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散文

2022年12月12日经典文章

山村的散文(精选23篇)

乡恋之——山村如画

文/xiaoyue

记忆中初春时那门前的杨柳轻垂如烟似雾;水塘浅处成片的水草茂盛肥绿;鸟儿在林间婉转啼鸣传情达意,乍起的春风吹皱了水塘的一池碧水……

每当绵绵的春雨过后天放晴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便穿过云层透过过树林的层层松针斑驳地落下来照着这个春意盎然的小村落,刚升起的太阳公公好像就住在高高的松树上;刚出笼的大公鸡带着他的一群妻妾一边踏青一边找食,鸡妈妈则“咕咕咕”地带着刚孵出的一群小兵出门操练一番去也,若遇天上有鹞子飞过便急急地张开翅膀对着天空大叫一通以表抗议!

只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鸡还在母亲的翅膀中探出头来一看究竟;老牛早早地下田了,在主人的吆喝下一圈一圈地犁着田,如若行至田埂边上是不会忘了探出头去伸长舌头吃几口鲜嫩的青草,而后一边嚼着一边走着悠哉游哉不是很累,主人心中有数,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家的老牛,犁完一遍自然会为它割来最好的青草。

主妇们出门了洗衣了,小溪里三三两两地开始人声鼎沸,先来的后到的全部凑在一块儿,开心的不开心的话都随着小溪的潺潺流水流去了远方;不一会儿山谷里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捶衣声,原本青青的小溪两岸的草地上晾起了花花绿绿的被单和衣裳,就像一只只彩蝶落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她们的欢声笑语点燃了太阳公公的热情,此时的阳光竟似夏日骄阳,金黄的油菜花儿开得更起劲了,蜜蜂们也采得更欢了……

山村三景

文/陈绍平

炊烟

每次看到炊烟,我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炊烟袅绕,在山村的早晨或黄昏,演绎出一道独特的风景。

每当炊烟从农舍的屋顶上升起,农家院落,便溢满一份温馨,一份祥和,一份富足。女人们在灶上做饭,男人们则趁着这工夫,悠闲地坐在屋檐下修整农具,而孩子们呢,吵闹着,欢笑着,从这家堂屋跑到另一家堂屋,尽情地享受着童年的美好时光。

有炊烟的地方,就是一户户人家。如若你走路走累了,如若你身心疲惫,记住,走进升起炊烟的地方,走进去……

桃李花

农家的房前屋后,大都栽种着桃树,李树,一到阳春三月,桃花李花全都开了。

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在春风中摇曳,在阳光里灿烂。一叶一春秋,一花一世界,春天到了,绚丽的桃李花,也在农家人的心里,催开了一个又一个丰收的期盼。

油菜花开

阳春三月,油菜花热热闹闹地开放。

这时,你到乡下随便走走,映入你眼帘的,就是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出妩媚的春光。

漫步田间地头,你会屏气凝神,为油菜花的清纯,油菜花的自然,以及开放在黄土地里的姿势,从心底发出由衷的赞许,你会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沐浴油菜花的清香,让心灵来一次阳光般的旅行,收获的肯定很多,很多。

蜂儿也是不甘寂寞的,趁着这工夫,上下翻飞,忙着采花粉,嗡嗡的声响,演奏出动听而又惬意的春之声,久久地,在耳畔回响。

每年的这个时节,走——看油菜花去。

空中村

文/孙宏孝

出市区穿过口里东窑子村,向东北方向行驶,很快一座山横亘面前。从山脚下沿弯弯曲曲盘山道逆势而上,大约5公里车程,就到了建在山上的空中村———人头山村了。

村子虽建在海拔1200多米之上,但地表绝无险峻,而是平川广野。远远望去,绿树掩映着处处农舍、片片田畴,一幅秀美的山村画卷。村口,人造的森林梯田,枝繁叶茂,重重叠叠,郁郁葱葱。松树、杏树、海棠树、杨柳树……或刚劲挺拔,或摇曳多姿,令人赏心悦目,村内,道路两侧、广场周围、房前屋后,栽植了高矮不等、错落有致、种类各异的树,甚至形成了林丛。林木走进百户农家院落,有的古木参天,浓荫蔽日;有的杨柳垂金,婀娜多姿;有的果实肥硕,挂满枝头。这里是树的世界。

居高而平缓的地貌,使四季风畅行无阻吹过,空气仿佛是经过过滤似的,格外清新澄净。头顶碧空如洗的蓝天,脚踏绿色如茵的土地,耳聆林中百鸟啼鸣,鼻闻鲜花芳香馥郁,目睹优美田园风光,如同置身世外桃源、天上人间,怎不令人陶醉。天空时常飘来几片云,地面落下一阵雨。这里独有的小气候,适宜万物生长,也适合人们休闲纳凉。盛夏时节,当城里人备受蒸笼般酷热煎熬时,这里却是长风劲吹,落雨传凉,一派清新胜境。人们大可不必舍近求远奔波异地,近在咫尺的人头山村就是消暑休闲的好去处。

保存尚好的农家土窑洞,对封闭在钢筋水泥浇筑的阁楼里的人来说,在此小住一下,不失为一种回归自然归真返璞的新尝试。喝喝富含多种矿物质且无一点水碱的甘甜可口的泉水,尝尝产自这里无公害、无污染的玉米、谷黍等粗粮和多种绿叶菜,再听听老人讲述村里断壁残垣古长城和明代驻兵古堡上发生过的狼烟战事,使人发思古之幽情,抚今追昔,会对人头山村对家乡多了一份感慨与景仰。

夜幕降临,玉兔东升,月洒清辉,飞鸟投林,掌灯时分的山村除了偶有几声犬吠,便呈现出特有的幽静与安详。如果你想远离喧嚣浮躁的尘世,心灵需要一片净土来休整栖息,就来这恬静的小山村吧!这里的安逸、宁静和美好,会把你的忧愁与烦恼抛得净光。

写意冬天

文/梁惠娣

好像只一个转身,就立冬了。南方的冬天不太冷,冷得温婉、潮润,像温柔的女子,安静端庄。冬天像一幅水墨画,一笔一划勾勒的都是诗情画意。

天空苍茫,田野辽远,山寒水瘦,北风铆足了劲地游走,像调皮的孩童“呼”地从山村的这头奔到那边,欢蹦乱跳的。野草枯萎,深沉内敛。在春天夏日,它们是那样的青春勃发,到了秋冬,姿态低下来,谦逊安静地说着悄悄话,把新的希望埋在泥土里。溪水清濯,收住了叮咚的脚步,化身为镜,观照自我。水面上白汽缭绕,那是冬之晨雾正在婀娜舞蹈。在苍灰的田野上,一棵古老的乌桕树长满红叶,像是撑着一把红伞,充满喜庆。又像擎着燃烧的火把,烧红了半边天,烧得人心里也暖烘烘的。芦苇花白茫茫,随风曼妙舞蹈,这是南方的雪,青葙举着紫色的罗伞盛装出行。荒寂的农田上,干枯的稻秸歪倒在泥土上,晚稻归仓,土地酝酿着春耕的希望。一棵棵鲜嫩的艾草不畏严寒,探头探脑地从荒田的泥土里钻出来,人们纷纷挎着篮子到田里采艾草,来年做艾草春饼。

乡村人们喜晒冬。阳光像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大地儿子的脸颊,一切也变得温暖可亲。人们靠在墙根边沐着冬阳,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农事家常,在人们的嘴里东拉西扯,像怎么也扯不断的线。小猫小狗慵懒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老黄牛悠闲地待在牛棚里,像个思想者,思考着有关犁与杷的哲学,牧童骑在牛背上的笛声,遗落在墙角。山村上空,炊烟袅袅,飘散着米饭、葱花炒蛋、青椒炒肉片的香味。炊烟,是离家的游子最魂牵梦萦的乡愁。

山村的夜晚,像个寂静的黑洞,窗外月色晦暗,朔风渐紧,人们享受岁晚难得的余闲,于是烫一壶酒,煨一锅汤,围炉热热闹闹地说半席话。

冬天,山村水廓,像是一幅水墨画,裱在时光画框里。

山村那个除夕夜

文/刘文方

一圈小山,一条河,河北面一个黄土坡,黄土坡下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几处茅草舍,一弯月牙,几点寒星映照着几处斑斑点点的雪。一盏老油灯,数声鞭炮,一通狗叫,几声鸡鸣。橘红色的煤油灯光晕从门缝里偷偷地钻了出去,透出几丝温暖。

黄泥巴糊制的火盆内,那火正旺。饭场里一碗白面饺子吃完后,一群小孩跑到二里外的大村庄捡鞭炮,看铜器敲响。然后一家人围坐火盆旁,熬夜守岁。唠叨的奶奶坐在玉米包拧成的蒲团上,讲着古今,姊妹几人听得手托下巴瞪着眼珠……一桩桩,一件件,一遍遍循环,我们听到烂熟于心。

火盆里的红薯熟了,香味扑鼻,还有烤得黄焦干脆的白馍,呵嚓呵嚓吃焦馍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偶尔还会放进几个花生烧香了吃,还有几根红薯粉条放到火上,发出刺刺啦啦的声响,变成发白虚胖的模样,放进嘴里也觉得清香。有时,奶奶也会捏一把白面,掺水粗糙地搅拌几下,用玉米秆或者高粱穗子下的那根细秆穿上面团,放到火里烧“土鳖”,又糊又黑的模样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奶奶故事越讲越长,除夕之夜越熬越短,也有串门的邻居,卷两根土烟,抽几袋烟丝,聊庄稼收成,评家常里短。

山村除夕夜——没有光亮,没有霓虹灯,无张灯结彩,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没有暖气,没有春晚,没有电脑,更无Wifi和智能手机,没有微信和朋友圈,没有网络游戏,没有酒吧歌厅广场舞,没有麻将糖果和糕点。只有几处茅草屋,几阵鸡鸣狗叫,几声鞭炮,一盏油灯,一盆火,一家人,烤红薯,烧焦馍,闷土鳖。听山村野史,聊神话传奇故事,辨忠奸善恶和丑美。

回望山村,人去房空,山村火盆除夕夜成了回忆,只有火盆里的火燃烧在内心,当我们突然想起。

山村春韵

文/范敏

山是春的衣裳,水是春的旋律。

春姑娘翩然而至,在第一时间把春的讯息带到人间。

小草是被春姑娘最早唤醒的婴儿,人们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他那睡眼惺松的憨态,整个田野山冈便全是绿油油的颜色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那在水中扑腾、飞舞的鸭子的嘎嘎叫声,唤醒了人们冰封麻木的知觉。看,氤氲的水井旁,村姑们尽情地享受着春天的温暖,春天仿佛在她们搓着衣衫的手指间荡漾。听,叮咚作响的山泉,是最富节奏和曼妙的乐章,它音质清脆,是一曲原生态的音乐,是大自然带给人们的视听享受。这种远离了城市喧嚣,剔除了商业浮华的音乐,唯独山村才拥有。

山间田野的春色是最美的风景画,再高明的画家也望尘莫及。紫色的紫云英花,一片一片的,像地毯似的铺在稻田里;黄澄澄的油菜花一丛丛的,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好像满野尽带黄金甲;就连白色的萝卜花也是那么的灵动可爱。蝶恋花,蜂追蝶,香扑鼻。

最开心的是那些山村的孩子,他们在花海中追逐、蹦跳、翻跟斗,把对春天的热爱全挥洒在那天真无邪的笑声里。人勤春早。肩扛犁耙的农民走入画中,在他们的眼中,田野的花朵是为丰收而开的。在“哞哞”的耕牛叫声中,在耕整机轰隆隆的欢唱声中,田野中的花渐渐变成泥土的颜色。可孩子们不会伤心,打着火把,在春夜中夹泥鳅又是一乐。

田野的花开得盛,山上的花也赶趟儿似的,映山红、栀子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鸟儿们欢唱起来,将山里的孩子全引到山上来了。清晨起床,腰挎竹篮,在荆棘丛中寻觅竹笋,采撷鲜艳的映山红去掉花蕊后吞入肚中,掬一把山泉解渴,山里的孩子尽情享受着劳动的喜悦,春天的快乐。“笋尖尖,田螺壳,有人吃,无人剥”,这是山里孩子们自编的儿歌,在小鸟的欢声笑语中,夹杂着他们银铃般的歌唱声。

