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文章

2022年12月11日经典文章

岳母的文章(精选25篇)

布鞋

文/吴辰

岳母给我做了一双布鞋,刚开始的时候,穿着很不舒服,挤脚,我便将它搁在了鞋架一角,不管不顾。时间久了,鞋上积了一层灰,像位不受待见的老者,偏居一隅,不见丝毫光鲜。

岳母再次来时,轻易地发觉了这双布鞋的处境。起初,我惴惴不安,为辜负了她的好意。岳母眼睛不好,做这双鞋要费多少眼力,不是我能算得出来的。这双鞋寄托着她老人家的期盼,在纳鞋底时,她便跟我讲:“别看这鞋的样式不时髦,质量可好着呢!你穿着肯定舒服!”质量是好,我不否认,比商场里卖的那些肯定好多了,但舒适度却让我耿耿于怀,还是那俩字:挤脚。

我以为岳母会表现得很失落,但她没有。她只是眯着眼睛对着我笑,脸上的皱纹像盛放的小花。我说:“妈,不是我嫌弃您做的这双布鞋,但它实在是太挤脚了,您当时就应该做大一些呀。”

岂料岳母回道:“你的鞋本是42码,我特意给你做小了一号。”“啊?这是为什么啊?”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手工做的这种布鞋,是会越穿越大的。刚开始你穿着的确会感到挤脚,但多穿几次后,这鞋就会扩张到适合你脚的尺寸,到那时,你就能感受到真正的舒坦了。”岳母道出了原委。

原来,岳母的布鞋里还有这般奥秘啊。岳母接着说:“这种舒坦,是市场上那些鞋给不了的。我做的这布鞋,就像有生命一样,它和你的脚磨合久了,就长成了最适合你脚的模样……”一双鞋里竟包含着如此深刻的道理。

也许是我们太过年轻,也许是当下生活节奏太快,我们往往只关注第一感觉:读一部新书,第一页平淡无奇,便觉得这书是平庸之作;在外吃饭,第一口不合口味,便对这家餐馆失望;看到新同事,第一眼不太满意,便认为此人不靠谱……时常有朋友抱怨生活让人失望,现在想来,可能是他们太过心急。很多时候,我们需要静下心来,去沉淀,去适应,或许那样,我们才能领略到更多的精彩。正视“第一感觉”,别让自己的心态为其左右,学会等待,慢慢体会,你总会发现那最真实的一面。

我轻轻掸去布鞋上的灰尘,再一次将它穿在了脚上,我感觉到了,它在生长……

和岳父的三次相遇

文/郭炜涛

岳父是一位农民,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同时,岳父也是一位残疾人,是一位驼了背的残疾人。我不知道岳父是怎么驼背的,但我知道,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农忙的时候,岳父和岳母两人,在麦地里挥汗如雨地劳作着。农闲的时候,岳父就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到外边打零工。

第一次见到岳父的时候,是我和妻子刚认识不久的一天。那是七月如火的一天,妻子突然说她的爸爸在西安打工,离我们居住的地方也不远,想让我陪她去看看她爸爸,一是让我见见未来的岳父大人,二是让她的父亲给她把把关,看我适合不适合做他未来的女婿。

岳父在一户人家的建筑工地上打工。那户人家正在盖房子,我和妻子到那里的时候,岳父正在工地上干活。妻子指着一个五十多岁、推车的人,说那就是她的父亲。只见岳父正弯着腰,吃力地推着一架子车的砖块。岳父穿着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当时,我并不知道岳父是驼背,就赶忙上前去帮忙推车,妻子一把拉住了我,说:“我爸干活不喜欢别人帮忙的。”我说:“可是……”妻子已经上前招呼她爸爸去了。不一会儿,岳父转过身来,缓缓地说了声“嗯,来了”,就跟妻子朝他租住的房子走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阴暗、潮湿,里面仅放着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两三个低矮的小凳子。进屋后,岳父打开了电灯,灯光很亮。岳父往床沿上一坐,对跟着进来的我和妻子说:“随便坐吧。”这时,我才看清楚了岳父的样子:黝黑的皮肤,浓密的眉毛,脊背完全驼下来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整个腰都无法直立起来。脚上穿着已经露出脚指头的帆布鞋。

妻子一进屋,就埋怨父亲:“给你买的新鞋,你咋不穿呢,还穿这双烂鞋子,就不怕旁人笑话。”岳父憨憨地说:“干活呢,穿新的有啥用,又不是给人家看的。”“你呀……”妻子无奈地抱怨。此时,我拿出了提前给岳父买的香烟,顺手递给了他。妻子之前说,岳父没有什么嗜好,就是爱抽烟。作为见面礼,妻子让我给他的父亲买了一条香烟。

妻子出去给父亲打水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岳父。我对岳父说:“叔,你这样的身体,应该在家里呆着,怎么还要出来呢?”岳父淡淡地说:“农民嘛,怎么能够闲下来呢,闲下来了,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还不如出来打点零工。我这身体,干不成重活,也能够干点轻活呀,反正也习惯了。”我心里不由一怔,一位淳朴的农村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位完全驼背的老人,仍旧能够不停息地劳作着,没有一丝的抱怨,我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从此,我要像岳父那样,做一个不怕苦不怕累的人。

第二次见到岳父的时候,是我和妻子订完婚后的端午节。那天,我和妻子买好了粽子和绿豆糕,赶着早上的首班车,去了岳父家。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来到了岳父家。

见到岳父的时候,岳父正在扫院子呢,依旧是驼着背。岳母正在厨房烧水。听到我们进门了,岳父放下手中的扫把,招呼我们进屋休息,岳母也赶忙从厨房出来,用围巾匆忙地擦着手,帮我们拿过手中的行李,带领我们进屋去。

岳父的家跟普通农村的房屋一样,也是土砖墙盖成的,整院分为南北两房。南房是放杂物的,里面放着农村人常用的农具,还有一些套牲口用的工具。北房是住人的,分为三间,两间住人,一间做灶房。在住人的房子里,盘着一张大土炕,上面铺着草席,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房间里的家具,也很简陋,一个用了十几年的大衣柜,一张低矮的掉了色的四方桌,一个储存粮食的大方柜,一架老上海牌的缝纫机。地面是土地面,但是扫得很干净。

岳父依旧抽着烟,岳母在一旁不停地问着我们,一会儿问我们路上顺利吗,一会儿问我的父母身体好着吗,一会儿问我们还缺啥不,句句都充满着关切,句句都那么温暖,让我打心底里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遍全身。岳父在一旁似乎听着有些不耐烦,暴躁地说:“赶快给娃弄饭去,别在这儿罗哩罗嗦的了。”岳母极不情愿地走开了。看着岳母离开的背影,我对岳父说:“爸,我妈也是关心我们,为我们好,你就不能好点对她说话呀。”岳父说:“甭管她,弄啥事总是罗哩罗嗦的。”妻子在一旁说:“我爸就这脾气,我也说过多少回了,他就是不听。”岳父不说话了,继续抽着他的烟。

不久,饭菜做好了,我和妻子,还有岳父岳母,围坐在小方桌旁,吃着岳母做着的四菜一汤。说是四菜一汤,其实是很简陋的,几乎看不到什么油水。我问岳父:“你们平常就是这样吃吗,怎么油水这么少呢?”看到我惊讶的样子,岳父淡淡地说:“我们上了年纪,吃不了太多油腻的东西,况且,吃太多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容易生病。我们一辈子都粗茶淡饭,到现在,身体都很健康,身子骨也硬朗……”是啊,身体是生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好的身体,怎么有好的生活。从此,为了能够有好的身体,我减少吃油腻的食物,多吃一些粗茶淡饭。

第三次见到岳父的时候,是我和妻子结婚的那天。那是一个晴朗的冬日,妻子是最美的女人,穿着一袭婚纱,静静地坐在宿舍的床上,岳父坐在女儿的身旁。岳父是一身朴素的穿着,过时的衣裤,但洗得很干净。头发梳得很光,手上夹着点燃的香烟,依然驼着背。在娘家人的队伍中,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却显得伟岸。我在接亲队伍的簇拥下,来到了妻子的跟前,轻轻地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深情地说:“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岳父,拉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我就这一个女儿,你要答应我,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她。家和万事兴。我和***生活了一辈子,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虽然我们生活很清贫,但是我们却很幸福,我希望你们幸福,当然也希望你们过得好,但是绝不能因为要过好日子,而去破坏你们的幸福。知道吗?”我很坚定地点头。

是啊,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希望过好日子,但前提是幸福,如果没有了幸福,日子再好能有什么用呢?同样,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却很幸福,仍旧值得别人羡慕。幸福才是人生追求的目标。

后来我和岳父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但是,这三次的见面,却对我的一生影响最大,使得我懂得了如何做人做事和生活。

古都的年

文/李朝俊

洛阳是我的福地。

洛阳恋爱,洛阳娶妻,洛阳生子。

人生幸福始于洛阳,洛阳于我有恩,我视洛阳同故乡。

离开古都多年,洛阳的美景,常在梦中相见。岳母年前腊月廿四伞寿,我和妻还有孩子,决定离京驾车归乡,祝福老寿星。

洛阳家里,年味浓浓。和面儿的,剁馅儿的,蒸小酥肉的……我和岳母聊天,说起老城的年节,有趣有味又有些遥远。

说到开心共鸣处,大人笑孩子乐。一会儿旧年节,一会儿新时尚,内容千差万别,过年主题谁都有话要说。主说的,插嘴的,打趣的,较真的,说到洛阳新年记忆,个个有情,人人有趣。

旧时春节叫年关。啥叫年关?岳母一语道破:年关年关,富人的年,穷人的关。那年月国弱民贫,没几家像现在排排场场过年的。富裕人家才会杀年猪,过油蒸菜吃桌。一般人家,没人逼债就是福分,称上点面,割半斤肉,包顿杂面饺子,一家人围坐一吃,就算过了个好年。

民俗拜年是个大事,是流淌于中国人血脉里的温暖,也是辞旧迎新时绝不可少的问候。拜年礼数规矩,人人标准一致,这是咱中国人的文脉。施礼叩拜间,传递出的都是对未来的期盼和美好祝愿。

初一天不亮,就要敬祖。按老幼尊卑,在先人牌位前跪下,念说祖先们的好,期盼先人福降恩泽又一年。祭拜祖先后,再拜家中长者和父母。完成这些礼数规矩,饺子也出锅进碗了,先老后幼再中年,这叫尊老爱小,家道长远。吃过饺子,大人小孩依规照矩,到本族德高望重的长辈家拜年,大人磕头,小孩鞠躬。你串我家,我访你户,一片喜庆祥和。新女婿初二拜泰山,礼数一个不能少。到女方家中,拜尊者,拜长者,拜岳父母,还要拜兄嫂。

洛阳过年说吃,离不开饺子,离不开烩菜,更离不开水席。岳母说包饺子是包彩头。用普通话讲,有美好的寓意:包住了一年好运,包住了一家人的幸福。过去人常说,富裕家庭吃水席,贫寒家里有烩菜,城里乡下都过年。新风新俗新时尚的今天洛阳新年,女皇武则天独享的水席,早成了寻常百姓家的平常饭。

洛阳春节年味是立体多元的,有古都的风,有皇城的雅,有城市新貌的颂,还有人们带来天南地北文化的韵,奏响千年古都振兴发展新曲。

在洛阳过年,过厚了亲情,融通了年俗,喝浓了美酒,踏访了古城街巷,在乡愁深处看伊河龙门,听白马寺晨钟暮鼓,观洛水春波里城市灯火,亲近甲天下的国花牡丹……

叶落归根

文/要力石

人生之短,譬如四季。国庆长假结束的头一天夜里,我和豪哥在病房值班。看着昏睡中命悬一线的岳父,禅宗六祖慧能那句“叶落归根,来时无日”浮上脑海,不由得我泪眼模糊。

与前几晚不同的是,吃下“安定”的岳父仍难以安眠,一会儿侧卧,一会儿仰躺。他已不再进食,连一小口水都难以下咽。为了多吃一小片药,需要我哄他:“爸,再吃一片吧,这片药是必须吃的!”他看着我为难的样子,点头答应。

夜半,岳父说喘不上气,我随即叫醒了睡在行军床上值班的女护士。值班医生拿着听诊器来了,量了脉搏和血浓度,走时留下一片利尿的小白药片。医生离开后,他竟没有吃这药片。

折腾了一会儿后,他对我和豪哥说:“都睡吧,我没什么事了。”我躺在他旁边的床上,驱赶着睡意,像枕戈待旦的战士。在某一时刻,我侧身看他时,发现他也在睁眼看我。我们相对无言,只用目光在交流。他迷蒙的眼神中露出些许柔和安祥。

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他永远是一副宽厚、慈爱的笑容。我成为他的女婿已30年之久,不论何时、何地,对何人、何事,我从没见过他发火动怒。这一方面出自他的涵养和理性,另一方面缘于他少言寡语的个性,用“沉默是金”形容他最为贴切。

难道几十年就没有让他不悦、不满甚至愤怒的事情吗?当然有。他的内心应该有不平静甚至波浪翻滚的时候。只能说,他胸襟宽阔,心量大,能包容人所不能包容之事。如果遇到使他伤心透顶的事,他会选择内化于心、外隐于形的。

成为他的女婿前,我和他只有工作关系。我是负责政治报道的记者,他是行署领导。有一年南宫市组织一个大型的群众文化集会,我奉命跟随采访。广场上人山人海,我那天坐在主席台的一角。岳父开始讲话,语调并不高亢,甚至略带沙哑,但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讲到结尾时,他扬起右手,高高地挥向空中。

他一米八零以上的个子,身材伟岸,气定神闲。这是我见过他任上最威风最帅气的样子。当然,大部分时间,我看到的是平凡日子里而非官场上的岳父,他只是一个脾气温和、说话慢条斯理的长辈。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北京工作,除了节假日探亲,平时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期间,听说他经历了事业上一次重要变故。作为晚辈,我从没问过内情,也不会提及什么。我个人觉得,他这种敦厚和内向,不一定适合官场。而岳父的父亲(我妻子的姥爷)是从枪林弹雨拼出来的硬汉,曾是威震八方的警备区司令。他讲话的底气、举手投足的气派、分析问题的睿智、处理复杂事情的果决,我是见识过的。比较起来,岳父更像一位教授。

