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散文

2022年12月12日经典文章

灯笼的散文(精选20篇)

回忆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勤快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坐在灶台下拉着风箱,红红的火苗衬着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笊篱、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锅盔、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祭拜灶王爷,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糨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挂满了衣衫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忙得连上厕所都没时间,却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的欢声笑语,有父母长辈忙碌的身影,就是这家,魂牵梦绕着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锦时。

写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馨,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热闹的元宵节

文/张小艳

小时候,每年的正月初二到元宵节我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那些年,村里热热闹闹的元宵节活动,让我饱尝了快乐的滋味。

灯笼是元宵节的重要观赏物。元宵节前几天,村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会高高挂起两个大灯笼,各个大街小巷也挂两排长长的灯笼。灯笼的形状千姿百态,有按照属相和其他动物制作的龙、兔、狮子、老虎灯笼等;有模仿水果、蔬菜、花卉形状设计的西瓜、桃、辣椒、白菜、绣球灯笼等;有根据几何图形做成的圆形、扇形、八角形灯笼等。元宵节前后几天的晚上,村里的每条街上都热闹非凡。每条街道上的灯笼在灯光的衬托下都发出色彩斑斓的光芒,把整个村庄装扮得如美丽的宫殿。男女老少都兴高采烈地观赏街上的灯笼,整个村庄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每到元宵节前一天,姥姥都要做好多种纸花,蒸十几个花馍,炸一大盘元宵,用来当供品,祈祷全家老小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纸花是模仿牡丹、玫瑰、绣球等花的形状用五色皱纹纸加工出来的。姥姥特别心灵手巧,做出的纸花看上去活灵活现,和真花一样逼真。

做花馍时,姥姥先用适量碱面把发酵好的面团揉好,然后把面团分成几等份,搓成长短均匀的长条状,再把这些长面条来回盘、折、挤、捏,做成一个个独具特色的花馍,最后在每个花馍的花瓣里嵌上大红枣。待开锅后,把做好的花馍轻轻摆到笼屉里,用旺火蒸半小时,一个个造型奇特的花馍就蒸好了。

炸元宵时,姥姥先往锅里倒入少量油,等油六七成热时,她把元宵往冷水里泡一下即刻捞出后放入油锅。随着油锅里“嗤嗤”作响的声音,元宵开始膨胀起来,这时姥姥会拿铲子将元宵轻轻地翻滚几次,等元宵的每个位置都变成金黄色时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元宵节清晨,村里各个摊场里挤满了上供品的人们。姥姥供奉的纸花、莲花馍、炸元宵美观大方,姥姥的手艺让人赞不绝口。那时的姥姥,总会乐得合不拢嘴。

每到元宵节上午九点钟,村里闹红火的活动就会准时开演。姥爷是元宵节活动的领头人,每年都会在头上箍个粉色头巾,在队伍最前头吹哨子、喊口令,意气风发地指挥大家往前走;姥姥喜欢敲大鼓,她总是在队伍中兴致勃勃地舞着鼓锤,那精神头看起来比年轻人更胜一筹;二姨和三姨同村里其他女人一起画上漂亮的彩妆,穿上艳丽的服装,随音乐声翩翩起舞;大舅和二舅的拿手戏是踩高跷,他们的队伍穿着八仙或其他各路神仙的服装,给大家表演风趣幽默的节目;我和表弟表妹同村里其他孩子们,头戴大头娃娃皮套,眉开眼笑地扭着欢快的秧歌,把人们逗得捧腹大笑;队伍的后面还有二鬼摔跤、背铁棍、坐花轿等好几样节目,每一样都乐趣无穷。

每次想起二十多前那热热闹闹的元宵节,我心里就暖暖的。

梦魂常回大河西

文/徐洁

那个小山村,偏僻、落后、民风极淳朴,坐落在徒骇河西岸,是我童年度过的地方。那儿,家家不上锁,也不担心被盗。曾记得,徒骇河土丘旁,班主任李老师带领我们演“琅岈山五壮士”。岸边田地里,戴着草帽,在炎炎烈日下拾麦穗,嘻嘻哈哈种蓖麻、收蓖麻、晒蓖麻。从村里往岸边扛石头,稚嫩的肩膀担起能承受的最大重量。生产队发了一角钱,是我平生第一次劳动报酬。

乡里人淳朴得可爱,实在得让人感动。我父母在公社医院工作,救死扶伤,受人尊敬,我也被称做“机关里的孩子”。父母经常教导我不要接受老乡的东西。有一年,大年初三,我去同学红梅家玩。年糕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临走,红梅的父母让我带几个回家。我死活不要,拔腿就跑。没想到,红梅抱着年糕追出来。我怕回家挨训,拼命跑,真不想要。红梅拼命追,实心实意给我。当时的我,不知道拒绝不见得都对。我只是怕沾光,却差点损坏友情。我跑呀跑,一直跑到村头庄稼地。同学追呀追,一直追到村头庄稼地。地中间,我停下,回头望,红梅抱着年糕已气喘吁吁,尽管我少不更事,但突然意识到过分了。红梅抱着年糕跑的姿势,飘逸的黑发、涨红的圆脸,像电影特写镜头,时常出现在我飘忽的梦里,二十多年,难以忘怀。记不清怎样把年糕接过来,一瞬间,两人的眼圈红了……

村民十分好客。寒假,他们把我接到家贵宾一样接待。当时家家穷,没什么好吃的。唯一值钱、舍不得吃的就是白砂糖。大婶把白开水倒进瓷缸子,用勺子使尽挎糖瓶底,尽量多放糖。自家的孩子,馋得把手指头放进嘴巴,任凭我怎么让,也不许吃。二月二,各家各户炒“棒子花”,他们总是挑爆得最好的,让我带着。正月十五,我和农家孩子一起打灯笼,一间屋一间屋照亮,到墙角找麦子、豆子一类粮食颗粒,企求来年五谷丰O。年长些调皮的男娃大惊小怪地吓唬我们“灯笼下面有虫子。”女娃实在,真的举灯笼看,烛火就把纸灯笼点着了,少不了哭一通鼻子,男娃则挨大人一场骂,然后把灯笼乖乖交给女娃玩。玩着玩着,天色已晚,就在老乡家住下。那时的我,既任性又爱哭鼻子,晚上想家,坐在土炕边哭,整宿整宿不睡觉。大通炕上一溜人(老乡有四、五个孩子是常事)就都不睡了,从没有任何人发脾气,轮流讲故事逗我,都是地主老财和长工的故事,土得掉渣,用当地话一讲,我便听得入迷,忘记想家,直到东方发白。

一九八三年,我们举家回迁泰安。告别时,班主任李老师久久拉着我的手,呜呜咽咽地哭,我几乎放声大哭。李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教了我整整五年,公社小学黑屋子、土台子,条件差,所有课由她一人教。我是班长兼语文科代表,在全县语文竞赛中得过第一名,奖给我一本作文选,李老师获得了当时最贵重的奖品――新华大字典。李老师对所有同学都极其慈爱,我亲眼见过她给家庭贫困的同学买学习用品。探望生病学生、下雨护送学生回家更是习以为常。但我始终认为,她对我厚爱有加。

临走那天早晨,我们还没起床,门外就站满送行的人。开门后,才知道大家半夜就在这儿。是因为父母曾给无数人解除过病患吧,是因为十六年结下的深厚情意吧,还是因为民风原本醇厚。卡车后送行的老乡都哭着挥手。李老师哭得像个泪人,我的同学哭得像个泪人,我哭得像个泪人。在今后的人生中,我再也没有经历这样的情深义重……这给了我生命的教育,成为生命活力的精神源泉。

好梦天天留人住,梦魂常回大河西。

挑着太阳当灯笼

文/张帮俊

下班时天色已黑,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马路上出现许多萤火虫,闪着萤光。忽明忽暗。能够在秋夜里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萤火虫,让人感到很惊奇,不禁让我驻足观看。

现在都是秋天了,怎么还出现萤火虫。可能和这几天高温有关,小家伙们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见到行人,它们一点都不害怕,有一只还调皮地飞到我的身上。我小心地把它捉在手中,它尾巴后面的“荧光棒”一闪一闪的。松开手,它又飞向了马路边的草丛中,落在一片叶子上歇息。

听老人说,萤火虫之所以发光是死者灵魂附在其上面。这当然是迷信,把这可爱的精灵强牵扯到一起。日本影片《我为君亡》结尾,那些为所谓的“圣战”而牺牲的年轻“神风特攻队”队员,死后化成一只只萤火虫飞到一直照顾他们的女主角那儿,向她道别。这当然也是影视作品艺术化的表现手法,导演在这么多昆虫中,却偏偏选择了萤火虫,可见这黑夜中能发光的虫子,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吸引着人,黑暗中因它的亮光而有了希望,如果夜生活的虫子都能发光那么黑夜将不再漫长。