山村春韵是山里孩子的歌,是山里农民丰收的歌,是山里人对大自然的礼赞。

夏天的黄昏

文/毕筱净

太阳把火烧火燎的热泼辣地挥洒了一地之后,终于疲惫地蹲在西边的山头,似乎还仍留有眷恋。夏天的黄昏,就在太阳不舍的瞬间,带着微微风凉,悄悄地来到了山村。

此时的大地,被轻轻的风儿吹散着储蓄了一天的热气,山坡上被晒累了的花草树叶,长长地吐了口气后,便悠然地摇曳在晚风中,忽而招手,忽而微笑。几只在房檐下吐着红舌头、躲了一天酷暑的狗儿,终于被解放似的快活开来,在草间打情骂俏地嬉戏起来。枝头的鸟儿此时已按捺不住寂寞,传递着卿卿我我的情话。白天还扮演着“泼辣”角色的太阳,此时也露出了羞答答的容颜,躲进了西山的那边,只把羞涩的红晕印在了西边的漫天云霞上。

这样的炎炎夏日,黄昏以一种柔情唯美的方式,静静地向大地传送着凉爽。习惯了早睡的鸡群还在圈门外悠然地走来逛去,贪恋着夏日里一天中最美时段的一份闲适。地里顶着烈日干了一天活的农人也渐渐归家了,只有他们留在田间的辛劳和汗水,还搅拌着太阳的味道,淡淡地飘散在晚风中,继而在山村的黄昏里,定格成一种生活的气息。潺潺而流的小溪水里,山村的人们洗涮着一天的疲劳,时不时还把轻松的舒适感哼唱成小调。

此时的山村,家家户户的房顶渐渐升起了炊烟,那丝丝缕缕、飘飘渺渺的烟气,带着各家各户的香醇菜肴味以及团聚的气息,弥漫在山村黄昏早已凉爽下来的天空中,使在山村里的每一个人,心都会感觉温暖。一些顽皮的孩童还在草场间尽情地放歌童年,释放不完的快乐淹没了檐下妈妈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山村的校园里,此时铃声已响过两遍,是上晚自习的时候了。一些贪玩的孩子仍在教室外嬉戏,他们因为快乐而遗忘了时间。我站在教室门口的长廊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快乐不忍催促。我想,多给他们五分钟吧,就五分钟。

当然,时间是残酷的,五分钟很快也过去了。当我举起长长的教鞭的同时,黄昏已伴着夜幕降临的节奏,悄然沉睡。我在黄昏渐起的鼾声里,用我慈爱的嗓音,一个一个,开始清点我美丽的童话。

人间最酽是乡情

文/许圣义

传统节日中,我最喜欢春节的“味道”。每当春节临近,村里的人们便忙着扫房子、擦玻璃、洗床罩、抹凳桌,这叫“忙年”。人们无论离家多远,也要在大年三十前赶回家,合家团聚,共享天伦。

故乡人家过年,讲求的是一种平实,不张扬,不摆阔。家家户户里飘荡的年味,就像文火煲出来的老火汤,香气是慢慢弥散的,是自然而然的,韵味悠长。

除夕临近,乡情、亲情在发酵,距离沾满了思念。在外打工谋生的青壮年,纷纷像候鸟一样,带着思念,带着工钱,归心似箭。他们天南地北地车马劳顿,日夜兼程,回归老巢,回归山寨,回到亲人的身旁。于是乎,每到过年前夕,山村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便纷纷驻足村头,流连在车站码头,望眼欲穿,盼望亲人归来!

农民工经济潮引发的迁徙与回归,守望与牵挂,别离与团圆,挂牵与相思,成为当代中国特有的一种人情世故和山村风景。山村的人们,对每一个在外闯荡归来的游子,都当成自己的亲人,都给予最真诚的祝福和安慰:“不管是满载而归,还是行囊空空,能平安回家比什么都好!”亲人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来,把酒问冷暖,举家庆团圆,图的就是那种气氛,那种年味,那种永恒不变的家的情结。

山村的年三十到了,所有的过年习俗,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杀年猪、宰鸡鸭、做年糕、包饺子、赶大集、办年货,全家老少齐动手,沉浸在浓浓的年味里。在我的感觉中,年夜饭是最香的,那已经不仅仅是一桌丰盛的饭菜,而是一桌的团圆、一桌的亲情、一桌的祈盼、一桌的心愿。

除夕夜,灯火通宵齐明,全家老少辞岁守岁。有家,就有守不够的岁月。那情、那景,祥和安康,是一个充满温馨的画面——全家人围着红红的炉火,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嗑着瓜子、吃着糖果、话着家常、说着故事,总结过去一年的得失,规划未来一年的生计……午夜十二点,农历新年的钟声响起,远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新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心潮逐浪高,亲情也随之升华。

不过,说起年味来,30年前的春节似乎要比现在有特色。那时一入“年架”(腊月二十三),村村户户就已经有“年味”了。供销社是最早散发过年味道的地方,在统购统销的年代,供销社垄断了农村消费品市场。腊月二十四之后,每每走进供销社,就会发现各个柜台前都排起了长龙。尤其是卖点心、糖果、白酒的柜台,售货员更是应接不暇,人们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准备各种各样的年货。因为那时候商品缺乏,即使过年也是定量供给,比如香烟是按根配售,奶糖更是按个供给,正因为生活困难,年货奇缺,所以才显得更为珍贵,因而记忆犹新。

记得小时家贫,平日里鲜有肉吃,有一年春节,爸爸的朋友到山上打猎后送给我们半扇羊肉,爸爸用家里的那口大锅将肉炖熟,开锅后溢出的味道,顺着打开的窗缝飘了出去,把正在外面与小朋友玩耍的我和哥哥全都“吸”了回家,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整整一个正月,我家都是肉香味,甚至招惹得整个山寨的孩子们羡慕不已,直流口水……

记忆中的年味,就是这样飘着一缕肉的香味,对于那生我养我的故乡山村来说,过年就是一场盛大的演出——那古老的族谱、那香烛缭绕的祭桌、那地摊上的年货、那放鞭炮的顽童、那橘皮糖的芳香……虽离乡已多年,故乡山村浓郁的年味,依然深深地在我的记忆中香醇。

记得一位作家写有这样两句话:故乡,如一本珍藏的旧书,不时翻来,总是有一番新意;家乡像那陈年老酒,能让人品味出绵长的幽香,常使人获得有益的精神滋养和享受;故土又像一面镜子,能让人认识和匡正自己的人生,健全自己的人格。如今细细想来,诚如是!

啊,我的故乡,我的父老乡亲,那老酒飘香一般的浓浓乡情!我愿沉醉在这浓浓的乡情当中,一醉方休,乐不思归!

梦中的小山村

文/张国领

我从懂事起就有一个梦想,长大后走出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去看外面的世界。

没想到自38年前离开山村后,小山村却常走进我的梦乡。随着岁月的流逝,回到山村去,又成了我的另一个梦。

我梦中的小山村位于中原腹地禹州市神垕镇的“西山眼儿里”,它的名字叫白峪村,这是个古老而普通的村庄,也是个安静祥和的村庄,凡走近它的人,都会被它的秀美所吸引,都会被它的灵气所打动,都会被它的古朴所感染。村庄不大,环村皆山。几个自然小村落就在避风朝阳的山垭处。山村村头相接,村尾相连,早晨,东方泛白,晨曦初露,众鸟鸣奏,传唱着和谐与希望。鸟儿们有的在房檐下筑巢,有的在院子里的树杈上建窝,仿佛它们就是家庭的成员。春天,山花烂漫,芳香弥漫,蝶飞蜂舞;到了秋天,红叶铺满了山坡,挂满枝头的柿子、梨子、山里红,惹人眼馋,醉了的不光是人,还有鸟儿、兔儿、拖着五彩大尾巴的山鸡们。每当炊烟升起时,饭香会穿过树林的缝隙,伴着霞光山岚飘香田间劳动者,人们忍不住会往自家的房顶多看几眼。

关于白峪这个村名的来历,父亲曾告诉说,当年光武帝曾从村南的大刘山上经过,村民们因不允许到山上近距离看皇帝,只能在村子里望南山而拜,这一拜就拜出了个村名,皇帝离开之后村子就叫“拜御”了,后来,“拜御村”改为白峪村。父亲所说的无据可考,我却一直信以为真,因为村子里确实留下了许多类似的民间传说,这传说滋润了一代代山村孩子的心灵。

白峪村归神垕镇管治,神垕镇是个举世闻名的古镇。钧瓷从唐朝开始被世人所知,到了宋朝,成了宫廷瓷。钧瓷神奇的色彩、光泽、开片、器型,使那一把泥、一座窑、一炉火焰与很多人的命运联系起来。我上高中时,神垕镇有几个钧瓷厂,这些厂子都是禹县的国营厂,由于钧瓷的原因,镇上三分之一的人是城市居民户,他们吃商品粮,大人在瓷厂上班,子女长大了自然就成了瓷厂的工人,就业有保障,生活有保障,男孩子找对象更有保障。我是被镇上人称为“西山眼儿里的白峪村”的乡下人,虽然村里到镇里只有四公里的路程,可心理上的差距早超过了十万八千里。神垕镇在我心里一直是大城市,因为它有工厂、有烟囱、有街道、有神奇的钧瓷。儿时走出山村的梦想,并不是指向郑州、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现在想来神垕镇就是当年梦想的天堂。

令我没想到的是,后来,那些藏着多少人希望和梦想的大钧瓷厂纷纷倒闭了,工人们纷纷建起了私家小钧窑。我每次从北京回白峪村探亲,都要穿过神垕古镇,每次都能勾起少年时的诸多回忆。同样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白峪村来了几个外地人,他们在阡陌之间、荒野之上几番考察之后,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挖掘,听说挖出了不少瓷片。不久后中国考古界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在白峪村,发现唐朝中晚期神垕钧窑遗址,这被列为2001年中国考古十大新发现。很快一块“神垕钧窑址”的石碑在村头立了起来。

张风州是喝着白峪村的水成长起来的男子汉,很快他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村子里建起了第一座钧窑,并给钧窑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国风华韵。他要让这里一千年前就刮起过的中国流行风,要让钧瓷上流动的中华民族智慧的神韵,通过自己的双手在钧窑古遗址上绽放出更加夺目的风采。他走访名家,苦研古方,在博采众家之长的基础上,大胆尝试,不断出新,终于烧出了一窑窑令人叹为观止的钧瓷精品、珍品,有的作品还填补了我国钧瓷的空白,成为行业的佼佼者。望着“国风华韵”四个大字,儿时的村庄与现实的村庄在我脑海里一一闪回,顿觉这是最能代表白峪村思想精髓的四个字。小山村历经千年而不衰,靠的是什么?不正是勤劳、善良,以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己任,又在时代的大潮中激流勇进的精神吗?

在离开白峪村38年之后再来谈对它的热爱,我知道我是没有底气的,但山村对我的热爱和梦想定会欣然接受,因为我孩提时的小脚丫已像印章一样,早就盖在了每一块山村小路的石板上。

四季炊烟

文/严洪波

一直以来,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出生在大巴山的孩子,他对于世界的感知,最先是从嗅觉开始的。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小眼尚未睁开,弥漫在他全身的,便一定是那或浓或淡、或虚或实、或香或甜的炊烟的味道。从此,炊烟就伴随着他的童年,萦绕着他全部的欢乐时光。直到他长大成人,纵或离开故土,时不时仍会生出丝丝怀念,怀念儿时的小山村,那些个蓝天、碧云,绿水、青山,最难忘依然是那木屋青瓦上方的缕缕炊烟,以及回味无穷的炊烟的曼妙。

儿时的印象中,大巴山的炊烟,一年四季,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给人感观上的冲击则是迥然有异,各不相同。

春天当然是万物复苏,农事繁忙的季节。忽如一夜之间,沉睡的山村被一场春雨惊醒。春风用一只无形的手,在山间、在河谷、在田野,在任何能够触及的角落信笔涂鸦,深深浅浅的绿意很快从山脚向山顶蔓延上去。天不亮,父母早早的出了门,或耙田、或犁地,或点播、或积肥,辛勤劳作,一心只为全年的好收成。外婆上了年岁,也不闲着,踩着一双尖尖小脚,忽儿门内忽儿门外,走来走去,忙活不停。外婆灶台上的炊烟,总是掺和着柴禾、露珠、米香和春的气息,第一个从屋顶袅袅升起,浅白色、略带绿意、如同纱絮般四散开去,如大巴山清纯的少女,略带娇羞,恬淡无比。湿润的空气让其定格在屋脊瓦背,氤氲之气沁人心脾。炊烟的味道唤醒了孩子们的美梦,揉着惺忪的睡眼,伸展稚嫩的腰肢,狼吞虎咽吃罢外婆做好的早餐,匆匆上学去。

春天是一年中青黄不接的日子,村里大多数人家仓禀并不殷实。眼见着屋角的粮箱快露了底,大人们则在心里暗暗犯愁。好在漫山遍野的野菜不停疯长,林子中的蘑菇星星点点的冒出,竹丛里的新笋也噼里啪啦拔节,可以作一些生活的补充。好不容易巴望到小春出来,土豆、碗胡豆、小麦等次第登场,似乎每一天都有尝不完的新鲜。那柔和、清新、香醇的炊烟,如此这般深深地留在孩童们的记忆中。