有一年夏天,岳父岳母在北京小住。有一天下班回家,我发现鱼缸表面浮着一层油花,就问水怎么这么浑。一问才知道,是岳父做红烧肉时,把切剩的一点生肉末儿放进了鱼缸,引得缸里的锦鲤鱼大快朵颐一番。我迅即把鱼缸中的水倒掉,换上了清水。岳父没说什么,却一脸尴尬。为这件事,我一直心存内疚。当然,他不会记着这件小事,而且在30载漫漫岁月中,他和岳母对我的关爱细致入微,我每次离开家乡,他们都会让我带上包装一层又一层的饺子和一袋剥好的花生米。他知道我喜欢吃红烧肉,我每次从北京回家乡,吃第一顿饭时,他必定会拿出提前为我炖好的红烧肉,和我对饮几杯宁晋原浆酒。那种温馨场景永暖我心。

人的本质是表现在生活上的,职业、事业包括从政为官都是附加的,早晚会剥离掉。岳父不再忙碌,闲的时间多了,很像一位生活型的“老宅男”。他不善言辞,但兴趣爱好极为广泛。我总结出他晚年的四大爱好:养小动物、种花种菜、喝茶抽烟、看抗战电视剧。尤其喜欢养狗养猫,多的时候,家里同时养着一只高大威猛的德国黑贝、一只京巴儿、一只老花猫(有时还率领几只小猫)。

岳父岳母仍住在桥东一处四合院式的老宅里。院里长着一棵香椿和一棵无花果树。早春来了,全家人能吃上嫩嫩的香椿芽儿,岳父每年都会把香椿芽择好洗净,放在冰箱给我留着。盛夏到了,那棵无花果树结满紫红可爱的无花果,吃都吃不及。院子东西墙上,爬满了丝瓜、梅豆和南瓜藤。院门口的影壁墙下,有一棵岳父养了多年的昙花,入秋后就会一朵朵地、蓬蓬勃勃地开放在静夜里,院里整夜弥漫着清香。

脱离官场的他,如同被风刮下的一枚叶子,不再在半空被风吹出哗啦啦的声响,也不再因折射阳光而闪烁眩目的色彩。这枚叶子从从容容地飘然而下,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贴着泥土,贴着地气。岳父育有三女,个个如花似玉,聪明伶俐,被他视作掌上明珠。普天下天伦之乐,有胜过此种乎?

这样一位懂生活爱生活的人,也会生病,会衰老,有一天还会告别尘世。10年前,岳父专程到上海长征医院做了腰椎手术,三对女儿女婿轮流守护他。术后,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挺直了。但10年后,还是因为腰椎疼痛使他行路困难,他锻炼身体的方式从此与众不同,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绕行大半个市区。除了腰病,所有亲戚都认为他的身体很棒。

前年秋天,我回家乡探亲,随身带着一架照相机,要完成岳母布置的一项拍摄任务。她说:“我们老两口都是八十岁的人了,给我们照照相,留下纪念。”那天午后,小院绿荫斑驳,光线柔和,在家人轻松的笑声中,我给二老拍了不少“留下纪念”的照片。

4个月前,从家乡传来岳父迅速消瘦并出现胸积水症状的消息。医院检查结果令人沮丧和绝望。几个孩子经过商议,决定对岳父岳母隐瞒一部分实情,为此还制作了一份似是而非的诊断证明。接着是一系列紧急治疗,用了世界上最好的西药,请北京最权威的中医专家治疗。遗憾的是,再好的药也只能治疗可治之病。岳父越发消瘦,行动困难,胸积水有增无减。南寺庄的亲戚纷纷来探望,外孙女和女婿从纽约回来看姥爷。岳父学理科出身,知识面极广,他不可能对自身的病没有判断,不可能对亲戚一下子拥来没有推理。但他依然是那种温和慈爱的微笑,甚至在换输液袋时,和外孙女一起手机自拍。

这天清早,小院被晨光染上一层金辉。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岳父在院子里转悠。保姆说,每天饭后,他都会转上一圈,摸摸这花,动动那叶,为这个浇水,为那个培土。我特意把轮椅推到西墙根,指着一串青紫的梅豆:“是不是快拉秧了?”他摇头:“不会的,越到秋末,它越要疯长一阵子呢。”在那盆昙花前,他静默许久,依依难舍的样子,指着其中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昙花说:“今晚这朵会开,这是今年最后的花了。”我好奇地问:“会在夜里几点钟开呢?”他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夜里9点会开花。”那晚,我真的跑到院子看,这昙花果然开着……

岳父终于不治。我不解的是,从病重到去世,他的手腕上始终戴着一只没有牌子的手表。原以为是什么名表,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块几十元的纪念表,表盘上有“1910—2000建校90周年纪念”字样。他在那所高校任过职。

南寺庄村是岳父出生的地方。出殡那天,我追随着众人去了土地庙报告他归来的消息。路过一处翻新不久的院落时,彬哥对我说:“这是你岳父出生的老宅。”

岳母,请喝一杯茶

文/陈亮

今天周六,我靠在电脑桌旁,抽着烟,此时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茶,肆无忌惮地咕咕冒着热气。

这是一杯正宗的铁观音,我舍不得喝,俗话说,一道水,二道茶,我正想细心品茗,这时,门敲响了。

我起身开门,却下意识地把茶杯放在茶几的隐蔽的地方,一则看起来是便宜货,二则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杯剩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岳母。她进门寒喧了几句,我都一一敷衍而过。生怕滋生她那改不掉的习惯而故伎重演:无事也登三宝殿,进门一句“泡茶来”。

也许是代沟,我所认为的“无事”,恰巧在于她的“有事”。或者拿上一两包蔬菜种子,或者刚回乡下,逮了两只鸡仔甚至厚着脸皮要了队里的几株核挑苗,美其名曰说是“珍稀物种”……这不,她手里抓着核挑苗,一个箭步,像一只眼疾手快的猫,向屋顶花园奔去。丝毫没有要茶喝的意思。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一句“妈”从喉咙头发出隐晦的声音,又吞了进去。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更不想因为诸如羞于喊“妈”而被妻子数落,他人讥嘲。不过,这个“妈”非彼“妈”,这个无非“指名道姓”一符号,另一个则是普天之下母亲的名讳,你说羞于言表的我该如何选择(或许根本没有选择)?我的亲妈,喊起来毫无悬念,但这个“岳母”,实在让我有时候在众人面前口拙,哪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是有所疑虑的。

岳母是标准的农村人,所以她才把在楼上种植蔬菜看得特重要而亲切,也许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每每有新鲜蔬菜长势良好,她也会大公无私地给我们送一些来。所以,我还是很感恩岳母的。

“‘妈’,我给你泡杯水哈!”,每当有亲妈在的时候,我用这句简单到极致的寒喧来拉近我们之间少言寡语的距离,也应付尴尬沉闷的气氛。

后来,岳母就跃跃欲试要求泡茶了。这还不算,无论家中是否有亲戚客人,她居然“大言不惭”:“我要喝陈亮的茶!”各位看观,你看这句颇带“歧义”、意蕴深厚的话:一则我喝什么样的茶,她就要什么样的茶;二则我刚泡的什么,她就要和我这个有洁癖之人共享。这是不是很令人“反感”嘛?据说,她一个人生活(守寡近十年),是从不喝茶的。或者她根本不知道我有所谓的“洁癖”?

这时,她正风风火火地下楼来,大呼一声“大功告成”。然后拿起我的茶杯惬意地咕噜咕噜起来,我在一旁的电脑桌唏嘘不已。有时候我也会不经意地想:岳母哟,不是女婿嫌您倚老卖老;也不是因为您把女婿当儿看,“儿”却连丁点的孝心都没有!其实你哪里是稀罕一杯铁观音,而是那一份藕断丝连的藕断丝连的非血非血脉亲情啊!

“岳母,请喝一杯‘儿’刚泡的茶吧的茶吧!”!话到嘴边话到嘴边,却再一次无奈地深咽了下去……

陪伴岳母的日子

文/王友明

岳母已经90岁高龄了,身体大不如前。我退休之后,便和老伴经常回到临西农村去陪伴照顾岳母。去年,我们回去3次,住了近3个月时间,每天陪伴在岳母身边,想方设法调剂生活,感觉是幸福的。当我们要返回时,岳母表情严肃地嘟囔道:“不是说不走了吗?怎么又要走?说话不算数。”晚饭没有好好吃,

第二天早晨不起床。我和老伴好说歹说,才起床勉强吃了一点饭。我理解岳母害怕孤独的心情,可我的女儿这边也有上学的孩子需要照管,岂能常年在家住啊!在岳母无奈的眼神中,我们还是离开了。

今年清明节前夕,我和老伴又回到岳母身边,老人家一脸喜色地问首先进门的我:“你们都来了?”我说:“都来了。”岳母喜滋滋地前去迎接老伴。陪伴岳母的日子里,我感觉到老人家记忆力差了许多,耳朵似乎更背了,小声说话根本听不到,大声说话也是偶尔能够听到,经常是答非所问,交流起来非常困难。

岳母有一个僻好,就是把菜刀、剪刀、门锁、药物等自认为重要的物件,全部压在褥子下面,过后需要用时,又怎么也找不到。老伴说,岳母从前不是这样的,是老了才变的。岳母胆子特别小,大白天如果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会把街门插好,再用木棒顶住,晚上更是要把街门和屋门顶得结结实实,唯恐有人进入。过贯了苦日子的岳母,依旧精打细算,一块毛巾用烂了也舍不得丢弃。我用来作抹布,岳母就会洗干净擦脸用,老伴给她好几块新毛巾,她都收藏起来舍不得用。岳母过去是一个非常勤快、干净利落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忘东忘西、丢三落四的人,已经无力收拾自己、打扫卫生、烧火做饭了,一切衰老的现象全部呈现出来。常言道:“老还小”。还真的就是这样,老伴拆洗被褥什么的,岳母总要掺和掺和,越不让她干,她越要干,却什么也干不成。有时,稍稍不如意,岳母就像个孩子似地生起气来,饭不吃、觉不睡,我和老伴赶紧去哄。

为了改善伙食,每逢镇上逢集时,我几乎都要驾驶电动三轮车拉着老伴去赶集,购买所需用品。一日三餐,老伴总是变着花样进行调剂。有段时间,我们不是包馄饨,就是包饺子,直到岳母吃腻为止。由于一日三餐非常准时,生活调剂得也很好,岳母每天乐滋滋的。但是岳母心里始终有一块心病,怕我们突然离开。岳母变得像个孩子似的非常粘人,总想让我们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我和老伴要出去,岳母就会极力阻止。晚饭后我们要出去散散步,岳母总是说:“大晚上的别出去了。”见我们走出门,她会说:“早点儿回来。”我们一出门,岳母就会搬一个小木椅坐在门口的路灯下等候着。待我们一回来,岳母就紧跟着走进门,再不出去。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岳母只要一时看不见老伴,就四处寻找,直至找到为止。但凡家里来的亲戚多了,特别是有小车到来,耳背的岳母便会猜测,准是来为我和老伴送行的或是接我们去坐汽车回临汾的,便会自言自语:“又要走了。”别人吃饭,岳母却不吃,说是不饿,神情沮丧地坐在院子里或坐在大门口,默默地抽烟。为此,我谢绝了许多亲朋好友的探望和宴请,尽量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岳母。

盛夏时节,村里蚊虫很多,我的皮肤不好,身上经常被叮咬十几个包,凡是蚊虫叮咬过的地方,都会溃烂流水,痛痒难忍。内兄和嫂子劝我们趁早回去,免得遭罪,可为了多陪伴照顾岳母,我坚持忍受着。

不知是屋子潮湿,还是小麦气,我身上经常起许多红疹子,骚痒钻心,每天晚上要靠安定维持睡眠。老伴看着“遍体鳞伤”的我,心疼地说:“要不,咱们回吧。”我说:“眼看就要麦收了,兄嫂和弟妹们也该忙了,咱们回去,老人吃饭就不会这么按时了,为了老人咱们坚持一段吧。”听了我的话,老伴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麦收时节,我和老伴尽心尽力当好“后勤”,解除了兄嫂和弟妹们的后顾之忧,也给予岳母更多一些慰藉。等过完麦返回时,岳母依然恋恋不舍。

在陪伴岳母的日子里,我真正体会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深刻含义。我深知,年事已高的岳母,真的需要儿女们像对孩子一样精心陪护和照顾了。我和老伴商定,等天气转凉,再回去陪伴伺候老人,让岳母度过幸福的晚年。

草木之春

文/嘿嘿

序诗

城市留不住年迈的母亲

母亲执拗不再在城里长住的原因,儿女们也都明白

大家都没有说出那一个字

回乡下之前,母亲照例将儿子屋内的旮旮旯旯清洗了一遍

出发的时候,母亲一脸灿烂的微笑

像要去赶赴一趟乡约,集会

如今通讯发达,虽然远隔千里

儿女们与母亲的交流依然不断。儿女嘘寒问暖

母亲絮絮叨叨,千叮嘱万叮嘱

通讯总归不能代替身边的陪伴,却也无可奈何

母亲说,儿女们都很忙,回不来乡下

儿女却怪母亲为何不总长住在城市

那一天终将到来。届时

儿女决不会缺席,哪怕是万里之外,他们也一定要星夜兼程

赶回老家,与母亲做最后一次陪伴与永诀

设想,未来四月细雨中的一天。老家坟地

又多了一抔黄土。儿孙们照样摆上花圈,烧香,鸣放鞭炮,念叨

跪拜,让周身的黄土与草木高过了头顶。看漫山遍野的草木绿过了又一回

2020.9.12.