小时候,凉风习习的夏夜。我躺在竹床上,奶奶摇着蒲扇,一边给我拍打蚊子,一边给我讲些古老的故事。我则抬头仰望星空,数着眨眼的星星。忽然,许多发光的虫子飞到我的床前。我跳下竹床,顺着月色追赶着。发现不远处,在草丛中,有一只黑色的虫子停在那儿正发出淡淡的光。我轻轻地把它抓在手中,拿给奶奶看,问奶奶:“为什么它会发光,这是什么虫子?”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它叫萤火虫,会发光,小心它会钻到你的耳朵里。”听到这话,我赶紧松手,小虫子飞向了黑夜中。

有些年纪大点儿的伙伴,经常拿着一个玻璃瓶去抓萤火虫。逮住以后,放进瓶里,看它们发光。上学后,才知道有个“囊萤夜读”的典故。晋人车胤小时,家境贫寒,夏天的夜晚,用白绢做成透光的袋子,装几十个萤火虫照亮书本,夜以继日地学习着。没有想到小小的萤火虫成了读书人的好伙伴。

夏夜,蛐蛐儿叫、虫儿飞。小萤火虫回家了,而我早已进入了梦乡。多年之后,当听到孟庭苇唱着那首《萤火虫》。“萤火虫,夜夜红,挑着太阳当灯笼”,感觉好似回到了我的童年。

梦回故乡

文/平沙落雁

昨夜又梦见奶奶了,梦中我又回到了深深眷恋的故乡。

奶奶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故乡屋后的那条小河依旧汨汨地流淌……

老枫树轻轻摇动着枝叶,好像在向人们缓缓述说着远古的故事。从小镇上返回的乡邻路过这里,总会坐在老枫树下歇歇脚,吹吹凉风,喝口凉茶。不急,前面河坝拐过弯就到家了。称之为“老枫树”一点都不过,树的腰围要几个人环抱才抱得过来呢,也不知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了?每每坐在树下,奶奶总会不厌其烦的指给我看,朝这边走是到你小姑家去的路,朝那边走是到你山头姑奶家去的,往前直走是到你罐子窑大姑家去的……我就那么心不在焉的听着,嘴上“哦”着,却早已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了。其实,我对路的记性是最差的,就算现在叫我一人到哪去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找不到这个姑那个奶家的路。枫叶绿了,又红了,一季又一季,老枫树就像一把撑开的巨伞迎送着南来北往的乡邻。

故乡屋背后是一条经年流淌不息的河,到底哪里是源头,哪里是源尾,谁也说不清,但听老一辈的人说顺着河流走可以一直通到长江。河岸边放着的那一排十几根竹竿是干嘛的啊?嘘,别吵,我在放虾帐钓虾子呢,等我从第一根放到最后一根,前面的就可以起杆了。虾帐慢慢地拉起,小鱼小虾在里面跳得正欢。哈哈,这些鱼虾可真傻,我只不过撒了一点米糠而已,它们就上当了。待从头到尾来回收个两三趟,中午的餐桌上一定会多出一盘清香诱人的炒河虾来。听父亲说,他们小的时候,一到涨大水,这条河里的鱼虾多的要用稻箩装。尤其是河虾,哪怕锅里倒了油等着的功夫,放上几根虾帐也能捞到一碗虾呢。

“宏伢喂,来家哟……琴伢哎,还不来家,还在水里做么事……平伢……”,坏了,奶奶在一个个地点名喊我们回家呢。唉,水里好凉快呢,装作没听见。村里胆大的孩子一个猛子扎下去,头影都没瞧见,好羡慕啊。也学着他们捏着鼻子,往水下一蹲,不到三秒钟,就透不过气地冒了出来。水边长着很多杨树,有的斜歪着伸到水里,正好给我们旱鸭子当扶手。抱紧树干,让自己趴在水面上,脚下用力扑腾着,哈哈,溅了旁边小伙伴一脸,于是水上大战就这样开始了。“还没来家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奶奶扯直了嗓门的喝斥声又远远地传了过来。糟了,那可不是奶奶么,蹒跚着一双裹了又放的小脚,手里还拿着长长的棍子。快跑,赶紧飞奔着爬上岸,抓起岸边的衣服顾不得穿上,光着屁股就和姐妹们跑回家去,笑声洒落了一地,落在水里,落在岸边,落在奶奶一路找寻我们的小道上……

“走喽,乘凉去了”,吃过晚饭,家家户户就都把自家的竹床抬到坝头上,那里风大,凉快着呢。我们孩子当然一人霸占了一张竹床,奶奶就坐在旁边的小竹椅上,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为我们驱赶着蚊子。总喜欢磨奶奶说上一段老掉牙的故事,哼上几句戏词。奶奶最喜欢听黄梅戏,也最喜欢看道士做法,听道士唱什么“十月怀胎歌”,听的多了自然也会哼几句。都是些劝人行善的词,很奇怪奶奶没念过书,怎么也听得懂戏文?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好像也在偷听呢。牛郎织女星在哪呢?怎么我看不见银河?时不时地稻草堆边一只萤火虫飞过,打着灯笼,马上就有调皮的孩子跟在后面追,直到捉到手里握在手心,哇,手心里都闪着晶莹的光呢。乘凉的男女老少们说着家长里短,而我们这些孩子们,玩了一天也辛苦了,在奶奶摇曳的芭蕉扇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最开心的要数过年了,过年可以收到崭新的压岁钱。最记得有一年小爷给我们孩子一人发了六张崭新的一分钱,好高兴啊!六分啊,那时候一分钱可以买好几粒糖果,还可以买好几个泡泡吹呢。奶奶也会暗地塞点给我,我知道,那是奶奶自己舍不得花攒下来的。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家家户户的孩子们就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打着新买的灯笼从村头走到村尾,兴奋得一夜都记不起回家。互相比着谁的灯笼最新最漂亮,心里美滋滋的。走到村闸口,那里的风最大,一阵风吹起,还没来得及拿稳,里面的蜡烛火已经将灯笼烧着了。本来就是几根竹篾编的,外面糊了一层纸而已。灯笼烧掉了,回家还不知该怎样挨骂,只得提着烧剩下的光秃秃的灯笼架“哇哇”地哭着回家。好在过年,不能打孩子的,埋怨了几句就算了,只可惜新灯笼还没点过瘾,又得提旧灯笼了。这下可没什么可以炫耀的了,心中好不懊恼。到了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这一天不管是哪个孩子都不会睡懒觉的。清早起来就往外跑,一家家的门口喊“拜年喽”,那家的主人便会笑吟吟地给每个孩子抓上一把糖果。拜了这个屋场不够,还要跑到隔壁屋场拜,跑了一圈回家,兜里的糖果早就装不下了。心里那个乐啊,恨不得天天过年才好。

……

咦,我的糖呢,还有我的灯笼?奶奶也不知哪去了。可是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啊……

梦醒时分,这一切都消失了,但儿时的欢笑却依然清晰地烙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一切,那长长的沙坝,成片的杨树林,童年的伙伴,还有涓涓的小河,无不刻在我的脑里,印在我的心上。从我离开故土的那一天起,我就深深地知道,这里,有我的根,无论走到哪里,这里都有我永远的家,永远的亲人。

故乡的灯火

文/九满

小时候,村庄的黑夜是被煤油灯点燃的。

夜的帷幕才刚刚拉开,家家户户的灯光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钻石般闪烁了。那一窗窗灯光在硕大夜空的笼罩下,泛着清幽细微的光芒,透射着最为纯粹而原始的光泽,静静地散落在村庄之中。

我时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夜路,磕磕绊绊地在无边的黑夜中穿行,大地已经沉睡,冷落的乡村小道寂静无声,我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和喘息声。害怕,对黑夜的害怕,让我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以为有人跟在身后。脑中还不断地恶补遇到恶人、恶狗,甚至恶鬼的各种情形,我该采取什么保护措施……

这时候,我往往疾走如飞,目光朝着前方茫然地搜索,直至一盏灯像萤火飞进心田,猛地点燃温暖全身的———种热爱与感激之情。于是,走夜路的担忧在灯火中悄然冰释,狂飙的心转瞬融化成一潭清清的水。

我渐行渐远,灯火依然穿透黑暗,默默为我送行,让我安慰,让我温暖。虽然灯光已经疏落散淡,却明灭变幻,风情万种,一直在鼓励着我,安慰着我,像谁抛来的多情媚眼,使我有了铭记它的冲动。

月亮是乡村最亮的一盏灯。月夜的村庄就像一个欢乐的剧场,而拉开剧场帷幕的则是那皎洁的月亮。每当明月升起,只要有人喊一声:“捉迷藏喽!”孩子们便会丢下饭碗,急急地跑出去,三五成群,奔草垛,躲树后,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大人们干脆不再点灯,他们或是拿出古旧的二胡在月下打发时光,或是聚在月下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吐着烟圈,聊得眉飞色舞,这一刻,应该是他们最休闲最温馨的时刻了。

