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的文章

2022年12月12日经典文章

报纸的文章(精选20篇)

荡漾的红围巾

文/田一辛

凌晨的水汽缭绕成了一片灰雾,在一日车流开始熙熙攘攘之前,在喧嚣尚未鼎沸之时,那个女人却早已起身,离开那个晦暗的房间。在雪白的雾霭中,她裹了裹自己的衣襟,把围巾拉得更紧。那条红围巾在风中显得尤为惹眼,在风的无数声色里,如一尾锦鲤,荡漾在寒风里。

她带着她的报纸骑着车去过这条街道的任何一个角落,我想她大概是这条街里最有诗意的一个人了。她见过桃花成为细雨中的火焰,见过彩虹在楼下池塘边悉心梳洗的样子,见过曦和驾车而来,又飞快地去,见过爬山虎从一株成了一堵墙。每次去过菜市场后,她的车前篮子里的大把菜叶皱巴巴的脸颊像被受了虐待,在风中摇得厉害;赶着送报时,后座墨绿色的报袋,沉甸甸的报纸似是把车子翘起来。她喜欢把报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报箱里,就像一叠叠好的毛巾,这叠毛巾上全是刚出厂时的温热。有时什么事也没,她裹着那条暗红色围巾在小区里转悠,和在剪枝丫的园丁大爷打招呼,和楼下大妈闲聊。

以前刚搬进那个小区的时候,她就敲门来问过我的父母,要不要订报纸。自然是要订的,她听闻后整张脸都舒展开来,本来有一丝皱纹的脸却因听到这句话而明亮起来。眸中闪着光,暗淡的红色围巾却因她的神情而变得鲜艳。她搓着手,嘴角微微上扬,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微微嘶哑的声音说:“那个……我是负责这个片区的送报。”她支支吾吾,似是有些话说不明,最后她提到:“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她想起什么似的,在背后墨绿色的大报袋里翻找,找到一张烟盒里的锡箔纸。她的脸上滑过一丝尴尬的神情,问我们有没有笔。我随手递了一支过去,她把纸垫在门上,一笔一画地写,写得很专注,像小学生在练字。她写完,将笔连纸一起递给了母亲,我接过那张纸,字迹很模糊。

“那个,我走啦。”她再次搓了搓手,往手上哈了口热气,把那条围巾裹得更紧,仿佛裹得越紧就越有安全感。她轻轻地为我们掩上门,然后转身离开,离去时我看见她灰布的棉袄和红色的围巾,在嘟嘟的机车后,那一抹红色在风里飘飘,舞出了像她字迹一样的轨迹。

有时候报纸丢了,许是调皮的孩子拿去叠飞机玩了,问她可不可以补。她开车送来报纸还有些雨渍,她穿着雨衣,却满脸是雨水。我母亲对她表示了感谢,想留她一起吃顿便饭,她笑了笑摆手谢绝了。我看见她的围巾被拿下来塞进了报袋里,上面还有氤氲的水渍,他们应该被保护起来的。由于种种原因,不再订报纸,她打电话来问是不是不好看。才觉得这样认真的人着实太少。我们后来就把报纸又订了下去,或许只是为了关心这个在风雨中独自闯荡的女人。

和邻里聊天知晓她的丈夫早些年送货时在路上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我突然明白了她像男人一样赚钱养家的原因。而如今我离开原来的住处有多年,也不曾再见过她,甚至连她的姓名也不再记得。她每日送走了千千万万则信息,可是我对她的信息一点也不清楚。曾经我看见她的背影在风中有些疲惫,却依旧拼命挺直了脊背,许是我听了她的身世后内心觉得她是一个值得疼的人。她的动作很坚定,她的行走把她的皱纹雕刻成像她红色围巾般纯粹的样子。

她在这个社会里踽踽独行,他们穿朴素衣裳,在风雨里忙忙碌碌,他们的眸光更纯净。在阵阵的风声呼啸里,红色的围巾竟在这灰色水泥森林里酿造了些许温情。

父亲的遗产

文/深谷幽兰

父亲节前回了趟老家,在整理父亲遗物时,我忽然发现在他放衣物的木箱底,有个厚厚的牛皮信封,以为是钱,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份一模一样的《井冈山报》,日期是1966年2月5日,比我出生还早。报纸早已泛黄,我轻轻捧起报纸,泪如雨下。没想到这两份报纸,父亲居然保存了半个多世纪。

这份报纸一共四版,每版都有如何学习焦裕禄同志的文章。这不禁让我想起父亲生前对我的谆谆教导,做人要胸怀坦荡、一身正气,要诚实、守信、多为别人着想。1966年,父亲也就20出头。老妈回忆说,当时父亲因为思想进步、肯吃苦耐劳,担任了大队的团支部书记。那时举国上下都在学习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同志。作为进步青年,父亲保留这份报纸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父亲葬礼上,听一位伯伯说,有一次,生产队里出售杉木,社员们用板车从山里拉到乡里供销社时,已是半夜了。值班的父亲被社员们的敲门声惊醒,赶忙亮灯、披衣起来,帮大家过秤、办手续。乡亲们很是感激,父亲却嘿嘿一笑,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我20出头时,在村里当过小学代课老师。父亲经常教导我为人要爱岗、敬业,要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后来,我南下去广东打工,在一家企业里做质检员,每天手里进出的货物有上千件,质量稍有闪失,就会给单位带来损失。所以我每天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把好每件货物的质量关,对公司的产品负责也就是对自己负责,得到了大家的赞赏。

以后我又换了工作,在一家店里做收银员,每天要经手好多钱,但我从来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自己辛苦得来的钱才是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钱,一分一厘也不能拿不要贪。

父亲一生清贫,没给我们留下什么财物,却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他的克己奉公,经常为别人着想,一直影响着我。我也要像父亲一样诚实做人、认真做事、奉公守法,为社会和谐尽一份力量。

要让母亲靠得住!

文/于晖

晚饭后散步回来,我佯装很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单位的事。母亲以为我睡着了,没有叫我。我刚刚换了工作,头三脚难踢啊!白天干工作,晚上想如何跟新同事相处。

我知道,其实母亲是想让我给她读报纸,但是看见我好像很疲乏的样子就没忍心。我滥用着母亲的爱心,一连几天都如法炮制。我是有点累,但还没有累到读报纸的力气都没有。可我就是不想读,不想扯着嗓子口干舌燥地读。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假寐也好,让思想游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做,我丝毫没想过有什么不妥,有过几次这样的经验,给母亲读报,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了。

有一天,那个送报的小伙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里:“姐,你家阿姨说下年度的报纸不订了,是这样吗?”“怎么不订呢?订啊!你明晚把发票带来取钱吧!”放下电话,感觉很奇怪,家里订了二十多年的报纸,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这时,我低头看见办公桌下前些天母亲用旧报纸给我包的鞋子,报纸的空白处,有母亲用圆珠笔写的大大的两个字“不念”。我恍然,因为这些日子我没有好好给母亲读报,母亲一定是伤心了,觉得订报已没什么意义。