---------以下正文——

现在,我们家就剩下两个人:我与我妻。十分地冷静。

原来不是这样,后生们都不大,在我们家常来常往。最多时候我们家一共住过九个人。是几年前的夏天,我与妻子的几个侄儿,大学暑假期间都集中到我们家里来了。幸好我早有预见,三间卧室中的一间里面安置了上下床,就可以挤上四个人,另外两个卧室外,还有一个不小的客厅以及一间小小的书房,也可以躺上几个人,所以整体也不算拥挤。

那段时期也是我们家最热闹的时候,每隔几天,我与儿子开车去附近的家乐福购物中心,将各种饮料与食物塞满后备箱运回家中,然后又塞满与人齐高的冰箱里面,使我这个平素不爱逛商场的人也领略了一番购物饕餮感。吃饭时,九人围了一大桌,也颇有些古装戏里面才有的大家庭气氛,作为长辈的一份子,我油然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然而,这几年,大家各奔东西,后生们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出国的出国----连我们唯一的儿子也去了万里之外的国度里面学习。尤其,原来与我们长住的岳母也忽然回乡下老家长住起来了。

后生长大总是要飞的,很正常,唯有年迈的岳母的独自离去,却不由人不心存芥蒂。

十年前,岳父去世。据悉,临终遗言,他走后,岳母要在我们家常住。原来,岳父母有三女三子,也都在城里成了家,家境也都差不多,我妻子只是其中之一。为何岳父要做这样的安排,我不知道,也没有问过别人,也不知道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从此,岳母的确是在我们家里长住了下来。对这一点,妻子的几位兄弟姊妹们似乎也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虽然相距不远,岳母的其它儿女也只是节假日来我们家集聚一下。平素就是电话里面问候一下-----这也正常,大家都很忙,有我们陪伴,况且岳母身体一向还都不错。他们完全可以放心。

应该说,岳母在我们家长住,最受益的还是我。

古话说:家有老,是个宝。何况我岳母还是一个身体健康而又十分勤快,爱整洁的人呢?

原来,我与妻子都是十分懒散的人。尤其是我妻子,结婚以来,从来没有扫过一回地,进厨房,洗碗的回数也屈指可数,家里冰箱,洗衣机,电视,空凋都从来不会用。早晨起来,像做单身时候一样,脚一蹬,任由被褥成狗窝。换下的衣服鞋袜在房中随处乱丢。最典型的是,不小心绊倒了房中的垃圾桶,她会一步跨过去,绝对不会扶起来,任由垃圾满地滚。我比她强一点,也是无奈应付着吧。所以,我们家中长期就是一团糟,简直就像一个大垃圾场,连阳台,以及房中的花盆里面的草木也总是病恹恹地,一个个萎靡得很。

然而,岳母来了,一切都有了改观。

岳母总是闲不住,清洗卫生间,厨房,电视柜,案几,地板。我们的被褥,衣服也被她叠放整整齐齐。衣服换下来就被洗,她有时候手洗,有时候也用洗衣机洗。家里微电脑控制的洗衣机,教过她几回居然也会用了。

家里整洁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看岳母总是闲不住洗洗抹抹。妻子有时顺便说:“哎呀,有必要的呣。”岳母不语,照例手脚不停,忙她的。

妻子闲聊时候与我讲,岳母年轻时候脾气很坏的,动不动骂人,小时候她姊妹仨一点也不喜欢她。她喜欢他爸胜过***。她爸什么都依着她,***也是经常骂他爸爸。他爸爸却从来都是一声不吭。

我心想,看你美的,原来你任性是学***妈年轻的样子。但是,要我什么都依着你,学你爸,做梦。

心想是一回事,我却没有说出来。省却了,是免得起纷争吧。

可我看岳母脾气很好,也很是和善。我与她闲聊,数落我妻子她女儿的一大堆不是,她也都偏向我。我说:阿梅(妻子名字)这个人懒得很。岳母说:那是你惯着她,她有依赖。又叫我不要惯着她,还说,阿梅在老家很勤快,也很能干的。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妻子一回到娘家仿佛变了一个人,撸起袖子地干活。她作为家里姊妹中的老大,在妹妹跟前也总是显示出十二分地能干的样子。在单位,自己的办公室也是干干净净,自己的店铺也被整理得有条不紊,并且动辄教训下属的不爱整洁,随即亲自示范。唯独在家里,在我跟前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对于妻子的这种两面派做法,我同样懒得揭穿---想想揭也是无益的。我想,既然已经形成了这种局面,任凭外人的批评,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虽然,岳母给我们家带来极大好处,但是,言谈之间,倒仿佛她还欠我们的。她逢人就说我如何如何地好,似乎很有为有我这样一个女婿为傲。

原来,岳母家乡属于农村,不过户籍又似乎挂在附近的小镇。以前,岳母自己是没有什么收入的,这些年好像又有个几十百十来元低保什么的,也微不足道。所以,岳母大部分的收入来源,还是子女们逢年过节孝敬的。可岳母不是一个善于理财的人,她把从儿女们给的钱多数立刻又返回给孙子辈了。

当看到岳母给孙子们钱的时候,我与妻子都说她的不该。她却总是笑着说:“这也都是你们给的,托你们的福。”令我们无语。

又说,这些年总唠叨我们的,有我们养着。这更令人惶然了。尤其近几年,妻妹中有一位又添加了孩子。虽然请了保姆,还是不放心,便将岳母接过去,帮忙监视。来到妻妹家,岳母照样是洗洗抹抹忙个不停,加上还要照看小孙子并监控保姆。岳母的担子也委实不轻。但是,岳母的言语仍然没有变,仍然总是说,多承儿女们孝心,养着她。

一个八十岁左右的人了,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把全部身心与精力都用在儿孙辈上,却居然还每每以为自己托着儿女们的福,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呢?

偶尔,我也问过她。白天,她是否也曾下楼过(我们家属于高层,住的二十七楼)。到楼下小区,以及小区附近的街道上去过。岳母笑着说:“去过了。下面也还大,树木也多,花也好看。就是不敢走太远了,更不敢出这里大门。大门那里也有人守着。出门走远怕迷路。上楼上电梯,我看人进了,就跟着,并请他们帮我按——我给他们看这个”。边说着,边将我给她挂在胸前的房门卡托举了下,以示意。

我与妻子便笑了笑。

背后,妻子又与我说:“老太太精明着哩。没人能骗得了她”。我说:“是不错,快八十的人了,脑子还很清晰,这就很不容易。”

因为谨慎与没有熟人,实际上岳母是很少下楼去的。我没有去细想,当她独自一人在家,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家里需要清洗的地方总归是有限的,当无事可做,又没有人陪伴与交谈的时候,她究竟又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呢?

即使我们在家,有几回,我分明看见岳母独自一人站在我们家面北的阳台边,看着外面久久地一动不动。

岳母个子不高,头颅刚好高过被封闭的阳台的玻璃栏杆。这样视线是没有被挡住的。

对面依然是一片高低不一的楼房,一律的蜂窝式,一律的格子与积木似的形状,其它就是大片的空白的没有气息与言语的天空。岳母究竟凝视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家里其它人注意到了没有。反正这情形当时就让我心里连续咯噔了几下,相信这情景将一直停留在我心中,会让我一直地难以释怀。

其实,岳母也是有爱好的。比如,喜欢看电视里面的肥皂剧与古装戏曲。妻子说:她母亲年轻时候为了看电视里面的剧目经常把饭烧糊(那时候的她老家是用柴火做饭,不像自动电饭煲)但是,现在的电视都属于数字制式,她不会操作。所以,只有我们在家的时候,她才能看上电视。而且,我看随着年龄增大,她的精力也大不如当年,往往面对电视看着看着,就独自低下了头,打起瞌睡来了。

对于岳母精力的每况愈下,还是我这个“外人”看得比较清楚。妻子以及他们其他兄弟姊妹都好像不大注意。

在妻子老家,他们有一种食物,叫“包坨”,是用苕粉与芋头搅拌做的皮子,馅子有五花肉,萝卜丁,豆腐干,米虾,花生仁等剁碎了做的。做起来非常麻烦,从到菜场采购原料到制成成品,又要有一定的数量,需要忙几天。他们兄弟姊妹都爱吃,不光一起来吃,还要带走一部分。这样,总体工作量是很大的。

采购原料的任务交给我,这没有问题。我只要照岳母的吩咐做就行。但是,其它剁,切,炒,包,烹,煮等大量的工作就很成问题。

虽然,妻子与其姊妹们总说,到时候他们一起来做,帮忙。但是,多数兑不了现。实际主要工作还是岳母一人在承担。以前,岳母年纪不算太大,可以对付,但是,年纪越来越大,这么繁重的工作做起来,身体吃不消是肯定的。

于是,我制止他们这种饕餮的要求。喜欢吃,你们子女们完全可以自己制作,不必劳累老太太了。

终究,是他们自己的母亲,我的提议让他们无话可说,再没有人提出自己在家里制作包坨了。由此,他们想到了在网上购买。购买的虽然没有自己制作的好吃,但是,也还总算解了他们的“乡馋”的。

通过这件事,我想起当年,我还年轻,自己的父母也都健在。我们兄弟姐妹过年节集聚在一起打着麻将与扑克牌。而父母却在忙进忙出。那时候都是用的煤炭炉子,十多人在一起聚餐,加上是年节,不可能简陋,那工作量也是巨大的。那时候父母也是六十多岁的人,加上,那时候的人年轻时候受的苦不知道有多少,众所周知都是有过六零年前后饿死人以及文革挨斗的经历的,身体素质都远不能与现在的人比。从小我看着,父亲四十来岁起,就没有断过中药。家里整天都是中药材味,药雾缭绕的。

有一回,我们玩着麻将,父亲向我伸出的手分明在颤抖(父亲有高血压,胃肠疾患等)。我只是扭头瞟了一眼,回头继续玩我们的。父亲照样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我们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这情景回忆起来,每每不是滋味。如今,我也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的各种不适时不时地就冒了出来。如果再漠视更加年迈的长辈的身体状态,就委实说不过去了。

也许,岳母也深知自己的年岁与身体状态。这几年总是嚷着要回老家。以前,也是嚷着回家,那只是清明与七月十五鬼节两个节气,祭祀一下先祖,立刻又与我们一路返回城里。现在,岳母是要回去老家打算长住。这两年因为牵挂着妻妹的幼童,所以又拖延了两年多。现在妻妹的幼童也已经上幼儿园了,再也用不着她帮忙,她就有了一去不回头的味道。

岳母老家房子是九十年代初期建设的那种平顶矮房。在农村,当时,还算是不错的。但是,现在看着就很寒碜,又因为许久没有住人,里面墙壁,窗户,电灯电线等设施都已经损坏,十分地破旧。尤其,因为靠在山边,阴气很重。前几年,清明我们去住过一晚,床铺上都可以拧出水来,回来就感冒了。以后,再去,我们都到附近不远的镇上旅馆里面过夜了。

知道,老屋已经不适合住人,我提出,岳母实在要回去,也只能是在秋冬两季,春天夏天,那里的房子太潮湿,很容易得病,必须回城里来。岳母一时无可反驳,最近两年也就按照我这样的方案来实行了。

岳母一旦回到老家,就脱离了我的视线。这时候,自有妻子以及她众多子女不时地电话问候,就基本没有我的事了。

但是,不等于我对岳母的状态就完全漠不关心了。现在,每每我就设想,岳母现在白天应该是比较快乐的,左右邻居都是熟人,大家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最起码比城里要开心。但是,一到夜晚,她究竟又是如何独自面对那破旧而又空旷的老屋的呢?

甚至,我设想,有一天她突然病倒,是隔壁邻居发现了,连忙给我们打电话,于是我以及她所有子女都急忙赶了回去。回去看老太太却又好好的,原来是虚惊一场。也许,同样是接到邻居们的电话了,我们又急忙赶了回去,然而。,已经晚了……是的,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终归有一天,那必将发生的一幕,一定是要无可挽回地发生的,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了吧。

其实,最近几年在城里,我就时刻有了这样的预感。每次,岳母提醒我,她就要回老家的日子,让我提前准备送她。我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想,一位子女成群的母亲最终只能独自面对人生最后的时光,沉重与悲哀就不由地涌上了心头。

然而,岳母说着他即将要回老家的时候,语气是出奇地地平静,并且带着很自然的微笑。似乎她即将要赶赴的是一场乡约与集会。这就愈发使我心情沉重。现在每每想来,我这五十多岁的汉子也都忍不住泪水奔腾。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其实,我年纪已经不小。也早已经是华发苍苍----如果不染发的话,人们一定是看得很清楚的。也许,还早,有些事情是我的过虑。现在,也已经又是冬季,岳母也已经独自又回到了老家。也许,岳母现在正在隔壁家的门前与人在说笑,而我正坐在电脑前,敲着这不堪的文字,一任泪水涟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是的,想来,最近印象深刻的一次来到岳母老家,是我一个人独自来到了对面的一座小山边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我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周边的草木凋敝,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来,也是懒懒的。空中有一些细小的虫子呜呜呜地叫着,舞蹈着。对面岳母家及其左右房屋也都横躺着。我与村子之间,有一些黄绿相间的旱地与水田。横躺着的村子左边是柿子林,茅草丛以及大片的坟地。那地方我也无数次地去过,那里葬有我岳父以及岳父家里其它先人。有一年的七月十五日,是我与岳母两人结伴去的。岳母带头,在几处的坟茔脚下烧香,跪拜。忽然一阵风吹来,四周的茅草也都摇摆着,并最终耸立了起来。

这时候,我注意到,这些耸立起来的茅草都瞬间高过了我以及岳母的头顶。待到直起身来,我抬头看着四周山野,虽然是秋季,也还不乏绿意。我知道,眼前的草木虽然枯黄凋敝,都不过是暂时的。这不过是自然界里面的又一个轮回。待到来年春季,漫山遍野又都被绿色所覆盖也是一定的。