夏天很快到来,夏天十分漫长。夏季的炊烟如同大巴山丰腴的少妇,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显得十分的豪放而火烈。一冒出屋顶就对对直直冲上云宵,与空中的白云相拥成趣。

暑假无疑是孩子们最为快乐的时光。乡里娃不敢奢望一茬接一茬的补习,甚至连作业也懒得打理,贪图的只是无拘无束的恣意玩耍。力所能及做完一些诸如放牛、割草、拾柴之类的活计,小伙伴们必得相互邀约寻找乐活。横跨村子的那条清亮的小河,永远是快乐的大本营。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孩子们赤条条在潭水中玩浪里白条,捉小鱼、摸泥鳅、抓螃蟹、戏船家家,太阳将身子晒得通红也全然不惧,直到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便要不住地打望自家的房顶,浓烈的炊烟便生出无限的诱惑。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地面萤火烁烁。重重夜色掩映着千里巴山层层魅惑,宁静的山村顿时暄腾起来。大人们摇着篾笆扇,坐在村头的石条上,家长里短大声的聊天。院子的孩子们则自发地集合起来,在院坝的青石板上开始了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游戏。除了参与度最高的捉迷藏、踢鸡毛毽、跳跳绳,一些胆大的女孩抓来一只只萤火虫,盛进透明的玻璃瓶,拴上细细的麻丝绳,不停地甩出一道道圆圆的光弧;几个年岁稍长的男孩则卖力地挥舞长长的竹竿,在夜空中打蝙蝠,误打误撞击落的蝙蝠,引来阵阵喝彩。夜晚的炊烟从每家每户的屋檐低沉地溢满院落四周,浓烈的香气组合成一道美丽的精神大餐,呼唤意犹未尽的细娃如小鸟归巢般散去,很快恢复了山村的宁静。

秋天到了。秋日的炊烟溢洋着大巴山人收获的喜悦。习习秋风,绵绵秋雨,扶送浅白色炊烟,熏染着金色的田野、深绿的山峰、古老的屋舍、黝黑的山民,勾勒出一幅幅潇洒飘逸的水墨画,真实而显空灵。

收获期总是很短暂。原始的收割方式增加了劳动强度。人们日夜不停用镰刀抢收稻菽、用铁锄抢掏红薯,要赶在连天阴雨前将成熟的庄稼收回家,再用连枷、石碾将稻谷脱粒,用风车车过,晒干装仓;选择完好的红薯,埋进地窖,这才轻省下来。因了农事的紧迫而劳累,乡人们全然顾不得口福之乐,早上、中午只得胡乱将就,自然少见了炊烟的踪影。只有到了深夜,瓦屋升起的炊烟就着朦胧的月光,仿佛一位衣袂飘苒的舞者,伸展着无穷的魅惑,一家老少这才围坐在餐桌边,有滋有味的享用舌尖上的快乐。

冬天里,含蓄而凝重的炊烟,似乎更贴近大巴山人的生活。大雪封山,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山泉水冻结成一束束透明的冰棍,山野弥漫着枯枝败叶腐熟的气息。一家人围着火坑,听不识字的外公讲述那些老掉牙的故事。炊烟在低矮的天空下抱团取暖,浓烈如山里人自制的麻糖,耐心咀嚼,久久不能化开。

老屋后一棵苍老的柿树,似乎与炊烟结缘已经很久了。冬日的炊烟和凛洌的寒风,将老柿树雕琢成一尊古雕塑。此时,树叶已脱落殆尽,柿子象红灯笼挂满树梢,外婆照例要艰难地把柿果摘回。柿蒂均附着着一枚铜钱状的空心小圆环,外婆小心翼翼用针线将一枚枚圆环串起,制成一根根金黄项链,挂上姐妹们的脖颈,给单调的日子增添一抹亮色。外婆最拿手的技艺当然是做柿饼了。同样熟透的柿子,经过外婆的一双巧手,很快就变成一块块圆圆的柿饼,表面覆盖薄薄一层雪白的酶。那香甜爽口的滋味,令人终生不忘。

少小离家,乡音依旧。城市生活很有些年成了,时不时抽出身来,回到大巴山麓的那个小山村,总觉得昔日的风光正在渐行渐远,那些深入骨子里的袅袅炊烟,尚还依稀可见。那承载了每一个游子几乎全部乡愁的炊烟啊,总是那么的让人回味无穷,魂牵梦绕!

探亲

文/胡亚林

算起来从当兵退伍到创业成功,杨发奋已有15个年头没有回山村探亲了。可是,家乡那一草一木和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昨晚,他带领一支精干的团队,从省城赶到县城。安排好工作后,他好想一头扎进山村的怀里,尽情享受那温暖的亲情抚慰。

这天晌午,发奋远远下车,迎风从山村的羊肠小道走进村头。让他忐忑不安的是,离家太久,乡亲们会怎样看待自己呢?他已做好挨骂的思想准备。

村头,老人们在避风处晒暖聊天,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在嬉戏打闹。发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家中间,一边亲切地喊着“大爷”“婶子”,一边发烟和小吃食品,丝毫没有公司老总的派头。

“你这孩子还好意思回来!”一位老人数落道。“你不该给姨妈处理完后事,就十几年与俺们音信不通啊!”有个老奶奶说。

“你父母过世早,是姨妈把你拉扯大又送你参军,到头来你竟这么多年不去她坟前看看。这回,俺得替表姐跟你算算那些年的养育费!”说话不留情面的是姨妈的远房表妹。

发奋没吱声,支棱着耳朵耐心倾听。

“好了,大家别说了。发奋这不是回来了嘛,看在俺当过他老师的份儿上,给他点面子。走吧,发奋,到俺家吃午饭!”村主任大叔拉住发奋。大叔是山村的文化人,担任村主任之前,在村小学教了30多年书。路过张奶奶家时,大叔将上午从镇邮局代取的5000元钱和身份证交给老人。张奶奶激动地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了。

见发奋眼睛红红的,大叔从张奶奶老伴患重病去世不久收到5000元匿名款,说到村里两个“五保户”连续5年月月收到外面匿名寄来的2000元“赡养费”,再说到3年前有人给村里70岁以上的老人设立“爱心基金”。“还是好人多。查遍村里在外的男男女女,都不是俺们要找的人。”大叔感叹道。

“大叔,我看找不到也好,就让那些好人当当无名英雄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小子啥时候也能给家乡父老作点贡献!”

在大叔家的餐桌上,饥肠辘辘的发奋面对冒着热气的粗面馒头和酸辣白菜,虽吃得看似香甜,内心却沉甸甸的不是滋味。想想进村时的所见所闻,发奋陷入了沉思。

面对一直木讷不语的发奋,大叔这才留意观察一番昔日的学生,从极普通的装束和干瘦的形象分析判断,发奋在外十几年肯定混得不怎么样。紧接着,大叔摆开架势,教训起学生来:“别怪大叔说你,十几年前全村老少指望你退伍能回到山村带领大家脱贫,过好日子,谁知你心野了,乡亲们心寒呐!俗话说,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俺看你白当了几年兵,与那些一直替山村父老着想的局外人,没法比!”

正说着,大叔的手机响了。镇扶贫办通知,下午县扶贫办主任要陪省城来的杨总到村商量扶贫事宜。不一会儿,姨妈的表妹气喘吁吁地跑来,发奋以为长辈上门兴师问罪了,马上起身行礼。可这位长辈连眼皮都没抬,告诉大叔,村头来了几个带着礼品说是陪杨总探亲的年轻人。

嗨!左一个杨总,右一个杨总,大叔扫了一眼面露笑容的发奋,顿时明白了:“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好小子,你也敢骗大叔。如果没猜错,俺们要找的那个好心人就是你吧!”

大叔话刚落音,姨妈的表妹顿时羞得脸通红。

太阳雨 彩虹雨

文/闻樱

无论多少年,无论走多远,家乡的情怀依然不会改变。

细雨很缠绵,微风很缠绵,树木发芽、梨花吐香的日子很缠绵,人心也很缠绵。今年清明时节,我有幸跟随洛阳草阁学社的八位师友回到家乡——信阳光山。细雨蒙蒙的天,我的心却阳光灿烂。

师友们在邓世太老师的带引下,前往我俩共同的家乡采风。一行人都算是洛阳文界的才子佳人——草阁学社的老师们。我混进这个队伍里,小灰兔一样,灰灰地跟着师友们,活蹦乱跳地跟着,一蹦三跳的那种,有多惹人烦我不知道。阴雨天,我的心却走在阳光里,一味地偷着乐。

冷慰怀老师说:“这次采风,采的是信阳的自然风景,也采信阳光山的民风民俗”。

对于我来说,面对家乡信阳自然风光,只恨言语浅,难叙故乡情。最让我铭记心里的是在邓老师家吃的那碗饺子,那碗温暖的,香甜的,滚烫的,饱含深情的饺子。

细雨蒙蒙中,一行九人前往邓老师的老家。一路上,欢声笑语,脚踏泥土铺就的乡间小路,让大家心里升腾起久别的亲切感。是雨天,我分明看见了艳阳天。

邓老师的老家,那个叫大余湾的村庄。一行人走进邓老师的家门口,邓老师的双亲笑语相迎,慈祥,亲和。热心的二老,看上去最多不过六十岁的容颜,衣着朴素,干净整洁,满面春风。这温暖的风吹得师友们心里暖洋洋的。多么亲切的画面,瞬间灿烂了我的眼。土坯墙,黑瓦顶,木梁柱,木制家具。堂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土墙上,农具或摆或挂,井然有序。

大余湾,信阳市光山县的一个静谧的小山村。门前有水塘,垂柳,周边是水稻田,郁郁葱葱的植被,金灿灿的油菜花,看上一眼,便会让你的心醉。

宁静的小山村,也很热闹,池塘里悠闲自在游来游去的鸭子,到处觅食的鸡子,静立树下若有心事的老水牛。置身于这如诗如画的小村庄,感觉超越到过去的时光里。

宁静的小山村,最是适合人来寻梦的。一向不喜欢钢筋水泥结构,有太多的陌生与沉重。辉煌,现代的摩天大厦都不能够入我心里。而宁静的小山村,就是人人寻找平静和修心养性的心中梦想之地,宁静,温馨。久居都市,面对钢筋水泥的构铸,心也似刚如铁,坚硬,似冰冻,只有在这里融化,变得柔软起来。如水流淌,如云飘逸,如阳光灿烂,如鸟儿飞翔。

置身于宁静的小山村,踩着泥泞小路,抚摸沧桑的土坯墙。心醉神迷。

走进邓老师那年久的小屋,多么亲切的古老房屋建筑。端详,辨认,我都认识,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寻雕梁画栋间那远去的回忆,静观木架横纵交错定格的画面,想过去木匠师傅的高超手艺,泥瓦工的精湛技艺,这样的房屋冬暖夏凉。一点一处都让人浮想联翩,心生赞叹和敬畏。

我与屋子里的每一处建筑和陈列的物品对视,堂屋里的一张张桌椅,干干净净。屋顶上的一根根木架,一根根木椽,交错有致。嗅年久的味道,一种古朴的味道,心旷神愉。于年轮的沧桑,心里也泛起丝丝苍桑,寻找于久远的痕迹。亲切的房屋,凝视岁月的积淀,已过多年……

此时此刻,蒙蒙细雨在下,点点滴滴的温柔,滋润着人心。二老灿烂的笑也如阳光灿烂,抚慰温暖着师友们的心。

我们一行人沉醉在这寂静的庭院里,用手抚摸敲打这年久的土坯墙壁,我们触摸到的是那坚硬的冰凉与苍桑,也感觉到了那柔软的温暖。

我们漫步在小山村周边那条泥泞小路,这条小路一直通向稻田的田埂,田埂里那口悠远悠长的老水井,那口养育了这个山村父老乡亲的水井,那口让邓老师铭心刻骨的老水井。井水深邃幽静,水里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目睹这口久远的老水井,恍惚置身于久远的时光。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们沉醉在这优美的小山村里,心旷神怡,陶醉于这幽静世界的神奇与美丽,徜徉在水稻田边,嬉闹在油菜花的田埂上。冷老师用镜头把我们一行人都融进这个美好的画面里,我们也和这金灿灿的油菜花一起灿烂。这个富于灵性的清净之地,我们的心没有回程。

大余湾,凝视你江南水乡般的独特风姿,顾盼留恋你悠远画面的神韵。大余湾,沉醉在你温柔的怀抱里,我们的心没有回程。

我静坐邓老师家院子外门楼的石凳上,细雨飘洒在我的脸上,我分明看见了阳光穿过树梢斜洒在我的身上,折射着我的内心,轻柔温软。

我静坐在石凳上,目及处青山绿水,满眼都是画家笔下的画面,柔柔的风儿轻松吹来,吹得人朦朦胧胧中就进入了梦乡。我用心与这风儿对话,我听见了这乡间春风的声音,一声近一声远,如细水荡漾着,一波一漾。这声音,幽静得让人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也穿透魂灵。任这清清爽爽的风儿,轻柔地在心头抚过。看静谧的小村庄,风姿绰约的处处点点,点点处处都让人浮想联翩,万种风情在眼前飘然而过。心似飞扬在云间,一尘不染。

突然间,一只“咯咯哒哒”的叫声惊醒了我梦境。一只只可爱的鸡子从我眼前走过,这是邓伯邓妈饲养的鸡子,一个个精神抖擞,走路舞蹈姿态,轻盈优雅,边走边唱着动人的歌。生活在乡村的鸡子,原来也如此幸福啊!也是一种快乐,一种幸福和安详啊!

