,弯弯曲曲显得摇曳多姿。河边有一丛牛儿竹,茂茂密密的,营造出一片清净。其时我特别爱读书,闲暇之时,常常来到竹子下面读书,累了,就静静地看看河水,特别的惬意。也就是在那时,我看到竹林的另一边,有一位女孩也在读书,长长地头发,专注的神情,在小河的的映衬下有一种特别的韵味。那时的我于男女之事实在很愚钝,饶是如此,也是怦然心动。当时也就怦然心动而已。

后来,我感觉那个女孩总是仿佛如约而至,在我去读书的时候,总会看到她美丽的倩影。我有些想入非非了。那时的人是很保守的,我表白的方式就是冥思苦想出一封求爱信,叫她的叔叔带给她,但没有下文,大概是因为我的身高吧。毕业后的第二年,我碰到她的舅舅,他给我说,你怎么没去找她?我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大悟:原来是有机会的!她的没回信,大约是太矜持!我当时就有彩凤飞翼的冲动,但她的舅舅一句话又熄灭了我爱的火花:那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十载有余,偶尔想起她河边读书的模样,如诗如画,如梦似幻,别有一番滋味。

岁月在流走,眼前的河流也因为工业污染不再清澈,但梦中的那条河,仍然清凌凌的!

男人有时会以占有为最大的成功,其实,不得之得,有时却是味道无穷的!

小河儿的诱惑

文/荣华平平

自打阿福成年,几乎每年都要去外边走走的。所谓的外边,就是不在他的活动区域,我和侠妈开着车,拉着他去过的地方。

记得那年大侠回来,我们一家带着帐篷去了草原,好像也是这个季节,小家伙玩得很尽兴,回来后第二天沉睡了一天,这是累的。今年我们也去了滨河湾,阿福跳进水中嬉戏,不亦乐乎。只是近来天气暴热,搞得人心犯懒不想出去,我知道,阿福每次出去都要找点乐事的,估计是河边去不成,只好玩玩草地上的喷头水,玩得浑身都是湿的,害我一天大洗几次。

其实我们人类也是有着河边戏水这样的情结的,古人逐水而居除了为了生活,我觉得还是有些河水恋情的。我们把黄河叫做母亲河不无道理,河水孕育了我们这个民族,养育了我们的儿女,这只是大而大之,其实,每一条河流都是有生命的。我家乡有一条河儿,叫壶流河,关于这条河的记忆还是儿时,现在说壶流河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说到的滨河湾其实就是壶流河,上游修了水库,截住了水流,不像原来那样了,变成了一弯细水绕城而过,人们修了护坡走廊,搞了凉亭绿地,原来的河床两边变成了平坦的公路,玉皇阁和北城墙居高临下,园林化了。

高考那年,我早晨起来不由得就会拿了书本来到河边,当我念念有词的背诵那些课文的时候,耳边是柔声细语的河水流过,眼前呈现的是一派绿色。每当太阳升起时,我会放下书本静坐一下,看着远处行走在河边的人儿,那真的就是一幅画,引人入胜,叫人沉醉。有时候我想,如果我能够就这样的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光,考试于我来说太没有引力了。以至于我每到黄昏就要去河边走走这样的做法很是叫几个老师不理解,甚至曲解我的浪漫,告诉了我的母亲,受到了没由头的训斥。他们很难理解一个年轻人为什么总是会在一定的时间远离他们,走向河边,有点沉浸在河水旁的怪样子。

记得那年我拿了速写本子在河边乱画,清风习习,画笔总是会离开眼前的景色而生发了别样的景致出来,一个垂钓者过来看我画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居然在我的画笔下变成了一个风韵少年,一个少女站在他的身后,梳理着刚刚下水浸泡过的长发。我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和他对笑了一下,从此,我们成了朋友,而他,就是那个后来写《酒话》的那个人,有幸,关于喝酒这样的问题,他加入了我的观点。

很自然,在小河边,我和她也会长时间的对坐,靠着柳树,说着宛如桃花一样的话儿,太阳落山了,我们站起来,顺着河边的小路,走上高高的城墙,回望河水中泛起的红黄色的涟漪,我们的心是醉着的。美色尽收眼底的那一刻,你会忘情的拥抱对方,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诗意,不会感觉到这样的亲密有一点做作的成分,就应该那样,就应该和小河的水一样慢慢地流着,流进各自的心田,滋润着我们,升华着自己的情绪,那一刻的沉静,是为着那一瞬的爆发。情感,河水,远望的麦田交织着,留下的记忆也是深刻的,难以磨灭。

说好了,这次要去看看那条河的,虽然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但在我们的心里,还是会还原她的,因为爱是不可能尘封的,爱那条河,也爱我们留下的记忆。

我记得看过好友巢巢写的文章,是回忆她的青春,这样的文字,留给我的记忆是非常深的,很难忘记。可惜忘记了文章的题目,只能翻旧账,题目我不说了,搬过来一张照片,你什么都清楚了。

深秋天

文/风荷

水花抚琴,栾树吻过火而去。

万物趋于隐忍,闪电宣告不再踏上古道。

从星期一展览到星期七,河水。搬出天空翅膀的蓝。月光下还有蓝色女巫出镜,设置的剧情不关宗教,只关乎爱情。

蝴蝶做梦。

梦见她的昨日。青辫花衣,楚楚可人。亭亭在木格窗前,窗子上插了蒲苇和桃梗。

记起更早些时候,柴门外有山茶,笼罩着一层白色的浓雾。

像小雪的嫁衣。

某个清晨。风一样的少年掠过你的窗子而去。水墨江南,从那时起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像月光的长裙刚从河里捞出来。

两只飞鸟,从枯叶间奔蹿而走。

说到光阴似箭,你在曲谱里流浪已久。琴弦断了又接,天涯远在远方,夕照落满河水的额头,代替天空的阑珊。

你期待节气携来的火焰,带来花园和海水。以缝补失眠的夏天,安慰一个枯枝败叶的灵魂。

你要你的花好月圆,不带一点缺憾。

一个怀抱玫瑰行走的女人,身上有花香,也有些小刺的冷傲。

提一篮风轻云淡,途经深秋天。

你的眉梢不会跑出狐狸,妖魅……

你的睫毛上很快会有,小雪的落款。

深秋天,深秋天。

深秋天

文/风荷

水花抚琴,栾树吻过火而去。

万物趋于隐忍,闪电宣告不再踏上古道。

从星期一展览到星期七,河水。搬出天空翅膀的蓝。月光下还有蓝色女巫出镜,设置的剧情不关宗教,只关乎爱情。

蝴蝶做梦。

梦见她的昨日。青辫花衣,楚楚可人。亭亭在木格窗前,窗子上插了蒲苇和桃梗。

记起更早些时候,柴门外有山茶,笼罩着一层白色的浓雾。

像小雪的嫁衣。

某个清晨。风一样的少年掠过你的窗子而去。水墨江南,从那时起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像月光的长裙刚从河里捞出来。