我的父亲,一生都与农田为伴,他就象那风风火火的萤火,犁田、插秧、割稻,用辛勤的耕耘来充填孩子们那快速蠕动的胃;母亲则永不停息的寻寻觅觅,育子、洗衣、种菜。吃过晚饭,昏黄的灯影里,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或火炉边说说笑笑,共享家庭温馨时光。父亲或许会绘声绘色地讲起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向后人叙说一个大家庭绵延、发展和辉煌的历史;母亲呢?“割股奉亲”、“卧冰求鱼”之类的民间故事就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一家人在贫困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夜半梦醒,一定有父母的身影在陪伴,柔和的灯影下,母亲摇着那辆破旧的纺车,吱吱呦呦地将寻常的日子抽成细细的丝线,结成梭形的果实;父亲或扎扫把或忙竹篾。他们用日渐消瘦的身子,铸就了孩子们向往飞翔天空的灵魂。

冰心先生的那盏“小桔灯”,实用又唯美,那朦胧的桔红的光映照着作家脚下的路,也照亮了我童年、少年的许多梦境。

除夕之夜,也有一盏盏朦胧的桔红的光在眼前摇曳,一群孩子打着灯笼,互相分享着年节的喜悦。我手提父亲扎制的竹篾灯笼,高兴地犹如一只小鸟,提着灯笼跳来蹦去,与小伙伴们在五彩缤纷中畅享快乐新年。煤油灯的火苗在灯笼里舞动,小灯笼在漆黑的夜晚格外耀眼,照亮属于我的世界,我的空间。父亲在一旁提醒我:“小心摔倒!”话音刚落,我脚下一滑一个前扒,灯笼出手,顿时油洒灯燃,父亲风驰电掣般飞到我身边,搂我进怀。我像受伤的小鹿依偎在父亲怀里,泪水涟涟。无意中,抬头看到父亲的脸,都心疼的不成样子,父爱布满了他那沧桑皱纹的脸。

上学以后,我就着那豆灯火复习功课。吟咏屈原的《离骚》,懵懂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里,沉醉于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透过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律》,企盼英国物理学家的《丁达尔现象》,发出“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旷世感言!静谧地灯火下,母亲微笑着陪在我的身边,眼里满是希望。她带着顶针或缝衣或做鞋,一针针、一线线,把对孩子们的关爱和温暖,全部纳进鞋底和夹袄里。她不时用针将灯芯挑上几挑,努力让火苗再旺一点,那灯火,便带着母爱,带着温暖,扑在我身上,让温柔和幸福之光在我心里滋长漫延……

乡村的那一盏盏灯火,虽不明亮却有着醉人的暖意。照亮了一个个窗口,照亮了一张张或温馨、或疲惫、或幸福的脸。大人们借着那灯火,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聪明才智,愣是将艰难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年轻人借着那灯火的光芒,园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学梦,脱胎换骨地成了城里人。

那年月,我如此,我家如此,故乡所有的孩子、所有的家庭也几乎如此。

那年夏天,我圆了我的大学梦。

随后,我告别了亲人和朋友,也告别了故乡的灯火,走过村头,跨过那条伴我成长的藕池河,走入灯火通明的城市。城市处处充盈着忙碌和嘈杂,夜的灯光也显得凌乱和不安。于是,故乡静谧的夜和朦胧的灯火,便款款来到我的梦中,它们乖得像是刚找到母亲的孩子,在我怀里酣睡,我也为此酣睡,直到城市的黎明吵醒了我……

雪夜花灯

文/洪波

完全是因为雪中行走时,那种久违的寒冷。冻得手脚冰凉麻痒,却爽得直想唱歌。至少农民兄弟不再为盼雪而心焦了。

这难言的喜悦里,看到失望之极以後,那不期而遇的雪花,在十里长街的大红灯笼前,简直成了红色的雪。立刻编了个资讯《红雪》发给所有爱我的人:

移居青州十八载,今年竟无一片雪。

正月十五雪打灯,疑是今夜故乡行。

1

故乡的雪夜,那一片片一排排的冰灯啊,像泊在大海里的彩色船只,把人渡向不知名的远方。每次过年都有一次这样的遥想。遥想着别人的灯海里,自己也在那灯海里被别人遥想着。

昨儿还在青州小城的十里长街,窥见柳树抽芽,婆婆丁也不知何时钻出地面,散落在田野边,水渠边,今儿个忽而又大片大片的雪花斜飘下来。一片一片,无穷无尽的样子,直将昨天行在春天的人儿变成风雪夜归人。真是喜煞个人儿。

该冷的时候就冷才是正常。不然总觉得缺失了什麽一样。春节都过去了,还恍惚切盼着什麽似的。教人心里莫名地浮躁着。

这让人盼望了一个冬天的雪花,终於将悬着的心认领了去,心才暖将起来。故乡啊故乡,故乡的雪啊,没有雪,就怎麽也没有了与故乡连接的纽带,就真的感觉被故乡遗落了。只要冬天有雪,就觉得我还是与故乡息息相关的。没有雪的冬天,怎麽算是个完整的季节呢?这多像一个没有经历爱情的人生不算完整的人生啊。北方的孩子心中都有一个秘密的解语,雪花是天地之间的爱情之花。他们常常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去买戒指吧,最後一场雪的时候我们曾经拥抱着取暖……

这是在北国的故乡了,我们七八岁,雪平姐姐十四五岁,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她总是给我们紮麻花小辫子。有时直指云天,有时垂柳下河。每次给我们紮辫子都会说,正月十五我领你们去跑灯花灯。

雪平姐,啥是跑花灯啊?

跑花灯就是我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你们一大帮提着灯笼在後面跟着。我快你们就快,我慢你们就慢,我跑你们就跑,不准乱套。我带你们一直跑到雪甸子里去,离村庄很远,让家人出来找我们时,只能看到一排排在雪甸子里奔跑的灯笼……

2

一次一次跑到雪平姐家的高凳子上排号等着她梳小辫子,一遍一遍听她的许诺,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临近那个魂牵梦绕的时刻。

终於到了戴大长围脖,穿大棉鞋,戴大棉手套的时候了。我们早就让父母把手提的纸灯笼准备好八百年了。那种一层一层折叠的纸灯笼。像纸手工折叠的手风琴样的屏风。

她成了我们的小女王。先挨着个地检查我们的棉鞋带系紧了吗,别跑着跑着掉了鞋子,或者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子。然後检查棉手套是否用毛线绳或者花布带子挂在脖子上,要不跑着跑着手套掉了也不知道,直到把手冻了也不会知道。只有这两样都合格了,才有资格把自己的折叠灯随着她的灯笼一个一个排在雪地上。她把手套摘下来一扔,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红蜡烛,捏出一根火柴棍,嚓地划着,点燃蜡烛的捻子,然後朝灯笼底座的中心滴几滴蜡油子,迅速地把红蜡烛牢牢地蹾上。然後让我们也这样做,谁的歪了就得重新滴蜡油子蹾正当,否则会烧了灯笼。

都合格了,她环视大家说,看着我是怎麽提的!我们都安静极了,像个小哑巴似的,只有眼毛偶尔忽闪一下。她右手拿起小棍,挑起了灯笼的顶层,灯笼就像手风琴一样慢慢拉开,与手风琴不同是,手风琴是横着拉开,灯笼是竖着拉开,灯笼越向上就被拉开得越长,直到再也拉不动,灯笼就被提起来了。

蜡烛在里面顽皮地闪烁,像妹妹的的眼睛一样炯炯有神,映出灯笼上的图案,雪平姐柔声念诵着:

春雨如酒,柳如烟。

我看到灯笼上有一个姑娘在荡秋千,飘荡着百合花一样的朝鲜族裙子,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远处有几只鸭子在戏水,下面有蝇头小楷:朝鲜电影,《春香传》。

雪平姐神秘的样子,像个魔术师,我好奇极了,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地挑起风琴灯笼的顶,徐徐拉起来,折叠的屏风,心跳着,看那细密柔软的的手风琴里会跳出什麽奇妙的东西来。在一阵喝彩声中,我好像眼看就成功了。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围拢过来看我的灯笼。

蜡烛依旧在里面像个娇羞的小姑娘,在花轿似的灯笼轿子里坐着,闪烁着怯怯的目光。天蓝的背景,一个女子在在织布机前织布,格子窗外立着一个老妇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

转一下灯笼又一幅画撞入眼帘:奔腾嘶鸣的马上一英俊男儿拉弓放箭。边上有竖行行的小字: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其余的还有《女驸马》、《牧鹅少年》、《水乡横笛》、《关公夜读》……雪平姐姐说:都准备好了吗?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嘣。我们呼啦一下跟上去,生怕被嘣了似的。

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去砸东头老倭瓜家的冰灯,然後去北头砸小鼻子家的冰灯。

我说,我不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他是我李大爷,他会唱《霸王别姬》、《四郎探母》、《铡美案》,我爸还给他拉胡弦呢。我光去砸小鼻子家的吧。

不行!要砸一起砸,不要叛徒,要不就不带你了。

那我砸还不行吗?我急得差点哭了。好不容易天天去找雪平姐梳辫子,等了一年了,怎麽舍得放弃呢?