我坐不住了,我想跟随那群鸡子去追逐,去嬉闹,去舞蹈,去欢唱。看着门口树上那一片片叶子,晶莹剔透,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幽韵冷香,瞬间令人怦然心动。想惊呼却欲言又止,唯恐惊扰了同行的师友,笑我是何等疯颠。

山村的风景,是我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线,也是我心里最温暖的味道。在这个情致迤逦、清空静远意境中,不醉也醉。

置身于这幽静的小山村里,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轻声哼着信阳茶乡的豫南小调,没有人来和我的歌,也没有人来听我的歌,自己唱给自己听。在这古老幽静的地方,不唱出心里的歌是不忍的。歌着古老曲调,也唱着心里甜美的歌。唱给这古老的村庄,唱给那不老的岁月。

一行人喜笑颜开,在邓老师的房前屋后漫步闲情游览。一路上,听邓老师给我们讲叙家乡的风土人情,讲叙他小时候的生活状态。这个山村养育了邓老师的童年,这个山村培养了他的品格,那段生活历程成了他心中永不融化的记忆,化作他现在的微笑和潮水般的依恋。

井水冰凉,师友们听着邓老师讲叙那久远的故事。师友们的言语字字句句温暖着邓老师的心,而我的口不择言让邓老师的心比这井水的水还要冰凉,邓老师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在意。而我深深愧疚自责中,不能自拔,心似掉进了这个深井里,再也起不来。

准备辞别邓伯邓妈时,却被二老执意挽留,一定要吃饺子再走,非吃不可,不吃不行,让人盛情难却。饺子端上来了。九碗饺子,花边瓷碗,那叫一个漂亮!久别家乡,多年没有吃到年味儿的饺子了。

这不是一般的饺子,是用鸡汤煮熟的饺子,每个碗里都一样,碗里下面是饺子,饺子上面是鸡肉,喷喷香,香味直扑心肺。饺子像月牙,照得人心亮堂堂的。这是山村父老乡亲过年才舍得吃的美味。这是山村的父老乡亲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这个饺子包含着邓伯邓妈的一片心情啊!也包含着二老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劳啊!饺子皮是二老辛勤汗水种植的小麦面,青菜也是二老亲手种的,纯绿色食品,这在城市是绝对吃不到的。还有那清甜的井水的味道。

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闻香就已经心醉了。

吃一口饺子,那种浓香便醉了心田,不忍心再吃第二口。突然间想起那只舞蹈唱歌的鸡子,它们中间少了一个亲密伙伴,少了一个和声的队员,少了一个舞者。现在我们吃的是那只领舞的鸡子么?是那只最高音的鸡子么?是那只最漂亮的鸡子么?我用筷子翻拨着碗里的饺子,发现还有两个小小的黄黄的鸡蛋。原来这个鸡妈妈还怀着鸡宝宝啊!我的泪水开始泛滥。

我放下手里的碗,我假装呛着了,躲到邓伯邓妈的房屋里。细心的邓妈问我是不是呛着了我,赶紧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邓妈手中的水,在接过水的那一瞬间,我触摸到了邓妈那双粗糙的手,我的眼泪在瞬间汹涌。

邓伯邓妈看着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饺子,口口声声问,味道好不好,咸淡可适合?可是二老自己却舍不得吃。那是招待客人的饺子啊!可以想象得到,在逮那只鸡子时,二老是怎样的不舍,可是为了招待远方的客人,忍痛割爱。我终于懂得了“忍痛割爱”这个词,此时此刻理解得是如此深刻。

这只鸡子,是邓伯邓妈付出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精心饲养的啊!从小小鸡娃娃饲养到大,小鸡娃娃现在也成了鸡妈妈,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这个鸡妈妈,被过早结束了生命,成了我们的盘中餐。

师友们都默默无语,和着泪水,咽下,吃完了这饱含深情的饺子

饺子。这饺子,这烫人的情怀,暖心暖肺,这股暖流自脚底升腾到心底,在身心的每一个细胞延伸散开来。

那饺子,那家乡的味道,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味道。

若不是为了招待客人,邓伯邓妈无论如何是舍不得吃的。这个鸡妈妈还在生鸡蛋,还得为了生计。

师友们都以为邓伯邓妈不过六十多岁,邓老师介绍说二老今年已经80高寿了。邓伯精神状态特好,听觉视觉都很好,牙齿也好,和我们交谈很轻松,亲和。邓伯说,他老人家每天要蹬三轮出到集市上去卖菜,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去田地里劳作。邓妈今年也快80岁了,精神矍铄,口齿清晰,笑语盈盈。二老靠勤劳的双手维持生计,不让儿女操心牵挂,生活在这个小山村,乐融融,幸福甜美,安详,安康!

我清楚看见师友们都是眼里噙着泪水吃完饺子的,在不舍中吃完这碗饺子。我们吃的不是饺子,是邓伯邓妈的滚烫的情!一片心啊!师友们吃着碗里的饺子,心却在雨境里。

临别时,邓伯邓妈拿出一篮子沉甸甸的鸡蛋,让邓老师带着,说给儿媳和孙子吃。邓老师执意不要,邓伯命令式的非要带着不可。师友们都劝说不要带鸡蛋,路上颠簸,心情领了。邓伯说不行,就算磕烂了也要带啊!说如果磕烂了就炒鸡蛋吃。“可怜天下父母心!”邓老师推辞不过双亲的“命令”,手里扶着盛鸡蛋的篮子,背过脸,不让眼泪汹涌,眼泪在邓老师的眼里泛滥。此情此景,陈老师,梁老师,村姑老师我们四个女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几位男老师默不作声,可谁的心里都下着无声的小雨。这或许就是女人是脆弱的,男人是坚韧的。

邓老师抱着沉甸甸的一篮子鸡蛋,也带着父母沉甸甸的爱,快步向前走,雨在下,邓老师没有打伞,以这种方式让大家看不出邓老师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坚毅地走,头也不回。邓老师不忍回头看,邓老师的心在疼痛。一场雨让这个叫大余湾的村子格外迷人,也让师友们心凄迷。

雨一直在下,谁都知道邓老师的心里的雨已经滂沱,不敢回头望。邓伯邓妈没有打伞,一直跟着送我们上车,一步步踩着泥土,鞋子已经湿透,身心也被雨淋着,不肯回去。陈老师,村姑,我们三个人走在最后面,和邓妈依依不舍辞别。邓妈拉着我们的手不肯回家走,善良的陈老师哽咽说不出话,以拥抱的姿态抱着邓妈辞别。心慈的村姑泪如雨下,拉着邓妈也不忍离开。这画面被画家梁老师站在不远处用心画下,一幅美好的作品画卷将会在梁老师的妙笔下呈现。雨一直下,我的心也和天空一起泛滥,我没有打伞,任雨水打湿我的的脸,身心和雨水一起潸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咽进肚里。回头看,邓妈依然站在村口,怎么言语,已说不出。我再次转身回到邓妈身边,邓妈见我回来,快步走向我,眼泪似雨线,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要给我讲叙那段令人心碎的往事。我不让邓妈说下去,我不忍再听。我劝邓妈快点回家,衣服都淋湿了。邓妈可能是看见我们勾起了她心碎的回忆吧……我对邓妈说:“邓妈,明年春天我们还会回来看望二老的,您放心,邓老师人缘好,在洛阳生活挺好的,您老人家放心啊!……”邓妈说不出话,连连点头。“再来啊!闺女,你们明年再来啊!”邓妈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我走远听不见。不!邓妈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一路伴着我。久居城市,心似钢铁,坚硬,冰冻,此时此刻在这里瞬间被融化,柔软轻盈,一直以为自己是女汉子,此刻怎么也“汉”不起来了。四个女人相视而对,个个像熊猫。呵!我这个小灰兔怎么今天变成熊猫了呢。在这样的雨天,走不出这样的雨天,也蹦跳不起来。

车子发动时,邓伯邓妈还站在村口,朝我们一行人挥手。

我依稀看见邓伯拉着三轮的场景,突然间想起那首歌:“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循叮嘱,盼儿归一袋闷烟漫天数星斗,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走,都说养儿为防老,可您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祝福邓伯邓妈二老长命百岁,安康吉祥!幸福平安度春秋。这是同行师友的共同祝愿和美好祝福。

雨一直下,朦朦胧胧。突然间,我听见一阵阵清脆悠扬的乐曲传来,“咯咯哒,咯咯哒!”这声音,如此让人心醉,这声音,如此让人心碎。

雨一直下,飘飘洒洒,师友们在雨中离开,谁都不言语,车子里静悄悄的。师友们的心里也下着小雨,雨丝飘然无声。谁都知道,滂沱大雨下在邓老师的心里,也是太阳雨,彩虹雨。

透过车窗玻璃,再望几眼这幽静的小山村里。凝神,静思。岁月走了,昨天走了。今天,我们也要走了。

亲爱的大余湾,亲爱的小山村,拥着你的情怀,蘸着你的气息,念着你的温暖,梦会归来。

街头散步

文/竹间听音

我知道我散步的姿势很奇特,健硕的身躯,佝偻的思想,游离不定的脚步,完全不符合散步者的标准。散步是生活的方式或是态度,而我两者都不是。我的脚步跟不上我的眼睛,我的思想跟不上我的脚步。

繁华的街头,美丽而真实。摩天大楼钉螺般矗立在街的路口,招摇而威武。五彩的广告高悬在头顶之上,霓虹灯和灯下的美眉一起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空气中充斥着胃酸的味道,人们的匆匆行色中充斥着迷茫和激情。我的脚步迷乱在十字路口,没有北岛的通行证,没有了方向感。华丽的宝马香车,绅士般穿行于街头,一阵阵的喇叭声,却如同一只狼闯进夜晚的山村引起一阵阵的犬吠,急噪、惶恐、抗拒。远没有一只狼的嚎叫那么激越、悲壮、自尊。这使我想起了山村,想起这个夜晚的山村,天空泛着浅浅的光,一轮弯月悄悄挂在树梢,风轻轻地吹着,夹带着泥土的微香,偶尔的轻摇惊醒树上不知名的鸟儿,便-“吱”的一声窜到另一棵树上,带两三片树叶飘下又没了声息,河沟里的清泉静静地流淌着,青蛙和虫子们都抛开一切的欲望,悠闲地做着美梦。

我的脚步依旧徘徊在街头,狂燥的歌声空洞地飘荡着,大红灯笼高高悬挂,散发着粉红的香浓,灯光摇曳着的身影水一样波动,却毫无质感,传唱了千年的风花雪月被现实漂洗的赤裸而苍白,没有丝毫的色彩,秦淮河的绿波不再旖旎,西子湖的涟漪不再妩媚,秦淮舫舟上的笙箫琵琶,西湖岸边油壁车里的墨香红袖,已成了久远飘渺的幽梦。

我的脚步踌躇在大街小巷之间,如同走在历史与现实的缝隙。小巷依旧地朴素悠长,古老的青石板上的回响急促又空洞,再也走不出油纸伞的悠然,和丁香般的身影。月光下的亭廊回阁格外的清冷,翠竹掩映的西楼一片寂静,婉约千古的叹息变成了竹叶的簌簌之声,没有卷帘人,没有浅吟低唱,谁来唱和?谁来聆听?衣袂飘飘的身影成了远古的风景,月下口角噙香的诗魂孤独地做着一帘幽梦。

我步履蹒跚,扯拽着我沉迷不醒的思绪,回到家中,继续着我那不合时宜的旧梦。

山村晚秋

文/毕筱净

不燥不热的朝阳,总是在每一个缓缓而来的清晨,平和、安静又亲切地透过我窗前的那棵菩提树,挤进玻璃窗口来,斑驳地掉落在屋子里的地板上。我总是披一身阳光的暖以及日子的温柔,享受着晨练后的汗滴从发根冒出来,又滑过我的脸颊一直流向脖颈的舒畅与痛快,开始我每一天的新生活。这时候鸟儿也是那么喜悦和欢快,在窗外菩提树的枝头间唧唧啾啾地飞来窜去,这分明就是一曲天籁的奏响,内心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小幸福”感。这正是晚秋山村的清晨,它带给了我远离喧嚣以后的宁静以及内心的清和,我不再因外界的因素而感觉这个世界有多么杂乱,心的深处又开启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湛蓝又高远,丝丝缕缕、干干净净的白云悠然地在其间飘荡着……是啊,卸下浮躁的枷锁之后,原来世界可以突然变得这般美好!