两只飞鸟,从枯叶间奔蹿而走。

说到光阴似箭,你在曲谱里流浪已久。琴弦断了又接,天涯远在远方,夕照落满河水的额头,代替天空的阑珊。

你期待节气携来的火焰,带来花园和海水。以缝补失眠的夏天,安慰一个枯枝败叶的灵魂。

你要你的花好月圆,不带一点缺憾。

一个怀抱玫瑰行走的女人,身上有花香,也有些小刺的冷傲。

提一篮风轻云淡,途经深秋天。

你的眉梢不会跑出狐狸,妖魅……

你的睫毛上很快会有,小雪的落款。

深秋天,深秋天。

小河清清

关于河水的记忆,便是小时候那常年泛蓝的清澈,即使磅礴大雨下过几天也准会恢复往日里的干净来。村上的几十户人家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也是采菊东南下悠然现南山的滋润。少来工业污染的影响,只是单纯地受着大自然的熏陶,人们脸上浮现的完全是善良的本色,没有一丝猥亵的假装,如同这小河的清水一般呈射出天然去雕饰的舒服。

夏末秋初,每逢雨过天晴的日子,我便挑上姣好的时辰独自走上那曲曲弯弯的河道,偶尔带上自家养的小狗,悠闲地在河边呆上半天看完新长的艾草,闻闻熟透的野桑葚,清甜与稻香的味道在微风里迷迭,很容易使人驻足陶醉。久建的石桥经历了风雨交加的年岁早已与路旁的景致相容相蓄,它傍着桥下的流水屹立四周,桥下的流水也依着它的结实闪烁着小桥流水的古韵。那个时节,河堤上显示出一抹抹的浓绿,调皮的野花有深有浅地相互交错,星星点点的装饰着无声的环境,毫不保留地展示了乡村独有的魅力。在蜿蜒的河道上纡徐漫步,放下情绪去欣赏秋草绽黄的萧瑟与生气,脑海里蜷缩的那丁点自信瞬间又被那大片的景致拉大起来,随后顺着潺潺的河水奔流到眼看不见的下方去了。最难得忘记的便是余晖倒映在清幽的水面上,象极了王维诗中长河落日圆的雄浑与惊心,唯一不同的是,这光芒绽放的戈壁如今是层层涟漪的水面,倒是诗意这种平添几分江南人家的玲珑与别致。

这些长短不一的冰冷的石块就像是一道道坚韧的城墙,它封锁了河水的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泛滥,同时也使河水原本的生机消失得一丝不剩。偶尔,我学着政治家的口吻没有指向意味地调侃着现代文明的某种安排,这种高级的待遇看似有益,其实无意中早已割裂了乡村与自然的联系,那条河依旧流着那么多体积的水,只是我再也找不出当初的那几分恬淡。

河水赋

文/梁亚军

与村庄旁边的石头河比较起来,黑沟河在村庄之外,几乎不为人知。没有人知道,在山山沟沟里藏着这样一条河水。南来的秦岭,在这里有了另一种走势,沿着河沟,一路向西,可以走到陈仓和宝鸡。山在这里,簇拥着,只留下一个逼仄的河沟。九曲回肠,道法自然的河水在沟底的山石间,清且涟漪,涓涓而出。等一路冲出山沟,流到村庄,也就快到了山口。

对村庄来说,黑沟河的河水有着哺育之德,人和牲口吃的水都来自那里。在村头和村尾各有一条山路,在山的半腰又合二为一通往沟底,人和牲口也都是走在这样的路上的。在还没有在河沟修建蓄水池,吃上用水泵抽上来的水之前,很多年里,水都是一担一担的从沟底担上来的。担水用的是扁担和铁桶。扁担一般用的是木竹或者桑木。一是有硬度,二是有韧性,也有柏木做的木桶,在外面裹上铁圈。在山中,一草一木都各有属性,也与人相处和谐,各尽其用。这相互辨认和发现的过程,就是一部农耕的文明史。

黑沟河的水在低处,村庄在高处,在河谷之中,它的流动似乎没有重量。只有把一担水,挑在肩头,晃晃悠悠,从左肩换到右肩,山路弯弯,早上或者黄昏,桶里担着水才有了重量。水有了重量,水桶里的月光和夜色也有着重量。负重的人,却开了口:“嗷——嗷——,水呀水,大山的脉,牲灵的魂。嗷——嗷——,转呀么转,山路弯弯转过去,活命的水呀就打上来。”特别是在黄昏,等粘稠的夜色落下来,填满了山山坳坳,路上也走着晚归的羊群。这担水的歌谣,从嘶哑的喉咙里冲出来,在山山坳坳间回荡,和着肩头的扁担吱呀吱呀的声响。羊们圆滚滚的肚子里,也装着刚刚喝下的河水,低着头,有些会意。村庄的牲口也听到了,昂起它们多毛的头颅。《礼记·乐记》说:“乐者,天地之和也。”担水的歌谣,可以说就是这块土地上泥巴一样的乡亲以乐慰苦的需要和生存方式。负重的劳动,也让这活命之水,与一个村庄相依为命,没有人可以轻视它。

每一家的院子或者厨房,都备有一个水瓮,专门用来贮水。水瓮或大或小,一般都是粗陶,下小上大,敞着口。瓮外面刷上一层黑漆,瓮内原朴,有泥土之色。担回来的水,倒进瓮里,粗陶的瓮也有了水气。一日三餐,山水流年。一瓢一瓢的水,也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山中,它是造物的恩赐,在村庄,它是养命的活水。

在村庄,沿着黑沟河,十里开外,是九龙山。九龙山上有庙。每年除过年前,去庙里祈福,还有庙会,时间是在六七月份。从山外而来的善男信女,女的居多,多数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三三两两,一律的步行,还都有着一颗甘于缓慢的心,一颗因为敬畏而自我抑制的心。佛和菩萨供奉在庙里,每一个人的心,也像一座庙,供奉着一样的佛和菩萨。在路上,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一歇。口渴了,就走到河边,掬起河水喝下。河水在这里敞开着,也像一个明心见性又忍辱,布施的佛。

沿着黑沟河,群山叠嶂,连绵不绝,也是植物们的乐园。一个村庄,在这里扎下根。植物们也千秋万代,生生不息,接受着人们的命名,那是一个数量众多的词典。文胜质则史,但世界必须被命名,被文明所照亮。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事物,只能让我们哑口无言。就是在这些山上,我一次次兴奋地辨认着这些植物,叫出它们的名字,仿佛我喊一声,空气里就有一张张看不见的嘴巴,在悄悄的回答。牛和羊也被赶到了山上的乐园,青草的气息,在唇齿间,绿色的汁液也仿佛另一条河流,有着同样的哺育之德。

到了夏天,乱蛙鸣处水纵横,黑沟河里的蛙鸣,此起彼伏。一场暴雨之后,河水暗涨,那是少有的时间,河水在沟底的山石间纵横,漫溢,有了另一副身体。只是在逼仄的山谷和河沟中,河水在这里千年如斯,无所作为,只有一颗自然无为的心。无非是把山上的溪水汇聚在一起,有容乃大。无非是远处的大河在蒸发,在天地间也有一张虚无的魂路图,雨水来自天上,循环不息。无非是水流无形,逼仄的山谷给了它束缚和形式。无非是说不清它的源头,只有把所有的水源都说成是它的源头。无非在山中,有的河谷平缓,开阔一些,水草丰茂,并育而不相害。无非是有的河谷陡峭,山石突兀,水流石上,并行而不相悖。