开始雪平姐先慢走,我们就慢走,她快走,我们也快走,右手提着灯笼,左胳膊使劲甩着,生怕跟不上雪平姐。

我能想像出,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被抓住的下场,一定是被爸爸臭骂一顿,妈妈也会说,你这个小孩,平时怎麽教育你的?心怦怦地跳着,不是该停的时候没停踩了前面人的後脚跟,就是不该停的时候停下来,後脑勺被後面疾走的人的脑门撞个正着,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快到老倭瓜家了,心跳得好像整个农场的人都能听得到。雪平姐说,关键时候到了,谁也不许捅篓子,特别是你!矛头又指向我,我算是被盯上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乒乓乒乓,老倭瓜家的彩色冰灯被飞去的石头子砸破了,蜡烛还在亮着,是很粗的大红蜡烛。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雪平姐又甩过一句话:快跑!逮住了不许出卖我们!我拔腿就跑,腿却不好使了,一个大前趴子,抢到雪地上,灯笼甩出去很远,满脸都是冰凉的雪。後面的跑得正来劲,冷不丁被我绊倒,连人带灯压在我身上。

老倭瓜出来了,谁啊?又来砸我老头子的灯啊?一个个都爬起来跑了,只有我被逮住了。这不是老洪家的大闺女吗?我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看他,忍不住偷偷看夜色里那一排灯笼,一字排开,亮着不同朝代的故事,春香花木兰和关公,在雪夜的原野里奔跑着,恍惚听见灯上面有整齐的声音漫过来,仔细一听:

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

敌人来抓我,赶快跳山墙……

雪平姐?雪平姐?我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着,一个长辫子回头望我,仿佛猜透了我的冒失,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走在青州的十里长街上……

我红着脸,心里却一阵怅然,想起上次回家乡曾听妈妈说,那个调皮的雪平的男人去世了,後来远嫁上海了。

哦,我的雪平姐,此时的上海一定是花灯如海,海如潮了吧?

又一场雪里

文/冯家顶

今晨,起床的时候,窗外的雪,落的像一幅画,窗子是那画框,那么好看。

树上的雪,是一叶一叶的,地面的雪,一片一又一片,屋顶的雪,是一面面的,山上的雪又是另一个样子,如果有一种颜色可以让世界更美的话,一定是雪的颜色。

跟妹妹一起在门口等车,风雪归人,雪似乎一点不在乎等车的心,只顾落着,落着落着,车子都不愿意来了,奈何脚冻的实在受不了,妹妹说,生气了,不回家了,那就不回家了。

这一场雪啊,虽然我那么喜欢你。

想起那年和弟弟一起冒雪,骑摩托车回家,那一份心情,是忘记不了的。

说到冒雪,夜里吃的冒菜,吃完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叫做冒菜呢。

妈妈打电话来,不要总是窝在床上啊,晚上到街上去吃饭,要出去走走,我的妈妈不知道是有多了解我呢。

有那么一会,雪停了,街道安静。和朋友一起去有意思喝茶,铁观音,铁观音的味道是落在鼻腔里的,一种生涩而又淡淡的熟悉味道,说不好,水和茶味分了家,想再感受一下,只好再喝一口,茶就是要有这样的再来一口的想法才好。

如果这时候,我喝着茶,窗外正下着雪,那情那景。

后来,你看,那灯下面,是不是下雪了。

真是呢,多好啊。

怎么好呢。

你想啊,此刻全世界的雪,好像都只落在那一盏灯下了,而我们正好看到了,这是缘分,也是温暖吧。

那雪就一直在灯下落着,纷纷的,暖暖的。

出门的时候,雪大了,每走过一盏灯下,就看到雪花飞舞的落着,一抬头,美好的样子,迎面而来,会有点点的冰凉落在脸上,却是一种别样的温暖。

你说,雪是不是从灯里落出来的。

我不信,要是从刚那灯笼里落出来我还信。

也是,那灯笼里装着一灯笼的雪,等我们从灯笼下走过的时候,就落在我们的身上。

雪一直落着,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在灯光下飞舞,像一个小孩子,有人看着疼着,才可以开心的笑着,跳着。

年味

文/宇の航

人的岁数越大,这年味就距离人越远。年味也随着年龄在内心的体验从简单的物化变成复杂的情化。

物化的年味,是你儿时的鞭炮,长辈给的压岁钱,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和兄弟姐妹挤在狭小的空间,看父母租来的武侠片。是一大家子聚餐桌子上的饺子,是身上穿着姑姑姑父送来的新衣裳,是街面上的张灯结彩和马路牙子的烟花摊子,是看到别人家屋檐下的灯笼,也吵着自己家也要挂一个。也许还有更多,这些都是你看得见摸的着,那都是情真意切的摆在面前。

年龄越大,懂的越多,这年味如同一笔笔被风化的遥远记忆。你越大了越会感觉这“年”是到了,但是那个“味”就越发不如从前。一个人若常年的离家在外,赶不上春运的火车,不能耽误工作,这除夕之夜就越发凄凉。这不是空中的烟花,桌上美酒,同事间的嬉闹,还有一台春节联欢晚会就能满足的。

中国年在中国的节日意义上,备受万千宠爱。炮竹一声旧岁除,这年可能还让人感觉伤感,所有的期待和等待在这个全家团聚的日子,但转眼你又老了一岁。

体现年味的样子,随着时代的不同,表现的方式也不同。年景是越过越好了,但是年味越来越少了。过去要准备一些浆糊,现在一副春联贴在家门上,用一透明胶带足以。城市的人口越来越多,狭小的铁皮建筑也没有地方让你去挂灯笼了,最多只能在室内贴几幅年画。不过在我们小镇里那些土坡上的平房人家,还是可以在新年到来的时候挂上几口灯笼,灯笼里面不是蜡烛,而是灯泡了。

记得在小学的时候,父亲在一个特殊的乳白状的透明纸上画上几朵梅花,粘在一个扇形铁架子上,这就是每家过年门上必备的灯罩,晚上看着时候极具观赏性。还有门神,现在别说城市里,就连我们家的小镇子也没有谁家挂门神了,秦琼尉迟恭也快要退出舞台了。

说道门神,记得小时候做的一件做的挺惭愧的事儿。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搬到楼房了。在三楼的石爷家门上,我看到一对门神,不是很大,是白描的关羽和张飞,是镶嵌在对联上面。我看那画的真是漂亮,因为从小对绘画的喜爱,用剪子偷偷的把两个门神剪了下来,回到家中如获至宝。那些过往仿佛就在昨天,我还记得那美髯关公的长长的胡须。

儿时的爆竹声已经流逝,似乎还在耳边响起,真是一阵胜过一阵。丢去的是难以复返的年味,老去的这一年年的年华。我还记得楼下拥了好多孩子,石爷会带着我们放烟花,二踢响,那光柱瞬时的冲天而起,真是好看。几个男孩子嚷嚷的要燃放完,剩下的烟花纸壳筒子来当武器。

也就是在去年,石爷已经过世了,在2011年的年末,一楼的张爷也过世了。我们这个五层高的楼,年岁就这样逼着那些我称之为爷爷奶奶的一代,都陆续离开了我们,而我的父母也要成为爷爷奶奶了,真是叫人感伤。

我还记得啄木鸟鞭炮,小时候和哥哥弟弟,把几百响的鞭炮都一个一个的拆开,然后如同发扑克一样,平均的分配。到楼下插在雪地上,一根香燃起,只听砰的一声。胆子大的可以在手中点起,然后潇洒的抛在空中。那响声似乎依然,不过那满天的纸屑与硝烟,只能徘徊在过去了!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年一年,冰灯前,在花坛上,在楼下的空地里,那一张张的兄弟合影,全家合影。在奶奶爷爷在世的时候,姑姑们和表兄弟们都在上面。但是随着爷爷奶奶的过世,相片上的人越来越没有那么全了。

如今依然盼望过年。但年味,却成了一缕缕的伤感和思念。

红红的灯笼

文/舒添宇

同事们闲谈中无意间聊起了昔日过年玩的东西,比起现在,那时实在寒碜,普通家庭竟连一副纸牌也没有,小伙伴们经常凑到家境好的邻居家里蹭纸牌玩。父母给的压岁钱少得可怜,舍不得买“二踢脚”“窜地鼠”,最经济最普遍的玩物当属红灯笼。

我们玩的灯笼是手工制作的,再忙大人们也要抽出时间给子女们做个灯笼。做的很精心,竹篾是从竹林里现砍的青竹劈成,翠翠的竹叶,散发着特有的竹香。用镰刀破开,粗细厚薄削均匀,然后按大小比例确定经纬骨架的尺寸。最简单的是长方体,造型简单,用料少。绑好骨架,再用白光纸糊好底子,然后剪些花草虫鱼的窗花,贴在东南西北四个面上,每个面的颜色都有区分,一般是红橙黄绿四样颜色。有的图俭省,就在上面画出简单的花鸟画,梅兰菊竹等。白底子上装饰了这些物事,一下子少了呆板,多了艺术味。装饰较多的图案要数十二生肖,遇到农历鼠年,灯笼上少不了鼠的光辉形象,各种各样,写意的,卡通的,精灵古怪的,憨态十足的,喜气洋洋的,不一而足。那时农村居住条件差,墙上地面有鼠的巢穴,人鼠共处,人在明处,鼠行暗处,明争暗斗,旷日持久。尽管人对鼠恨意绵绵无绝期,过大年却不会对鼠出狠招。据说腊月二十四老鼠嫁女,禁止推磨拉碾,以免坏了老鼠好事,引起更严重的鼠害。人们从心底里佩服老鼠的聪明机智,鼠之天敌猫没能赶上十二生肖大会,老鼠却做到了,小小老鼠定有“过猫之处”。猴年到了,灯笼上,年画里,猴子的精怪机灵、搞笑夸张无处不见,“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的形象伴随着几代小孩子度过了快乐祥和的新春佳节,对以猴子为原型塑造的孙悟空形象自然是喜欢到了骨髓里的。