喜爱读书看报的母亲,退休前是小学老师,也算是知识分子。从前,没有眼病的时候,各种期刊杂志、传记、小说,当然还有当天的报纸,都在母亲的涉猎范围内。后来,由于父亲病重瘫痪在床,母亲不堪打击,得了眼病,眼底黄斑变性,再后来父亲去世,母亲的眼睛更是每况愈下,读书看报愈发吃力,接着,她的听力也变的很差,电视广播里的综艺节目、连续剧全都远离了母亲,她听不清楚啊!所有的文化娱乐就只剩下报纸还能让她聊以解闷儿。其实,母亲也就只能看清大的标题,正文里面的小字,看起来很是费劲儿。于是,她就在感兴趣的文章上写一个“念”字或画一个对号;不感兴趣的,单独放在一边,有时怕混淆干脆直接写上“不念”。母亲那么认真的给报纸做着各种标记,就是希望我下班回来,可以给她读一读,而我却那么轻易就忽略了母亲的心思,让她每天的等待时常落空。对于我,读报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对于母亲,却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有什么权力剥夺母亲的快乐?仅仅因为需要由我来帮助她去完成,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吗?况且帮助母亲,让她快乐,难道不应该吗?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想起小时候,我和妹妹天天晚上缠着母亲讲故事,母亲从没拒绝过,她绘声绘色地给我们姐妹俩讲那些经典的故事和童话,对年幼的我们进行着启蒙教育。现在想想,那时母亲应该是很累的,她每天要上6节课,已经讲了很多话了。

只这一件小事我就无法跟母亲相比。

前段时间,我曾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当父母年老,不要嫌他们唠叨,因为小时候,我们也总是缠着父母问这问那;当父母年老,不要嫌他们行动迟缓,因为小时候,是他们一步一步陪我们学会走路;当父母年老,不要嫌他们不够精明,因为小时候,是他们一天天陪我们长大……当时感动的一塌糊涂,然而感动过后,我悟到了什么?

我的心纠结着,想到母亲这几天好像连报纸的标记都没有做,我一定不可以再让母亲失望,我要从读报开始,像母亲小时候对我一样的对待现在年老力不从心的她。

此后,我几乎每个晚上都用清脆的声音诵读母亲喜欢的文章,即使哪一天有事没读成,第二天也要补上。我给母亲读时事新闻,让她知道国家大事;我给母亲读小说连载《山楂树之恋》,让她重沐文学的滋养;我给母亲读《会吃才健康》,让她知道更多的养生知识;我给母亲读娱乐新闻、花边轶事,让她感受时代气息……

一天,母亲在报上看到一句话,她用笔画上兰杠儿让我看,那句话是:世上所有的亲加起来,其实最靠得住的就是生你的那个人和你生的那个人。生母亲的那个人已经远去,她已无从依靠,而母亲生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一定要让母亲靠得住!

父亲的茅台

文/葛会渠

除了酒,父亲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平日里,他不打牌、不钓鱼、不养花草,甚至不多言语,却喜欢小酌几杯。酒桌上,别人敬他,他必喝干;他敬别人,却不问人家是否会喝,自己总是一饮而尽。尽管父亲酒量不高,但其豪爽的“酒品”却小有名气。父亲说:“喝酒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来。”

年少时,我常常弄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对那杯中如水一般的物事情有独钟。有好几次,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想偷偷地尝上一口,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稍大些,我曾专门就此问母亲。母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父亲这辈子不容易。因为祖母去世得早,父亲是祖父一手拉扯大的,儿时的他成绩优秀。1966年,读高二的父亲被“文革”飓风吹毁了大学梦。之后他做过公社的文书,却又因不善阿谀,流落至西北的一座煤矿,井下采煤劳累过度,得过肺结核,真是尝遍了人生辛酸。

后来长大,我也逐渐学会了喝酒。又读曹孟德的《短歌行》,明白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明白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才真正明白了父亲对酒的那份钟爱。

大学毕业后,我到外地工作,第一年春节回家,想买两瓶好酒送给父亲。在琳琅满目的商场酒柜前,我转悠了好长时间,最终选择了茅台。尽管当时囊中羞涩,但我还是决定买它。回到老家,当我从包中拎出酒来送给父亲时,他老人家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那年春节,父亲开了一瓶茅台,与我共饮。几杯下肚,平时很少与我沟通的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有出息了,但不能浮躁,任何时候都要踏实做人。要像这杯中的酒一样,始终清澈透明,醇和甘美,回味悠长。”看着他苍老而又深邃的眼眸,我一时无语,唯有频频点头。

第二年春节回家过年,我又拎了两瓶茅台酒孝敬他老人家。没想到的是,他接过酒后,竟然趴下身子在床底的木箱里一阵翻找,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样用报纸裹得严实的东西。打开报纸,啊,竟是我上次送他的另一瓶茅台,瓶盖、标签铮亮如新!

开了这瓶茅台,父亲又要与我共享。我说您老怎么还没喝呢。母亲笑着说:“他呀,隔两天就将这瓶酒翻出来闻闻,用抹布擦拭一遍,然后又用报纸裹好放在箱底。我说你嘴馋就喝了吧,他说这么好的酒,要等儿子回家过年一起喝。”

闻听此言,我一阵心酸。满院阳光下,父亲的头发稀疏而又斑白,我的眼窝止不住有些发潮。

这个小偷真幽默

我每天坐公交车上班,高峰时,上车象打仗,下车似逃亡,车上挤得象沙丁鱼罐头。稍不小心,钱包就被小偷摸走了。屈指算来,今年损失了两个钱包。前几天,看了一篇文章,学会了一个防小偷的“声东击西”之计。那就是拿一个旧钱包,里面塞上报纸,引诱小偷。而把钱放在其它口袋里。

这个计策果然奏效,没两天,旧钱包就被小偷摸走了。我心想,这个倒霉的小偷,白偷了一场,肯定会把鼻子气歪。没想到,第二天,钱包竟然又回到我的口袋里。打开一看,塞在里面的报纸没有了,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你这个分文没有的穷光蛋,还想冒充大款,可怜!可悲!”我淡然一笑。依旧把钱包里塞满了报纸。

没过几天,发现钱包有异常。打开一看,原来里面的报纸被小偷拿走了,却塞进去一张一角的纸币,还有一个纸条:“唉!钱包不装钱,怪可怜的。赠送一文钱,给钱包打打牙祭。”我哈哈大笑,心想,这个小偷既历害,又幽默。看来是有备而来,跟我镖上了。

我故计重施,仍然在钱包里塞上报纸,我倒想看看小偷下一步还有什么新花样。过了一段时间,钱包没有了。口袋里只有一张小纸条,写着:“主人,我是可怜的钱包,在您这里蹲着茅坑不拉屎,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我出走了,要去投奔大款。再见了!”