在村庄的山口,黑沟河汇入一路向北的石头河,再北流十几里,汇入渭河。河水的流向,也是一个人从村庄走向山外的方向。多年以后,我正是沿着河水的方向走出村庄。看见渭河,这条著名的河流,黄河最大的一条支流,没有想象中那样波涛滚滚,宽大的河床上,河水匍匐在收窄的河道里,让我想走下去,抚摸它波涛的身体。“秦山南去深,渭水西来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读到这样的诗句。而《水经注》记载:“渭水出首阳县首阳山渭首亭南谷,山在鸟鼠山西北,此县有高城岭,岭上有城号渭源城,渭水出焉。”与渭河在各种各样典籍于史料中的记载不同,黑沟河在文字里,还是一条黑暗的河流。而在秦岭山中,正是这众多黑暗的没有文字记载的河流,有着哺育之德,成为石头河和渭河永不枯竭的源泉。

乡村农家

文/胡书睿

乡村农家,大小总有一个院子,他们在院子里肯定会种一棵笔直粗壮的大树,它或是橡树、或是榆树、或是枣树。如果是枣树,那么秋收时你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家老小,拿着长棍,那棍常是粗大的竹子制成的,热热闹闹地用它打枣,南方的人们把这一天称作打枣节,那时的场面,绝不亚于我们的春节。

还有些人家,在屋后种几十枝竹子,绿的叶,青的杆。为农家增添了一片翠绿的浓荫。几场春雨过后,到那里散散步,常常会看见许多鲜嫩的竹笋争先恐后地从地里探出头来。

鸡,是农民的好伙伴,每家每户,都会养个几十只。有慈爱的母鸡、活泼好动的小鸡,还有威武的大公鸡。母鸡身边总有一群小鸡包围,它带这小鸡们穿梭于林间,寻找虫子或小米。大公鸡可不一样。它威严地在院子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那气势简直像是阅兵点将的统帅。头顶赤红的头冠,不禁让人纳闷:它怎么没成人?

房屋附近或许会有一条小河。河水真静啊,静得让你感觉不到它在流动;河水真清啊,清得可以看见河底游动的小鱼;河水真绿啊,绿得仿佛那是一块碧绿的宝石。河上难免会有一群鸭鹅在水中嬉戏。他们总是成群结队,时不时把头伸进水中捕鱼,使平静的河水泛起微波。炎炎夏日,乡下孩子会光着身子下水游泳,惊起大片水鸟。可鸭鹅却若无其事地照旧觅食,没有半点惊慌与叫喊。

河水两岸,会有一片富饶的农田,勤劳的农民在里面种些庄稼:有小麦、玉米、高粱……春种时那绿绿一片,如同翡翠一般,秋收时那金黄一片,犹如金黄色的海洋。辛勤的人们在这时总会露出满足的微笑。俗话说得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傍晚,一家老小坐在大树下,归巢的鸟儿在他们头上歌唱,傍晚的斜晖映照大地,此时鸟归巢,鸡回窝。大地一片安静,只有豪壮的农民畅谈古今的声音,慢慢地,夜悄悄地来了,可黑暗也奈农民那股激情无济于事,只有那浓浓的困意才使劳累一天的农民回到床上。翌日清晨,启明星渐渐升起,鸡叫了头遍、二遍、三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屋檐上,远方一轮旭日东升,这表示,新的一天来临了!辛勤的农民们又挥起了锄头。

乡下农家,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季节,都有一道独特迷人的风景。

西河,诗一样的河

文/何炳文

朋友告诉我,郴州西河风光带是一个绝佳的去处。所谓风光带,是在原有西河自然流经的堤岸上修建了一条漂亮的游道,游道为彩色混凝土路面,与清清的河水一道,像一条优美的彩带蜿蜒地伸向远方。河床保留了原生态的树木、藤蔓、花草植被,游道两旁有很好的经济、园林树木和花草绿化。每隔一定距离,还有相应的休闲设施。经这么一打扮,原来娴静美丽的西河,愈加变得妩媚动人、魅力非凡了。这条游道从桂阳大溪一直修到了永兴塘门口入便江处,长达一百一十公里。

我们出发游西河时,正值秋季。

栖凤渡至湘阴渡路段的西河,像一位盛装的少女。河床之外是大片金黄色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在阳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泽。游道的内侧是成排种植的美人蕉,大红和鲜黄的花朵显得格外娇艳。游道的外侧则种植着一些观光树木,隔一段距离往往会有一株高大的木芙蓉,树上缀满了大朵的粉红色芙蓉花。近游道的田埂上,偶尔会有一簇簇人工种植的开得正艳的波斯菊。这种花与稻谷奇异的共存,好似一场“精神”与“物质”的艺术秀。

北湖区同和与苏仙区荷叶坪这一段西河,却又像一个从山里奔跑出来的健壮小伙。这一带山峦叠翠,地势险要,常有激流险滩。我们漫步时,正飘着细雨。在湍急的水声中,看秀峰山岚,看石桥卧波,看横溢的河水从水坝上急泻而下,感觉真好!

而马头岭到栖凤渡这一段和吴山、招旅、三合这几个点,西河又变幻成了一位高深、幽静的隐士。这一带河岸边有很多原生态的古树,一些樟树和柏树竟有数百年的树龄,它们肃静而又伟岸地站立在河边。河里有沉鱼,树上有飞鸟,河堤上有几个安静的垂钓者。栖凤渡的岗脚村、华塘的吴山村,已将河道旁的低洼地开发成了湿地公园,树林和花草之间,修建了木质或仿木质的栈道和休闲亭榭。整日忙碌的人们来到这里,这满眼的绿色和满世界的负氧离子,不但可以洗却疲惫,还可以使躁动的心在这清幽的意境中安顿下来。

湘阴渡的夹口到永兴塘门口是西河汇入便江的最后之旅,有十多公里。这时候的西河,便温情得像是我们的家人。这一带河道地势较低,游道没有紧靠河堤,离岸堤约有几十米远,大多是依山麓、山脚而行。山上,大部分种植了甜橙,此时满山黄橙橙的果实挂满了枝头。沿河的两边,散落着一些民居。村庄上空偶尔有几缕袅袅炊烟,也不知是煮食还是取暖烧的柴火。尽管已近响午,村里仍可闻断续起伏的鸡鸣声,似世外桃源慵懒婉约的鸣唱。

西河便在这些择水而居的村寨之间缓缓流淌,与这里的人们朝夕相伴。我们就这样温情脉脉地走到了西河口。河水经过西河上的最后一座桥,汇入了更宽广的便江。没有热烈的撞击,只是平静地融入,河水变成了江水,继续北流,沿途流入湘江、长江、东海。没准,最后又变成水分子,飘荡到西河的上空。上善若水,水是智者,水是永恒。