2020.12.24。午时,毕。

棘心夭夭 母氏劬劳

文/王兴顺

常言道,女婿半个儿。然而从我进入妻子家后,岳母和岳父大人视己为亲生,故自感有幸成为全个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岳母王先娥已九十有三了。 忆往昔,思绪万千,情不自禁。老人全身心地帮助、支持、关怀体贴我们,桩桩过往之事,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1984年3月的春天,祖国大地满目苍绿,百花盛开。此时, 儿子也即将降生。然而,作为军人的我,此时却身处云南边陲,面对将要打响的中越边境“两山”(老山者阴山)自卫反击战。部队早已停止探亲休假,随时准备整装待发。面对危难之际,岳母毫不犹豫地挑起了本应是我承担的陪护责任, 临产那几天,更是通宵达旦陪护在妻子身边。老人当时担任凯里九小语文老师,又是班主任,每每早出晚归,倾心于教书育人工作。为了不影响教学,她白天照常上课,晚上又匆匆赶去医院产科,一边照护我妻子,一边又批改学生的作业。 孩儿安全降生后,又和岳父老人一同担负起了照顾妻儿的责任。并来信鼓励我以大局为重,服从组织调动,安心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年底,我因工作出色,成绩显著,荣立个人三等功。当立功喜报送到家里后,两位老人连声称赞,喜不胜收,我深深感到,这枚军功章里也浸透了老人的辛勤和汗水。

好花要靠园丁育。岳母与岳父终身从事教育工作,他们不仅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勤奋工作,倾心于教,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栋梁之材。同时,对五个子女要求做到, 晨兢夕厉,好学上进,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在“文革”期间,又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亲送四个子女上山下乡,到艰苦边远的农村接受教育,经历磨炼,最终使所有儿女成为国家有用之人。其中两个儿子成长为厅局级领导干部,六个子女媳婿成为县处级领导或高级专业技术职称。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岳母老人为了儿女子孙付出了毕生的心血。特别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国家经济处于十分困难的时候,全家人大多食不果腹,衣有补丁。岳母总是精打细算,节衣缩食,尽量确保家中食不断炊。有时从学校分得一份饭菜后,总是留出一部分给儿女们分享。由于老人过度劳累,营养缺乏,导致身体疾患不止,长期服药。近年来,老人身体每况愈下,为了使老人能更好地安度晚年,我们专门给她请了护工,较好地解决了老人的起居饮食等日常生活之难,往年每到盛夏炎热季节,远在筑城两个舅舅总是要接岳母前往避暑,居住近两月有余。今年,由于行动不便,不能远行,两个舅舅已决定来凯里为老人祝寿。平日里,他们除每周要给老人通电话一次,问寒嘘暖外, 一年中还数次专门来凯里探视抚慰老人,送来各种生活物品。在凯里的儿孙们除每周日轮流购买菜肴与老人共享欢乐之外,日常生活中老人喜欢吃什么东西,总是及时为其奉上。特别是生病住院期间,大家更是轮流值班,精心守护,使她老人家尽可能得到最好的关心和照顾,感受到家人陪伴的快乐和幸福。近年来,曾有人说50、60、70年代的人是勤劳工作,任劳任怨,孝敬老人,不求回报的最后一代人。 此话虽有一定道理, 但不免有失偏颇。而我更感到20、30、40年代的人不仅具备我们50、60、70年代的优良品德,更是饱受战乱,饥寒交迫,坚贞不屈,令人崇敬的一代人。因此,我们更应该给这些老人更多的关爱、体贴、帮助和孝敬。

谁说丈母半个妈,我道岳母是亲娘。倾心只为儿孙好,涌泉之恩永不忘。十月三号是岳母高寿诞生之日,在此,我衷心祝愿她老人家身体康健,精神愉快,生活美满,乐享天年!

我是您的眼睛

文/张志强

眼睛,让岳母变的老了,行动迟缓,哪儿也去不了;手指上贴着胶布,那是刀伤的,额头上青了一块,那是磕着的。时间都去哪儿了?一生好强的岳母,晚年变得如此沧桑……

岳母退休前,在棉麻收购门市部上班,早出晚归,就连中午饭也是和同事倒班,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伴随多年,退休好几年,家人劝说卖掉自行车,她都舍不得。老人没有太多的嗜好,喜欢串门,在家呆不住。外婆在世时常讲:她是‘外面’的人。也是,家里岳父打理,外面的事都是岳母一人操持。她做事干净利落,待人和善,周围的人缘极好。退休后,老人却多了一样嗜好----打麻将,以前过年家里人玩过几次,不曾想,却成了她晚年的寄托。七十多岁的人有力风风火火,骨子里总有一股子年轻人的朝气和不服老的精神,上午一场,中午饭刚上桌,就有邀请的电话,她总是乐此不疲。家里人劝说过多次,但都无效。遇上不顺的时候,她也有所收敛。有一次,刚吃过午饭就有人约她,她说家里有事去不了,新鲜呀!我问为何?她说:“最近手气太差,输了不少钱,可惜呀!”几十块钱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倒是要注意您自己的身体,要劳逸结合。她也不回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前倾身子弯曲着,已经熟睡。岳母很少午睡,腰椎滑脱疼痛让她受不了,这样睡着,看着不爽,但对于她来讲甚好。晚上睡觉侧着身子,也是只能睡一觉,醒来疼痛的不能入睡,只能坐着,累了再躺下。这都是年轻时在收购门市部落下的病根。多次劝说,做个手术,她都不肯,她是要强的人,担心手术失败下不了地、出不了门,想想就是要命,在家里,岳父耳背,她打开电视看着就睡了。这样的日子很少见,三天不出依然照旧,输赢都在脸上,赢钱鹤发童颜,越发慈祥而美丽;输钱无话,做家务也许是最好的消遣,偶尔聊上几句,也总能感受到一种怜惜之情。

前年夏日,岳母感觉眼睛有问题,这是岳母很少向家人提及的事情,在她心里,总觉得孩子们不易。不到两年的光景,岳母已经做过三次眼科手术,每次手术我都相随,唯独第三次,因我在外地有一个会议,安排住进医院,我就踏上北上的列车。十多天后回家,她告诉我,想去太原检查一下。我很理解,前一段用眼过度,眼睛模糊得看不清,会议结束后,我曾在眼科医院呆过几天,治疗效果不错。因国庆医院放假的缘故,推迟了行程。节日刚过,娘俩就踏上北上的列车,我挽着她的手,上台阶没有留意,尽然磕绊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岳母就是看不清了,行走的脚步很迟缓,也很畏惧,生怕伤着自己。不得已将她的胳膊挽得更紧些,上电梯我喊口令,一齐迈步,她笑了,笑的如此勉强、如此无奈。

搀扶着岳母下车,一轮骄阳将省城涂染的灿烂迷人,耳边还在回响着公交司机暖味的话:“就从前门下车吧,老人家行动不便。”温和的秋阳、温情的话语,让人心里感觉很温馨。

在眼科医院附近找一家旅馆住下,吃过午饭,趁着时间尚早,挽着岳母来到龙潭公园,岳母本不想去,嫌眼睛看不见,我说:“我是您的眼睛呀!”她说:“我是你们的累赘。”怎么会,“家有一老,如是一宝”。自从父母相继过世后,我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人生无常,家有老人时常唠叨着,牵挂着,是一种福分。我很珍惜这份感情,因此,对岳母也就更多了些谦和,无论对错,我都顺从。

公园里低垂的柳枝扎进水里,清澈的湖水随风荡起一帘秋波,海棠花谢了,枝叶依旧那么翠绿浓密,绕过水桥,来到湖心,找一处僻静处落座。我给岳母讲着这里的风景,岳母叹息,不能亲眼目睹。递去水杯,拿出书本看着,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习惯。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在城市里能找见一处僻静之处很难。一位老者推着轮椅不小心蹭了我一下,他很谦和,向我挥挥手,轮椅上坐着一位老妇,老人拿出水杯喂着,水从口角溢出,老人拿纸巾擦拭着,感人的一幕,诠释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回过头看看岳母,她又是低垂着头,妈!这里风大,不敢睡,累了,就回吧!挽着岳母的手,讲着风景中的人和事,岳母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灿烂……

医院检查的结果,比预先的要坏,医生说:“您母亲的眼睛是恶性青光眼,必须住院手术,否则右眼保不住。”结果好残忍,岳母倒显得很平静,我知道不想为她担心。

护送岳母进入手术室前,我就叮嘱,不要紧张,我就在外面等您。握着她的手,明显感觉有点凉,用手搓搓岳母的手背,妈!放松,紧张对您的眼睛不好。潮湿的眼睛,目送岳母进入手术室,门关了,心却凉了。孤单的老人,一个人呆在里面,也许您很胆怯吧!手术室的侧门开了,急切地向内张望,岳母木讷的坐在椅子上,可怜的岳母,您在想啥?

打一盆温水,把毛巾递给岳母,妈!您感觉如何?还痛吗?岳母笑笑,来我给您擦擦手,握着岳母干枯的手,就像触摸到她远去的过往,勤劳、艰辛、坚韧写满双手,岁月无情,谁曾想,岳母就这样变老了。加点热水,泡泡脚吧!她有点不习惯,我自己来。不行,您是病人,眼睛刚做过手术,不能低头,还是我来吧!

骄阳透过窗户,把柔和的光线铺沉在病床上,岳母弯曲着身子,头低沉着,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这是多年的习惯了。不忍心打搅,为了她的病情,还是叫醒了,妈!您靠在被子上,头不要低下。她笑着说:“习惯了,不由自己。”这样会增加您的眼压,对眼睛恢复没有好处,您得配合才好。岳母捋了捋洁白的头发,坐直了身子,病号服有点大,但在医院,谁还理会这些。我开玩笑说:“妈!您富态多了。”看着她开心慈祥的笑容,心里不知是满足还是无奈。要不,下地走走,用手挽着岳母,阳光从楼道西面窗户闯进,娘俩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变短,我想,短的是我们这次特殊的旅行,长的才是陪伴岳母的人生。

手术恢复得很好,但却只是保住了眼睛,视力没有任何改观,医生讲已经尽力了。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好无奈!出院时,岳母对我讲,还有一些光亮,就是不想睁眼,太刺目了。话语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让人心酸,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有时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错,假如早一天医治,还会是这样的结果吗?老人喜欢串门,就这一点爱好,都不能满足,岳母将如何面对这一切?

孤独的岳母,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冷清,我和妻常去陪她,做做饭,聊聊天。每次去,岳母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腿上依旧裹着小棉被,头仍然是低沉着睡着,一声妈,她立刻回头朝你微笑。那一刻,我有个心愿,当翠微满山染红,柳芽挂枝;当海棠花怒放,湖水清清时,再陪岳母旅行……

岳母的幸福生活

文/张少刚

岳母60多岁,待人和善,勤劳善良,热情朴实。

岳母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子女们都非常孝顺她,特别是她的两个儿媳,把她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婆媳、妯娌之间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都羡慕岳母好福气。

岳母很勤劳,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家房屋的后面有一大块空地,岳母精心地拾掇出来,种上西红柿、辣椒、黄瓜、豆角等各种各样的蔬菜。岳母种菜很有经验,除草、施肥、浇水,事事她都要亲力亲为。她种的菜都能获得丰收。每当有人从岳母家门口路过时,她都会热情地让人家到菜地里摘菜,人家不好意思要,她就硬塞到人家手里。岳母总是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了收获,要学会与别人分享,这样过日子才舒心。岳母种的是蔬菜,付出的是汗水,收获的是邻里和睦的幸福感。

岳母有文化,年轻时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能说会道。退休后,义务当起了村里的调解员。谁家婆媳不和了,夫妻闹矛盾了,子女不孝顺了,岳母都会立刻赶过去调解。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岳母从法律法规讲到社会道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经过她一番苦口婆心的调解,结果总是皆大欢喜。岳母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月老,她经常给村里的大龄男女青年牵线搭桥,让双方喜结良缘。看着一对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岳母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岳母还懂得与时俱进。有了电脑和手机,她学会了网上聊天、玩微信。她给自己起了一个浪漫而富有诗意的网名,叫跳跃的云朵。她建立了一个微信群,把子女和亲朋好友都拉进群里,并自告奋勇当群主。她经常在群里举行一些猜谜语、成语接龙等游戏活动,并且给积极参与或回答正确者发红包;她还常常在群里发送一些健康小知识或生活小妙招,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便利;她还把自己日常生活中的趣事写成小文发送到朋友圈,让我们给她点赞呢!