快乐的中草药茶饮

文/祝连思

老伴经常说头疼,我很担心,赶紧陪她去医院,做了磁共振,检查结果是脑腔梗,右基底部位。很长时间,她都在打针吃药,但不见好,我俩都焦虑,怕得脑血栓。我的老岳母,就不幸得了这病,瘫痪在床。恰在这时,我也被糖尿病所困扰,根据老中医的方,正少量饮用“翻白草”,别看是几根干蒿子,可煮点水喝,加上户外运动,还真管用。餐前数值由10降到7。身体有劲了,饭量增加了,心情好多了。

我风雨不误,在户外慢走加小跑,用“融入自然,净化心灵,健康快乐,六十重生”的阳光心态,通过中药茶饮,血糖得到缓解。见我如此,老伴也要效仿,我也建议她科学尝试。因为中药茶饮,有着熬制简便,甘淡平和,缓慢调治的优势,深受人们喜爱。有的人养成了习惯,乐于在开水杯里,或放几朵白菊花,或搁几粒枸杞子,或漂浮着两个姑娘皮,能当水喝,排毒又去火。

通过拜会多位中医专家,走访坚持中药茶饮的患者,最终明确了老伴的调治方向,即以解决“肝郁气滞”为突破口,以采摘晒干的姑娘皮、玫瑰花、白菊花、山楂片和蒲公英根为原料,每次捏放一点点,比如两个姑娘皮、六朵白菊花、四山楂片等等,要清淡,不能浓。用小型电热水杯,倒入两小碗凉水,煮沸一分钟,待水杯中稍显浅淡的颜色时,再焖一会儿,凉到不烫嘴时即可饮用,每日上下午各喝一小碗,别多喝。

时隔一年,老伴忽然告诉我,她头皮不疼,腔梗的部位也不再有梗阻感,而且跳广场舞也有活力了。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陪伴她去检查,结果是腔梗的地方已经模糊,只能给出个共性的诊断,写上“老年性脑部病变“的表述。回到家里,我打开保温杯,指着还飘着热气,甜酸清香的中药茶饮说:“法宝就是它,中药不当药当茶饮。”老伴特别高兴,眼泪流了下来。

我深知,要呵护老伴身体,就得有爱心、耐心和信心。药材不能放多,还要清洗干净,尤其是蒲公英根,要切成薄片,熬煮后才能有好效果。特别是打开电源开关后,就必须死看死守,不能一心二用,错把茶饮当成中药煮,那就不是茶饮。一年多来,每天清晨一起床,我就习惯地取来电热水杯,用心用情地放置药材,然后进行冲洗,等待水开慢慢沸腾。当我看到老伴认真喝下茶饮后,脑海便浮现出她健康快乐的画面。

每到这时,老伴都夸赞我说:“你这么有爱心,效果还这么好,我必须好好喝!”是啊,煮十天半月容易,但长期坚持下来难,难就难在看你爱的有多深。当你能愿意全力为对方付出时,对方也一定对你加倍呵护。我的老伴就是这样的大好人。我们再婚的14年前,我经常喝病态酒,站着都直打晃。是老伴陪我去晨练,使我戒了烟酒,还坚持跑步,培育了阳光心态,慢慢走出抑郁阴霾,开启了晚年生活的新征程。

一个人办报

文/常成儒

我在岗时和退休后,各有一次办报的经历。两次办报,都是我一人身兼记者、编辑、校对几个角色,虽然单调了点,但却也是两次学习、实践的机会。

第一次办的报是一份简报性质的《快报》。1977年,企业搞揭批“四人帮”,省里派了一个阵势很强的工作组,仅组长、副组长就有五六位,而且都是资格很老的“老革命”。工作组一天开两三次会议,我都全程参加,一边开会,一边记录,会议结束,稿件也就基本写完了。负责《快报》审阅的是一位副组长。他审阅通过后我立即到报社排字、铅印。这位副组长很尽责,每次都要修改一番,但他对企业的人和事不熟悉,有时改得牛头不对马嘴,我只好变个样子,既维护他的权威,又不至于失真,这让我很苦恼。一次,我写了稿,他又改了不少,我决定照他改的付印,结果,《快报》发下去后,当事人找了工作组长。组长一看原稿,就知道了原因,从此,那位副组长就不再动手了。我让组长亲自把关,组长说,以你的水平,我们就不看了。因为省了这道手续,《快报》就真的快了,有时,一天要出两期。工作组撤出时,组长肯定了《快报》的作用。

退休后,应一家装饰市场之约,我为市场办了一段时间报纸。从文字采访、照片拍摄,到提出版面意见、校对,都由我一个人完成。虽然一个月一期,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方方面面的内容都有。市场的客户绝大多数文化层次低,而且,市场意识也不强。我广交朋友,引导他们注重产品介绍,逐步提高他们对市场报的认识,这才有客户主动配合。对市场的好人好事我也认真搜集,努力增加市场的人气。为了把报纸办得活一点,能吸引读者,辟出四版,登一些小说、诗歌和人文资料,总体说来,读者反映尚好。这个市场在所在地区属重点民营企业,区里也很重视。他们从报纸上了解了市场,对指导工作能有序参考。不足的是,因为是一个人办报,所有稿件都出自我一人之手,显得单调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这时候的报纸排版、印刷手段都比较先进,与同行业的报纸比起来,还有一点自己的特色。

一个人办报,责任无可推诿,就得尽心尽力,认真去办。但凡事有利有弊。利是效率高,省了许多麻烦;弊是缺少了群众性,显得单调。好在,我是市报多年的通讯员,平时又关注媒体,一个人办报还不显得吃力。

白领丽人爱上穷保安

女孩大学本科毕业,进入公司不久就成为中层管理人员,她的事业很顺利,追求者一大堆,女孩不为情所动。可是近几天,她总是魂不守舍。

她的习惯是每天早晨起来,收拾一番,看着报纸,胡乱吃着东西,然后上班。可是最近没有报纸可看,那个每天为她送报纸的男孩有五天没来了。她上班的时候路过门卫,看见其它的人在值班,她本来可以自己把报纸拿回去。可是她没有拿,她想等那个男孩子来送,也好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宿舍楼的人,都是自己去门卫取报纸的,从前她也是自己去,有一次她去取报纸的时候,无意的嘟囔一句:“真是麻烦。”保安的男孩听到了,说:“我可以每天给你送去。”就这样,每天的早晨, 她起床的十分钟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

她开门便可以看到那一张忠厚,憨直的脸,随即递过来一沓报纸。一送一年的时间,天天不断。她曾经热情的招呼他进来坐坐,男孩子非常的拘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谈的都是楼里的事情,她也就不在招呼他进来了。都于他的身世,背景,工作,她一概不知,也没想问过。

可是近两天,她一听到有人上下楼,就以为是男孩,可惜,那声音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地消失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奇怪自己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一份报纸吗?想到这里,她又笑了。自己的追求者一大堆,论身世,学历,仪表,个个都是当保安这个老实巴交的男孩望尘莫及的,她只要是打消了独身的念头,随时就有候选人堂堂入室。