我不知道,郴州这条西河已经流淌了多少年。我想,我国伟大诗人屈原,二千多年前一定是在一条类似西河的河畔行吟漫游,才写出伟大的浪漫主义诗篇《离骚》、《九歌》。走在开满鲜花的游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离骚》)”是多么浪漫的情怀;面对河水汤汤,落叶缤纷,才有“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屈原《湘夫人》)”的感慨;而当我们栉风沐雨,追本溯源来到桂阳官溪,时令已是冬季,衰草寒烟,我们更深刻地领会了“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屈原《离骚》)”的沧桑和无奈了。

西河,是一条诗一样的河。

青青河边草,悠悠河岸香

文/健康

(一)在红尘里漂泊了大半生。小的时候,总是想逃离这个山穷僻壤的地方,想不到,几十年后回家探亲,离别了,终究带着眼泪,不舍病床上的老母亲,不舍得乡间的一草一木,还有那泛着光泽的碧绿如玉的青青小草,河水缓缓的从身边流过,跳跃着我的情丝,拨动着我的心弦。

草儿青青,我心晶晶,草儿上的露珠,凉如泉水,透着甘之如饴的清甜,总是调皮的用手指轻轻碰触阳光下的晶莹。我的指甲嫩嫩的,白里透红,我经常这样看着我的指甲,母亲一有空,便用细细的剪刀,顺着我那月牙型的指甲,小心翼翼的剪成弯弯的月亮。

草儿上的露珠,盈盈的是我的甘露。书香墨墨,诗行袅袅,放牛的空隙,我趴在青春的河岸边,重复的读着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就这么一首诗,让我印象深刻;就这么一首诗,让我记了一辈子;就这么一首诗,让我感叹乡情的痛苦与缠绵。

牛儿悠闲的吃着嫩草,大大的嘴巴露出红褐色的长长的舌头,舌头不时的伸出来,舔舔清甜甘冽的溪水。碧绿如玉的溪水静静的流淌,时儿湍急,时而缓慢,它的声音,美妙如风铃,婉转如笛声,好像都是,又好像不完全是,那么为什么它的歌声让我如此熟悉?河水宽阔,时常渔翁撑着小小的渔船,唱着乡村男子独有的高亢的声音顺流而过。河里的石头,三三两两的伫立着,不时分流着迎面而来的溪水,转成漩涡。

河里的鱼儿品种多样,乡亲们经常带着小孙子来这里捕鱼。春天里,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河水渐长,上了年纪的长辈都背着背缕,拿着长长的竹做的鱼竿,竿头吊上一条白线,线上系上鱼钩,钩里插着蚯蚓,席草而坐。河里鱼虾肥美,故不一会儿,就有大条的鲤鱼上钩。

那时我在读初中,三妹正读小学,可爱又顽皮,一放学便匆匆赶到河边,把书包往我这边一扔,便像一条在岸上焦渴的鱼一般,朝着河水飞奔而去,沉下去,忽然不见了踪影,吓得我朝河里张望,不一会儿,她又像鱼美人似的芙蓉出水,我心稍安,便大声嚷道:“三妹,你小心一点,别玩太久。”三妹似乎没听到我的劝说,像一只小青蛙,用她那灵活而矫健的身姿,穿梭于这绿得可爱、美得温润的河水中。

(二)河水,奔腾不息,绕过一座又一座山。它是我们的命脉,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母亲河。

夏天,要摔打的衣服特别多。母亲便带着我,背着两大背篓的衣服,蹲在小河边,一遍又一遍的摔打。母亲的手,已经起了许多的茧子,流过许多的血。她将衣服一篓全倒在已经被摔打过无数次的洁白光滑的石头上,将一件衣服迅速的在河中过水,反复涤荡几下,便拿起那沉重的木棒,按着衣服从上至下的纹路,像剁肉一样快而精准。母亲穿得很朴素,一件灰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这一身衣服,不知在这条河里翻腾过多少次,就像母亲在苦难的岁月进而挣扎过多少次;这一身衣服,不知在这河岸上摔打过多少次,就像母亲在大灾荒时期为了儿女的生活读书被无常的命运折磨过多少次;这一身衣服,不知母亲在深夜里大家都睡着了而她还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多少次,就像母亲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直到儿女到考上大学为止。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背着小弟上学。这是母亲的最后一个孩子,那时,母亲快四十了,农务缠身,只能将小弟交给我。每天,天未亮,雄鸡啼鸣,我便帮睡在摇篮里的弟弟换已尿湿的裤子,擦洗干净,煮了点稀稀的米粥,自己喝一点,喂小弟喝一点,便带着窝窝头上路了。

晨风吹起,扑面而来,湿润的空气,让我冥想着天亮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更让我期待渡过那条横亘在河上的摇摇晃晃的桥。我哼着歌,一路前行,不久,便闻到了烟囱里扑鼻而来的香气,那是农村人特有的米糊糊的香气。平时上山砍柴,一砍就是大半天,翻过一座座山岭,绕过每一种树林,手里拿着不知磨过多少次的镰刀,使劲拼命的砍,全身上下粘满了汗水,就像洗了好几个澡似的,但那些澡是盐澡,头上、眼睛旁、腰身上全都堆满了体内的盐。每当这个时候,口像被火烧似的,干得就快裂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讨碗米粥喝,立刻,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嗓子一下子清凉了许多。这就是我对米粥深深的感情。到现在,我身体里都流着米粥的“血液”,别的什么也吃不下,一吃就拉肚子,唯这米粥,能让我喝了整整六十多年,能让我把命延续到现在。

天空翻开它白白的云层,橙色的阳光洒满天际,我走到了小桥上。墨绿深深,溪水潺潺,鸟叫蝉鸣。我不像三妹一样懂得游泳,更没有勇气跳进河水玩耍。每次走过这桥,我就心惊胆战。这桥是绳索做的扶手,下面用绳子串起一片片木板,走起路来,木板就“吱呀”“吱呀”作响。有流水的地方,草木越发茂盛,鸟儿的歌声越发动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花开的香气,也从幽深的山谷里悠然飘来,那些农家的鸭子,也成群结队的从小桥底下游过。

这是哪里的花香啊?在哪个山谷呢?看着时间还早,我艰难的走过桥,朝森林的纵深处走去。行到水穷处,但见漫山遍野的茶花在风中微笑着点头。花色万千,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像那些神话里的神仙姐姐,穿着各色水袖长服,唱着天籁般的歌声,从天上人间的幽水碧潭处飞舞而来。那些微微卷起的花瓣,仿佛她们各异的舞姿,有的柔美、有的奔放、有的含蓄、有的多情。暗送而来的盈盈秋波,使人心神荡漾。

从此,每旦过桥,只要闻着这令人陶醉的花香,想像着它们那时而娇羞时而奔放的模样,心里的害怕就减了几分。

(三)现在,家乡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乡了。那宽宽的河水,变得狭窄了;那如碧玉般的光泽,已断然消释了几分;清澈的玉体,沾染了黑色的污水和垃圾。河上,不见了渔翁的踪影,不见了小牛、鸭子的踪影,也不见了当初三妹在河里东游西串的快乐身影,更不见了母亲在河边摔打衣服的背影和我放牛时惬意的快乐。