此刻窗外的天空,也正如我心灵一样的明净,它正用无边无际的广袤,笼罩着山村以及山村以外的大地。行走在山村的校园间,一边抖落着身上的暖阳,一边亲吻微微拂过面颊的秋风,一边聆听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这时候不必再怀疑人世间确实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和这样的好时节,可以让人心不染尘埃、不生杂念,一心一意地教孩子们学习和生活,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校园里的每一棵树,都是我刚来那年,前辈们带领我们种下的。20年的光阴已经走远,此刻它们还是以最初成长的姿态,原封不动地守望在各自的老地方。我早已把梦想扎进了这里每一棵树的根下,长在了每一叉抽出来的枝条上。稍一回神,总又能拾捡起满地满箩筐的记忆与心事,既而让我泪眼盈眶。季节轮回,晚秋的风又给满校园的树叶染上了一层墨绿,那蓬勃茂盛的样子看不到一点儿凋零的迹象,我试图站在树下去寻找某一片即将要脱离枝头的叶片,只看见每一片树叶都紧紧地与枝相扣,固执和坚守,淡定和从容,比起秋之黄叶飘飞的美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命的美丽?在这山村的晚秋,我又从浓密茂盛的枝叶间,获得了新的感触:人生,总有一条路是适合自己的,当我们已习惯了在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上享受着生命的快乐与充实的时候,何苦还去随波逐流?

喜欢一个人来回在校园里漫步。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都默然在草间细细碎碎地绽放着美丽。我蹲下身来,突然的感动,这些守在秋天深处的小生命,这些开在鲜为人知的山野一角的花朵,它们没有庞大的舞台,没有春花的娇嫩,没有夏花的惊艳,却依旧能坚守一颗初心,不焦灼,不浓烈,温和,沉静,朴素,自然地散着淡淡的暗香。由此,我也在这些花中读懂了晚秋——这藏在深山里的独自芬芳,是季节辗转以后的沉淀与厚重,是历经了喧嚣之后的清美和宁静。

夕阳,在山村的校园间淡淡地铺开了来,给每一株默默无闻的野草,每一朵独自暗香的花朵,每一个悄然在校园间的小生命,都镶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突然觉得人生中的每一天,真的不需要太多了,有新鲜的空气,有默默的花开,有一缕晨曦带来的希望,一抹夕阳为每一个日子的点缀,这般简单,就很美好。在简单的光阴岁月里,最难能可贵的是,我们终将要学会如何的爱:好好来爱自己,用心去爱融入我们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山村祭祀杂思

文/宋雨霜

山村的年味儿离不开腊肉,香肠,绿豆腐,汤圆。屋内,一家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年夜饭后,山村开始热闹起来。带上鞭炮、礼炮、香烛纸钱,一家人沿着小路来到房子周围的坟墓,山村祭祀开始了。

老的坟墓积累了一年的野花青草,青草在冬季变成枯草。满是枯草的坟头显得几分凌乱,这份凌乱却和周围的山林相融一体。通常是男主人拿着镰刀收拾坟头,不一会,便显露出光生的坟墓来。取出鞭炮,搭在坟头,再蹲在坟前烧纸钱,一边念叨“祖宗来领钱用,保佑家人平安、发财……”大人教孩子在坟前跪拜磕头。烧完纸钱,插好香烛,就点鞭炮和礼炮。“砰砰砰”的声音,在村庄里此起彼伏。

在我的老家宋家湾,初一早上的祭祀队伍最为热闹,穿梭往来的人相互之间是大致熟识的。那些提着鞭炮的人都是本村或是周围村落的人。对于我这样在外求学的学生来说,只有过年祭祀这段时间,可以见到大部分的人。其他许多青壮年也在外务工,回家过年和祭祀也是团聚的一种重要方式。

对于村庄来说,香烟袅袅的祭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可以说,这是一场鞭炮的狂欢。

轰隆隆的响声,坟墓里的逝者可否听得到这样震天的鞭炮声呢?对于活人而言,炸得越多,表示孝心好,更多的是显示出经济收入不错。鞭炮声里,纸钱烟雾里,包含着怎样的思绪呢?对亲人的怀念,或者是生前照顾不周的歉意,或者是对死者有灵的祈求,希望得到庇佑。复杂的情感都化作烟雾,弥漫在山林间。响彻云霄的鞭炮声让村庄突兀地热闹起来,坟头上满是大红的鞭炮碎片,披红挂彩的坟墓,如同给逝者披上红衣。

祭祀让人感受到死亡,也让人感悟到生命的延续。有的坟墓前立着石碑,造型俊朗挺拔。大的石碑分为三层,顶层是山形的碑头,中间是碑身,底部刻有碑文和后代名字。底部碑文的两侧是一副对联,多是“青山出贵子,水秀育贤人”之类的字样。那些墓碑上的字,都是无声的故事。曾经,坟墓里的人也曾是鲜活的生命,他们也曾年轻,也曾疯狂,也曾经历喜怒哀乐,如今,一切都变为黄土,所有的悲欢离合变成了墓碑上的名字。那些名字是逝者的后辈,继续延续着生命,上演着各自的故事。

年轻人给逝去的亲人上坟烧纸钱,表达哀思,祈求保佑。年老的人也蹒跚着脚步走在祭祀的队伍,这样的画面让我产生了别样的思绪。老者听到鞭炮声,是否会想到自己百年福满之后的事情呢?老者比年轻人更趋近于死亡,他们听到这样的鞭炮声,内心是怎样的思绪?

陪同爸爸在给曾祖母烧纸钱时,我遇到了这样的一位老人。他戴着绒帽,穿着灰色的几分破旧的棉袄,蹲在坟前,默默地烧纸。我不知道坟墓里的人与他是什么关系,在袅袅的烟雾中,老人显得孤单。坟墓里,或许是他的妻子,或者是父母,或者是朋友?总之,一个老人在祭扫坟墓时,让人心里颤动。与死亡对话,用一缕香烟与逝者连接的老人,是山村祭祀中独特的存在。

爷爷过世近十年了,埋在我家对面的菜地里。我和爸爸在爷爷的坟前烧纸,祈祷爷爷保佑我们。炸鞭炮时,我站得稍远一些,爸爸在坟前点火。爸爸的腰身稍弯着,微白的头发,那一刻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掉落。爷爷过世了,爸爸变老了,我长大了。又是轰隆隆的礼炮声,擦干眼泪,我们继续穿梭在山林里,走向下一个亲人的坟墓。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我不敢去想,若干年过后,爸爸会埋葬在哪里?再过若干年,我的后人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祭奠我?

在爷爷这一代人,逝去老者的埋葬方式是以土葬为主。在山村,菜地,稻田边都有坟墓。一个个圆鼓鼓的嵌着石头的土堆,传达出的死亡意象很明显。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都从坟墓间爬过,走过,跑过。

从父辈开始,许多人走向了城市,慢慢脱离了土地和村庄。城里,没有那么多土地可以埋葬死者。死者变成了一缕青烟,变成了亲人在殡仪馆的眼泪,最终变成了陵园里一块嵌着照片的墓碑。城市的祭奠显得安静。静静地祭祀,静静地哭泣,一束鲜花寄托哀思。相比村庄墓碑上的子孙后辈名字,城里的墓碑简洁许多。逝者的生辰,忌日,名字,一张照片,如此而已。城市的墓碑更像是单独的存在,村庄里的墓碑是一张家族图谱,复杂交织。

或许,村庄里的坟墓,会越来越少的。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古老的坟墓消失不见,建起新的村落。一代代人迁移变换,新的坟墓修起来,经历岁月沧桑变成老墓,老墓又将消失不见。一切,都变成岁月的尘埃。

祭祀的人们各自散了,鞭炮声停了,山村又归于沉寂。那些坟墓和墓碑在山林间静默着,守护着。一年又一年的山村祭祀,坟墓里的亲人随着稻田菜地的荣枯,迎来又送往回乡的人们。

魂牵梦萦的小山村

文/郭领军

二十年前,二十几岁的我刚参加工作,上班后不久,就被单位安排到深山区去扶贫一年。

我扶贫的村子叫南坪村,是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位于大山深处,交通闭塞,出一趟山,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才能坐上公共汽车。更重要的是,这个村子严重缺水,靠天恩赐,遇到干旱年,吃水都成了大问题。我到村子报到时,村支书二妮迎接了我,他虽叫“二妮”,但却是个大男人。开始我很好奇他叫这个名字,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祖上留下的习俗,意思是男人叫女人名字,容易成人。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村民的热情,问起二妮原因,他说:“过去几年也有来扶贫的,下来吃吃喝喝,并没有给村子办实事,村民们的心都凉了!”听完,我对二妮说:“我们不会让村民失望的。”接下来,我在二妮的安排下,在最贫困的山旺爷家住了下来。山旺爷家里只有一个已出嫁的女儿叫盼水,就嫁在了同村,我们按照规定,按月向山旺爷家缴纳生活费,同时,我为了感谢山旺爷的照顾,还从城里特意买了一棵新品种苹果树苗,种到山旺爷院里,这种苹果成熟期晚,一年挂果。这样,好让山旺爷挣个零花钱,来补贴家用。

在村里,我积极向单位争取了扶贫基金,先打了一眼深井,把自来水引到村民家里,而后改建了学校,小学校里又响起了朗朗读书声,到此时,乡亲们才彻底相信了我,走在街上,与我说话的才多起来。后来,我们又购来獭兔,分到各家,开展养殖业,争取让乡亲们早日脱贫致富。经过一年的努力,南坪村在致富路上有了新的突破,村民满意,我也很高兴。转眼一年的扶贫工作就要结束了,我离开村子那天,来送行的人很多,山旺爷送的最远,临别,他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看到这场景,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回城里上班后,山旺爷经常来看我。第二年深秋,山旺爷又来了,他提来了一篮子苹果,对我说:“这是你种下的苹果,尝尝吧,吃得心窝都是甜的。”我当着山旺爷的面尝了一个,这苹果真是甜得直捣心窝,我连连说“好”。山旺爷说:“你喜欢吃,以后我每年给你送。”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以后每年到了苹果成熟的时候,山旺爷都来给我送苹果,到了第十个年头时,那年来送苹果的不是山旺爷,而是他的女儿盼水。我问盼水:“你爹怎么没来?”盼水说:“我爹上了岁数,走不动山路了,他就让我来了。”我对盼水说:“替我给你爹带个好。”盼水深深地点了点头。从那年开始,每年都是盼水来送苹果了。

前些天,我因公事下乡,顺路去南坪村想看看山旺爷,在村子口,遇到了山旺爷的女儿盼水,她见了我很惊喜,惊喜中又带有几分悲凉,当我问她:“山旺爷还好吧!”盼水一下子泪流满面,她边哭边说:“我爹早不在人世了!”我听她这样说,一阵惊讶!盼水又断断续续地说:“你种下的那棵苹果树还记得吗?在第6年时,不知什么原因,那棵苹果树就死了,我爹为了不失信于你,每年都是步行几十里山路,到集市上买上相同品种的苹果,然后再送给你,可想不到,第十个年头的秋天,我爹走在去买苹果的山路上,一不小心,失足摔到了山下,救上来时已不行了,临死 前 ,特意嘱咐我,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还让我以他的名义每年继续送苹果。因为你是对咱大山有恩的人!”

我听着盼水的话,止不住泪如泉涌,我失声地对盼水说:“山旺爷的坟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消逝的山村,永恒的记忆

文/赵文娟

我的老家,镇江大港岱向桥村,一个长江边的普通山村,几年前拆迁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沥青大道,几座新建的厂房和建在路边的加油站。

老家消逝了,我拿什么来祭奠?