看到岳母的晚年生活这么幸福,我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六旬老太身体好,种菜调解当月老。子女孝顺人羡慕,微信群里乐逍遥。”

特殊的存折

文/柏兴武

周六回乡下探望岳父、岳母。两位老人正在下跳棋。看到老人自得其乐,我跟妻子准备动手摘菜做饭。岳母却笑着说:“你们先看我们下跳棋,今天是老头子存爱的日子。”我听得莫名其妙,妻子笑着说:“今天爸要陪你下跳棋,还负责给你做好吃的。”母亲乐呵呵地说:“对。我过会儿也把这个写进我的存折里。”

我偷偷地问妻子:“你说有本珍贵的存折,就是专门用来记这些生活小事的本本么?她怎么这样容易满足?”妻子说:“少来夫妻老来伴。他们俩风雨同舟几十年,爸爸性急,却没跟妈妈吵过嘴,靠的是什么?告诉你,就是这些爱的细节。爸爸在细节里付出爱,妈妈在婚姻存折里记录爱的细节。妈说婚后生活,不愉快的事常有,爱的细节也很多。把爱的细节记在账本上,闲时或者不愉快时,拿出来看看。看着,看着,里面就能飘出爱的味道来。这爱的味道会让她感受到被爱滋润的幸福。爱的味道让她学会了容忍,甚至看到记录的爱的细节,觉得亏欠了爸爸,应该给他弥补。这样一来,她不仅没了怨气,还会变得温存。”

妻子的话让我细细回味。我对照着妻子的话想起我们夫妻的相处。我们牵手也走过了二十年,没有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也没有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人到中年,没买新房,连二手车也没有。整日里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相伴,可小事中的确有着不少爱的细节。也许妻子跟她母亲一样,记忆深处留着的只是爱的细节,用爱的味道温暖自己,她才对我没有怨言,只有欣赏。

妻子见我发呆的样子,用手肘碰碰我,附在我耳边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人太粗心,我一直跟我妈一样记录着爱的细节,你却不知道。前天晚上我给你织毛衣,你隔几分钟把我的手捧在手心里温暖一下。你这个让温暖传遍了我的全身的细节我就记录在爱的存折里。”

岳母和妻子“特殊的存折”让我深受启迪,我乐呵呵地对妻子说:“你陪爸妈多下几盘棋,我去做饭、炒菜。爸给妈的那笔存款明天再入妈的存单吧!”岳父岳母一听,开心地大笑起来。

岳母的爱心

文/李桂连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延长假期,我们一家三口在经过报告疫情期间无外出行程,并通过体温检测等程序后,从城里住到了农村岳母家,这样刚好也可以帮忙照顾偏瘫的岳父。

岳母家就在路口旁边,是入村的第一家。村里在路口设卡排查、防控疫情,搭建的帐篷就紧贴着岳母家的西院墙外侧。

在岳母家住下后,我发现连着几天的夜里十一二点,岳母都要先在厨房忙上一阵,然后就听到大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吱呀”一声,再接下来,便是岳母和路口执勤人员细微的说话声。

我很纳闷,这么晚了,岳母这是干什么呢?于是,我向妻子说出自己的疑惑。妻子说:“妈是岁数大了,睡不着觉,到外边聊天去了吧。”

又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我听到岳母从房间里出来了,便也悄悄穿上衣服跟了出来。

在厨房外,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岳母手里拿着面条和姜丝,正要往锅里放。“妈,你做面条汤给谁吃呀?”岳母抚了抚胸口对我说:“被你吓了一跳!我这是给看路口的执勤员做的。这大冷天的,他们站在外面多不容易啊。咱家离路口近,做碗热乎乎的面汤,让他们喝了暖和暖和身子,免得感冒。”

原来,为了防范新冠肺炎疫情,村里刚在路口设执勤点的时候,村民们便积极响应,支持村委会做好防疫工作,有出钱的,也有出力的……岳母觉得,执勤点就在自家旁边,夜里给执勤人员做碗姜丝面条汤,让他们暖和暖和身体不感冒,也是自己为村委会工作、为防范疫情出了一份力……

腊味

文/厚圃

昔时腊月,也就是农历十二月,岁终大祭,先民们宰杀牲畜,肉吃不完怕腐坏,就将其腌渍,熏制,风干,成为腊味,留待日后慢慢享用。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很可能是我们这个民族,古时候灾难不断,所以具有较强的忧患意识,为了活下去,只能变着法子储存食物,用我老家的话叫“天晴要积落雨米”。

关于腊味的记载,早在周朝就已经有了。到了孔子生活的年代,师生之间存在着束脩之礼,脩,即腊肉,一束十条。

中国幅员辽阔,各地气候、物产、风俗习惯都各不相同,饮食的口味自然有异,非一句“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所能概括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比如腊肉和香肠,广东的味清,微甜,川湘的味重,辣香。在广东的腊味里,又分不同区域呈现出不同的风味。我有个好友,老家在清远连州,曾送给我那儿的东陂腊味。拜连州天时地利之所赐,东陂腊味完全由来自峡谷的自然风风干,吃起来香嫩爽口,余味悠长,比其他粤地腊味似乎更胜一筹。

我有两个伯父,很年轻就到外地工作,一位在花都(以前叫花县),一位在韶关,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位,过节时总会给我祖父祖母寄点广味腊肉腊肠,我也就跟着沾光。

我的初中是在本地学校念的,虽不能寄宿,却可以寄膳。每天清早一到学校,我就取出个陶钵,丢进一把米,过两三道清水,再往里边埋个鸡蛋或小红薯,偶尔也有一截弥足珍贵的香肠,然后在蒸笼里找个位置放好。上完第三节课,已经能够闻到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待第四节课下课的钟声敲响,我们犹如饥肠辘辘的野牛,奔跑着涌向烟雾缭绕的食堂,寻找各自的饭钵。时不时地,会有同学突然冒出一句:“我的蛋呢?”“我的香肠呢?”引发一阵哄笑,谁都明白,它们已经落入某个翘课同学的肚子里了。

我后来在深圳成家,跟我岳父岳母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们都是四川人,每到冬天,就会自己动手装香肠,先从市场买回小半桶猪肠,拿瓷片将它们刮成薄薄的肠衣,再用醋和盐一遍遍揉洗,直到没有异味,又将猪肉切绞成丁,拌上盐、鸡精、糖、海椒粉、花椒粉、料酒等辅料,拌匀后,我岳母会拿起一小坨肉舔尝味道,淡了则继续放盐……开始装香肠了,拿一只装胶卷的小筒子,剪掉底子,用它撑开肠衣,好让肉丁顺利通过。我通常负责绑扎,给刚灌好的长长香肠分段,扎成一节一节的,吊挂在阳台顶篷的铁条上。看着香肠一根根油红瓦亮地垂下来,再加上那些酱过的肉和鱼,感觉像走进硕果累累的季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鲜润的香肠腊肉经过日晒风吹,慢慢地干缩了,颜色也变深了,那股诱人的香气变得愈加浓烈,不断地刺激你的食欲。刚收起的腊味是最好吃的,新鲜、丰腴、濡润,冷藏久了,会干了瘪了,口感没有那么好。

岳父岳母回四川后,每年都会给我们寄来香肠腊肉,还有我喜欢吃的“风鸡”,它是用走地鸡制成的,风干后仍很大一只。最好的腊味在商店里是买不到的,听我岳母说,大凉山的“老彝胞”腌制好肉后,爱将它吊挂在自家的屋梁上,底下有个火塘终年不熄,将草木的天然之香丝丝缕缕地熏浸到肉里……它们看上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卖相,一入口却油水淹牙,叫人欲罢不能。当然,做烟熏腊味,一个要注意防火,一个要注意环保。

有一年,我岳母托雅安的亲戚给我们定了一“条”猪,猪是山里人放养的,肉厚膘肥。我岳母说做腊肉要用“坐蹲肉”,也就是猪的腿子肉和背膘肉,肉质细密结实,当然不宜太瘦,有四指宽的肥膘最好。亲戚们后来帮我们杀了猪,做成腊肉香肠,装成三大纸箱寄过来。那批腊味肥瘦相间,吃起来又香又糯,且带着浓郁的山野风味。那年我回潮汕过春节,散给了亲友一些,剩下的吃了整整一年。

过去我们也常常回四川过年,并随老人到乡下“走人户”,每家每户的餐桌上总少不了一盘腊肉一碟香肠。我岳母喜欢拿腊肉切丁,炒嫩绿的豌豆,拿腊肉切片,炒青蒜苗,让人百吃不厌。

疫情发生后,我已经有两年没去四川了。每回跟别人谈起川菜,我总会想起我岳母传授如何做腊肉时的情态,比如她一说到“坐蹲肉”或是猪身的某个部位,就会习惯性地拿手指对着我们比画,惹得我们笑哈哈地躲开。

我的岳父 我的泰山 ——写在岳父岳母的墓前

文/小不点儿

季春孟夏之交,气清景明,阳光似乎有了一些热度,昆明东南郊区的跑马山上,成片的松柏簇拥着直指蓝天,清明扫墓的人们络绎不绝,人们手持鲜花祭奠逝去的故人。面对岳父岳母的墓碑,让我这个在这个家族里存在了近五十年的女婿,感慨万千、浮想联翩,思绪涌出。想当年,我初次见到这位岳父大人的第一面时,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四十开外的青壮年汉子。转眼间他已去了远方。回想起来,他,一身的浩然正气,一惯的秉直性格,一颗始终如一、待人诚实、诚恳的心和胸怀,影响了这个家族每一个人的生活历程,铸就了这个家族每一个人的生命灿烂。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朝朝暮暮,历历在目,耳濡目睹,心心相印。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其实,古代中国用了五千年把文化渊源流传至今。经过时间的沉淀和岁月的打磨传承了下来。人们对于家庭里的尊称也不例外。比如,在现代家族亲戚关系中,已婚夫妻的丈夫管妻子的父亲有“岳父”或“泰山”之称。这里不作古代文化学术的论述,仅作为对已故岳父纪念追思一文“岳父”和“泰山”一词来源的阐述。

《汉书。效礼志》:“大山川有岳山,小山川有岳婿山”演变而来就有了“岳父”,“泰山”称呼。明代陈继儒《群碎录》:“又以泰山有丈人峰,故又呼丈人曰岳翁,亦曰泰山”。清代顾张思《土风录》卷16:“妻父亦曰岳父,或称曰泰山。”

除此之外,另有趣闻。据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语资》上也有记载:“明皇封禅泰山,张说为封禅使。说女婿郑镒,本九品官,旧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皆迁转一级,惟郑镒因说骤迁五品,兼赐绯服。因大脯次,玄宗见镒官位腾跃,怪而问之,镒无词以对。黄幡绰曰:“此乃泰山之力也。”

由“岳父”,“泰山”一词的由来,自然联想到我的岳父。我的岳父可没有张说那么的显赫地位,他只是与我的父亲一样,乃茫茫人海中的一介草民。他们根本没有在几个子女成长过程中有张说和郑镒的背景和条件。他们的家庭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的一个缩影。只有经历过寒冬的人,才会珍惜春日的暖阳。他们都是从旧中国过来的人,经历过旧社会的苦难,从骨子里相信和感恩是新中国使他们这一代人得到了翻身和幸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心里唱的震天响。对党朴素的思想感情决定了他们的行为模式和价值取向。吃大苦,耐大劳成了他们工作的常态。党叫干啥就干啥,党叫去哪就去哪。在他们心里没有丝毫的犹豫过。特殊的时代把他们的灵魂染红。形成了他们完美的人格魅力。这种人格魅力突显出行为上的引领和指南。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三线建设”的巨浪把他们推到了西南边垂的一角,他们无怨无悔,拿着较低的待遇,吃着简单的食品,承受着家庭的贫困和不幸,在云南这块土地上一直干到了老。把身驱融入了他们为之奋斗的这片红土地里。在价值观多元甚至扭曲的当今,我的岳父他们这一代人不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繁荣强盛的奠基人吗。

当我初识这个家庭时,岳父还处在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的青壮年时期。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风风火火。一般的人还真赶不上他。岳父一生育有五女,形象地称为“五朵金花”也不夸张。一生为这几朵花操持一生,省吃俭用。五十岁左右,不幸英年丧妻。人生“青年丧妻,老年丧子”两大最悲惨的痛苦怎么被他摊上了一个!真是他人生的一大不幸呀。生活中他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失去了与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同路人;失去了为他减轻家庭重负,托着孱弱的身子到砖场背砖同甘共苦的贤惠妻子。失去了一个与他平时无话不说的搭话人。几个年幼的孩子也失去了一个正需要呵护、关爱的亲爱的妈妈!这个一下子塌了半边天的家庭,怎么让人能接受的了。迫于生活的压力,一个即为父又为母的岳父在悲伤中含着泪,咽下了人生最苦的果,奋力地拉着家庭这架沉重的车,在生活的道路上艰难地前行。一生的操劳,岁月的沧桑,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和充满生活艰辛的印痕。他这一生是负重的一生,值得我们敬佩的一生,值得我们传承的一生。

在我的记忆里,岳父的性格耿直,脾气倔强,说话不会拐弯,直来直去,还爱“抬杠”。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个家里,他就是尊贵的唐明皇,龙颜不可侵。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好,这恰恰说明他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是这个家庭全部责任的担当者。平日里,喜欢看点新闻联播,茶余饭后谈论一些在他看来的国家大事。且音量高亢,大远的距离都能听到他在那里恺恺而谈。不过我道是摸透了他的脾气,千万别跟他的观点相悖。不然的话,他会对你“大论”不休,争的面红耳赤,甚至还有可能与你争吵起来,形如对决的辩论赛,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非要争个输赢,占居上锋不可。如果碰到对手,最后弄得个不欢而散。他的这个性格特征,甭说跟外人,就连他远在石家庄的亲兄弟碰在一起,两人“抬杠”,争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别看岳父性格上有此张扬刚烈的一面,但在工作中他却是一个性情中人,在他的内心深处蕴藏着极为柔软的一面。“文革”后期,一位段领导由于“派性”原因,撤职下放到他所在的工班劳动,干重体力活。在众人看来,是所谓的“罪有应得”,纷纷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但在他这里看来,则与众不同,体现了他为人正直和人性善良的秉性。他从不把那位曾经的领导看做“劳动改造”的对象,甚至是“压迫”让人解恨的笑料。重活累活也不强迫要求他非干不可,只要根据自身身体条件量力而行即可。更多的情况下,那位领导每天和大家干的是一样的活。不分彼此,甚至让他干一些轻体力劳动。工作中常根据他的身体条件安排工作。,从不以特定时期的政治观点和身份看人、论人、待人。与人为善的人性光芒在岳父这位共产党人的心里和行为上体现的是那么的敞亮和坦荡。几十年后,这位曾经领导的家人还在人前人后赞颂着岳父正直艰毅的为人品格。宽宏大量,与人为善,正直无邪,正是岳父一生坚守为人准则的真实写照。

岳父的晚年生活是幸福的,高兴的,满意的。儿女们是孝敬的。特别是在他最后闹病住院的日子里,五个女儿轮班侍奉着他,儿女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延续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光。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他多活几年,再多享受几年儿孙满堂的乐趣。再多坐几年出游时他喜欢坐的那个车位,再多吃几口他平时喜欢吃的红烧肥肉。弥留之际,他在那里静静的躺着,虽然失语已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睛是明亮的,思维是活跃的。他在回顾他这一生走过的路。他是那么的留恋和不舍这个和谐祥瑞的家族。他眼睛里流下的不舍泪水,滴在了这个家族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们读懂了他在想什么,他在想,他的“五朵金花”以后只能独自开放在人生的旅途上了,他没有机会再观赏这艳丽的生活了。他没有时间陪他们一路前行了。他再想,他的儿孙辈将会一天天的长大、成才、成家、立业。又一茬山花灿烂的春天将会展现、开放。他在想,他英年早逝的妻子在向他招手,约他相会。他在想,他过世多年的母亲在冥冥世界里让他去陪伴。……

亲爱的岳父,你的意愿一定会实现。安息吧!