现在,那条摇摆的木桥已被白色的水泥大桥代替,人们过河再也不用战战兢兢了;河的两岸矗立起各式各样的高楼大厦,再也不是过去的泥土坯房。

有失去,必然有收获。人们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是桌上的“常客”;电视、电脑、电冰箱、洗衣机早已是村民常用的家电;公路四通八达,上面飞奔着各式各样的洋车、国产车;小康生活已走近了乡村的生活。

失去的,不能找回,但得到的却也珍贵。环境变差了,但农村人却依然留存下上一辈的纯朴与美丽,留下的,还会有那花香的印迹。相信,不久的将来,故乡将会迎来一次又一次城市化进程,当河水又从河的这头流向河的那头,当河水又溢满了河涌,当碧水再次映照着蓝天,当小动物们又在河里欢快的游泳,当人们又能在河里嬉戏玩耍,那么,我的故乡将是一个新的故乡,一个有所继承又翻天覆地变化着的故乡。

多么希望,病床上的老母亲看到这一切,多么希望,我们的下一代,经常回来看看祖辈生活的故乡,是多么的质朴而美丽啊。

河柳河柳

文/陆亚利

东山町三条小河汇聚小桥眼,从广字口流入蒸水支流柿江河,中间那条从老家屋场前流过。湘桂铁路高高地跨过小河,筑路挖就的大河堰拦蓄南北两汪河水。河水从铁路涵洞穿流,沿着荷丛闪开的水道,径直冲向石砌的堰闸,跌入桥眼,丰水时水声隆隆,枯水时溪流潺潺。堰闸上的石板桥双板两搭,凿造的桥板早已磨光了棱角。桥西头是全屋场挑水浆洗的码头,石板边缘留有几处磨刀的光滑凹陷。

河水跌进桥眼深潭,转入一丈多宽的河道,蜿蜒向北流去。两岸柳树一株挨着一株,树干歪歪扭扭,大都老朽空心,一例的向着河心匍匐。粗大的树根虬龙般爬伸,棕皮样的细黑根将岸坡织得密密实实。有些树根越过河床,混进对岸的根丛,盘根错节,分不清根的源头。两岸的柳枝在河面上合拢,河道犹如在柳枝织就的林荫隧道穿行。

河柳最美的风姿,恰在早春二月。那时,各色枯枝都还未睡醒,垂柳经不住几日和风的煽动,枝条泛起青绿,枝节骨一夜之间鼓胀起来。一早路过河边,惊喜发现满树拱出嫩白的芽孢,由不得感慨“春风和煦柳先知”。两岸披着芽孢的柳枝,悬垂于半河清水之上,齐齐迎接春风的抚弄。有时一夜寒风袭来,吹落的芽孢漂浮在清澈的河水上,逗得馋鱼儿啜食,翻出一个个水圈。芽孢绽开,柳叶一天一个样子,缀成根根嫩绿条,如珠帘般曼妙地垂挂着,直觉得说不出的美。后来读到贺知章《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刻骨铭心地崇拜诗意描绘的精妙,痛感自己想象力苍白。

不出半月,河柳绿荫如盖,高处望去,沿河塑出一条宽大的淡绿带子,弯弯曲曲向小桥眼方向延展。春雨助长河水,春风催促柳枝得寸进尺地下垂,叶尖渐渐能够轻拂河面,搅得小鱼一阵阵乱窜。柳枝开出桑葚籽样的花,雪白的柳絮四散飘飞,落入河面的,厚厚累积在河湾的静水处。春雨滋润夹在柳树间的几株桑树,很快赶上柳树如瀑的绿荫,一同覆盖河道,远观几乎看不见水流。细雨缠绵时,田野一片空濛,柳丝雨丝飘忽,如烟似雾,河柳笼罩着仙气似的,时隐时现。薄云蔽日,柳烟如画,难辨云色、水色、柳色。立于堰闸石板桥,恍若溪流凝滞,充耳不闻,全然物我两忘。

盛夏,椭圆形柳叶长成两寸多长,渐渐变成深绿色。新长的枝条由嫩绿变墨绿,跟老枝条一样柔韧。柳树的树胶像黄褐色的果冻,吸引知了安家落户,吵热清幽的河道。我们结伴来到河边,不单是嘴馋桑葚,顺势想抓几只知了。模仿战斗影片的样子,摘几根枝条,编个柳条环戴在头上,扮作小小游击队员。胆大的伙伴冲锋陷阵,爬上有蝉鸣的柳树,树下的伙伴悄声指指点点。每一回,或是知了惊走,或是高不可攀,收获并不多。有一株老柳树,几乎横卧河面,与对岸一棵小柳树相交。调皮的伙伴,麻着胆子从老树爬向小树过河。对接的地方有空隙,稍不注意就会掉入河里。有几个人来回爬过几趟,觉着十分刺激。终于有一回,一个体力不强的伙计失手掉进河里,双手在水里乱刨,吓得树上、岸上的人乱作一团。好在河水不深,那位伙计有点打泡翘的基础,才狼狈地爬上岸,没有出大事。后来,大人们知道了,大家都挨了一顿狠狠的训斥。

柳树速生,木质疏松,派不上什么用途。老朽的枝桠砍下作柴火,细嫩点的作菜檩都不太合适,因为插进泥里居然生根长叶,影响瓜菜生长。记忆中,河柳的细根须倒是派上大用场。那时郊区西湖大队养鱼出名,自繁鱼苗需要模拟自然河道环境,遂派一位亲戚穿上时髦的雨裤,到门前河割柳须、捞水草。我们小伙计们感到很是新鲜,竟然一直沿河跟随看热闹,帮着将湿漉漉的根须拖上岸。收完晚稻,生产队大积绿肥,从山坡刨草皮运送町里沤草籽田沟氹。过石板桥太绕路,队上巧借一株近乎平行匍匐河面的柳树,绑接几根粗树,搭起一座临时便桥,省去一两里路,大大提升劳动效率。社员眼里中看不中用的柳树,竟然派上大用场。年轻男人过桥故意摇晃,惊得女人一阵尖叫,给枯燥的劳动增添了些许乐趣。

因为浇灌的便利,河道两岸辟出形状不一的菜土。丰水时用长把勺舀河水浇菜,枯水时占点禾田水的便宜。土肥水足,一畦畦菜土,四季蔬菜花叶交错,从不断茬。砍些粗柳枝作瓜棚,借势斜卧的柳树,牢牢实实架立河中。水面吊垂的冬瓜、丝瓜、苦瓜倒影,时不时被泡刁子鱼翻出的涟漪弄碎。辣椒魔幻般由嫩绿变成紫红、鲜红,一缕缕清白色豆角吊满菜檩,香瓜悄悄躲进柳树根蘖生的细柳丛中。黄瓜青春易逝,早已叶黄藤枯,茄子成熟的暗紫一直延续到深秋。

柳叶春天生发最早,秋日枯黄也早。满垅的晚稻还刚翻起金黄的稻浪,蜡黄的柳叶飘落,随浅浅的河水漂流。褪去绿叶,下垂的柳树枝条如梳理整齐的发丝,排列在河的两岸,任由秋风吹拂,写意地在清亮的河水里晃动。河水倒影着早归的大雁,写着一字、八字,飞过高天。

进入冬季,草籽田还未泛青,萝卜、白菜、葱蒜的青绿,在肃杀土地上释放生机。枯柳闲垂,随风摇曳,毫不在意菜地的绿,兀自积蓄早春萌动的力量。寒风再度刮糙柳树皲裂的黑皮,添就一圈年轮。冻雨来了,冰凌严严实实包裹细细的柳枝,随风晃出冰渣碎裂的声音,仿佛敲醒生命的萌芽不要睡得太沉太沉。

而今,河柳已被城市吞灭,却常留在我的梦里。以河柳的生命力,在另一条河流苏醒、复活过来,应该不难!