我用对这片土地的依恋来祭奠。

小山村三面青山环绕,一面大江奔腾。山脚下,散落各处的房舍依坡而建,掩映在绿树丛中。一条清澈的小河在村边流淌,几座石板铺就的小桥静卧其上。

村头,有座古老的石拱桥。桥洞上方的碑石上“岱向桥”三个字赫然在目。桥面上的车辙,破损的桥体,留有青苔痕迹的桥洞,都告诉人们这是个历史悠久的村落。

从南宋初年起,我的祖先就在这里落脚。我的先辈生于斯,长于斯,代代繁衍。如今老家已荡然无存,只有路旁的公交站牌上的“岱向桥”三个字,还在默默地告诉过往行人,这里曾有个叫做“岱向桥”的村庄。

她美丽而静谧。清晨,天未亮,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把整个山村唤醒;深夜,万籁俱寂,狗吠声不时响起。春天,馒头墩山上的桃花开了,万绿丛中一片片绚丽灿烂,静静地开,悄悄地落。我父亲去世后,曾葬在这片桃花林中。秋天,山上的毛栗子成熟了,打下来,剖开它,果肉的香甜在舌尖上久久徘徊……

我出生在这里,这里是我的衣胞之地。

新中国成立不久,两岁的我,告别了家乡,跟随父母去外地谋生。二十年后,跟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大潮,我又回到了这里,开始了我的插队知青生涯。

如果说,儿时对家乡的印象只是一片朦胧,那这次我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她的怀抱,脚踏实地地站立在它的土地上了。

我只身带着行装,住进了我家的祖屋。

我家的祖屋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大院。院落共有三进房子。每进房子有六间,中间两间合为客堂,左右四间为卧室,两进房子之间筑有天井,天井两端是厢房。天井砌有花台,四季鲜花不败,其中牡丹、天竺、腊梅,是必不可少的植物。1968年秋,我回乡时,中间一进已被大火烧毁,因而其旧址被称为“敞厅”或“火烧园”。

住在祖屋里的都是赵氏宗族的后裔。因人口增多,在大院外不远处还建有一座格局完全一样的大院,被称之为“新屋里”,原先的大院,自然被称为“老家里”了。

我住“老家里”最后一进主卧室,它是分在我父母名下的房子。我住进时,虽然已陈旧不堪,但从门牖木雕上的牡丹和荷、菊、梅、竹等图案及高高的门槛,可以想象到我的祖辈在村里还是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的。

我回乡了,回到了陌生的老家。感觉自己是个时代的弃儿,被抛弃到了这里。

环境艰苦,交通不便,我对未来一片茫然。

一次艰难回家之路,至今不能忘却。

那是1969年的春节前夕,大弟文军接我回城过年。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大雪封门,交通阻滞,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一脚踩下去,满鞋是雪。寂静的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我们姐弟俩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着。弟弟挑了两个铅桶,一头是山芋,一头是糯米粉,我大包小包挎在肩上。我们在雪地里足足走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才到达谏壁公交站。然后是乘车、过江、再乘车,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饿得我们连路也走不动了。

但生活还得继续。是朴实善良的村里人,给了我温暖,给了我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我用对故土亲人的思念来祭奠,我的老家,我的岱向桥。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老家是贫穷的。煮一次白米饭,烧一次猪肉青菜,就算吃了大餐。女主人会满村叫唤,热情地邀请有小孩的人家去她家盛饭菜给孩子吃。

年轻人半夜三更放笼子逮黄鳝,打电筒掏螃蟹,赚点零花钱。那时一斤螃蟹四毛钱,能卖到六毛就算是撞大运了。一个工分只有二毛四,一年下来分粮分草所剩无几,缺劳力的人家还得倒贴。1969年我一天工分都不落,年终时只分到48元钱。

村里的人,常常照顾我。特别是我的姨妈和婶娘,烧点好吃的,总是忘不掉我。平日里,送蔬菜,送柴火,还帮着我种自留地。印象深的还有一碗马兰头,它是村里的一个小伙伴送给我当小菜的,那是我第一次尝到这种有特殊香味的野菜。虽然几十年了,但他们的恩情我总不能忘怀。

插队的日子里,我几乎学会了所有的农活。我尝到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真正地感受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用我曾经洒过的青春汗水,来祭奠你,我的老家,我的岱向桥。

拔秧栽秧时,蚂蟥叮得我血流不止;上山砍柴,毒蛇几次与我不期而遇;烈日当空,汗流浃背,麦场上一遍遍地打着连枷,差点中暑;为赶时间,一担柴火不歇脚一口气挑到三里路外的大港码头,回家后干咳了几个月;严冬挑河泥修水利,高高的河堤,湿滑的泥阶,沉重的泥块,我硬是挑着担子咬着牙往上爬。

这些,都不算什么了,最惊险的是一次挑塘泥,我不小心陷到泥潭里,淤泥没过大腿,越挣扎越使劲就越陷越深,要不是大家及时想办法营救,我差点被淹没……

然而付出与收获总是一对孪生子。劳动的艰辛,磨练了我的意志,也锻炼了我的韧性。不甘落后的我,学会了许多劳动的技能和生活的本领:割麦栽秧,我是快手;锄地砍柴,我是先锋;我会擀面皮,我会纳鞋底,我会做鞋做衣服……

两年的插队生活,我渐渐融入到了老家的血脉中,我渐渐地读懂了她,渐渐对她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我要用对那段生活的怀念来祭奠你,我的老家,我的岱向桥。

我怀念村里那伙年轻的朋友,虽然如今都已步入老年,是他们给了我真挚的友情和无私的帮助。

听说我要自己养头猪,队里的小青年都来帮忙盖猪圈,挖土做墙体,砍树干做梁、柱、檩,捡拾碎砖铺地,用稻草盖顶,硬是忙活了几天,帮我盖起了猪圈。之后又帮我挖猪草,拌饲料,手把手地教我这个新猪倌。

那年冬天,我把那头猪卖了八十二元。过年回家,当我把卖猪的款和我辛苦一年的余钱,交到妈妈手里的时候,妈妈哭了。如今我看到地上的野草,还能叫出它们的名字:六月白、灰条头、老鸹藤、辣料子……几十年了,一提起猪,我的眼前总是晃着我饲养的那头特别可爱的油光滑亮的黑猪!

梅雨季节,山上的蕈子长出来了。听说要带我上山拾蕈子,我兴奋得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跟他们走了。山上草根,树桩,戳得我脚底生疼,我全然不顾。在他们的指导帮助下,我拾了很多野蘑菇,红豆蕈,绿豆蕈,黑锅底,白芋头……中午,一锅蕈子、螺蛳头烧面鱼儿汤鲜得我至今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

我怀念我的那些知青朋友:上海的,北京的,南京的……共同命运使我们常相聚,不知现在他们可好。我特别想念我的知青闺蜜月华。她是上海知青,高挑的个儿,大眼睛白皮肤,两条过腰的长辫。她插队朱家湾,与我村隔一个山头。劳动之余,我们常常见面,经常促膝谈心到深夜。分别三十年后,我们终于在上海见面了。相见时,竟迟疑片刻,不敢相认,执手相望,无语凝噎,我感谢她,谢谢她陪我度过了那个特殊的年代。

我怀念青龙山石矿的露天电影。放电影的日子,是村子里的节日。各个村庄的人们,早早吃过晚饭,扛着板凳呼朋唤友去看电影。当年电影的内容早已忘记,但场景,却回味无穷。

……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得知老家要拆迁时,一种莫名的悲怆掠过我心头。一天,我遇到老家的一位表弟,他对我说:“娟姐姐哎,岱向桥没得嘞!”顿时,我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我没有老家了,岱向桥消逝了。

“写点什么吧,为祭奠我失去的老家!”这些年来,这个念头始终萦绕在我的脑际。

老家消逝了,那段生活需要被缅怀。

我要用文字来祭奠你,我的老家,我的岱向桥。

我把过往的酸甜苦辣化作文字,我把在家乡的点滴日子写在纸上,让文字了却我的心意。

我的纸片上流淌的不仅仅是那个时代的岁月,而是珍藏于我心中的那份眷恋。我让回忆在文字中安生,它是我一生中永恒的记忆!

守望山村

文/内蒙韩国良

我守望山村,因为山环抱着村;

我守望山村,因为村依偎着山。

村与山心连心,村与山手牵手,村与山脉通脉,村与山边接边。

怪不得人们总是寻找山和村的细节;怪不得人们总是把山和村放在一起呼喊。

山村的性格是那样的老练,把历史的沧桑都写在红润的笑脸;山村的灯光是那样的明亮,把古往今来的表情涂抹的分外灿烂;山村的小河是那样的清澈,匆匆地流淌在岁月的河床;山村的土地是那样的厚重,默默地承载着先辈的言谈。

守望山村,那是端详山村的石碾子。一根碾棍,转悠着乡间的家常话,一盏油灯,照亮了山里人永恒的信念,碾盘与碾磙的咬合,碾压出甜丝丝的日子,碾轴与框心的吸引,圈括着香喷喷的留恋。小米发面,发酵了一茬茬多情的姑娘;玉米窝头,养壮了一代代血性的汉子,一天一天地走,一圈一圈地转,东家长,西家短,吹牛皮,扯闲篇,当然,也有拉舌头,扯簸萁的影子;当然,也有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复原。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迎来了一茬又一茬,一件件趣事接着讲,一桩桩故事往下传。在守望山村中,我惊奇地发现,山村的石碾子,碾出了山村的古朴,也碾出了山村的新颜。

守望山村,那是遥望山村的一棵树。它生长在村的东南边,根深深地埋于地下,在地的底层默默地伸延,它从不张扬自己,不抛头露面,不择地势,不讲条件,不论土壤的肥沃与贫瘠,始终保持一份温顺和善良,无论是风调雨顺,还是少雨干旱,都坚定不移,无悔无怨,在静静地生长的同时,始终不渝地奉献,怪不得村民们总是集聚在大树下乘凉休息,怪不得村民们总在缺雨的季节,杀只全羊,架起锅灶,在树下煮粥供羊,求雨避旱,于是,在这棵老树的祈祷下,山村充满了生机,村庄呈现了灿烂。

守望山村,那是凝视山村的一条路。这条路是山里人已久的期盼,这久远的渴望,很早就在山里人的心里酝酿,被祖祖辈辈的语言无数次地重复,经历了多少苦苦的轮回,就像秋天飘零的落叶,无奈地遗落在历史的荒滩,如今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孵化的蛋壳,如同超过预产期已久的胎儿,在渴望的目光中壮烈的分娩。平坦坦、光溜溜的超载路已于村口的那棵老树“接轨”,世世代代山里人贫穷落后的模样渐渐地改变,布鞋换成了皮鞋,灰布粗衣变成了笔挺西装,一个个从山村走出,又一个个回到山村种田,这样进进出出,为这条路绚丽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守望山村。那是直面山村的砖瓦房。盖了一茬又一茬,建了一遍又一遍,一幢幢新房已与整齐的街道融为一体,曾经的悲伤与当今的快乐挤满了所有光顾的视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冰箱、彩电,再不是城里人的专利,在山村的每个角落都有不同程度地展现。所有这些,足以让过往行人愕首频频,足以让世界友人刮目相看。

山村是一本史书,记载着山村的衰落和兴盛;山村是一个传说,注视着跌宕起伏的变迁。

山村发祥了山里人的文化与历史;创新了山里人的习俗和理念。每一个建筑,都构筑起新农村建设的框架,每一种行为,都展示了平安和谐的夙愿。

山村宣传碑的耸立,衬托着一种雄伟和庄严;山村的缕缕炊烟,缠绕着一种安详和平淡。

我把山村守望,山村的一草一木都感到格外新鲜;我把山村守望,山村的一砖一石都感到格外温暖。我是山村乳汁养育的人,我会不遗余力地热爱山村,建设山村,时时与山村同行,处处与山村相伴。

生我养我的山村哟,你永远是我念不完的大学;你永远是我读不够的诗篇!