晚上,好友阿美来访,两个人好久没见,又都是单身贵族。于是,她留阿美住了下来,两人开怀畅饮,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一点。“阿美,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叫什么的怎么样了?”阿美吐着烟圈,无所谓的说:“男人嘛,就像衣服啦,旧了就要换的呀。”

“什么?你说男人是衣服?好!真是女中豪杰,可我不如你,我不喜欢你那样,”女孩有些语无伦次,“没有白头到老的缘分,我宁愿自己过。”阿美说:“ 好一个烈女哦,不过,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有爱情啊?那种神圣的爱情还存在吗?”女孩脸上浮出一丝的笑容说:“你错了,在一般的男人身上找不到爱情,不过,如果是一个老实点的,忠厚点的呢?我认为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这样的男人很难得了。”

阿美问:“他是谁啊?”女孩说:“就是天天给我送报纸的哪个男孩。”阿美笑了,说:“你不会是动了凡心了吧?不过我相信你们是不可能的,他是个保安,一个月赚那么一点钱的小保安嘛,你没讲醉话吧?!”女孩继续说:“只有他是最可靠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耽误。”

阿美惊讶的非同小可:“你这样德才兼备的大美人,在今天已经非常难得,怎么可能对一个保安动心呢?”

第五天的早晨,男孩子来了,送来了报纸,女孩有些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他进来坐。男孩子说:“这几天报纸没送来,真对不起!”女孩子笑了:“说什么呢?本来是你帮我的事情,是我自己太懒,我应该自己去取的,一直没去,哎,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你有几天没来上班啦?”

男孩子有些不自然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家里来电报说妈妈病了,回去才知道,是要我去相亲,可我实在没有这样的打算。”女孩眼睛大大的盯着男孩问:“结果怎么样了?”她有些热心的迫不及待。

男孩说:“我没同意,因为,如果我答应这件事情,对方家里便让我回去工作,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再说那样的话……我就不能为你送报纸啦1”

女孩开心的笑了:“是吗?你真这样想?你给我送报纸可是免费服务的,我又没什么可以报答你哟。”男孩子脸红了:“我从来没想过……这是小事情嘛,我能够作为你的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以后,他每天继续给她送着报纸,他依然那么憨厚,总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些不一样的意味,她想,但愿不是她一厢情愿。

昨夜的一场大雨,将她淋个透,她感冒了。清晨,她第一次没有按时起床,迷迷糊糊的她听到门铃声,她艰难的起来,感觉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天晕地转。她打开门勉强的对他笑一笑,细心的他说:“你的脸色这样差?生病了吧?”她说:“没什么,可能是感冒。”她一只拳头顶着太阳穴。他焦急的跟进屋子里来:“你有没有药吃?怎么样?不要紧吧?”她转过身去关门的时候,不料眼一花,软软的倒在了门口。

男孩子急忙抱起她冲了出去,她下意识的紧紧的挨在了他的胸前。她感觉到这个男孩子的心脏的跳动,此刻的她很愿意躺在这个纯朴的,善良的,长的很平常的男孩子身上。依在他的怀里,仿佛可以躺在父亲的怀抱。感觉了一种从未有的温馨和安宁。她忍不住的想“要是这个男孩子是我的丈夫会怎么样子呢?”

这场急性肺炎,让她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接受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出院的时候,他送给她一个贺卡表示祝贺。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才惊讶的发现,他写一手很好的字,文笔流畅,发自肺腑,短短几句话,令她一有空就翻出来念几遍。她还知道他爱读书,工作之余他还经常投稿。她知道他没钱买书,她把自己所有的藏书拿出来让他读,他还在单位图书馆借书给他,还自己买回来给他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为了让他坚持送报,她定了两份报,他可以一天来她家两趟。她发现他有了很大的变化,比以前穿的更整洁,他为她买米,买菜,替她去银行,甚至陪她逛商场,偶尔一起吃饭,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承诺什么,他们感觉有这样的日子就足够了。

阿美来了,劝她:“你这是同情,不是爱情,你是牺牲自己的感情,真搞不明白你为这个丑男这么做值得吗?

谁说我的爱人是丑男我跟谁拼命!”一个枕头飞了过去,她的叫声响彻云霄。

一座城市的报纸

文/李晓

一座异乡城市的距离,离我有多远?物理上的抵达,需要火车、飞机、轮船这些现代交通工具。那么,心理上的距离呢,其实是一座城市的报纸,它在风中哗啦啦次第打开,向我打开一座城市的心电图。

一些城市的报纸,我对它一直凝望与守侯,陪伴了我多少年,而今,中年的我,两鬓染霜。这些报纸,它最初的乳名,或许已不是今天的名字。钩沉一座城市的报纸,它也和城市本身一样经历了沧桑。一座城市的成长史,在岁月霜色里那些发黄的报纸,就是给城市留下的底稿。

在这个国家的东西南北方,一座座城市的报纸中,有我灵魂飘荡过的文字。它们大多是生活类的报纸,上面刊登一些婆婆妈妈、油盐酱醋的市井新闻,发布一些诸如积雨云抵达东风四到五级最家常最接地气的消息。有天,张老三的身份证丢失了,得去报纸上刊登一个遗失启事,老王那条马路因为要抢修管道,便有刊登在报纸上停水一天的通知……每天清晨,它带着最浓烈的市井人生气息,作为一份丰富的精神早餐,抵达到读者们眺望的眼帘,浸润着读者的心肠。

在南方,有一家报纸,我亲历了它从当年一张四开黑白小报,壮大到如今几十个版面的彩印报纸,也折射出这个国家都市生活类报纸的发展缩影。在北方,有一年秋天,一家晚报的编辑编完了我发去的最后一篇文章,他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我明天就退休了,今天中午去报社伙食堂吃退休以前的最后一顿红烧肉、麻婆豆腐……”那一瞬间,我真想落泪。这些编辑,在文字里,知道过我最隐秘的心事,生活中的甘苦冷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我最贴心的人。那些城市的天空无痕,但已有我飞过的影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作为一个很典型的略带疯狂的民间草根文青,我写诗歌,写散文,也写小说。我给一些大名鼎鼎的报纸投稿,每次去邮局投递稿件,就盼望早一点抵达那座城市,我那些笨拙的却充满了对人生热情与诚意的文字,它在信封里包裹着,坐着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缓缓抵达那些城市的编辑案头。那些去邮局投稿的年代,每当听到云层里远雷隐隐,我也恍惚觉得,是哪座城市哪所邮局工作人员正打邮戳的声音,邮寄来刊发我文字的报纸。

有几年,我停止了报纸副刊类的写作。我梦想发财,当大老板,至少开一家面馆,但我的发财梦很快破灭。我再次提起了笔,开始书写我的灵魂史。

有一年,我出差到南方一座草木葳蕤的城市,还没到旅馆,我就去报亭买了几份这个城市的报纸,我在上面,触摸这个城市的脉搏,倾听着它的心跳。所以我打开一座城市的大门,往往是这座城市的报纸,首先递给了我一把带着体温的钥匙。