尚飨 千古

2021/4/7于昆明

岳父也是父

文/九满

我的岳父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广州郊区农民,一辈子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过着简简单单的乡村生活。他曾经抽过烟,后来因为患上肺部疾病戒了,他对酒没有什么“交情”,至于他一生的乐趣,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收听收音机以外,那就是对报纸情有独钟。岳父的生命里没有半点的风光和传奇,他以老实敦厚、忍辱负重的品格铺就了他平平淡淡的人生,或许正是这样,岳父才成了我妻心中最真实且最可以膜拜的父亲。

我与妻生活在广州城区,逢年过节,我都会带上妻子、女儿去看望我岳父,可惜的是我与不懂普通话的岳父之间存在语言障碍,让我难以单独与岳父拉家常,我认识岳父已经十八个年头了,但我感觉岳父的心离我还是很远很远,我和他见面,有时我会问起他的生活,淡淡的几句后,便是大片的沉默,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察觉到他对家人团聚的那种满足与幸福感。

其实岳父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自己会经常带着礼品走访他在广州的亲人,唠唠家常,说说生活,让亲情得以渗透。

我与妻刚结婚那年,春节前,岳父安排他的两个儿子从四十里外的乡下骑车到广州给我们送来年货,什么煎堆、年糕之类,还有我非常爱吃的油角,当时,我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岳父啊,要是我的父亲还在,他对他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每次去岳父家,岳父都会亲自下厨,让我有机会品尝他老人家手艺下的佳肴,我对他制作的香芋焖鸭更是情有独钟,岳父做的香芋焖鸭油而不腻,色香味俱全,据说还能养胃理气,增强抗病能力。

由于岳父以自己心灵、行为给我们做晚辈的耳濡目染,让岳父一生积攒的种种力量,慢慢渗透到我们的生命中来,让我们也能用亲昵的态度去善对亲人。

妻弟还在上学的时候,为了减轻岳父的经济负担,我和妻会给予他一些经济上的支持和帮助,待妻弟大学毕业,我就在想:“岳父岳母也该享享清福了!”而且我们做大女儿大女婿的,也应该给弟弟妹妹们树立起孝敬父母的榜样!于是,逢年过节我就会提前与妻商量:今次要给岳父岳母买点什么样的礼物?

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去岳父家拜年,当岳父穿上我们带去的衣服和皮鞋时,岳父满脸灿然。在午饭上,岳父还破例的与我们喝了两小杯红酒,听着他难得的话语,开心的笑声,我心里在想:以后要好好孝敬岳父岳母才对。如今,他们的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他们不必再为了孩子们下个学期的学费操心了,可以静坐在太阳底下看孙子顽皮孙女嬉戏了,可是,我的岳父——他却要走了,他是带着满身的癌细胞走的。

今年春节后,我们突然发觉岳父身体不适,去市肿瘤医院一检查,确诊为肺癌,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淋巴,医生明确告诉我们:最多还能活半年。平时无痛无病的岳父癌的这么平静,没有一点征兆和痛苦,这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连我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和岳父感情甚笃的我妻,想起父亲之前的点点滴滴,禁不住潸然泪下,平时,她就常在我面前忆起小时候生日时父亲买给她的一包饼干、几颗糖果,她还会想起扎着小辫的她被父亲带着在镇上照的一张黑白照片……岳父大人发病后,大小便靠“尿不湿”,回到了婴幼儿时代,却丝毫没有婴幼儿那样的生机与希望。面对岳父,面对病魔,我们都在留泪、伤心,面对医了病救不了命的结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孝了。

家人四处求医问药,竭尽全力医治,我妻那当医生的表哥也给我们推荐了一剂中药,据说对肺癌病人有很好的疗效,但其中一味药却没能配齐。后来,我去韶关出差时竟意外的找到了这味药。第二天,我便放弃登丹霞山的机会,驱车将药送到岳父家,岳父听说那味稀缺的中药找到了,立马走了过来,他用双手捧起那味中药,眼里喷射出惊喜的亮光,好象看到了上天再给他一次生存的希望,让站在一旁的我内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喜悦。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苦中作乐,逗他开心,天气好的时候还开车到附近的机场、公园转转,让他适当的运动,希望给他多留一些快乐,给我们多留一份美好的记忆。

那天,我去看望岳父,刚走进病房,岳母便对岳父说:“阿九来了,你起身吧。”岳父病弱的身躯抖了抖,他试图坐起来,但是,我的岳父癌的太重了,他已经坐不起来了。

望着病床上的他,我感觉岳父真的倒下来了,曾经的家庭权威已经不再,身体明显的消瘦了。我关切地对他说:“阿叔,你知道自己的病情吗?”老人家立马说:“知道”。躺在老式木床上的岳父,一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微闭的眼眶溢出。想起岳父昔日关爱我的点点滴滴,一股热流在我胸中涌动,让自己全然忘却了情感上固守的坚强,鼻子一酸,眼前竟模糊了。虽然我与岳父语言沟通困难,但我是一个讲孝道的人,对于病床上的岳父,我深深理解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接着说:“阿叔,你放心,我们做儿女的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救治你的!”只见岳父嘴角微微颤动了几下,我仿佛听见岳父在说:“孩子,这次就全靠你们了!”再看岳母,她已哭成了泪人。当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岳父的眼眶里,已经是满满浑浊的泪水。我无法知道:那是他对我的期望?还是他对我的等待?

情系家书

文/尹燕青

我家书柜里,存放着一捆多年前的信件。这些由各式邮票不同邮戳组成的、部分已经被摩挲出皱褶的家书,是历经几次搬家后妻子珍藏下来的,它见证着那段动人的亲情往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们举家迁居内地,在新疆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妻子,初次离别便与朝夕相处的父母远隔千里,不尽的思念缠绕着她,家书自然就成了沟通两代人情感的最好方式。

妻子文化程度不高,起初写信都是由我执笔。大抵总在吃罢晚饭,妻把桌子收拾干净,摊好了信纸,我便操起钢笔挥划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妻打着毛衣坐在我身旁,不时地指指点点,把我们的情况和自己的思念、问候娓娓道来。信写完后妻仍要再次过目,觉得意思说全了,才将早已买好的邮票贴上信封,第二天一大早风雨无阻地骑车送到邮局。

盼信的日子,收发室成了妻子最爱去的地方,厚厚的一堆信件,每次都要逐封逐件地查对一遍,如果看不到自己的名字,妻的脸上就会写满无奈。而当她哪天回家时容光焕发,不用问,准是又有回信了。这会儿的她,顾不上做饭,先要拆开信一睹为快,以解多日的期盼之苦。

说起来,频繁的书信往来,最难为的还是新疆那头的两位老人。岳父母都识字不多,回信要到处请人帮忙。因此,每次来信的字迹、文笔各不相同,有的信笔涂鸦,有的错字连篇,有的词不达意。可就是这些内容大同小异的信件,妻也看得津津有味,往往只写了大半张纸的一封信,都要看上好几遍,然后仔细地收起来,待到闲暇时再翻出来过把瘾。

那些年,书信经常为我家带来欢乐。记得调来后第三年,一封信中提到岳父光荣离休,同时二老可望乔迁新建的住宅楼。想到老人晚年生活将会更加幸福舒适,妻子举着信,像中大奖一样跳了起来,一面吆喝着叫我马上回信,一面哼着早已过时的小调,烧了几个好菜,全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为千里之外的喜讯频频举杯。

九十年代中期的一天,从来信得知岳母糖尿病综合征复发住进了医院。妻情绪骤然低落,特地请了一天假,用不很流畅的文笔自拟了一封数百字的回信,根据从医经验,对岳母的用药、治疗谈了细致的想法。帮助修改时,我发现有些字迹模糊不清,看得出有泪水浸湿的印记,我的心里也掠过一阵酸涩。此后的时日里,妻子始终饭不香,寝不安,直到传来岳母康复的佳音,她的脸上才绽开了笑容。

时光流过十多个年头,家书来去往返,不断把祝福传到西北边陲,又把思念带回中原腹地,由美丽的方块文字编织的感情纽带,牢牢地把两代人的心拴在了一起。稍有变化的是,自从那次岳母患病以后,我写信的权力便被妻子悄然收回了。

后来,随着电话、手机的普及,家书渐渐淡出了妻子和岳父母情感交流的舞台,岳父母也相继撒手人寰。但是那段苦乐交织的往事,那些由家书串联起来的细枝末节,那份绵延千里的亲情,却常驻我们心头永远不会磨灭。

岳母的碾馔

文/君弹天下

清晨,竟听到布谷鸟的叫声,麦熟杏黄了吗?

往年这个时候,岳母肯定已经去地头观察多少遍了,还会掐掉一个麦穗,用两掌心对搓,轻轻吹去麦皮,判定麦籽的成色,看看合不合适做碾馔;还要和邻居老太太一起,费劲清扫院门外的石磨,她们要合伙搭班做碾馔。

倘若麦籽欲黄还青,她们就割下麦穗,在簸箕里揉搓去皮。她们一边使劲推磨,一边往磨眼里注麦籽,一边收碾馔。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腿脚已不灵便。平时走路,岳母都是一瘸一拐的,那是劳累所致,她有六个子女,又有几亩田地,早时没有牛车,收种皆是肩担背扛,儿女成人,她也落下一身疾病。

其实,碾馔,街上有卖的,我和孩子也不爱吃,也与爱人一起委婉劝过她,不必为此辛劳,但岳母总想着让儿女尝个新鲜,哪顾得上劳累呢?岳母居住的村子离我家不算太远,她却很少来我家,说我家的楼高,上下中间都得喘口气儿。其实,她怕给我们添麻烦才是真的,哪怕来镇上赶会,也决不到俺家吃顿饭。我多是夜班,白天睡觉,岳母怕喊门影响我休息,碾馔啊什么的总是挂在门外,都不知她啥时来的。

岳母是年前患的病,在纷飞的雪花里,我和爱人去看望,她精神状态还不错,饭后还把我们送到门口呢。我说,等到星期天带孩子来看您,她边挥手边喊:“别来了,我没事儿,都忙,来回跑啥啊。”只是过了几天,再去时,她却是千呼万唤不答应了。那时,我悲切地想,世间有许多东西真的是等不得的。

如今开家门时,我总会怔上一会儿,门把上似乎还挂着那些青菜、豆角,当然,还有散发着浓郁麦香的碾馔。

永远的思念

文/屈自平

这是岳父陈万鼎离开我们5周年的日子,是岳母魏义存离开我们的第9年。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终身难忘,刻骨铭心。此时此刻,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缅怀你们,深深地追忆你们生前的音容面貌,深切地怀念你们。

1927年农历2月19日,岳父出生于汉滨区五里镇月河边江店村一户农民家中。在他3个月时,其父从四川做生意返回途中,被土匪杀死。4岁时,其母和祖母相继去世。他孤苦伶仃地与在五里铺街开面食小吃店的祖父相依为命,十五六岁已经将祖父一手好面食及烹饪手艺传承下来,更重要的是秉承了祖父正直、诚信、善良做人的品质。

抗战时期,为防御日本鬼子飞机对国民政府陪都重庆的轰炸,国民政府抽调10县民工1万余人,在五里镇四岭头修飞机场,要求人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1939年夏,五里机场竣工,被命名为中国空军第59站。同时国民政府第三航空大队和盟国美国陈纳德将军率领的第14航空大队并飞虎队一部,飞行员100余人地勤人员600余人进驻。为保障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的后勤工作,国民政府要求五里镇抽调烹饪技术好的厨师到机场给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做饭。岳父毅然放下面馆较为丰厚的收入,扛起铺盖卷,拿上炊具,到机场做饭,一直干到抗战胜利。春节期间,他和五里商会组织社火、狮子龙灯,到机场慰问中美参战飞行员。

1949年11月安康解放,岳父回到村子担任了农会主席,跟着共产党闹革命。1950年,岳父担任三都乡乡长,他把这个大乡生产搞得有声有色。之后岳父弃政从商,参加供销工作,一干就是几十年,直到退休。在供销社工作时,岳父把各类电器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擦拭得干干净净。特别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未忘记自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对前来购买电器的农民群众,总是热情有加。平常村里谁家有事,他都会伸出援手尽力帮忙。岳母去世后,岳父既当爸爸又当妈妈,每逢周末,他就早早地准备好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等待着儿女、孙子孙女们归来。晚年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卧床不起时,他还关心着国家大事。“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正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岳母魏义存是一个农家女儿,她出生在五里镇月河边一个小地名叫梁河的地方。她一生勤劳好强,把毕生的心血和母爱全部倾注在丈夫和儿女们身上。在那个困难年代,她任劳任怨,起早贪黑地操持着家务。因家中人口较多,靠岳父一份不高的工资维持全家生活,儿女们就学很拮据,岳母便在后院垒起鸡舍,拦起猪圈,从集上买回小鸡,抓回小猪崽喂养。她每天做完家务活后,便挎着笼子,到房后的堰塘边、田野上剜野菜,回家洗干净剁好,煮熟了喂养鸡和猪崽。每年腊月过小年这天,是全家人最热闹最开心的一天。杀猪匠早早来到家里,岳父搭手帮忙,把一头几百斤的肥猪杀掉,再宰几只大公鸡。下午3时许,全家人和杀猪匠围坐在桌子旁,吃着岳母亲手炒的香喷喷的红烧肉、酸菜炒猪血、酸坛子炒鸡杂,喝着自酿的黄酒,真是舒服惬意极了。留够过春节的猪肉,岳母把其余的拿到集市上卖掉,供儿女们交学费和购买文具。年复一年,一直到她年龄大了,干不动了才停下来。