大人们不是都会做灯笼,毕竟是个技术活,看似简单易行,真正做起来得花一番心思。形状太难看,做工太粗糙,灯笼花太差劲,孩子们提在手里,和别人的一比较就感到脸上没有光彩。实在将就不了就得花钱到街上买个现成的。卖灯笼的首先得是个懂得篾匠活的人,竹子在篾匠手里就跟面团在厨师手里一样,是耍魔术的道具,会变出无数的花样来。还得会点绘画、剪纸的功夫,造型别致,彩绘绚丽,不是艺术么?记得那个叫阿信的民间艺人,生的貌不惊人,五短身材,腿脚并不灵便,手指也不灵巧,但是做纸花、彩绘、剪灯笼花、扎灯笼可是当地一绝。正月耍灯会,摇旱船,舞狮子,那些五彩缤纷的花灯造型精巧,美轮美奂,特别是十二生肖造型的花灯,栩栩如生。还有鱼灯、宝莲花灯、蝴蝶灯,玲珑奇巧,美不胜收。置身花灯的海洋中,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艺术品出自阿信的手中,真是高手在民间,草根有奇人。腊月逢集,阿信用长竹竿密密匝匝挑着一串串漂亮的红灯笼,招惹着孩子们的艳羡目光,往往短时间内就被一抢而光。

我玩的灯笼,是父亲制作的。当乡村教师的他,位卑威望却不低,每到腊月,总是义务为乡亲写对联,坚持了多年,全村许多家庭贴的新春联差不多都是来自父亲的手笔。虽然劳累,父亲心里很乐意。作为一个识文断字的乡土秀才,这也算是弘扬传统文化传承文明的义举吧。做灯笼是满足孩子的心愿,写对联才是献给乡亲们的心意。我很佩服他能剪得一手好窗花,一张彩纸,在他手里,稍稍折叠,剪刀“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打开就有双喜字、花鸟虫鱼,喜气氤氲,年的味道一下子弥散开来。贴在灯笼的四面,每条棱柱上用彩纸隔色镶嵌,上下横框镶上细而短的流苏,灯笼底配上飘飘欲飞的炫彩纸流苏,就像精心打扮的新娘子,花团锦簇,美丽动人。没有电,用的是煤油灯照亮,遇到刮风就会被吹灭,需要重新取下来点亮再放进去。有时刚一点着,一阵风来又被刮灭。如此几次,折腾得人够烦,干脆等风住了再点亮。

吃过年饭,提上精巧漂亮的灯笼,呼朋引伴,排成长长的队形,招摇着,呼喊着,就像搞慰问演出,一家家院子玩遍,做游戏,放鞭炮,吃好吃的。在孩子心里,过年是多么隆重的日子,比起“六一”儿童节要好玩的多,什么也不愁,谁都是笑脸相迎。有时候,不小心把煤油灯或蜡烛弄倒引燃了灯笼,轻的烧出窟窿,严重的只剩下黑乎乎的骨架,委屈得大哭起来,眼泪婆娑的,大人并不责怪反而笑笑地安慰道:“莫哭莫哭!烧发烧发!”“烧发”是吉利的话,新春头讨的彩头。年节里说话有讲究,避免说一些字面上不好的词语,不能说破口话,心里是个疙瘩。鲁迅先生《阿长与山海经》里也有这样的记载,道理是一样的。破灯笼拿回家用浆糊补一补,照样提着满处跑。里面的小红蜡烛燃尽了,一个个也玩累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孩子们觉多守不了岁,一个个让母亲给洗脚抹澡后,才上床睡觉,等到第二天起来穿新衣服新鞋。

过大年图的是个好心情。小时候过年,条件差得没法说,一些草根工匠的传统手艺大放异彩,倾注了人们的创造力和智慧,扮演了文化传承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物质匮乏丝毫影响不了人们的心情,好得就像精心装扮的红灯笼、红对联、窗花,烘托出淡泊的生活理想和平和惬意的意趣,以及对未来不乏浪漫的憧憬。目下的年节,物质不可谓不丰盈,心里却并不十分充实,反倒有些迷惘和空落。

哦,那一个个红彤彤的丝绒绸布灯笼又挂起来了,映红了未来的好日子。

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操劳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地坐在灶台边,红红的火苗衬着她们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缝制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是祭拜灶王爷,传说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浆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据说是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给人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有袜子裤头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满堂的欢声笑语,门口有柴门虚掩的慈母祥父,可就是这家,牵扯着旅途中成千上万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景时。

想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暖,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做灯笼

文/泉都王子

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

按照以往的规律,我会买几只生肖灯笼,送给孩子。看看沉迷于动画片的女儿和儿子,哎!摇摇头,真不想给他们买。有没有一种方法,既让孩子高兴又让孩子减少了看电视的时间?我看着墙角空酒盒,沉思……

“孩子们,你们要不要灯笼?“

“要,爸爸等我看完这一集,我们就上街去买。”女儿专注地看着她的小魔仙,对我的建议没放在心上。

“我们不是去买,而是自己做灯笼。给你们做灯笼,怎么样?”我提高了声调,“并且需要两位小助手,谁愿意帮助我?”

“我愿意!”女儿蹦跳起来,“我!”儿子也跑过来,抱住我。

“那好,我们开始准备。第一步,关掉电视。”话未落地,儿子已将电视关掉。“接下来准备材料……”

于是我们开始做灯笼。首先用两个废酒盒连在一起,利用酒盒原有的八个面,掏去每个面的一部分,做了灯笼的骨架,又用易拉罐的底部,插上一根钉子,固定在灯笼的下方,以便插蜡烛。最后用写春联剩的红纸,糊在上面,一个八面的红灯笼的雏形摆在我们面前。

两个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儿子迫不及待的要求点上蜡烛。天还没有黑,即便点上蜡烛也看不出效果。可还是拗不过他,点上蜡烛一看,发现了许多不足之处。于是吹灭蜡烛,将红灯笼的八个面进行一番装饰,诗与画各占一半。又在顶部与底部做了一些剪纸装饰,即使不点蜡烛,外观也很漂亮。

“哦噻!这是我们做的吗?”女儿高兴地说,“刚才还是一些废物呀。”“对呀,是我们做的。废物利用好了,就不是废物了。就像做人一样,在某一方面一事无成,被别人鄙视称其废物,在另一方面说不定就是专家了,只是人们没有认识到。是不是?做灯笼有没有意思?”“有道理,有意思。爸爸,不过点上蜡烛是不是更有意思?”“哈哈!天黑了,点蜡烛,让大家欣赏一下我们的作品!”

“爸爸,明天我再做什么?”“只要你不常看电视,爸爸会教你做许多好玩的东西。”“好好,我学会做灯笼了……”

一盏大红的灯笼,在女儿、儿子的簇拥下,绽放在喜庆的夜晚……

春节在爆竹的笑声中还未走远,街上红红的灯笼排着队,站在风中,向元宵节快乐的招手……喜庆的滋味萦绕着人的心田,孩子放了寒假,大人的奔波止了步,期盼化作满足,一年的辛苦与忙碌,变成了一种红红的幸福。

灯笼花

文/寒星潇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花,也不知道别人叫它什么花。就姑且取其形态,叫它灯笼花吧。

此时,我的眼前又现出一种景象:淡白的、极其微小的小花缀在那攀援着的绿色藤蔓上面,那是一种流动着的绿,满盛着一种生命的东西。花凋之后,就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灯笼,里面包着的是绿色的、圆圆的种子。这种花一直开到深秋,当所有的花都凋零了,它还在倔强地谱写着绿的篇章。

它很安静地开在那个角落里,很安静地生长,然后直至某天把一种绿漾在你的眼前。那时,你会感叹一种生命的传奇。

然而,尽管它是那么美好,会在一个不经意间用一种绿来感染你,可是它就在某一天突然静静地消失了,消失得干脆,消失得彻底,消失得让你感到一种虚无。

好多年过去了,灯笼花也就渐渐活在了我记忆的尘埃里,被回忆的风吹得支离破碎。

好多年了,这场景已没在我脑海里浮现了。直到有一天,一个不经意的一瞥,我看到了一棵棵树上开满了花,风一吹,像鼓着绿色的帆,又像一个个被击打的小绿鼓,在枝头上招摇着。放眼望去,一条绿色的长龙盘踞在这些树顶。