一座城市,它报纸副刊上的文字,也可以绵延成一条文字的大河,成为一座城市的文脉。报纸副刊,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全媒体时代,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用两个字来回答,就是:落寞。作为报纸副刊,虽然有人说它是一张报纸后花园里的“私房菜”,或者有“新闻招客副刊留客”等等诸多赞誉,但副刊的命运,依然按照这个时代的浪潮与逻辑不断淘洗,副刊在很多报纸的版面中,已像古代的生活一样隐入了天幕。但一些报纸,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副刊版面,这是一张报纸的慷慨,也留下了一份大水走泥的厚重。

让我与一座城市的报纸,亲人一样,隔空凝望,心中相守。

最幸福的事

文/刘庆明

寒冷的冬天,一到晚上,我便早早上床,拿起床头的报纸看起来,直到把几份报纸都看完,我才能入睡。

躺在床上看报纸是我多年的习惯。那天在楼下,正好送报纸的人来了,我问她,小区里是不是有很多人订报纸?她说,还是以前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客户,年轻人几乎没有。我说,现在大家都在看手机,手机里什么内容都有,又不花钱。但我还是习惯看纸媒,不坏眼睛,需要时还可能翻出来再看,还是纸媒好。

每天睡前,我都会躺在床上看一个多小时报纸。看报纸时,我把手机放在边上,只要看到报纸上某篇文章写得好,让我突然有灵感,我便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很快用简短的文字记录下来,说实在话,我许多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都是看报纸上别人的文章时突然产生的灵感。有时读到一篇好文章,我会特别激动,作者就像一位知识丰富的老师,坐在我面前和我侃侃而谈。

订一份全年的报纸没多少钱,而且可以看上一年,这是最便宜的精神食粮。我家老伴和儿子原来也不太喜欢看书读报,但自从我订报后,茶几上、床头上、书桌上到处放着报纸和书,他们没事时也会随手翻看。在我的长期影响下,他们也养成了看报纸的好习惯,有时看到好文章,还会主动和我交流。以前我有失眠的毛病,后来在床上看报看累了,两个眼皮就直打架,有时连自己也不知道怎样进入梦乡的。老友们说,年纪大了睡不着觉,我就说躺在床上看报是最好的催眠方法。

每天吃完晚饭,散完步回来,在电视机前看看新闻,我便早早躺在床上,头上一盏灯,手上一份报纸,认真看起来,看到好文章,还会自言自语,老伴走进房里问我在和谁通电话,我说,没打电话,我在和文章里的作者说话呢。老伴说我是神经病,她哪能体会到我的那份快乐呢。

什么叫幸福?幸福的时刻有许多,对我来说,躺在床上看书读报就是最幸福的事。

到底谁虚荣

文/村姑

母亲在厨房里做午饭,听到父亲在前院喊她,便想,我正淘米呢,有啥关紧事?

父亲又叫:“你快来,有大事!”啥大事?母亲擦了擦手,来到前院。

父亲正坐在凳子上看报纸,戴着眼镜,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快看,这是谁?”他把报纸递到母亲眼前。

咦?这人咋恁眼熟哩?母亲凑近一看,笑了起来:“这不是咱闺女吗?还抱个大彩电哩!”

母亲乐呵呵地做饭去了,心里想:“家里的电视机,年前闺女就说换,我不让换,谁知过了年,闺女就用一副对联换来一台大彩电,说是《洛阳晚报》送的,竟有这样的好事!”

吃饭时,父亲倒了一杯酒,硬要母亲尝尝,说这是前年闺女写文章获奖了,《洛阳晚报》奖给她的杜康酒。他去超市看过,这种酒每瓶500多元呢,他一直不舍得喝。母亲不尝,父亲就用筷子蘸了一点儿,硬塞到母亲嘴里,还乐得直笑。

“《洛阳晚报》还祝咱们健康长寿呢!” 父亲泯了一口酒说,“要不是闺女,咱们有这福气?”

一副对联,就能换来一台大彩电?母亲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她想起闺女经常熬夜,眼角的皱纹密了,白发也多了,不由得又心疼起闺女来。父亲则忆起从前教闺女背古诗的情景。

母亲收拾完碗筷,又去前院看报纸,却找不到报纸了,父亲也不见了。哼,这老头子,一定是拿着报纸去人多的地方显摆去了!

昨天,二老从老家来看我,母亲说起父亲的虚荣,父亲反驳道:“家里来了客人,你不也总往电视机上扯吗?你不也把报纸拿出来让人家看吗?到底谁虚荣?”

纸上清香

文/张洪玉

记得小时候,每逢春节前夕,家里都去商店里买些报纸糊墙,每当那时我都如获至宝。先自己一张张的筛选,觉得有趣的,爱看的内容单放起来,其余的留做糊墙,尽管这样,我刷浆糊时也尽可能把爱看的内容露在外边,往往这样干活的进度慢,更多的是图文丰富的颜色都比较暗,免不了被爸妈一顿数落!

闲下来时,翻开那些留下的报纸,隐隐的一股香气,展读之际,内心无比宁静和欣喜。在那个年代,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经常站在墙边,浏览报纸抑或被棚顶的报纸吸引,仰望良久,待到脖筋酸软方可作罢。

读初中时,有一阵子很流行“贺年卡”,各种精美图案,各种颜色,有的还带着悦耳的音乐。品读之时,淡香盈然并伴着字里行间的温暖,心情无比快乐。现在看来,那是最真挚纯朴的味道,目前虽说先进的通讯设备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间距离,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很难有那种等待的心情,那种捧读远方来信的优美意境。

学生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记本,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里面有自己喜欢的插图、生活点滴、诗词、歌词,还会粘上好多电影明星,把这日记本打扮的花枝招展,有的还带上一个“小锁头”。偶尔翻开它,沉醉其中,着实感动了自己,一留好多年,尽管上面有的字迹模糊,依旧觉得就像隔着岁月的尘烟,多么简单的时光,多么朴素的成长!