悲伤,像河水一样流过

背叛—是我永远都不想懂得事,因为在我眼里,懂了,说明发生了。

我的死党—娜子,从三年级和她同班,认为她是天使一般的灵魂人物,她是那么的出色,长得那么好,最喜欢她的莫过于她那洁白又整齐的牙齿,而且我一直认为她的牙齿长得好,所以口才也很好。可是,在我心中屹立几年的她,我崇拜了几年的她却在六年级背叛了我,她,就是说出那句话的人,也是王烨到后来所公布喜欢的人。

那天下午,我永远都可能无法忘记吧。那天上午我玩笑似的说出了那句话,而在那天下午,那句话出现的时机和说的人是那么的不对。

我和姐妹淘像平时那样放学了聚在班上做作业,我们在一二组、他们在三四组,在一切像平时那样安静、正常的发生时,我没有注意有什么不同。正当这时,我听娜子说:“诶,你们知道吗?知不知道小若喜欢谁啊?我跟你们说哈,呵呵,就是第四组脚架在凳子上的。”这个时候我机警地转过头看了看,没错,就是他—王烨。呵,可是他却像受到命运诅咒般的连忙放下脚,而他们一群的兄弟在这个时候用讥笑的眼光看了一下我,我一脸的尴尬,不知道如何收场。

可能有人说我会记仇,可是,我想问问你,当你被好朋友用玩笑的口气说出对你处境不利的话,你会忘记吗?现在的我,正在学着淡忘,忘掉那些本不该发生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娜子,我多么希望你当初没有说出那句话来整我,否则,就不会发生以后那些事了。

河畔漫步

文/嘉陵听潮

水光潋滟,山色空濛。雨后初晴的黄昏,大自然展现出了一幅欣欣然的优美画卷。

漫步山间小道,看苍莽群山巍巍挺立,听滔滔河水奔腾而去,不禁使人沉醉其中。于是千般物欲,万般心结,缓缓解开,随水而逝。

巍巍群山高耸兀立,历经风风雨雨、斗转星移,依旧这般挺拔、这般伟岸、这般妩媚。然尘世中多少痴儿怨女,多喜怒哀乐,多少悲欢离合,却都随着这山前河水一去不复返了。留下的,只有这巍峨山峦。难怪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正因为你始终坚守着心中那份信仰,才使得你在历史的长河中“依旧笑春风”。

滔滔河水,白浪翻滚,奔腾而去。竟一改往日温柔委婉如处子般的沉静,欢呼着、跳跃着、奔腾着,犹如脱兔般风姿绰约的大家闺秀,舞动着优美的身姿,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一路欢歌而去。在急流险滩处,河水拍击着巨石,溅起一道道水花,仿佛是在“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中,胜飞燕,赛玉环。

纵情于这山水之间,我已忘记了我是谁。此刻,只想静观云卷云舒,笑看花开花落。人世间的烦恼只在此刻,消失殆尽。只有此时的人生,在这俯仰天地之间,灵魂才得以彻底地洗涤和升华。千般的离愁别绪,都会在遥远的红尘中慢慢风干成唐诗宋词;万种的悲欢离合,都会在纯净的自然中慢慢演化为明月清风。

古人云,“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当我们抛开个人得失,“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时,我们的内心,定会如这群山般伟岸,似河水般欢跃。

春日记

文/牛旭斌

鸡峰山麓

华灯初上的暮色里,山脚下的小城一片辉煌。起于盆地之心的楼宇闹市,呈现的繁华,在平川之上璀璨流金,于阑珊之中无比耀眼。灯光闪烁的夜色,像一条条涌动涟漪的河流,潺潺不息中扑朔迷离。

站在山麓,有一种众人皆醉的独醒,紧随拉下的夜幕,让自己囿于无边的黑夜。城市欢腾如歌台,南山安宁如梦乡,浩荡不止的风里,一种不能说出的天机,从时间的推移里隐藏,依附于昼夜缄默的山峦,破土而出的竹笋、蕨菜和抽芽的香椿身上,植物特有的香气弥漫,暗示春天春味的滋发,揭秘生长不休的轮回。越来越显苍绿的松和竹,它嘲笑我曾经缺少气概的屈从。越黑越明亮的灯火,它为长夜里奔走的路人点亮行程。

春提前来了,是相比往年时令配物候的判断。麦苗青过了地垄,准备起身拔节,油菜花举起了花苞,只需要一场透雨,一丈阳光,春风就宣布万物的盛开。此时此刻,或许正有云向嵋峈峰顶盘旋,正有雾穿过山腰谷涧,丛林中见头不见尾的茅草路,弯弯曲曲地通向冬暖夏凉、泉水叮咚的龙洞,阐释着一座神山的玄妙与灵气。

我如一只灰雀依山逡巡,越河翩翩,在成县的山水间流连。午后,太阳如金,山风四起,送给我汹涌澎湃的松涛欢唱。鸡峰山仙养的花花草草,从泥土、草坡里顶出头角,飞鸟们决定召开一次展翅比赛,坐在树梢扑打灰秃而并不华丽的羽毛。我看到沿河的水桃花开得又野又艳,一个寒冬光着手掌的树木,蓬勃地透发出嫩黄的新芽……生命的开怀谁也不可阻挡,这千发万长的气势,为大地铺盖连天的青碧,欢笑着迎接去杜甫草堂赶梅花诗会的游人。

看与不看,想与不想,这穿透土山土冈的力量,足够坚毅而锋芒毕露,宿根一季的植物戳破冻土,噌噌噌地向上蹿,急切地想与久违的世界重逢。风起烟雨起,山岚凝重而清秀,飘着的云雾,明明又暗暗,久久厮守般萦绕着十万山峦。群山遮住了眼睛,却让心灵的驰骋信马由缰,空旷得无际无涯。

青泥河

清晨的河水,在入城的地方格外响亮。我每天早早地来到岸边,欣赏河流的美丽奔淌。河水还记着,昨日的黄昏里,娃娃们下水捞鱼的嬉戏,几个少年从河那边来,捡拾断线后掉入河心的风筝。河水也最先看到,我经过岸上倒行的身影,瘦,矮,步履匆匆。河里的石头终年无语,但为每一粒流经的水波撑起浪花,温柔地触摸,微笑着相送,让它们义无反顾又不倦地向大海奔去。