我的泪一下子来了。“灯笼花,这就是曾经的灯笼花。”我想跑过去,吻她,抱她。然而我只是呆呆地站着,凝视着,用一种回忆来征服另一种记忆。

记忆中的灯笼花绿得妖娆,绿得妩媚。它很柔弱地系在那爬着墙的藤蔓上,然后它又挟着秋风荡秋千,时时发出很厚重的撞击声。而此时的灯笼花却又完全是另一种形态。它不是藤蔓形的,而是缀在高高的树上,像满树的绿灯笼。尽管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但能再次见到状如灯笼的花已着实让我感动了。

就这样守着心中那个绿色的梦很安静的过了些日子。那段日子确实是安静的,常常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绿的。

起风了,有开始飘秋雨了。好一个“一场秋雨一场寒”啊。似乎周围的绿被冻结了,灯笼花便开始泛黄。翻翻日历,才刚过中秋。灯笼花竟然是如此得脆弱了。

没有几天,灯笼花便完全泛黄了,像裹着一张张毛宣纸似的。

我不禁怅惘了。它终究不是灯笼花,尽管上面挂着的是绿色的小灯笼。然而它们骨子里散发着的味道永远是不同的。世界上又有多少形似神迥的东西啊!它们在以另一种面貌示人的时候,它已经不再是它了。

唉,曾经的灯笼花……

儿时的元宵最香甜

文/蒋美琴

人至中年,在不知不觉中过了40多个元宵节。现在元宵节虽然丰盛,却无甚味儿。儿时的元宵节虽清淡,但寓意尤浓。

当年因兄妹众多,家境颇寒,自然是将买元宵和灯笼的钱省下来。多亏母亲手巧,才能吃上她做的元宵。母亲给元宵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甜心”。节前,她便将红薯去皮蒸得烂熟,再买上半斤红糖,撒在上面,用手调和即成宵馅,然后像包饺子一样,把馅包好,搓成核桃大小的圆蛋蛋儿,即成元宵。元宵刚下锅时,我们就连声问母亲:“熟了没有?熟了没有?”煮熟之后,父亲先盛一碗敬神和列祖列宗,然后全家人就坐在一起吃起来。

吃罢元宵,我们便提着灯笼去村口。虽没钱买,但我家的灯笼也挺漂亮的,因为它是父亲的杰作。每年砍毛竹时,父亲总要挑出几根直溜溜的留下扎灯笼用。父亲会扎各种各样的动物灯,如鸟灯、鱼灯……特别是他扎的“走马灯”,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挂在大门前,会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当然,我提的也是“走马灯”。吃过元宵,孩子们提着灯笼满街地窜。他们三五成群,时聚时散,星星点点,红红绿绿,在月光交相辉映下,煞是好看。此时,每家的门前也都悬挂着自制或买的灯笼。站在村子的前头,顺着大街向另一头望去,沿街两边,每户门前的灯笼形成两条彩色的线,颇为壮观。这种情景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各家的大人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回来,回来!天不早了!”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家睡觉。

每逢元宵佳节,儿时的此情此景,就浮现在眼前。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文/陈有仓

过年的喜庆气氛莫过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贴对联、挂灯笼,把家园布置得红红火火的那一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北宋著名文学家王安石的《元日》,写出了人们在爆竹声中辞旧迎新的欢乐场景。

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人们过年时的许多传统习俗随着社会的文明进步而变化。但新的一年家家户户张贴大红对联的传统习俗没有改变。每当我拿起从街市上买来的印刷品,或书写的对联张贴时,留在大脑深处的过年往事就会涌现在眼前,孩提时那种浓浓的年味和热闹喜庆的气氛把我带到了渐行渐远的记忆中。

大年三十,大人们在忙碌中筹办年货,小孩子们就会自告奋勇地承担起裱糊窗户、灯笼,和父亲一道张贴对联的任务。一大早就忙着准备浆糊,撕去窗户上被风吹日晒、炕烟熏得变黑泛黄的旧纸,在窗格子的中间和四角贴上菱形的、三角形的窗花。窗花是由各种花卉、动物飞禽、人物等构成,每一幅都铰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把山里人淳朴善良的传统美德外化了出来;把山里人从内心深处向往美好生活的远景蓝图描绘了出来,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农家妇女的刀功和技艺。糊上崭新的白纸,整个屋子顿时变得亮堂起来。再贴上用绿纸裁剪出的狮子、玉兔、孔雀等图案,窗户便绽放出美丽的笑脸,成了一幅展示农家妇女技艺和山里人美好企盼的年画。欣赏白色中点缀的红艳艳、绿茵茵的窗花,像欣赏百花园、动物园 中的艳丽花朵、各种动物飞禽一样,心中不由生出甜丝丝、美滋滋的幸福和自豪感。

灯笼是过年时院子里必不可缺的照明物。那时的照明完全用煤油灯盏,煤油灯盏通常用墨水瓶做成,挂在屋外台基上面的横梁上容易被风吹灭,只有做个灯笼罩住,煤油灯盏才会彻夜通明。

灯笼的形状有四方体、柱筒形、扇形等,架子上用各种彩纸和花样裱糊而成。后来玻璃被用在灯笼上,灯笼的亮度增强了,扩大了夜里映照的空间范围。用几种皱纹纸铰成飘逸的穗子,粘贴在顶部和灯座上,玻璃上粘贴各种花样,灯笼显示出了华丽而精美的外表。

午后,把屋里、院落、门前巷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后,我们就开始悬挂灯笼,张贴对联。不论上年的大红对联新旧如何,内容怎样精彩,家境殷实或贫穷,家家户户总是要用“新桃”换“旧符”。即便有的亲人刚刚过世,不能把家园布置得红火喜庆,也要张贴上绿对联,寄托对新的一年的希望。

寄予的希望不仅仅是对美好生活的所思所想所求,而且祈求家家平安,户户吉祥,牛羊满圈、喜事连连。书写对联时还要裁上好多类似横批大小的纸,写上百病消散、身体健康、春光满院、抬头见喜、小心灯火、槽头兴旺的条幅,分别贴在炕头、窗外、厨房、大门的侧框上、牛圈猪圈的门栏上,憧憬着明年新抓来的牲畜长得更加肥壮。

对联的内容是跟着时代的步伐和生活的变迁而与时俱进。我小的时候,人们习惯用毛主席诗词书写对联,如:“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等。长大时,正是改革开放以后,党的好政策使农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衣食住行有了很大改变,于是,书写的对联除了传统的以外,增添了歌颂共产党,赞美新生活的内容。许多内涵丰富、创意新颖的对联跃然纸上。如:“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东风化雨山山翠,政策归心处处春”等。

现在的对联更加突出了文化自信,所创作的对联既有对过往一年的追思与记忆,又有对新的一年的期盼与展望,还融入了年代更迭的元素,字字珠玑。如:“金猴举棒驱走千年旧俗,雄鸡报春迎来一代新风”“春回大地喜庆新春闻鸡起舞,福满人间欣逢盛世跃马扬鞭”等,充满了时代气息。

张贴对联的时候,也是小孩子们急切等待放鞭炮的时刻。当最后一副对联在大门上张贴时,我们活蹦乱跳地早就准备好了两响炮和小鞭炮,点燃香炷,脸上溢满了灿烂的笑容。对联一贴完,齐鸣的鞭炮融合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响彻云霄,浓浓的年味仿佛已经到来。

鞭炮是喜庆的象征,欢乐的表达。进入腊月,我们就开始向父亲要钱买鞭炮。可是,我们拥有的鞭炮并不多。虽然一链一百响的鞭炮只卖两毛钱,可那两毛钱也极其贵重拿不出手。买来的鞭炮和我们朝夕相伴,白天放到阳光中暴晒,夜晚放到热炕上去焐。为的是在其他小伙伴们的面前炫耀,为的是燃放起来更响亮。

我们放鞭炮的欲望极高,常常是等不及年到,装在口袋里,点燃一炷香,背着大人跑到外面偷偷地燃放。等到年根时不知不觉就少了几链鞭炮。为了弥补,就到宰年猪的人家抢拔猪鬃,积攒多了,去换回鞭炮。大年三十晚上,拆开好几链,等父母亲点灯放桑,敬献神灵后,我们就到院子里一个一个地燃放,从天黑一直放到半夜,那种高兴劲儿难以言表。我们很想点燃一链鞭炮,让它噼噼啪啪地接连爆响,可是,谁都舍不得那样奢侈地挥霍。最愉快,兴致最高时,拿出两个鞭炮把捻子绕在一起,点燃后,抛在半空,听到啪啪的响声时,就蹦跳着大声呼喊,我的两响炮成功了……

时光如流水,转瞬几十年过去了,但我依然怀念大年三十裱糊窗户和灯笼时的快乐;怀念书写对联“总把新桃换旧符”时的激动;怀念“爆竹声中一岁除”时的开心;怀念红火灯笼映照得小院通红透亮的喜气;怀念除夕夜餐桌上摆放的香喷喷的猪肘子、没有任何化学成分的酸菜炒粉条和炒冻大头菜,尤其是那一盘用萝卜馅包的饺子。

这样的年,不知不觉一去不返,好在繁华落尽,我的心中依然涌动着对年的美好记忆和对新的一年的渴望。我会在一副副凝聚着喜庆繁华与美好憧憬的对联里,体会隐含生活变迁、社会文明的韵味。