后来迷恋上书法,这也缘于父亲经常过年写对联,每逢这时,总会在旁边待上许久,痴迷地在书法中寻找和体味那种深隧和酣畅的美感。一张宣纸,铺开洁白的遐想,闻着那沁人心脾的纸墨芬芳,旋转笔管,享受盈盈而握的柔美。平时总爱读贴,喜欢书纸纤直细腻,透着树脂叶脉香味和质感,古意和底蕴盎然,捻在指间,温柔敦厚,闲时翻看,爱不释手。

尽管现在电脑打字方便,也习惯了触摸键盘,可仍对纸笔有着深深的眷恋。喜欢笔墨间开出的花朵,喜欢它们散发的芬芳。

雨中报刊亭

文/霍无非

暴雨红色预警。

一大早,暴雨挟着闷雷铺天盖地如期而至,哗啦啦,轰隆隆,黄豆大的雨珠密集敲在窗上,化作水流淌下。雷声甩动银鞭,炸得心惊肉跳。这场雨哟,挡住了人们出门的去路,打消了假日游玩的念想,宅在家里,此时心境,如那首老歌所唱:“无奈何望着天,叹叹气把头摇……”

暴雨的这一口气可长了,临近中午才停歇。终于得以出门,因为每周的这一天,我要去报刊亭买份晚报,上面有我喜爱的副刊。看报纸不同于网阅,那种书卷气的感觉是绝妙的,无与伦比。

报刊亭就在小区门外不远,正常走动来回不过十几分钟。当我快出小区门,眼前的情形使我一愣:风雨中的报刊亭,已拉下帘门,任树上的雨珠滴滴答答落在篷顶。

我有些懊丧,但仍不死心,因为前面的公交站还有个报刊亭。

在雨后的街上行走,空气格外清新,踏着未及清理的落叶沙沙走一站,来到那个报刊亭前,里面一位小伙正望天发呆,见我来了,一个激灵站起,问,买点什么吗?我说要买晚报,他说:不好意思,今天的报纸全淋湿了。我指着柜台上的几样报:那些咋没湿?他答:那是昨天的旧报。说罢,果真从柜下捧出一沓湿透的当天报纸。

小心翼翼取出我要买的晚报,已湿得皱软,真担心弄破了它。小伙说:今天报纸不收费,送给你了。见我摇头,他改口:那就半价,真的!听口气,好像怕我怀疑他出自真心。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我知道,一个报刊亭每月要交租金,仅靠售卖书报不够,还得搭卖些香烟饮料糕点什么的才能维持,非常不易呀。

旧报咋处理,能退回吗?我问。不能退,我们租用报刊亭是有售报任务的,选择订够规定的报刊种类数量才行,很考验对市场的眼力,我选择的都市报和晚报稍好卖些。现在看手机的人多,读报的人比以前少,卖不完的报纸,当废品卖。他的话透出些无奈。

他说的是事实,似乎这是大势所趋,对此我无能为力。零钱往他手中一塞,回敬一份好意,他连声谢过。

回家后,我把湿答答的报纸摊开,等干了再看。

这个雷雨天,还有人不误送报,还有人守候一方,我的心一热,谁谢谁呀。

爱情

文/王秋珍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叩响了她家的门。

这门,他熟悉又陌生。

她应声而来。开门,微笑,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他翻了一下报纸,接过她泡的苦丁茶,喝了一小口,苦中带香的味道席卷了他的舌和喉。她依然记得他爱喝的是什么茶。一切都好像没有疏离。

“听说你动了个手术。我刚好顺路,过来看看。”他说。

“没啊,我很好的。”她微笑着,伸出右手说,“是指甲切除术吧,看,刚刚动过的手术。”

她的指甲总是长得很快,以前,他老给她剪指甲。她说:“用自己的左手给右手剪指甲,是一道难题。”

如今,这难题,她是如何面对的?他看着她不大齐整的指甲边缘,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当初,他母亲嫌她家境不好,苦苦相逼。她,退出了。他,没有坚守他们的爱情,娶了上司的女儿,过上了有别墅,有名车的上层生活。而她,一直待在原地。

“你,好吗?”她问。

“好。什么都好。”他说着,站了起来。

走出这个简陋而洁净的单元楼,他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起码瘦了8斤。也许,正是自己的无情抛弃让她抑郁成疾。

好在他在报纸下塞了一张卡,里面存了他所有的家当9万元钱。

早在一年前,他受不了上司一家的飞扬跋扈,和妻子离了婚,净身出户了。

明天,他将远行,一个人静静地走,走完最后的路途。

一星期前,医生确诊他已是肝癌晚期。

舞者叶师

文/李光贤

叶师,个高而偏瘦,一生以印刷报纸为业。

在铅与火的年代,报纸印刷工艺落后,工作环境极差。车间机器噪音不断,油墨粉尘纸屑横飞。全省报纸出版只此一家,叶师们每天印刷二三十万份,只有两台大型轮转胶印机和一台小型胶印机,每天深夜上班,工作七八小时,有时头天的报纸没印完,当天的报纸又等着开印。高速轮转胶印机体积庞大,长十几米,高四五米,形似一座两层小楼。内装两组三四米长、直径四五十厘米的大滚筒。用纸板作原型浇铸的瓦状铅版,一个版面重量就有二十多千克,全用手工操作安放在滚筒上。新闻纸穿过两组滚筒之间,机器一响,两组滚筒飞快旋转,震耳欲聋。宽阔如毯的大幅新闻卷筒纸,穿过经胶滚油墨浸润的瓦状铅版滚筒,瞬间成了带着墨香的报纸,似织机上的布匹、悠悠流淌的小河,源源不断,从输送带缓缓流出。

印刷过程中,掌控印刷质量是一项技术性较高的工作,墨色的调控,又是关键中的关键技术,全凭经验的累积。师傅们必须即时抽样检查报纸质量,作出正确判断,根据判断,即时调整放墨量。四五米高的胶印机,有时必须登上机顶,对印刷过程中发生的问题,作出处理,加以解决,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印刷过程中,为了遮挡粉尘纸屑,师傅们每人用报纸折叠一顶高帽戴在头上。这一特殊打扮,走在街边,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曾引来路人好奇的眼光。

叶师从事印刷业四十几年,经验丰富,技术精湛,在职时没有什么爱好,仅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学过一段时间的交谊舞。后来,说是跳交谊舞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从此只能睡觉上班,上班睡觉。

八十年代末叶师退休,民间有句话叫:“好好活,好好乐,退休工资拿得着。”新闻路上的省建安装公司开了个舞厅,叶师和单位上的一些人便进了这舞厅。有人说,跳舞的人不是好人。他说:“是好是坏任人说。要活就要动,不动拿不着养老钱,只能拿黄钱。”从此越发不可收拾,和认识的人见面,人家问他去哪里,他就回一声:“上班去,苦钱去!”一来二去,三步四步,探戈伦巴,舞跳得越来越好,请跳舞的人排起了队,有本单位的,也有外单位的,没有排到的免不了羡慕嫉妒恨。一段时间,和哪个女的多跳了几曲舞就被指指点点,连老伴也产生误会,一个屋檐下,闹着分锅吃饭,叶师不动声色,不分彼此,见老伴有好吃的,凑过去,夹起就往嘴里送,连连夸奖:“我尝尝,真好吃!”一来二去,尽释前嫌,二人和好如初。

叶师今年八十有一,腰不弯,背不驼,走路挺胸抬头。有人问他身体怎么这样好,秘籍是什么。他说:“全仗前几年跳舞!”