就这样省吃俭用,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团圆圆。虽然清贫,但也其乐融融。如今生活好过了,岳父母却没享受到,天人相隔,怎不让人思念惆怅。如果有来世,我们仍愿做你们的儿女。

岳父岳母的爱情

文/马德

岳父是一年前查出的食道癌,后来转移到了肺部。他老喊胸部疼,难受,发了几次高烧,差点死过去。我们一直跟他说是胸部积水,他信了。为此,输了好长一阵子液,输得双腿肿胀,像初春的树,饱满得硬而冷。到后来,输进去的液体直接从脚面渗了出来,岳母一面擦拭,一面为他揉脚。脚面揉一会儿就会软和许多,但停下来,便很快变得硬邦邦的。于是,岳母就不停地揉捏。岳父总是迷迷糊糊的。他醒来,看见岳母的样子,第一句话便是:你快歇一会儿吧。

他心疼岳母。

有几次,我见岳父情不自禁地拉岳母的手。屋子里那么多的人,他俩就那么拉着。有时候是岳母,隔着被子,抓住岳父的手,然后又是很长时间。我们赶紧找话说,假装没有看见。我说,爹,这不春天了,天暖和了,你去院里晒晒,一晒病就好了。他点头。然后我说,要不给你买个轮椅吧,坐着晒。他摆手,说不用,有你娘呢,让她扶着我。说完,他盯着岳母看,眼里,是无限的信任,以及无限的依赖。

前两年,岳母有一次突然晕倒在炕沿底,不省人事。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俩。岳父一下子不知所措,一边掐人中,一边呜呜咽咽地哭。嘴里不停地念叨,快醒醒,你快醒醒,我跟你就伴还没有就够呢,你可别吓我。那一刻,他竟忘了打电话,也忘了叫人,就这样抱着岳母一直把她喊醒过来。

事后,岳父说,当时我也傻了,怎就忘了叫人了呢。岳母在旁边笑,说,挺大的人,还要哭成那样。岳父说,其实当时我也没胆小,我知道你没事,因为炕沿底有炕神呢,再不行,有他老人家接着你呢。

他狡辩,还误不了幽上一默。

他俩是一对苦孩子,岳父小时候没了父亲,岳母小时候没了母亲。两个人走到一起,我一直怀疑他们是否有过爱情。早年间,忙完地里的农活,就忙家里的活,陀螺一般。除了吃饭可以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忙得焦头烂额的,彼此连个笑脸也不见。那些年,家里唯一的收入是靠卖猪仔。于是,每年到母猪产仔的日子,岳母要整宿整宿呆在猪圈里,守在母猪旁,生怕它压死一只小猪。岳父呢,则在屋子里“呼呼”睡大觉,从不过问一声。后来,我们为此曾集体“讨伐”过岳父,哪料岳母说,他累得一躺下睡得跟死猪似的,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凡俗的爱,看不见爱,只有心疼。

老了之后,岳父喜欢看的电视只有两类,一个是唱戏,一个是抗日剧。抗日剧,用他的话翻译过来,还是戏——闹日本鬼子的戏。他小时候,曾经被日本人撵得四处躲藏,所以格外爱看日本鬼子被收拾的剧目。他爱看,岳母就陪他看。但常常是,岳父看得兴高采烈,岳母在一旁睡得鼾声如雷。等到岳父看完了,关了电视,岳母便一下子醒了过来,问,完了?岳父说,嗯,完了。好,完了那咱就睡觉。说完,岳母“咕咚”跳下地,出去插院门。

岳父放疗之后的很长时间,除了吃饭吞咽困难外,其他都没有问题。每天晚上,他俩睡一会儿醒来就开始说话。说罢,再睡一会儿,醒来继续说。几十年发生的事,反反复复要说上好多遍。岳父说,同样是苦命,跟着母亲活和跟着父亲活是不一样的。于是,岳父大谈小时候母亲如何娇惯自己,当岳母谈及自己小时候去姥姥家被其他姊妹撵得不让进门时,岳父眼圈就红了,然后,摸着岳母的头呜咽地哭。

到后来,岳父变得越来越爱激动了,眼里常常噙着泪花。他总对岳母说,这辈子我报不了你的恩了,下辈子我再报你的恩啊。要不,就央求岳母,这辈子咱们在一起,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哈。岳母说,下辈子我才不跟你在一起了呢,我自自由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听到这话,他就一下子变得怯怯的,盯着岳母看半天。眼神里,满是惶恐和不解。

需要说明的是,在岳父闹病前一年,岳母刚做了乳腺癌手术,身体也不大好。但自从岳父闹病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很棒,连个感冒也没闹过。岳母是这样解释的:也许,合该我好好伺候他,这是老天的安排吧。

这一年,岳母74岁,岳父81岁。

沉痛哀悼岳母与世长辞

今天(2012年7月29日)凌晨刚过零时,我的岳母大人与世长辞。对于岳母的去世,我十分悲痛,难以入眠。

在昨天上午,岳母突然加重,岳父叫我帮岳母到陵园找一块墓地时,我当时就泪流满面,说话哽咽,意识到慈爱的岳母将不久于人世。

我见岳母躺在床上很艰难地喘气,滴水不进,时不时微弱地呻吟,就跟我父亲当年去世前的情形一样。前几天,岳母住院时,她还神志清醒,我还推着她去做脑部CT检查,没想到没几天就虚弱至此。

岳父说岳母现在熬得很辛苦,对她来说也是折磨,早点去了对她也是一种解脱,让我帮他们找一块夫妻合葬的墓地。

岳父说得很平静,但我知道最痛苦的就是他。他们夫妻关系之好,是我见所未见的。岳母早年得过鼻咽癌,后来又中风,几年前就无法走路,耳朵失聪,说话含糊不清,长期是岳父一个人照顾她,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细心地照顾着她,帮她洗澡,喂她吃饭,给她端屎端尿。岳母在医院住院时,也是岳父一直守着她。我们都插不上手,因为岳母耳聋听不到,又无法说话,只有岳父知道她需要什么。

我自己一阵阵心酸,无法抑制地流泪,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岳父。

今天凌晨,我在家里接到妻子的电话:“妈妈走了!”我又忍不住悲痛难抑,泪流满面,意识到自己的岳母真的离开我们了,又一个亲人与世长辞。

愿我慈爱的岳母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里平安、幸福!

半子尽全子之孝

文/侯修圃

我真正走进岳母的心里,是2007年,那年她93岁。此前,接触时间短,远距离看,自然客情多。这年7月,我从一所家教研究机构退下来,才有与岳母朝夕相处的机会,我也才真正体会到老伴说的:“咱娘越来越难伺候了。”

照实说,照顾空巢老人是子女天经地义的责任,女婿有半子之名,当然也不例外。但,能不能相处和谐,却不是单靠亲情能解决了的。岳母的习惯是,每天吃完早饭后,一壶热茶,有人陪她聊天。我重新上岗充当的第一角色就是陪聊。岳母耳聋陪聊也不轻松,小声她听不见,得趴在她耳边大声吆喝,一会儿,你就会口干舌燥。好歹喝着茶才能长期“战斗”。在和她闲聊中,岳母说:“我没有儿,有一个儿,也不至于四个闺女轮流住。”看来,岳母对轮流养老并不满意。

岳父去世早,岳母从83岁开始轮流在四个女儿家住。那些年,我在家教研究机构上班,岳母到我家,由老伴照顾,我也就一早一晚接触,和岳母仍然是客客气气的,再说,岳母身体很好,一切能自理,不用特殊照顾。近几年,我的老伴身体不行了,除了心脏病常犯,膝关节风湿加骨刺,上下楼需要人搀扶。我上岗后,自然接了照顾两个人的重担,当然照顾岳母是重中之重,因为谁都想让岳母说个“好”。

开始,早饭我准备了面包、牛奶、煎鸡蛋。吃了几天,我问岳母:“娘,你吃得怎样?”“挺好的,挺好的。”岳母满脸堆笑。可吃得不多,我很纳闷。

可巧,大姐和大姐夫来看她,岳母“告”了我一状。大姐夫把我拉一边说:“你早上做那些‘洋’饭,老娘吃不惯,要作庄户饭。”我恍然大悟。从此,我改变了做饭方式:根据她愿意吃花样,不愿重复吃同一样饭的特点,早饭做大米粥,或小米稀饭,或黏粥,或麦片等,起码四天不重样;中午,饺子、包子、面条、馄饨、馒头,五天轮换不重样;晚饭她不计较。老娘不吃剩菜,不吃肉,我就隔三差五的不是做鱼就是做虾。特别是我做的馄饨,岳母认为是一绝,逢人就夸。其他姊妹纷纷让我介绍做馄饨的秘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从告状到表扬,初战告捷。

其实,吃得好,老人并不一定就快乐。有一天,岳母说,她想家了。我则说:“你台西就是一个空房子,你想它干什么?”岳母说:“想邻舍家。”至此,我才明白,岳母为何不愿轮流住。不愿离开那些老邻居是真谛。老实说,念旧是老年人的通病,物质的满足只是一个方面,精神愉悦才是老人的需求。为了顺从岳母,我给她设计三个办法:1、经常给她的亲朋好友连线电话,让她电话聊天;2、不定期地请亲友到我家做客,让她尽情地聊,我伺候她们吃喝;3、我提供一切费用,临时请一个保姆跟随岳母回家住一个礼拜,让她与老邻居们玩个够。果然,三条措施使岳母乐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

岳母的性格是不甘寂寞。平常,没有玩伴的时候,她仍然烦恼,这时,我就投其所好。我知道她最喜欢听茂腔戏。我跑遍了老街里,买了五六盘《罗衫记》《东京》《西京》等光盘,一边陪她看录像,一边点评,满足她的戏瘾。

“天有不测的风云。”2011年10月,97岁的岳母正好在我家住(那时每家住3个月),她虽然能半自理,但上厕所尚需人搀扶。10月15日,老伴因心脏病发作突然住院。家里只有我和岳母两个人。岳母说什么要走。我给岳母说,大姐夫80多岁了,肺纤维化加心脏病,天天吃氧气;二姐夫突发脑血栓,住院;小妹两口子在北京,远水不解近渴,你到谁家?你在这里好好住,玉美(即老伴)由两个孩子照顾,我全天候照顾您。“可你也有病啊!”“我虽然有病(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现在还稳定,主要是我腿脚利索,不要紧。”她看要走无望,就勉强住下来。第一次给她倒马桶,她很难为情,不好意思地说:“你提到茅房就行了,我自己倒。”我说:“过去我给俺娘倒屎倒尿,你也是娘,我给你倒一样。”她虽然同意了,但内心却波澜起伏,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复杂表情。度过第一次也习以为常了。有一天,她起得很早,也就5点钟,我听房间有动静,就推门进去,原来她屙在被单上的屎正在自己擦,她见了我一脸的难为情。我说:“娘,不要紧,我帮您收拾。”她不让,我强行把被单卷起来,把她的裤头用报纸卷起来塞进垃圾袋。我打开洗衣机把被单洗了。吃完早饭,我到小超市给她买了两条裤头。当我把新裤头递到她手里时,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拿出1千元钱来给我说,让我买壶好酒喝。我的养老金是岳母的两倍多,自然不会要她的钱。十几天后,老伴出院,岳母对她说:“女婿给我挖屎挖尿,女婿比亲儿还强。”

不过,我对老伴说:“咱娘不是难伺候,而是你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内心世界,不了解她想什么,要什么?只要了解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老伴嗔道:“好了,好了,说你胖你就喘。”我听了会心地笑了,知道她已心领神会。

岳母的“辣椒红”

文/唐兰荣

周末,我正在店里帮妻子打理生意,突然手机响了,按键一看,是岳母打来的,说是今年辣椒又长势喜人,沉甸甸的辣椒早已挂满了枝头,要我拿些新鲜的辣椒回来做菜吃。

许是知道我们爱吃辣椒的缘故,年过六旬的岳母仍不肯闲着,执意要侍弄着她的菜园子。每年清明前后,岳母都会提着装满辣椒苗的竹篓,踩着青青的田埂,往菜地走去。到了菜地,岳母便小心地用手扒开一个小土坑,将嫩绿的秧苗立在坑正中,再抓一把土肥,围在苗四周,然后培上松软的土。待一畦畦土都栽上辣椒后,岳母还得细心地给每一蔸苗浇上水。

进入盛夏,正是辣椒上市的季节,也是岳母做“泡辣椒”的时候了。雨后天晴,岳母把辣椒一篮篮摘回来,先用井水将新鲜皮厚的无虫害的辣椒洗净,晾干,去蒂,然后就把辣椒放入装有盐水的坛子里密封腌制。坛子则是瓦坛,坛口周围有一圈凹形托盘,托盘内装满水,扣上坛盖密封坛子,可防止空气进入。现在也流行一种玻璃坛子,这种坛子比较好看,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各种颜色的菜。

岳母说,为了保证辣味纯正,坛子里放盐水是有讲究的,先是把水烧开,然后撒入适量的盐,待盐水冷却后倒入坛子中,盐水的量控制在坛子的三分之二即可。另外,还要用牙签在辣椒两旁戳个小洞,这样腌制出来的泡辣椒更入味,饱满而不干瘪。岳母从不要我们自己去捞泡菜,她说,我们从来不会注意,就直接用沾有生水的手去捞,这样容易把盐水弄坏,容易生白花。这些年,泡椒蒸肉就成为了我们家餐桌上常见的一道美味佳肴,即便在炎炎夏日,一样能得到我们这些饕餮之徒的赞赏。不见其菜,先闻其香。肉是五花肉,切成坨,铺在泡椒和油豆腐上,再佐以生姜与大蒜,还有常宁老家特有的豆油,蒸制近30分钟,白茫茫的蒸气中,一股醇香的鲜美热气直往鼻孔里蹿,使人食欲大开。每每这时,放学回家的儿子便忍不住吞口水,迫不及待地盼着揭开锅盖的那一刻。