儿时的年味

文/书海飘逸

快过年了,人们沉浸在迎接大年的喜庆里,现在的“年味”虽然没有过去那么浓,但接近年跟前,还是在各家各户里飘出那淡淡的年味了……

人们大包小包的采购着年货,忙碌的不可开交,嗅着这年味,让我的眼前浮现了儿时过年的情景,这情景是那样的逼真,也是那样的眷恋……

小时候真好啊,白雪笼罩的村庄,在腊月天里就已经有热腾腾的年味了。那时,我是个假小子一样的丫头。常常和小伙伴们东家窜、西家耍看热闹。杀猪的,宰羊的,还有满村庄飘散着粘豆包的香味,我们一群小孩,总是涎着口水围着灶台上冒着白气的一口大锅,贪婪的闻着酸菜炖肉的香味,那才叫个“馋”哦。

过年好不热闹,各家各户忙碌着大扫除,贴年画,用报纸糊墙。挨家看年画也是我最痴迷的。年画有白胖娃娃抱着大金鱼的,有四大美女年画的,也有各色不同风景的年画,还有开国元勋十大元帅年画;独占鳌头的就是十二属相其中过年“值班”的;堪称年画里的明星,各个神采奕奕。辞旧迎新之际,欢天喜地;粘窗花,贴对联,贴大大小小的“福”字。这些,要多喜庆有多喜庆。大门和小门上,秦叔宝,尉迟恭手持兵刃一左一右,好不威武;一切妖魔鬼怪,都将逃之夭夭。家家户户,里里外外收拾得焕然一新。我们这些小孩们东瞅瞅,西看看,真是眼花缭乱,高兴极了。

忙乎间,终于迎来了一串串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那清脆的响声 ,绽放着过大年的喜悦。

大年三十那天早晨,我们穿着新衣裳,兜里塞满了糖块,手里拿着大红苹果;那个香,那个甜,是真令人陶醉。夜幕降临后,满村庄洋溢着喜庆的红光,吃完热腾腾的饺子,我和哥哥们都争着抢着给父母拜年:“过年好,过年好。”的祝福声满房间飘荡。父母笑得合不拢嘴,便会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崭新的压岁钱,一元,两元,或是三元,最多五元钱,感觉自己都发了大财,心里笑开了花。之后,我和哥哥们提着父亲为我们做的小红灯笼去找伙伴玩,以往不敢走的黑路,被手中的小红灯笼照着,无比明亮,再没一丝惊恐。看吧,一路上时不时红灯闪闪,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挑着小红灯笼出来玩了。小灯笼五花八门,特别好看。有的,是用秸秆扎的框架,再用大红纸糊上,中间点燃一支红色的小蜡烛;有的,是用铁丝做骨架,依旧用红纸糊好,小小的蜡烛插在里面的底座上,是那么美。最简单透明的是用罐头瓶子制作的“灯笼”,大人用麻绳或者铁丝系在瓶口,里面再放上小红蜡烛,非常精致,玲珑;一路大家哼着歌,提着小灯笼,到处跑,满村子都是孩子的笑声和喊声。

若是谁不小心,被地上的冰土堆绊了一跤,那可坏了,灯笼被甩出去好远,小蜡烛顷刻间会把漂亮的纸糊的灯笼点燃。那盏纸糊的小灯笼也就彻底被毁掉,孩子们就哭着跑回家。父母亲便很慈爱地为我们擦去小脸上的泪花,然后笑呵呵地再给我们重新糊一个小灯笼。我们就这样开心快乐地过着年。

那时候,心里装满了太多的甜蜜与快乐。在那个朴实无华的岁月里,馋年味,看年画,提着小红灯笼逛街,便成了我最开心的事。多年后,这些往事依旧会萦绕我的心头:温暖与快乐。

又要过年了,在这暖融融的回忆中,总感觉有股绵长的幸福在延伸。那股香味在大年里飘溢,似乎润透了我的心。

大红灯笼高高挂

文/糜建国

腊八一来,开始数年了。

还有几天开学,在香港上学的儿子说去北京玩两天。

“有些不适应,儿子走了!”妻子说。

“没那么闹热了!”我附和道。

就在我们都感到有些落寞时,儿子发了照片过来,一看,是游故宫的照片。

正是华灯初上时,一盏红彤彤,温暖、祥和的灯笼,一下抓住了我的心,把我的思绪牵惹到了儿时……

小时候,院子西边有一位德红爷爷。

在我们院子里,十几户人家,数他辈分最高。德红爷爷手巧,经常在我们面前做一些小玩意儿哄我们开心。

德红爷爷刀法好,能把青黄二篾各划出几层,然后用绸缎般的篾丝做成鸽子。

最初,我们嚷着还以为是斑鸠。德红爷爷说,怎么会是斑鸠呢,斑鸠能飞到台湾去吗?从那时,我们就知道海峡那边,还有一个宝岛,叫台湾。

听德红爷爷讲起,在他两岁时,他父亲被拉壮丁,去了台湾,一直没有消息。

不过,最好玩的,还是每到年关,德红爷爷编织的灯笼。

德红爷爷把竹子剖开,划成篾条,截成小棍子,刮掉毛刺、毛须,一根根棍子就像筷子般光滑,再将小棍插入上下小圆盘的孔内,撑起来,做成弓形。最后在四周糊上红纸。一盏精巧、玲珑的灯笼,就在他手上神奇般出现了。

当灯笼做好后,摆在院坝中间,我们雀跃着,等着快点阴干。但又小心翼翼,像呵护宝贝一样,都怕触碰到弄坏了。

天一黑,德红爷爷点了桐油灯,灯笼亮堂起来,我们拍着小手吆喝:灯笼亮起来了!亮起来了!

德红爷爷家门口有一棵洋槐树。一到冬天,洋槐落光了叶子,旁边的枝桠斜插出来,德红爷爷将灯笼挂在枝桠上。我们仰望着头,都喊挂高了。

德红爷爷说,傻孩子,挂得高,远处才能看得见呢!

德红爷爷还说,他父亲是在大年三十那天,从对面垭口被抓走的。父亲回来,一定也要从那垭口回来。

果然,天一黑,从对面垭口望过来,就能看见德红爷爷家悬挂的灯笼。

我们呢,借助灯笼发出的亮光,在灯笼下玩烟牌,打陀螺,跳罗汉,唱童谣:

一个南瓜两头空,

肚里开花放光明;

有瓜没叶高高挂,

照得面前一片红……

唱着童谣,我在慢慢长大。有些道理,慢慢明白。

记得刚创业那两年,一个大年三十的夜晚,因太疲惫睡着,而错过了下车的站。当火车停靠在北方一个小站上,我背着背包走下来,看见皑皑白雪,内心一片茫然。

突然,视野里,在站台的前方,一盏灯笼悬挂着!

我的心一下被击中了,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下来。

在远离故土的大年夜,我终于明白德红爷爷说的,灯笼挂得高,才看得远。

我更明白,黑夜中的灯笼,是在指引着人们回家的路……

成家后,每年大年三十,我们都会挂灯笼。

过年都是回老丈人家过的,午饭后,我们搬来楼梯,撑开老丈人早已在商场里挑选好的灯笼,几个人扶着楼梯,小心翼翼地挂上去。

老丈母围着围裙,忙里忙外,准备了丰盛的一大桌。晚上我们一家人,在灯笼下吃团年饭,合合欢欢,热闹腾腾。孩子们蹦蹦跳跳,嘻嘻哈哈,丢鞭炮,放烟花,许愿、放孔明灯;晚饭后,在灯笼下,我们围着火炉,拉家常。其乐融融,温馨满满!

老丈人家是在一个小镇上。小镇平整、清静,站在街的这头,可以望见街尾。看见我们家挂灯笼了,邻居们也跟着挂起来,这样一家挨着一家,连成一片,夜晚来临,整个小镇就亮堂一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儿子在香港结识了一个亲善家庭,主人家是台湾人。因为从重庆过去,儿子没带礼物,说到北京去买。后来儿子告诉我,他给亲善家庭买了一个小灯笼,很漂亮。儿子还说,去送礼物时,亲善家长告诉他,台湾也挂灯笼,挂思念祖国母亲的灯笼。

我告诉他,灯笼,是中国元素。从秦汉时期挂过来,已挂两千多年。如今,在中国,灯笼无处不在。这几天,在商场、酒店、公园,甚至很多路边,到处都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一盏灯笼,挂出的是温暖情怀,是祥和福满;时运与国运相连,新时代的灯笼,挂出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其实,在中国人心中,都有一盏灯笼高挂着——那盏台湾早日回归祖国,圆圆满满的大红灯笼!