离多岂是,东西流水

文/黑骑士

离多岂是,东西流水。

收拾完最后一点的东西,回头看一眼偏于角落的的这张办公桌,已不复两年半前我初来时候的模样。

桌子上的报纸已经垒叠成楼,这是123份《理财周报》垒成的一座楼,始于第183期,止第306期。

第一份报纸《101中国公司日本清单》,依旧保存完好,只是颜色已经泛黄。这是我最爱的一期报纸,尽管它并不是最好的那期。

一张报纸竖起我的宗教。

2011年3月,我来这里,犹如一张白纸飘来,我一无所知。当我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我遇见了晓萌姐。你把我引入新闻之境,从此我将其如宗教般竖起。

好奇、懵懂、神秘,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心境,甚至成为一种情怀。

887天。这是我的里程碑,也是我的成人礼。尽管我早已成人,但毫无疑问,这一段不长的时间,是我26年生命中最重要的成长经历。

在过去的两年半,我去了20个城市,打了数千通电话,写下了50万字。我以笔为刀,以字为粮,以梦为马,以理想为毒品,以报纸为宗教。

魔鬼、天使、小人、君子、坏人、好人、懦夫、二货,都曾经是我的角色,表扬与赞美,恶毒的攻击都曾出现在我的眼前。

快乐、幸福、热情、冷漠、茫然、抓狂、痛苦、恶骂、熬夜、强悍与虚弱、勤奋与懒散都曾离我如此的近。

2011年的冬天,我是那么的强壮。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电子铁门档不住我,乙肝病人们的唾沫星子阻止不了我,零下10度里的寒风冻不坏我。

此刻,我不知绝望,也从未感觉到寒冷。魏来的答复就是那盆暖火,罗老师与晓萌姐、峻岭老师的电话也是那盆暖火。

2013年的6月,我却是如此羸弱。在河南内乡一座座的山间,我的双脚像是注了铅;低岗上一排排的热浪之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晕眩,想躺在麦秆堆里,再也不起来。

我觉得自己中暑了,但必须起身,前方300米的就是我要调查的地方。尽管猪粪的气味弥漫整片麦田,但我平生第一次喜欢这种气味,因为养猪场有树荫。

有的时候,我也开始怀疑。当一个、两个无辜的人,向我控诉,因为我的报道,让他丢了工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做了很多调查,却呈现不了结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我重新坠入迷茫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要考虑生活与工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

有的时候,自己是否过于刻薄与冷漠。有的时候,我又该怎么更进一步。

不过,无论喜与悲,欢与愁,明白或是茫然。你们一直在我身旁。

当时明月在,曾照金融街。在金融街35号4楼,我们一起披星戴月,在电脑键盘上敲打报纸版面。我们以422室为家,以沙发为床,传真机的嘟嘟之音,引你我入梦。我们以字为生,以梦做稿。

金融街的明月,曾同时照在你我身上,玻璃墙外的廊灯,曾照进你我一样的梦里。

晓萌姐、小蕾、鹏远、袁总、盈盈、高薇,还有已经离开的人们,你们帮我工作答疑,为我生活解忧,一切在我心。

百花山的花气已逝,拒马河的清水常流,你们的影子却流不走。密云水库已经为我们拍下了最快乐的合影。

还有广州、深圳和上海的同事,虽不见面,亦如知己。

就如小欣所言。车到站了,我们也需要换车中转。这里尽管不是终点,却如始发站。

我今别理财,不学参与商。歧路唯所思,他年两不忘。

阅读那些事儿

文/谯徵

经常有朋友让我推荐书籍,因此,我也常跟别人讲述自己的阅读经历。我真正开始在文字的海洋中遨游,应该是高中,只因小学和初中都在农村,家庭经济拮据,阅读的书籍屈指可数。自从我考到城里读高中,偶然间在报纸副刊发表一篇“作文”后,阅读的火焰由此点燃,并熊熊燃烧,“烧遍”我高中生涯的大部分时光。

毕竟,高中尚且属于中国教育中的“积淀”期,无数寒门学子为“跨龙门”而埋头苦读默默积蓄力量。我自然称不上应试教育中的佼佼者,有一颗无拘无束的闲心,喜欢读读书,看看报,写写文章。如今回过头来看,生活也过得丰富多彩,逍遥自在,甚至比后来的大学时光还要值得怀念。

那时,学生每天清晨6时起床(当然也有早行人),刷牙洗脸后,就匆匆赶去食堂就餐,而我则在去食堂的途中,拐向图书馆。图书馆每日收两次报纸,早晨是本地市党报,中午是学校征订的上级部门报刊。早晨,送报员来到学校,图书馆还没开门,就直接把几十份报纸放在门口,此举实实在在便宜了我。我从那里顺手捎带一份报纸,带进食堂,左手拿报纸,右手持筷子,边吃边看,假若意犹未尽,就干脆带回教室,课下接着再看。大课间时,我再跑到图书馆去拿一些“重量级”报纸,趁没事儿的时候阅读,《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一些国家级刊物成为我课桌抽屉里的“常客”。

我在高中读书时,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一些散文,加入省作家协会,也被冠以“作家”的名号。实际上,这真不是我愿意接受的,因为自知作品水平不高,质量有限,写作之路遥无期。但是,倘若冠我以“阅读报纸达人”的虚名,我或许十分高兴。我敢说句不惭的话,当时学校学生,甚至包括老师,能比我阅读和了解报纸更透彻的人为数不多。以当地党报为例,报纸每周出版期数、版面设置甚至每版的责任编辑我都了然于胸。熟悉之后,我也开始为他们写稿,副刊散文、新闻通讯都有涉猎,百余篇作品在省市报刊发表,还成为一些杂志和报纸的特约校园记者。

考进大学后,我读的是音乐学(师范)专业,可居然“恶习难改”,闲来无事依旧热爱舞文弄墨,读书看报,课余为学院和校报撰写新闻稿。由于有一定经验和积累,二年级时,我已负责音乐学院所有学生新闻稿件的初审工作。在学校党委宣传部和相关学院举办的一次新闻竞赛中,我采写的退伍军人的新闻通讯作品竟然获得仅有的一篇一等奖。新闻系主任电话告知时,还特别询问我“是否是音乐学院学生”“新闻作品是否原创”,我都肯定答复。后来,学校在近两万名学生中评选五位学生个人或团队为“五四青年奖章”,我因写作方面的特长而名列其中。其时,我内心非常平静,因为我深知,所有的荣誉和奖励,都只不过是我坚持阅读写作,而带来的馈赠品罢了。

关于阅读的那些事儿,细细咀嚼起来,甚至有种唇齿留香的意味。在这个繁华的社会中,静下心来阅读者难能可贵。我们要学会阅读,学会思考,享受孤独,珍惜与自己灵魂对话的时光。

一张报纸追了十里地

文/陈佳

十年前,我刚开始集报。因偏居皖南山区小城,加之当时有着同样爱好的朋友不多,所以每收藏一份报纸对我来说,都是极不容易的。彼时,我正在收藏地市级党报系列。

一天下午,我去超市买水果。突然,我瞥见装草莓的篮子里放着一张报纸。定睛一看,原来是《潮州日报》。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知道,这是广东省一家知名的市级党报。可转念一想,报纸是超市的,即便我愿意买,人家也未必会卖啊。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找到超市负责人说了想法。对方很热情,但告诉我草莓是果农送来搭售的,并说他每日这个点都会来趟超市。于是我返回生鲜区,不想篮子已不在了。一问,才知果农已来过,刚走一会儿。在打听好果农名字、大致长相和住址后,我道声谢便飞快向门外跑。