飘在故乡的云

文/马西良

故乡,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如一盏照亮人生前行之路的明灯,不管自己漂泊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哪怕身处霓虹闪烁的繁华大都市,远隔重洋的异国他乡,那浓浓的思乡情结都会时刻萦绕在心头。

闲暇之余,在故乡晴好的乡野里,我常常牵一直调皮的小狗,或一只温顺的小羊,坐在开满野花的草地或山顶、河岸,望着一望无际的苍穹,看那满天的云朵,心随云动,情与天融。当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之时,丰富想像的翅膀翱翔升华到蓝天白云之间,让你从中得到无尽的享受和愉悦。

在乡间观云,最好是二八月。这时天高云淡,四野开阔。俗话说,二八月,看巧云。早晨,看那初升的朝阳,将从黑夜走来的天际,染成玫瑰色,忽而将那金光洒满山村树林,无不震撼心灵;傍晚,红彤彤的大太阳溅落西天,烧起漫天晚霞,气势雄伟;晚上,可静观北斗转动,看牛郎织女星鹊桥相会,勾起对神话故事的众多联想。

观云最美丽的时刻,要数雨后天晴看蓝天。天像用纯净水冲洗过一样,瓦蓝瓦蓝的没有一点瑕疵。从天边飘来一片白云,茫茫苍苍,很快化作战舰出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当它漂过头顶时,又宛然幻作一叶扁舟轻盈而去。有时,几朵白云拼在一起挤挤闹闹好似不可开交,可是再细看却像晚归的群羊从山上奔涌而下,浩浩荡荡,只见老羊倌长鞭一甩,群羊奔突四散,化作朵朵棉絮不知所归。

最美的天空要数秋天的云,这时我爬到村前的提水站长长的堤坝,或疾步登上不远的小山顶。天空高深,云彩淡薄,碧空如洗,一尘不染。有时,飞来一群白鸽,白亮白亮的,金灿灿的就像五彩斑斓的鱼儿翱翔浅底;有时像少女浣纱,拉扯着轻纱,飘飘洒洒,当你要伸手去抚摸时,却又够不着。有时从远处飘来一朵白云,像少女出浴高挽的发髻,宽大的纱袖,飘逸的裙摆翩翩向你走来,异香扑鼻,是七仙女下凡,还是白素贞下山?……

云飘忽不定,象一个浪迹江湖的游子,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但最终还要回到故乡。八十年代,我在雪山南面的村庄教书,每当深夜总会传来薛河涓涓的流水之声。每到早晨,总会听到夜宿大山雀鸟的噪鸣。但最让我不能忘怀的还是山区的晚霞,这里村西的大山遮挡,太阳总是提前两个小时落下,晚霞照在满山的果树上、压弯枝头的谷穗上、碧波荡漾的小河里、拉着满车玉米花生的老牛身上。山村被晚霞染得如梦幻中的迷宫,当晚霞慢慢换上了深色的衣裙,四野的萤火虫便点起了无数的灯笼,它们又像云飘荡山村的每个角落。离开很久,眷恋之情,像似一只蝴蝶在久违的山村还常常飞来飞去……

故乡的云,就像故乡泥土,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魂牵梦绕的地方。这种柔情脉脉,道不完的情愫,说不尽的爱,已和故乡柔和在一起,酿成一壶老酒,越久越醇,越久越浓,直到地老天黄。

远村

文/李英群

我和吴先生坐在湄南河畔一家酒店的临江走廊上,饮着冰茶,看着风景。

河对岸是郑王寺,在曼谷众多金色佛寺中,为纪念郑信而建的这座中国风格的寺庙,特别醒目。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但脚下的河水,却是混浊的。

河面上游艇往来穿梭,从我们近处飞驰而过的,若是游客为白色人种,你的目光与他们交汇时,他们会扬手喊“哈罗!”

这是我第二次来曼谷了。四年前首次旅泰,就与吴先生相识。他原籍潮州府城,来泰国四十多年了,主要是当教师,也在华文报社当过记者,十年前就退休了。

我们谈着曼谷,也说着潮州,说湄南河说韩江。我问他曼谷的许多新鲜见闻,他向我了解潮州的往昔和今天。其实,要了解潮州的往昔,我应该向他请教。因为他在原乡生活了三十年,1946年才到曼谷来的。

他忽然问我可知道凤凰山凤鸟髻南面有一个小山村,村前有一道坑涧,被两岸树木掩盖着,只闻流水声,难见流水影。才十几户人家,1940年至1945年,日本鬼子侵占潮州城时期,他在那里避难,名字好像有个坪字。

他说的显然是凤南、赤凤一带,恰恰我于1966年春曾在那里转了一个多月,是我所在的县文艺宣传队到山区演出,几乎走遍凤南每条路、每个村。那一带,村名带坪字的有冬瓜坪、赤竹坪、四望坪、顶坪等,但他说不是,好像有个仔字。啊,是有个径仔村,在蝙蝠岩(俗叫毕婆岩)的下边。而蝙蝠岩,就在凤鸟髻脚下,我们去这个村时,感觉平时在城内望凤鸟髻,高耸入天,云烟缭绕,而在蝙蝠岩村口,好像伸手就可摸到那座潮汕最高峰。

吴先生继续搜罗记忆,念着什么淄,什么仔,自己摇摇头:老了,无用了。向我要了一根烟,他是不抽烟的,忽然要一根烟并吸起来。

他说日本侵略者将攻占府城时,他带着怀孕的妻子乘船向韩江上游逃难。往哪里?根本无头绪,同船的难民有人要去客顶即梅县投亲,有人准备落脚留隍,他则说听天由命,走到那里算那里。恰好船上一位凤凰山区的阿伯,见吴先生夫妇是文弱书生,妻子有孕在身,哪经得起一路跋涉。就说何不暂且到他村里去,山村虽穷,三顿吃饱还是可保证的,那里,日本仔是绝对到不了的,他们也不敢进去。

他说真是吉人天相,落难路上遇好人。他夫妻就跟这位叫盛伯的到了凤凰山里去。

安顿下来,山村十几户人家都很热情帮助,这家送点米,那家送包畲鹅粉条。他不会干农活,盛伯提议他教村民识字,这真好,他正是位小学教师。就让盛伯带他到镇上,他身上带有几个银元,定制黑板,买了粉笔和一些学生用的铅笔、纸簿。开课是一个下午,全村人几乎都来。

吴先生停住了,陷入遐想。我看他的烟没吸,要为他打火,他把烟捺在烟灰缸里,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盛伯和那些朴素的村民,叔伯婶姆们,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说自己五谷不分,四年时间在一个原本非亲非故的地方活下来,在那里出生的女儿吃着百家饭长到四岁,来曼谷之后,只给盛伯去过一封平安批,可能连村名都记错了,没有回音……

我看他真很内疚,就扬声说:我回去通过侨联,帮你寻访。他忽然说:村名好像叫坪坑仔?不,坪淄……就怕村名改了,找不着了。

我说:吴先生,你来写篇回忆吧,我拿回去在市报上发表,一定有人会读到,提供讯息。这话可能弹动一位老教师的文化之弦,他定定地盯着我说:好主意,那个遥远的、宁静的山村,就叫《远村》吧!

啊,远村,多么有诗意的题名,这回弹动的可是我的心弦了。凤南那些大小山村,也是我的远村,30年前的那个春天,我们在那里走村窜寨演出。吴先生所说的这个村名,肯定不是主村,其村民观演出一定会到主村来。那些叫淄脚、外淄头、石古脚的村子都与吴先生记得的村名无一字近似,这就更显得年代久远了。

离开曼谷回国,我希望吴先生会到机场来送行。但未见他的身影。一位泰华作家协会的朋友告诉我,吴先生听说身体有点不适,不过,即便身体允许,他也不会来。因为来泰之后,一直当个教书匠;境况一般,公众场合他不会到场。这位朋友说他会与吴先生联系,如文章写出来,先在《泰华文学》上发表吧。

20多年过去了,未见《远村》的消息,而远村,却一直在我心中。

粉妆玉琢美山村

文/松针

羊年的腊月二十二又一场瑞雪飘然而至。刚好这两天因事回老家高坦,小住在一个名叫“鸟窝方”的山村里。23日一早我看窗外的来龙山上银装素裹、玉树琼枝,顾不上寒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和胶靴,背上相机就出了门。房前屋后的来龙山、狮山,还有村东头的老屋畈都去转了转,满眼都是粉装玉砌,皓然一色。好一派瑞雪兆丰年的喜人景象。

站在百来米高的狮山顶上,毛坦、鸟窝方、罗村的村落、田野、山丘尽收眼底。山脚下是由西向东的浯溪河,它不畏严寒地哗哗流淌着,河边或河心的大石头上,盖上了一层白雪,就像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奶油蛋糕;大雪把沿河两岸的柳树、杨树打扮得玉树琼枝;把灌木、斑茅杂草打扮得像美丽的珊瑚!

浯溪河的对岸就是近千亩的大田畈,几个多月前中稻收割时留下的近尺高的的烂稻桩,这时在不太厚的积雪装扮下,亦藏亦露、黑黄洁白相间形成的层次与那一行行的线条,足以让我注目遐想;那一垄垄还没有长大的油菜被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而那一条条垄沟却因水结冰呈黑色。整体看,在横七竖八的田埂作用下,形成一块块大小形状不一、阡佰纵横的几何图形的线条美,十分夺人眼目!

镶嵌在田畈边缘是的几座村落,那一栋栋不规则朝向民房上的积雪,形成不同面向的,或长方、斜方形、三角形等白色的块块,在一面面形状不一的灰暗色房墙的作用下,很有立体美;那一条条“村村通”水泥路,像一条条褐色的飘带飘向各个村落,偶尔有辆车或有一两个着红装或打红绿伞的行人,行进在这褐色飘带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一座座村庄后方的连绵起伏的小山上,郁郁葱葱的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已换成洁白的银装素裹。苍翠的针叶松,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哪儿,高傲地接受着风雪地洗礼;针叶上积满了毛松松的雪球,像披上了洁白的外套。那一片落光了叶子的小树和那同样没有叶子的丛丛灌木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被雪压弯了银条儿,像银色珊瑚又像黄山雾凇,美不胜收!

山脚下落光了叶子的大树上,那根根粗粗的枝丫,一半呈黑色,一半是白的。那雪不再像什么了,而成了树的一部分,成了树枝的一部分。这片树林,株株都是玉树,树上的枝条根根成了银条,宛如白玉雕琢的一样,棵棵如玉临风;还有那片杉木林,因其树干粗而直,它的枝丫与叶子形成的围,越往上就越小,顶端尖尖的,这会儿在雪的装扮下,俨然像一座座雪塔;还有那片毛竹林,因其躯干单薄枝繁叶茂,承受不住太多的积雪,这会儿根根弯成半圆形,看它们那委屈难受的样儿,我也替它们担心,好在天气开始转晴,再坚持一两天,就能挺直腰杆,恢复原有的婀娜多姿了。

再抬眼,视线的远方是雪雾茫茫。隐隐约约的山影与天际混为一体,真是天连着地,地连着天,白雪茫茫,无边无际,整个大地都变成玉琢银雕的世界。好不壮观!

这场大雪不仅预示着猴年农作物的丰收,而且也展示了它的自然生态之美。

灵魂深处的故乡

文/风儿呢喃

1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又是美好的一天,咱们去山里买核桃吧,这个季节山里人应该打果子了。"早醒的夫君,站在阳光下笑咪咪地望着我说。

"嗯,好吧。"我应着,眼睛却痴痴地望着窗外。这样明媚的日子,适合在阳光下漫步,无论做什么也是惬意的。

2

处暑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早晚的温差似乎更大了。

在山里,似乎感觉不到这些,农人们照样早起晚归,辛苦劳作。驱车到达山里的时候,正值晌午,有的农人还在田里。似乎他们从来没有作息时间,又似乎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辛苦都在一亩三分地中,巴望着不大的地头可以种出全家人的吃穿用度,一年的好收成也在大山里、土地中。

3

晌午时分,日头正烈,在头顶上空悬着。

其实,我与夫君并不清楚要去哪个村庄,也不清楚,小城哪个村庄盛产核桃,只能凭记忆往城西方向行驶,那里的村庄或许有夫想要的果子。

"往前走吧,走哪儿算哪儿,运气好时也许能碰到。"夫,如是说。

"要是没有岂不白跑一趟?"我有些不甘心,下意识希望碰到一位乡亲可以打听打听。

汽车行驶在并不平坦的山路上,两旁树木浓密,透着阵阵清凉,周围飘着淡淡的青草香息,时不时传来阵阵蝉鸣伴着蛙声入耳,山角下有一条不大溪流潺潺流过,四周安祥宁静。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在小城待得久了,所看到的不是冰硬的建筑,就是闪烁的霓虹灯,灵魂在喧嚣的氛围中迷失了方向,眼中看到的好像都长的一个模样,分不出好歹来,至于灵魂深处的东西,更不忍琢磨,久而久之,整个人日渐冰冷,越来越浮躁。

如今,行驶在山路上,周围空旷寂静,连风都不沾尘埃,难得碰到一个人影,是名副其实的"寡"人,耳边阵阵松涛,似乎很有节奏,细细听来,却无规律可寻。一阵复一阵,一涛叠一涛掠过耳畔,像一首首大合唱,又似悠扬的乐曲,美妙极了。我沉醉于这样的时刻,就好像回到别离久远的故乡,至于那些纠结的往事,都随尘风消散,不觉神清气爽。

当听到"突突,突突"的声响时,夫放慢车速,从倒车镜中看到一辆手扶三轮车从后面小路出来,车上满载着一袋袋核桃,同时上面还坐了四五个人,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长长的杆子,上面有把镰刀,可能是采摘核桃用的。夫,吓了一跳,喊出声:"天呐,竟坐了那么多人。"

山村小路,很少见到外来车辆,偶尔有车通过,当地村民总会瞧个仔细,眼神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仿佛一眼把人看穿。

夫赶紧把车停靠路边,赶上前去问:"你们的核桃卖不?"