吊灯笼

文/王祖文

吊灯笼是陕北春节的民俗,尤其在乡村,家家户户少不了,将传统的春节映照的格外光亮,年味因灯笼而别有趣味和情调。

旧时的灯笼,是一个简易的木制方框形状,外表用麻纸糊成,里面置放一盏煤油灯或者麻油灯。在外面的麻纸上一般写着“灯光普照”四个字。

吊灯笼一般有两种方式。最常见的一种是在窗户上面事先固定一根细丝线,灯笼挂在上面置于窗户正中。也有的人家在脑畔上面压根木棍,在木棍是绑根绳垂到窗户上,然后将灯笼挂到绳上置于窗户正中。

过年吊灯笼的民俗含义是什么?想来与燃鞭炮驱逐吓跑“年”这种怪魔有直接关系,有相同寓意。这应该是最本质最原始的动机和含义。随着岁月的更替和世事沧桑的变换,吊灯笼更多的赋予百姓祈求光亮的生活、美好的生活、吉祥的生活这样的含义。这是内容上的意义。从形式上而言。吊灯笼有一种烘托气氛、渲染热闹、营造红火、呈现明亮、带来快乐的客观效果。这反映出民俗文化心理中的暖色、光亮、吉祥的美好元素和底蕴。

大年三十晚上,每家每户都吊灯笼。这种民俗在乡村没有通电的时候,实在是独特的风景。灯笼一旦点燃起来,一直至少要维持到第二天天明自然熄灭,有的能点亮几天。如果在除夕晚上自动熄灭有一种不详兆头的说法,所以,里面的有油保持饱满,里面的捻子尽量保持耐燃,人们非常智慧聪明,灯笼做的足有一尺深,麻纸糊的结结实实,不留任何缝隙,所以风一般是吹不灭的,这样自然就能保持至少一夜的光亮。除夕人们是格外在乎彻夜光亮的,不仅外面的灯笼保持一夜光亮,而且家里的灯也要保持一夜光亮。

一般追求爱好的庄户人家,在灯笼的下面会粘一圈红纸穗穗,还有的会在灯笼的四面张贴红窗花,来年是什么属相的年,张贴什么属相的窗花。这样,灯笼就有了红的色彩,彰显出主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期盼,将“中国红”的色彩和寓意映照出来。

除夕深夜,农人有观天象的习惯。他们会独自默默走到山头上,通过观测星星位置的移动尺度来判断来年收成的好坏、生活的吉凶。回头从山顶俯瞰乡村,这是多么美好的人间仙境啊!村庄四周,一排排、一层层,从山腰排到山谷,从前村排到后村,到处是明朗的灯笼。这样的风景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才能看到,只有置身于这样的山头才能看到这么美好的风景。这样的风景属于乡村独有,是诗意的彰显,是梦幻的写真,是对未来通电生活的提前相约,是人世间少有的风景画,是大年乡村的幸福图。

天空是繁星闪烁,地上是灯笼普照。天上地下,星光灯光互相辉映,这完全成了人间仙境。可惜,那时村里没有摄影人,没有照相机,没有摄像机。但是,这种独美只能属于乡村,属于乡村的大人孩子。他们的眼睛就是照相机,就是摄像机,他们不知不觉间在最好的位置将这样的美景照下了,摄下了,他们将这样的风景永远珍藏在心中了。什么时候需要看看,什么时候就自然会放出来独赏。只是可惜了这个世界最好的摄影家和录像家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有这样美好的灯笼风景在乡村啊!

现在,人世间的照相机、摄像机几乎遍地都可以找到的时候,人世间到处都有摄影师、照相师的时候,但是这样的风景却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们的乡村通电大概有20年了,自从通电以后,人们用一颗灯泡代替灯笼,早先木质的灯笼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吊木灯笼的民俗就这样消失了。但是在我的内心里,灵魂里,每到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会在心灵里吊起木灯笼来,我期盼每个人的心灵都是永远燃亮的红灯笼,发出照亮世界的光。我期盼每户家庭,每位熟人平安吉祥,我期盼我们的祖国美好富强,我期盼世界和平友好。

外婆家的红柿子

文/钟芳

秋天是四季中最丰美富庶的季节。

金秋的手满怀深情地执着五彩画笔,在绿色的大地上涂抹上一层层温暖而辉煌的墨彩。余晖绚烂,层林尽染。乡野柿子,也换上了红彤彤的妆,缀满枝头,在淡霭中忽闪忽闪的,灿烂的暖色,一直投射到人的心底,这个时候,听见稚嫩的歌谣随着秋风从心底传来……

“一盏小灯笼,两盏小灯笼。树叶片片落,灯笼盏盏红……”小伙伴们扯起清脆的歌喉在柿树下玩耍戏闹,手心里捧着一二个圆溜溜火红红的家伙……我想起了外婆家小院里的那棵柿树,那些如花般美丽的记忆如流水般地轻轻流过心头。

儿时从记事起,每年柿子红时,我都会随母亲去外婆家。住在深山里的外婆家,小院里、山坡上、河沟边,生长着一棵棵大柿树。远远的,只见缀落在绿色树叶间一盏盏红红的灯笼像一个个光芒四射的红宝石随风摇摆,映红了整个山岭,秋天的山野被渲染得分外妖娆。举目四看,这里火红,那里金黄,整个山野沉浸在无边的怡人秋色中,仿佛进入了一个秋天的童话世界,也给我纯真的心灵添染了几多甜美、几多斑斓!

“色胜金衣美,甘逾玉液清。”柿子是我从小最喜爱的水果,那晶莹剔透、馋人欲滴的果儿,一口咬下去,顿时一股甜香味在舌蕾上绽开;那深藏腹中的软核,光润酥软,嚼起来是美滋滋、滑嫩嫩,每吃一个,你总会忍不住连连赞叹:“好甜、好吃!”堪称人间美食!喜欢柿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民间有俗语:“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每到霜降后,天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白白的寒霜,而这时惹人喜爱的火红柿子大量上市,但见摊主们将其一只只排列整齐,置于水果摊上,顿时给肃杀的寒秋增添了暖意,照亮了心房,萧瑟的街头也一下子鲜活神韵起来。在初冬即将来临的时刻,柿子是秋季留给人世间最后的美丽身姿。

后来上学了,不能再去外婆家,而每年,外婆总是将最大最好的青柿子留着,像宝贝似的藏在稻谷堆中。等我寒假去时,取出来拿在手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撕开细薄的皮,一股柔柔的汁液流进嘴里,流进腑脏,心里好一阵甜蜜……当然,与柿子同样甜蜜的还有外婆专为我做的红柿拌炒面,不加任何佐料,是最普通的做法:先把面炒熟,装到碗里,用红柿拌着吃。一边吃一边听着外婆讲故事,那滋味别提多美呀,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时光流转,又是一年深秋时。在秋风的吹拂下,柿子又红了,可我的外婆早已作古了,但每在深秋赏红柿,我心底依然流淌着浓浓暖意。依稀恍惚间,我又看到我的外婆从远处的柿子林正提着一串串红红的柿子,蹒跚地向我走来……

儿时花灯

文/朱凌

一年一度,又是元宵佳节。每年过年,父亲总喜欢给我买一只灯笼。不为别的,似乎是为了圆我童年时的那个梦。那时,刚过了初一,便盼着十五。只因十五那天,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会挂上一串红色的灯笼,很是好看,并且街上还有着好看的舞龙灯,对于孩子来说,那天,比过年穿新衣服还要让人兴奋。

母亲也总会在那天给我买只纸灯笼。红色的纸叠成的灯笼,黄色的须子垂在下面,让人越看越喜欢。轻轻地将火柴擦着,点在灯笼底端放蜡烛的座子上,灯笼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一支蜡烛点完后,便迫不及待地换上另一支。母亲总会埋怨我说:“这蜡烛要用钱买,省着点用。”可是那时的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只知道,点着它,到处走,到处逛,到处寻黑暗的地方,越黑,灯笼便觉得越亮。

或许,儿时的我们,在父母眼中,总是太过于顽皮。当我无意间将灯笼烧了,并且连累邻居家那堆木柴着火时,父亲将我拉回家狠狠地打了一顿,并且不准我再玩灯笼。

第二天,便是正月十五。可是父亲却不许我再碰灯笼,那天我哭闹了许久,可父亲却是那样坚决。母亲坐在一旁叹息着,她说:“这还不知要赔别人多少钱,你呀,就是个害人精。”

在那之后的每一年,母亲再也不给我买灯笼了。她也曾说:“不是妈不给你买,只是你上回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害得我和你爸把一个月的工资都赔给了人家,你说,妈还能给你买吗?”

随着我渐渐长大,对于灯笼不知怎的,竟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母亲知道后,轻声说:“还不是你那时太淘气了,不给你买灯笼,你以为我和你爸心里就好过吗?不然为何你都这么大了,他还每年给你买一只灯笼呢?”

的确,我长大了,父亲倒还越来越疼爱我了,灯笼买了一堆,买到最后,那种点蜡烛的灯笼早已被电灯灯笼所代替,可他却依旧要给我买回来。而今,我的孩子也有两岁了,还没到过年,父亲便买来了两只灯笼,笑呵呵地说:“一个是给我女儿买的,一个是给我外孙买的,两个丫头,一人一个。”

提着灯笼,我和女儿走在明亮的大街上,街上人很多,很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站在街上,一度又让我想起那年的元宵节,想起我的父亲,曾在那天,心里是怎样的难过。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