童年时,辣椒确实留给我太多舌尖上的记忆。记得母亲也总把辣椒作为下饭的最美菜肴。有时将辣椒放在饭甑里蒸,熟后放入瓷盆,用刀柄捣碎,加点细蒜,再抓点盐丢进去搅一下,连油都不放,就成了一道可口的下饭菜。如果能加入一两个蒸熟的茄子,那么辣椒的兴奋味儿就全部被激发出来了,更是香辣无比,回味无穷。这也就是现代都市人都爱追寻的菜品“辣椒抖茄子”。

几场秋风过后,菜园里的辣椒像害羞的姑娘,青青的脸蛋一下子变了色,开始红了。岳母便又开始了另一项工程——做剁辣椒。做剁辣椒,开始要择好辣椒。择辣椒是有原则的,既要挑没有坏烂的,又要去蒂巴,洗净,晾干水分。岳母说,去蒂时,不能把辣椒掰烂,这样清洗的时候,生水就不会渗透进辣椒里,做成的剁辣就不容易坏掉。一切准备工作就序,岳母便拿着一把菜刀,在砧板上开始剁起辣椒来。一下一下把辣椒切断、剁碎,再翻转,再拌匀剁碎。岳母剁辣椒的手法娴熟而又快捷,剁辣椒的响声清脆而又悠长不息……等到辣椒剁得细细碎碎的时候,再放入适量的盐,碎蒜头,碎生姜,稍稍滴入几滴酒进行搅拌。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装坛了。岳母把洗净凉干的瓦坛拿过来,一勺一勺地往里装。为了更好地隔离空气和细菌,最后蒙上薄膜盖上盖子灌上水。一般隔上10天后,剁辣椒就可以吃了。每次开坛,最常的吃法是做剁椒鱼头。鱼头当以雄鱼头也叫鳙鱼头为最好,因其头大,肉多,吃起来才够味。

岳母熟练地杀鱼去鳃,将鱼头剖成两半,然后撒上剁椒、姜末、蒜蓉等佐料放进蒸锅里。不等它出锅,闻着那香味已经是垂涎欲滴。听人说,剁椒鱼头这道菜,也被称作“鸿运当头”、“开门红”,它的来历与清代著名文人黄宗宪有关。据说清朝雍正年间,黄宗宪为了躲避文字狱,逃到湖南一个小村子,借住在农户家。这家人很穷,买不起菜,不巧的是那天晚上吃饭前,农户的儿子捞了一条河鱼回家。于是,女主人就在鱼肉里面放盐煮汤,再将辣椒剁碎后与鱼头同蒸。黄宗宪头一回吃到用这种方法烹制的鱼,味道竟是如此鲜美!从此他就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还特意向女主人打听了这道菜的做法。避难结束后回到老家,他让家里厨师在前者基础上加以改良,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湖南名菜“剁椒鱼头”。当然,这泡辣椒的用途更广,可以拌辣椒刀豆,辣椒萝卜等。不仅够我们自己任性地吃到开春,还时常成为加深邻里之间感情的交流物资。邻居们都喜欢吃岳母的泡椒,岳母也总是乐呵呵地送给他们。连远在长沙的妻叔回老家探亲时也总不忘带几瓶回去。

红彤彤的辣椒,红彤彤的日子。如今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也常劝岳母不要再为做泡菜而操劳,可她仍乐此不疲。在我们的眼里,岳母做泡菜已不仅仅是为了调剂生活,而是在表达她对我们深深的慈母情怀。是呀,这泡菜多像故乡人的生活,看似简简单单,实则内涵丰富;又如故乡人的性格,坚韧,朴实,热情。一年年过去了,每每看到女儿女婿将这些泡菜分包带回各自的小家,岳母总是满脸写着幸福。其实很多次去岳母家,远远就看见岳母在她菜园里辛勤劳动的身影:给辣椒松土,给白菜施肥,给丝瓜搭架……岳母的菜园,就这样让我们的生活多了一份温暖,让邻里间多了一份和谐,更让我们对美好生活充满期待。岳母的菜园,是在看过了千山万水之后,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岳母的“辣椒红”,纵然不是山珍海味,确是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常吃不厌的佳肴。

回娘家

文/陈来峰

阳春三月,气温日渐回升,空中荡漾着暖暖的味道。

在我们老家,有阳春三月回娘家的风俗。这个季节,小媳妇们都会买上面包做的鱼儿,一扭一扭回娘家去。

送鱼,意在年年有余,也有祝福老人安康吉祥之意。

妻子提前跟几个姐妹商量好了,脚前脚后都回到娘家。

农宅小院,质朴简约,院子里一边儿种着茂盛的韭菜,嫩绿的小葱,一边儿围着一个椭圆大地锅。一股浓浓的乡村味道扑面而来。

院子里飘荡着浓郁的香气。

菜肴陆续粉墨登场。有嫩绿的小葱拌豆腐,有韭菜炒鸡蛋,韭菜纯天然的,鸡蛋是自己家的土鸡蛋,凉菜有牛肉、鸡肉、花菜等满满两大桌。这还不算,大地锅里还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扣碗儿。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岳母又叫上两个儿子全家,很快大家分开落座,数来数去正好二十个人,满满两大桌。

空中飘起了杯盘撞击的交响曲,香气弥漫,觥筹交错。岳母岳父看着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微笑的脸呈核桃状。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将碗筷搬进厨房,岳母叫大家都去晒太阳,说得闲了自己再收拾。于是,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大家嗑着瓜子,聊着天,玩着手机,刷着朋友圈。

神仙般的日子。

不久,儿女们各自陆续回家。当我们一家最后踏出小院的时候,喧闹的气氛很快安静起来。岳父岳母挥着手,目送我们远去。

走出村子,突然妻子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手机落在了娘家。于是,我们又连忙返回去。

再次踏进小院,静悄悄的,好像走进了真空中。进屋,岳母在厨房,弯着腰,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擦洗。岳父倚在沙发上,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岳母见我们回,轻轻地说:“小声儿点,别惊醒你爹,他为了这顿饭昨晚忙半宿,今天天不亮就去买菜了……”

我们的心瞬间沉了去。

人世间,父母总是这样,他们为了子女,自己受多大苦都觉得值。而子女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地活着,也许只有到了自己老的那一天,一切才会真正明白。

岳母

文/蒋建国

岳母今年已89岁高龄,但身体依然硬朗,一个人独立生活,每天约上几个老人打几圈小牌,家务活都是自己干,还能下地种菜,屋后的自留地拾掇得很好。每次我们回家,总要给我们准备好多新鲜蔬菜和南瓜、土豆、蚕豆、红薯等杂粮。有时还能跟我们一起出游,去年中秋到湖州游太湖,今年早春到南京看梅花,一路下来,走了近万步。

岳母一生勤劳贤惠。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岳父在离家近30里的水利农机站工作,回家少,岳母每天都要下地干活,挣工分,还要照顾四个小孩,家里还养着羊和猪,常常是起早贪黑,好在岳母壮实,能吃苦,也都挺过来了,后来,三个女儿渐渐长大了,也能帮着家里分担一些。

岳母很热情好客。我们过年过节回家,或是家里来亲戚,岳母总要准备一桌菜,生怕菜少,不够吃,吃不好,总是在不停地忙着,总要忙到上完最后一道菜,才上桌,有时人多就不上桌了。

岳母非常温和,从未见过她发脾气,岳父脾气急,会发火,但岳母从不与岳父争执,遇事都听我岳父的。岳母总是乐呵呵,见人总是笑,对人非常真诚,亲戚邻居家有什么困难,总是乐于帮助。岳母娘家条件不太好,总是想方设法接济。困难时期,邻居家揭不开锅,过不了年,岳母总会雪中送炭,帮他们渡过难关,所以非常受人尊敬和爱戴。

一般老人都爱唠叨啰嗦,岳母却从不唠叨啰嗦,从不干预子女的生活,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岳母非常乐观知足,也很无私,一心直想着别人,从不考虑自己,从未跟子女提过要求,逢年过节我们带东西回去,她总不肯要。

岳母没读过书,不识字,几乎没有上过街买过东西,购物基本上都是我岳父负责。整天守着家,忙碌着,很少走亲戚,就连自己三个女儿家也很少去。在我的印象里,岳母第一次来镇江我们家,是1997年,是陪北京的伯父伯母一起来的,那年我们已结婚十年,第二次到我们家是2004年,是因为大外孙女结婚才来的,第三次来我们家便是2015年,我们乔迁新居,差不多30年来了3次,前面两次还都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来的。这几年每年会来1—2次,住上一段时间。

岳母非常节俭,自己从来舍不得买吃买穿,子女买给她吃的东西也常常舍不得吃,总要送给亲戚邻居一起分享,子女买给她的新衣服,总是舍不得穿,总说要做家务干农活,穿不到新衣服。家里早就装了煤气灶,但罐装煤气比较贵,舍不得用,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生煤球炉,常被煤烟呛得咳嗽。我们常常劝她要么烧煤气,要么晚上把煤炉封好,省得每天生炉子,但岳母为了省几个煤球,依然坚持每天生炉子。家里早就装了自来水,但岳母从来舍不得浪费水,看到我们哗哗地用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剩饭剩菜也总舍不得倒,热了一次又一次。

岳母以自己的言传身教,养成了勤劳节俭、善良朴实的家风,潜移默化地传承和影响了子孙。

岳母一生也经历了很多伤痛,大跃进年代,自己的父亲硬是被饿死了。后来,岳父得了肾病,三年都吃没有盐的病号饭,岳母内心是多么的焦虑和痛苦。再后来,唯一的儿子得了肺结核,常常吐血,常要送医院,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最终没有保住生命,30岁那年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痛苦。1989年岳母自己患上了急性坏死性胰腺炎,这种病非常凶险,死亡率很高,动了两次手术,住了一百多天医院,终于康复出院了。岳父晚年病情越来越重,生活不能自理,对岳母越来越依赖,几分钟看不到,便会扯着嗓子喊。其实岳母也已80多岁了,每天还要服侍岳父,晚上经常睡不好觉,岳父脾气越来越糟糕,好在岳母脾气好,坚强,终于熬过来了。

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总有好报,愿岳母健康长寿、开心快乐。

岳母

文/尹武平

岳母去世整整21年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的岳母就没有死,她的音容时常展现在我的面前。目睹家中的每一件物品,处处都能显现出岳母那熟悉的身影,以及万籁俱寂时我们母子在心灵深处的对话。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岳母为了生计,随岳父从湖北黄陂来到关中那个小镇栖身度日。不料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岳父便得了痨病,卧床不起。在那个缺医少药、生活艰难的年代,邻里乡亲自顾不暇,谁也帮不了她。寒冬腊月,岳母一手牵着刚满周岁的儿子,一手拎着一篮子脏衣服,挺着大肚子,顶着凛冽的寒风到那刺骨的河水中帮人洗衣服。洗一件衣服挣五分钱。一家人,全靠每天帮人洗衣服挣来的钱维持生计。

翌年初夏,宝贝女儿的到来带给这个家庭的一点欢乐迅即被更大的艰难淹没了。岳父依旧病在床上,岳母却无法再出门挣钱了。然而,岳母硬是靠坚强的毅力,救活了丈夫,养活着儿女,撑起了家中那片天地。

岳母前半生是从苦水中蹚过来的,这使她对快乐有独到的理解。她常常把自己得到的一点快乐与大家分享。我每年探亲时送给岳母那些酒、茶和南方人喜欢吃的甜点,她会一股脑儿摆到庭院的方桌上,请来左邻右舍共同品尝。一直是这样。

岳母在左邻右舍心目中是个善良人、好人。熟人从门前经过,她总是热情打招呼,请人家进屋喝口水;谁遇到不开心的事,总愿意找她倾诉。平日里,谁要遇到难处,她主动出手相帮。身处异乡,她却没有异乡感,与邻里关系处得很融洽。大家把她当作知心人。

我每年探亲都会去看望岳母。刚进门,岳母总是急乎乎地到厨房给我煮碗香喷喷的挂面,细细的面丝下面,总少不了卧着两三个荷包蛋。道别时,她准会把我看望她花的钱加倍地硬塞进我的衣兜里。我知道这是她疼爱女儿的一片真情,也是她处事的一种方式。

我婚后第二年便有了儿子,夫妻一直两地分居,天各一方。岳母是明大理的,尽管她不识字。为了支持我在部队工作,岳母搬到工厂分给妻子的十几平方米简易楼里来住,帮妻子照看孩子。说是简易楼,其实更像隔成若干个房间的简易工棚,顶上的楼板不足十厘米厚,公厕在几百米外,生活很不方便。最熬煎的是冬、夏两季。冬天无取暖设施,室内冷若冰窟;每到夏天,室内又热似火炉,温度比室外还高。有一年夏天我休假在家,热得中暑,小儿子也热得半躺在水盆里,硬是拽不起来。在这样的条件下,岳母一住就是十年,也帮扶了我这个小家十年,使我没有后顾之忧。

1992年,岳母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确诊为肺癌且病灶位置不好,需要做手术,愈后不好还需数十万元手术费。我们子女那会儿没那么多积蓄,但还是决心要借钱为岳母治疗。岳母却断然拒绝了手术,不容商量地采取保守治疗。她不愿因自己治病的高额费用拖垮了儿女两个小家庭啊!世上还有比母爱更无私更无畏更伟大更高尚的爱吗?这让我终生抱愧。每每忆起,无不潸然泪下,敬由心生。

多少年来,每当我从街上买到上好的甜点拿到家中,每当全家人逢年过节围坐在丰盛的餐桌周围,我才真的意识到岳母确实不在了,她再也尝不到我为她买的甜点和女儿为她做的美味了。

岳母是个平凡人。在她平凡的身上却有着许多闪光点,这些闪光点汇集成光芒照亮了我的人生之路,并将一直照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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