车上一位五十开外的老人,瞧着我们,慢慢悠悠地说:"卖呀,你们是专程来的?"可能老人看出我们的来意,才有此一问吧,言下之意,是询问我们是不是专程来买核桃的,这个季节,来山村的不外乎那几个收购核桃的商贩,开得车子也是装载核桃的工具车,小轿车在这僻静的山村很少见。

夫,盯着满满一车的核桃,回说:"是的。"

"那你们跟着来吧。"老人望着我们,一脸微笑地说。

我们一路尾随三轮车到达一个山村。山村不大,地形狭窄幽长,且地处高坡,抬望处,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坡,三轮车在坡上拐了个弯儿走了。夫,没有跟上,把车停在村旁。

4

山村小路逼仄,房屋错落有致,走到坡顶,还可以看到几座石头砌成的房子。不过大多是四合院,院门早已被岁月啃噬的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院门上不是风雨侵蚀的痕迹,便是一道道划痕,有的石墙上还写有"只生一个孩子好""抓革命、促生产"的字样,只是曾经鲜亮的颜色被雨水冲洗得几乎发白。

家家房前屋后堆放着刚采摘下的桃桃,夫,兴冲冲走进一户人家,打听核桃的价格。

顺着石坡,我往上走,左侧一条幽深的沟壑,侧面连绵起伏的大山,右侧有便是村庄了,房屋连着房屋,檐角挨着檐角,有的已经有些年代,有的则是新建的,窗门都是新材料制成的,看上去辉煌气派,就好像每家门楣上都写有"富足"两字。

我在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高高的门槛,木制门板的门环早已生锈,一把铁锁落住了我的视线,院子里没人。透出缝隙,院内寂静安然,石头砌成二层房屋,后窗为圆形,石板铺就的地板干净整洁。二楼的屋檐上吊着垛垛黄灿灿的玉米,墙上挂着几串干红辣椒。

我猜想,主人一定是下地干活,或许在外收获核桃。这个季节,正是收核桃的好时节。

这样的房子,常让我想起年幼时七姥姥家,也是这样的结构,二楼木制的地板,一脚踩上去"咚咚"作响,我常怕把楼踩蹋,一不小心掉下来,楼栏杆也是木制的,上面雕着花纹,檐下的房梁上还可以悬挂农作物。我记得姥姥常把玉米还有谷子挂在悬下,木地板上时常晒有花生、核桃,有几口大缸里还放有院里石榴树上摘下的石榴,墙角还有一件古董,是一台老式木制的织布机,还有一台纺车。那时的我,对这些老式玩意儿满是好奇,时常趁姥姥不注意,偷偷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如今想来,老旧的房子,一定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历史。我第一次觉着这样的房子温馨神秘,也许是看到了过去,尽管房屋年代久远,斑驳枯朽,院子里一片寂静,杳无影迹,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我在原地凝神伫立。

站在坡顶俯看坡下,并不茂密的树林掩映着几座房屋,没有坡上屋檐挨着屋檐,院落靠着院落的景像,有的便是沟壑连着沟壑,田地连田地,一条蜿蜒的土路伸向远方,一个不大的空地上堆放着几垛麦桔,风吹过,空旷的场上好像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

"夫,买了核桃没有?"有一阵子没听见夫的话语声,心里禁不住惦念。

5

其实,我不用驱车几十公里外到山里去买几斤核桃,这个季节,蜕了皮的核桃早已上市,且新鲜得很,里面的果仁还能剥下皮来,果子也没干透,水份还在,白白脆脆透着醇香。

我对核桃唯一喜爱,便是刚上市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核桃也是最香甜,最让人贪恋的。这样说,有怀念儿时记忆的因素,也有怀旧的味道。

依稀记得,在外工作的父亲每次回家总是在傍晚,那时的我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坐在并不舒服的课桌后,两眼无神对着文字发呆,书本上的文字在我眼中都是木头做的,呆呆傻傻,只能停留在纸上,实在无趣得很,眼睛虽盯着书本,其实早已随窗外风声溜出窗外,似乎浓黑夜色最神秘,也最吸引我。当放学的钟声悠悠响起,迫不急待的往家走,全然不管周围起伏的山峦是否隐藏着可怕的东西,尽管这种念头深藏在心底,腿脚却没闲着,飞奔跑回家。而从小到大,不随群,默不作声的个性一直沿续至今。

回到家中,父亲通常在家看着电视等我,其实电视开着,他常会坐在一旁打瞌睡,听到门帘响动,便知我回来,起身对我说:"有花生、核桃,吃吗?""不吃。"我头也不回直奔我的小屋,那个时候,我是那么贪恋我的小床,总觉永远睡不醒。

其实,少时的我,对花生核桃并不喜欢,即便刚刚上市也不会多看两眼。等母亲放在廊前晒干后,再去品尝,如同嚼蜡。母亲总是白我两眼,恨恨说道:"该让你受受罪,就知道什么好吃了。"

对这些果子有知觉,是结婚以后的事了。(优美散文)

夫特别喜欢刚刚上市的花生、核桃,只要集市上有便买回家,茶余饭后,当下酒菜,或是零食。受他的影响,渐渐对这些果子有了知觉。初时,只吃几颗;日子长了,便觉此中滋味无穷尽。尤喜刚上市的瓜果透出的醇香,许是因为沾着地气,抑或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那种醇香浓厚,入口唇齿生香,仿佛日子沾着泥土的香味,霎时明朗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生活在五味杂陈中厚重起来。不知为什么,之前不怎么喜欢的食物,现在看来竟如美食,看到那些果子,总让我想起曾经,想起儿时的牵牵绊绊,当除去坚硬的外壳时,我忽然有种敬畏的感觉。此刻想来,我留恋的,不过是心底珍藏的记忆而己,好像少时的记忆全在唇齿边,余香绵绵。或许,我留恋的不过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吧。

如今,在小城生活久了,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小商小贩,耳边回荡着嘈杂声流和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心,日渐荒芜。习惯了农药残留的瓜果蔬菜,竟怀念起少时的味道,或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总觉日子快如闪电,弹指间已是沧海桑田。蓦然回首,少时的记忆,已经无处可寻。

我叹息着,仿佛时光从来就是这么无情,冷漠得从我手中夺走一切我喜欢的东西,直至望之无神,食之无味。

6

山村很宁静,听不到城里喧闹的车流和音响,入耳的只有风卷枯叶,从这家檐下到那家屋顶,再到楼顶瓦上,好似已经停歇,却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有时候,我希望可以在小村停驻一辈子,直到老死,就像喜欢山风一样,可以把我堕落的心唤醒,不再留恋市井浮华。山村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代慢慢变迁,昔日灰暗色调,如今多了几分亮丽色彩,渐渐拥有城市拥有的一切,包括不愿看到的。当一个地方被理想化时,我想,我的梦该醒了。城市不是我终点,山村也不是。

我无意掀开山村那层神秘的面纱,或许,暗夜的灯光下会有蚊虫飞过,也会有是非功利,至少在我的心里,它仍然淳朴动人。即便那盏路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喝醉酒的汉子,东倒西歪,依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的眼角有泪涌出,我眷恋淳朴的村庄,这里虽然没有熟悉的味道,但眼前的草垛、古房、破旧的木门像一首首无字歌,轻叩心灵。

7

"走了,看够没有?"夫拎着满满一大袋核桃,远远地喊我。

我的思绪被夫唤醒,天边太阳已经落山,夕阳把村庄染成金色,暮色渐起的村庄愈发显得神秘,充满生机,就连爬过墙头的花椒树也透着浓浓的香馨,好似告诉我,它们不孤独,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山村来往的行人不多,偶尔有人经过,便会招来人们好奇的目光,特别是晨昏间,人们三三两两闲坐门外,聊天侃大山,小狗蜷在主人身边,或醒或眯眼,只要有轻微的响动,就会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张望。

在乡亲们的注视中,我们离开山村。坐在车上,脚步好像还踏在那片土地上。夫说:"明年这个时候再来。"

我不确定明年这个时候能不能来,也不确定村庄是否会保持原样,那些乡土

风情是否依然淳朴厚重,只知道,时光会把我走过的足迹不露声色地擦掉。

"明年再来。"反复念着这句话,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也许,我与村庄只是两股平行的斑马线,永远没有交汇点,而我的故乡又在何方?霎时,怅惘。

8

车上,夫,打开音响,一首熟悉的曲子悠悠响起,是那首感人心肺的《灵魂的故乡》笛子曲。

山村已然装进我的心中,就像这首曲子一样,莫名让我感动。无论我走到哪里,眼睛始终走不出山村那片天空,恍然明白:山村于我,是客,是路人。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乡里乡亲,山村是根,更是魂。

多少年后,那些老屋会发黑变黄,会残砖破瓦,会物是人非。当再次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里面走出的仍旧是山村厚重的乡情。

有人说,在外生活久了,故乡成为他乡。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生长的天空,而我却像回到故乡。

或许,多年漂泊在外,故乡于我已成为过客,就像行走于这方天空下,眼中看到的淳朴,就像灵魂深处溢出的感动,我终于看到了儿时的天空,虽然远离七姥姥的住地百余里,但并不妨碍我的视线。

是的,儿时在七姥姥家生活的经历,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时,我已身在他乡。

9

耳畔,曲子悠悠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闭上眼,浮躁的心渐渐平静。

我知道,我从未远离这片土地。也许每个午夜梦回时,我与山村隔岸相望,尽管那些乡情在我转身离开时,都已化为虚无。或者,山村就像故乡一样,早已植于心中,与我的魂魄同在。

我知道,无论岁月怎样流逝,不变的只有真情,山村无非是一种乡情,无所谓"近乡情更怯",也无非是人生一种羁绊而己。

灵魂的故乡,恰是此时心境。

山村之夜

文/董国宾

住在山村的时候,不曾想什么,薄薄的暮色开始垂落,东家西家还有山间自然而生的竹林和山野,便自然泼墨成一幅天然山水画。

又窄又弯的山道没了人影,东瞧西看的风,仍张口说着白天没能讲完的话。山弯里一湾水影混在夜色中,只有自己知道的水波还在调皮地想心思。天地间夜色弥散,万象隐了行迹,小山村像滑落的一滴墨,点缀在东伸北沿的山脉里。山村的夜,就这样开始启航了。

若说山村夜色空寂和落寞,因为你还没有走进去。最简单的野草花,也会很迷人。龙葵、苍耳、泥糊草,鳢肠、虎耳草、狗牙根,这些不闯眼的事儿,都扎根在山洼里。它们当中没谁出过家门,相约守望在这片净土中。夜静下来,虎耳草警惕地眯着眼,一片一片长不大的小绿叶,威威地吐着一片香。狗牙根幽冷地低语着,苍耳、龙葵、泥糊草也眨着眼睛四处看。茫茫夜色中,它们仍做着各自的一份事儿。山村的夜,生动祥和又安宁。

蛙鸣使夜色更清越,像条弧线横在空中,敲击着山色和夏夜。松枝间,小松鼠不小心弄出几声响动来,山溪又在“咚咚”地唱夜曲。草棵里,嶙峋怪石中,百虫“唧唧”,和鸣如潮,若细雨遍洒大地。农耕的田地里,也会“窸窸窣窣”传出响声来。小路绕过几湾水,又穿过一块块菜畦和石峰,涂了墨的密丛间,一束束温暖的灯光传出来。朦胧的影子里,一两声狗吠叫得响亮,接着又是一大片。这家那家的门户里,惬意的牛进了栏,一张张大嘴仍不肯离开食槽,从山里割来的草料真是好味道。看不出一点整洁的屋檐下,小孩子不再讨嫌,持家的女人安闲了,可又分不清是在看电视,还是在穿针引线。灯火处,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晃动着山村的夜。

朗月来到山村,便看出一片闲静来。天地间若细雪纷落,山洼、高峰、田地和水湾,一片柔洁和莹白,亮蒙蒙的山谷和村庄像是浸在水中了。月色停在果园里,羞红了脸的果子笑容滴落一地,满园子都是喜色。朗月的脚步走进竹林,便是一片静谧了。冷静的竹静止一般,像是在沉思。月光漫过来,夜的微凉浸在竹节里,山村的夜仿佛停滞了。山脚下的小野花倒是很调皮,一挤眼便把月光招过来。萱草丛丛,土芹蓬蓬,杂树泛着青色,遍生的小野花沐尽月色。这个家族中,你可以到月光里去聆听。银色的月光下,亮闪闪的山村宁静又欢逗。

住在山村的时候,不曾想什么,山村的夜色尽在静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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