河流的春天,首先在水草的由枯转荣上,还有成群的燕子,坐在跨河的电线上,三五只对语的时候,就像作曲家笔下的五线谱,黑压压布阵的时候,又像一城燕子在河流上的舞会。城市的边角是田园,果树正当葱茏,群花竞开,没有辜负连绵的春雨。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城市如深埋地下的草根,如河滩菜园里的春笋,被旋转的塔吊一天天拔高,空地里,延展出一条宽阔的沥青路,矗立起一片片家园、学校、商场……城市可以不生产庄稼蔬菜,但必须有擎举在空中的楼阁。它们是异乡人的家,奋斗者的巢。任风吹雨打,那一扇窗里的灯光,永远照亮回家的路,温暖慰藉漂泊的灵魂。

青泥河涓涓淙淙,在穿城直下时,速度慢了下来,它们左涌右漾,变得更加动听,有时亲吻河岸的芦苇,有时拍打亲水平台。大河聆听喷泉摇曳的乐曲,岸上的欢歌笑语,街头的车水马龙。河水万古不变地向前,朝阳初投时晨光四射,太阳当空时波光粼粼,夕阳映照时微风送澜——它像我们可靠的知己,什么时候去面对,都可以放下所有的喜怒哀乐。它所承载的,是陇右粮仓的麦浪滚滚,以及千年古县久长的文脉,有诗圣杜甫寓居的草堂,和被它滋养教化的人杰地灵。

奋斗不息的人,奔波弯腰的人,想啥啥好,谋啥啥成。他们不屈服于用艰辛对生活的创造,是写就不凡的追梦人。

麻麻鱼

没有一个在山沟长大的人,不知道麻麻鱼。我从网上查,它应当是最原始的鱼类之一,喜集群活动,多栖息于水温较低、水质清澈的小河和山涧溪流中,多以飞虫、水生生物和水藻为食,冬季钻入江水支流的石缝或乱石堆里越冬,初春江河解冻后由河川中游溯河到上游进行产卵繁殖,秋季结冰前则从上游溪流顺水向大江或河川迁移。

乱山中的溪流从来没有因为干旱而半路渴死,我常常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来去洄游的麻麻鱼,从贫寒的故乡逃到城市,又经常从城市回故乡寻找乡愁,待到春水回暖的二三月里,草长莺飞,鱼蟹成群,虾米与蝌蚪从水底浮出河面。小雨淅淅沥沥的时候,随意搬开小河中的石头,一群麻麻鱼就四下里游开来,它们如兄弟转身失散,但不失散于整条河流。

山溪汇聚的河水晶莹得没有半点杂质,石头附着了苔藓显得湿滑,灰黑色的麻麻鱼,一群群在浅流里晒太阳,它们只在小河里,和上游的山溪里,它们只属于乡野,而没有一个正式的学名。

孩童们光脚片穿行于小河,溯流而上,麻麻鱼摩挲着脚面,岸上的人们忙着种玉米,起伏的田地被白色的地膜铺成琴键,一场雨,落了一地千树万树的花瓣。农人扛着锄头,慢悠悠地走过长长的河岸,村头炊烟迷蒙,麻麻鱼在干净的河水里,无忧无虑地漫游和生长,它并不干预和在意,谁游得最远。

在软暖太阳照彻的小河里,清流曲绕,碧波澄澈,鱼儿的那种快乐,正是农人顺其自然的那种拥有,不奢求,不追逐,群游于春日的小河上,为西狭增添灵气,又相安无扰。

故乡有条河

文/栾维权

故乡有条河,就像人有了血脉,游子才能顺利归根。

一条河流,可以没有名气,但是绝不能没有性格。它叫“涡河”,读如姓“郭”之“guo”,是我老家村后那条河,没有高深峡谷,更无壮阔波澜。它太渺小了,中国地图上只留下了一条细痕而已。甚至它连名字都是怪怪的,很多人念错,把它读作“wo”河。像家乡的先贤老子所说,它“有名”不如“无名”。如它所穿行过的豫东平原大地,以及它所滋养的千千万万的朴实勤劳的人民,一马平川,不隽秀,不谄媚,不哗众取宠,甘于默默无闻。

朴实如斯,就是这样一条河,却给了我所有的童年。夏天是乡下最美的季节。一群穷小子,光着膀子,只着一条短裤,浑身上下晒得黑红。都奔向村后的涡河,脚下有细软的沙子,前方有清澈凉爽的河水,大家都一个目的“洗澡去”。那时,在乡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游泳”,我们只知道“洗澡”。不打香皂,不带泳圈,甚至连毛巾都没有,洗完之后跳到岸上,自然风吹干。大家都赤条条的,“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河里。打水仗,摸蚌壳,比水性,直到泡得两眼起雾,双手发白。有时候,一上岸,才发现裤头找不到了,也许是因为有风刮进河里冲走了,也可能是哪个捣蛋鬼藏起来了。于是乎,只得光着屁股蛋子,一路上被大人或者小伙伴们嘲笑几百回,回到家免不了又被母亲骂一顿。现在还能记得,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母亲跑到河边远远的呼唤我的名字,喊我们回家吃饭。有时候我们假借河边割草之名,偷偷去洗澡,结果镰刀或者竹篮掉进河里,既伤心又着急,不由得大哭起来,怕母亲责备,又心疼自己的物什。有时候大人出门了,我们就跑到河滩上疯玩,饿了就地取材,顺手挖几块红薯,掏个地灶,烤着吃,渴了就掬一把河水来喝,凉丝丝的。

家乡的父老常说一句话:“涡河两岸,不淹不旱。”这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感恩。我小时候爱捕鱼,窗纱做的网子找一根铁丝,做成圆形,将一面旧窗纱缝成口袋状,就是一个渔网,在流头上面的小河汊里,选一个点支起来。鱼儿往下游动的时候就钻进网里了。运气好的时候,半天可以抓小半桶三、四寸长的小鱼儿,这种小鱼极为鲜美。办上面粉,炸了吃,焦焦的,连刺儿也不用吐。多少年过去了,于我而言,虽然一直在寻找,但是我已深知这种味道是再也难得的人间美味了。我也渐渐明白,所谓“籍贯”,不只是两个字而已,那是母亲用家乡的水,蘸上家乡的小麦面粉,炸着故乡那条河里的鱼,这一切都是不能替代的。

大多数时候,河水是静默的,似乎忘记了存在。只不过偶尔也会咆哮,在涨水的时候。我记得那时的它,我们村后的大土堆那个位置叫“流头”。上下落差有个几米,上面涡河有大小分支三、五个,下面是一整条宽宽的河道。每年汛期涨水,流头之处,河水跌落而下,水流湍急,其声轰鸣,一两百米之外可以耳闻。像极了涡河两岸的农人,平日里不张扬,与人为善,逼急了直叫唤:“那不中!”

故乡那条河不宽,区区一二十米而已,亦不长,也就是两三百公里而已。而且永远波澜不惊的。但是,面对这样一条小河,人生的悲欢离合总是逝者如斯。这条河见惯了生死离别,也见证了岁月变迁,万物代序。

有时会突然听到大人讲某某跳河死了。直到几天后,尸体浮到水面上,飘荡在芦苇丛里,或者暴露在小水沟里。即使如此,过河依然寂静,收纳了所有的泪水和无奈。

离家多年之后,屋后的涡河变了。原来深浅不一、高高低低支流众多的河道,因为清淤通航,又扩宽筑堤,现在变得只有一条主河道了。原来流头之处的小瀑布不见了,轰隆隆的流水声也不曾盈耳了。它似乎老了,也更沉默了。或者说一直沉默了,他似乎就永远的平心静气了,不悲不喜,看淡一切又接受一切了,再也无风无浪。我邻家寡居的大娘,从我记事就一直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土房子前面,一个人掐着草帽辫,无声无息,世上的悲欢似乎早已不在她的视野之内。他一直身体健朗,八九十岁还能自己提水做饭,吃了一辈子的野菜煮面条,哪儿邻居给她一点菜她就吃,不给也不买。她壮年守寡,儿子早夭,女儿家庭也是灾祸连连。我不知道她有多少往事可以伤悼,只是也终于随风而去,耄耋之年她突然病亡,一生经历了风风雨雨也终于无风无雨。

每次回老家,总要在老屋里坐一会,总要到过河边走一走。当年我曾经觉得宽大的小水坑早已淤平,幼时玩伴已为人夫人妇。常在河边放羊的爷爷,坟头之木已蔚然成林。每次回老家,总会吃惊地听到:“某某去世了”。总觉得就在昨天还曾见过他,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只是村东头家族坟堆里又多了黄土一抔。

壮怀激烈也好,春风得意也罢,抑郁不堪也行,不管我的激情豪情伤情,纵使健步如飞,亦或吟啸徐行。一个人或者带着妻女走一走,带着一种倾诉的想法,更有一种赴会亲友的期许。阡陌纵横,蜿蜒前行。河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没有一点波浪,甚至没有一丝波纹。它太沉默了,让人忽视它的存在,又让人看不透摸不准它的深浅。它不宽,不急,亦不深,河水掺杂着泪水,也有欢笑。一汪水就包容了前生,也必将昭示着后世,也是世世代代两岸人民的最宽最厚的肩膀。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岸边各种花草默默生长,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肃杀的冬日里却都是生机勃勃的,仿佛依旧我儿时的模样。北风呼啸,雪花飞落,河水冰冷,但是我依稀闻得见淡淡的鱼腥味。随行的女儿,听我讲着老家河边的那些往事,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于脚下这片土地,身边这条河流,关于我的以前、我父亲的以前以及父亲的父亲的以前,这是她所谓的“前生”,她听不明白。她也不知道,我对这并不出众的土地、不出名的小河,何以深情如斯,又感恩不尽。牵着女儿的手,走在河边,我像大树一样护着她。父亲当年也是这样牵着我的手,就像故乡的这条河,像血脉一样根植于脚下的这片土地,滋润着两岸人民,又像一根细丝拴着游子这个风筝。

没有回忆的人生那不叫人生。人总要有所依靠,才能充满回忆。当我垂垂老矣,将归何处?有这样一条河,让我时时念及,像烙印,深深溶入肌肤,像怀抱,等我随时依靠,像血脉,让我筋骨相连,是我生体的一部分,又是我生命的全部,让故乡与异乡得有一线维系,也让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再孤单,而终于我也将魂兮归来。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河边呼喊,穿越田野,岁月减弱不了它的分贝,那就是母亲呼喊的声音。她在喊我吃饭,唤我加衣。

又是一年芦花飘飞,红红的柿子挂满枝头的季节。

我抬首北望,涡河在远方,也在我的心中,它依然沉默着。我畅想着微风送爽,我畅快地行走在那熟悉的大堤上,亲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而我知道,我未曾离开。

我心中的河

文/朱丽娟

我的心中,有一条浅浅的河,在固有的河道里,不知流经了多少年。这条河在岁月的流淌中,让往事越千年,感知着此时,眼前和心里的温暖。她与,天上的白云,飞翔的鸟儿,蜂蝶虫鱼,青青河草,流沙顽石,日月星辰,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这条河,一直仰望着天空,不知疲倦的眷恋。在河水的心中,天空中有那飘忽不定的云,而云水的心是相通的,但是天上和地下距离,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久而久之,云儿学会了探身俯视这河水潺潺,而河水用自己温婉的平静映照出云儿的姿态,彼此之间感觉是如此的唯美。云和水的爱拉长了距离,延伸着无限相聚的渴望,只有在视线的尽头,虚无缥缈的空间,云水才能汇成一体。这种看似云水之恋的美景,却让彼此备受煎熬,无法逾越。

这条河,滋润了河边青青草,年年岁岁,葱葱茏茏。这种温润的爱,让河水变得真情挥洒。在河边的野花野草,感受着河水的滋养,把一年一岁的峥嵘,回馈给河水。这种朴实无华,默然无声的大爱,营造了自然风物的芳美,让岁月回荡着流水潺潺的生机。最能感知河水的真意的,就是摇曳的芦苇了。在一年四季中,让河旁变得生机盎然。春天里,让一抹动人的新绿,在河旁蓬勃而出,映入踏春人的眼帘;夏日里,在风中翻滚出绿色的波浪,带给人们带来无限的清爽;秋日里,芦花飞歌的自由飘逸,挥动出人们唯美的情怀;冬日里,那萧然的一片枯黄,正在蕴育着芦根的延伸。就这样周而复始,一轮又一轮的渲染着生命的飞歌。

这条河,让自己流经的空间芳华无限。当一树桃花的嫣然,跟随的是柳树的千丝万缕,带给春归燕的燕语呢喃,在河面掠过时,那荡起的层层涟漪,就提醒了心中有爱的眷侣。当蝶舞纷飞,蜻蜓点水,带给孩子们在河中嬉戏,那静美的女子在河旁看书,或者洗衣都是唯美的画面。当秋蝉鸣叫,秋虫低吟,河蟹筑洞,一轮明月映照在水面,就让一种相思爬满爱人的心头。当大雪纷飞,河面冰封,留给河旁的寂静,描绘出素美若寂的空灵。这河水依然暗流涌动,等待着下一个流年的芳华。

这条河,用一颗淡泊的心,前行悠然。在河水浅瘦时,不愠不火,萦绕在长长的河道;当河水丰盈时,激流荡漾,让河堤在轻微的撞击中共鸣;在河水冰封时,沉寂若素,凝华纯净,幻化成一条蜿蜒的玉带;当河水清冽时,与白云相映,与风华倒影,包容着过往的美好。见证了岁月,也就成全了河水的生命乐章,温润情怀。

这条河,蕴育了真情感。生活在河水旁的红尘儿女,因爱结为连理,因所需彼此相依。这条河水,以低柔的姿态,温和地律动,不为世间的名利,心无杂尘,只为还有所需的生命繁衍生息。这种以母性建立起来的水德,让女人如水,柔情似水。只有这样,才会使那彪悍的汉子,威武的男人,心中的一团火被浇灭,彻底地臣服。

流水潺潺,正是用心去感受这河水的心声。正如我们每个平凡的人一样,无需让所有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所为,只要在大道至简的遵循中,独善其身,做好自己应有的担当和责任,就会和河水一样,流淌出一种滋润,一方明净。有了这种淡泊之心,那么我们看到的就不会是浮躁的环境,而是有序知足的良好社会氛围。仔细想想,和现在提出的“中国梦”同出一辙。

这条河用她独特的语言,滋养出心中的芳华。流水潺潺,滋养无声,是这条河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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