一路上,我瞪大眼睛找寻着他们描述中的果农,但始终无果。无奈,我决定径直去果农家。果农是位年届六旬的老大爷,家住城郊。进了村,我又一路打听后找到大爷家,可却是铁将军把门。思考再三,我决定在原地等,可是一连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见到人影。这时,隔壁的大妈走过来说:你是找他订草莓的吧。哎,他是勤快人,卖完草莓并不直接回家,而是去地里干活。

于是,我又摸索找到了草莓大棚,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地里忙活。我喊了一句大爷,随即便问:您是在超市里卖草莓的么?“是的,我的草莓在那代销”。太好了,终于找到人了,我不禁欢呼起来。可是,当我把目光投向大爷身边那只空空如也的竹篮时,却又失望了,失声大叫:报纸,报纸去哪儿了。大爷一头雾水,忙说:小伙子,别急,什么报纸,你不是来批发草莓的嘛?于是,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大爷,并表示愿以报纸原价的十倍买下。大爷听完,一拍大腿说:嗨,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原来是为了报纸啊。我送你就是了,走,跟我回家去。

一进门,大爷便从房里搬出个纸箱,里面竟是一大摞《潮州日报》。我没再客气,选了几份日报的各种专刊。大爷告诉我他儿子在潮州工作,自费订报多年,每季度看完后便将旧报寄回老家,一来让粗通文墨的父亲能及时了解自己所在城市的发展成就,二来,让父亲看完报纸后用旧报纸来垫草莓,也算循环利用了。

就这样,我收藏了自己的第一份《潮州日报》。而待我回到家中,早已是满天星斗,再看下电动车的里程表,居然骑了十公里路。但我觉得,这次追报之行很值!

爱的哀伤

文/波波

他,是那种很腼腆的男子,30左右,话不多,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每天,他都会到她开得书报亭,用薄薄的一张纸币,从她那里买一份当日的《文苑》报纸,然后淡然地从她的视线中一点点地消逝。

她,是那种爱幻想的女孩,20出头,每天在书报亭从事着这份单调的工作。她喜欢观察每个路过人的眼睛。每个傍晚,都会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递过一张纸币,因为这双眼睛,她渐渐地喜欢上了他。

每天回家的路上,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他常常会在这样喧嚣的时刻,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卖给他报纸的女孩。有的时候,他会站在阳台上,冲着报亭所在的方向,想象着他们未来的故事……

而她,也会在无数个夜晚,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她常常想,有着这样明亮清澈眼神的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想象着他用那神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想象着他环着自己的腰,想象着他们彼此十指相牵时那触电的感觉……

每天,她会在递给他的报纸上轻轻地留下一个没有痕迹的吻。就像,这吻,会在他的眼神里生根发芽,开出一朵属于他们的爱情之花。

而他,每天会在那报纸的一角画上一个美丽的笑脸,像她那般甜美的笑脸。然后,会望着那张笑脸出神,就像她正冲着自己恬静的、俏皮的微笑。

岁月渐渐流转,那钟爱的的《文苑》报纸已经在书桌上生根发芽,阳光和空气的滋润,还有那心中爱的雨露,一点点地浇灌着,让那颗嫩芽长成了一棵微笑的大树。

时光的荏苒,秋雨淅淅沥沥,那点点滴滴的秋雨,化在了她阳光的笑容里。那雨滴,很像是他,想象中的他,留在她清澈的内心中的一滴泪。这滴泪,也许就是他给予她的爱情的轨迹。

那是一个飘雨的午后,他们的目光在那雨滴织成的大网里触碰。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纠结,而她的笑容终于在那逐渐暗淡的眼神中一点点地冷却。他接过报纸,感觉不到那张报纸的温度。

也许,爱情真得来过。也许,他们真得很努力地想要爱着,可是他们终究爱着的只是自己内心的一种感觉。那份爱,是他的,也是她的,却不是他们的。很多时候,爱就是这样,成为了彼此的一份哀伤。

他们的谋生

文/李晓

有天晚上失眠,凌晨三点多就起来了。到马路边散步,见老吴一家早已在店铺里忙碌开了。老吴家开着一家炸油饼油条的铺子,儿子三十一岁了,还没有结婚。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一家着急,发脾气,父子俩都是笑眯眯地说话。有天早晨,我还听见老吴在他和儿子谈航空母舰的问题。

我所住的小城,方圆不过六七公里。这六七公里范围内的楼房中,林立着机关、商场、学校、银行、花圈店……在小城,和我交往的人,大多是寻常陋巷中,那些凭一个小店、一个小摊点过日子的人。他们的生活,很少口号、誓言,但扎实,简朴,温和,贴心。

长着山羊胡的老林,废品店已开了十多年,他就靠这个店,养活全家五口人,供养儿子研究生毕了业。我是去卖废旧报纸、杂志认识他的。有次,我看见他把报纸、杂志收去以后,戴着老花镜开始读报。后来他知道,我是靠写一点小文章生活的人,也常在那些报纸、杂志上读到我无病呻吟有病就大叫的文字。有天,我到老林的废品店去卖报纸,老林从黑漆漆的屋子里抱出一个剪贴簿,那上面全都是我发表在报纸、杂志上的文字。老林说,你必须把这些保留下去,这都是你的心血啊。我动情地一把搂住了老林,他实在是太瘦,身上的硬骨头把我的肚子也抵疼了。我告诉老林,我有好多年都不收藏发表文字了,电脑里都存下了。老林说,那可不行,发表了的文字,得流传下去。

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有个诗人突然站在老林门口说,林老板,我是这个时代的废品,你把我给收去吧。那诗人顺势往地上一躺说,请你过秤。老林吓得面如土色,结巴着说,我这里从不收人的。诗人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事儿弄得老林一头雾水,我告诉老林说,其实,我也是一个废品,只是你不嫌弃我而已。老林拉住我说,兄弟啊,我对你向来是尊重的。那天,老林买来卤鸭子,我就在他店里喝酒,一只鸭子,差不多都被我啃完了。啃完了鸭子,我才突然感觉生活是多么温润美好。老林的老婆住院以后,我陪他在医院睡了一晚上,实际上我整夜没睡。老林的岳母死以后,我陪他在灵堂掉泪,烧纸,帮忙起草相当感人的悼词。和老林这样的人交往,感觉是人性深处的暖光,把一些悲观、黯淡的浊流给照亮了,然后持久流淌,恢复一个理性的人生。

开副食店的刘大姐来自乡下。我家的油盐酱醋,差不多都是在她店里买。那天,我脸色很红,大姐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糖尿病。我特喜欢她店里刚上市的花椒,都从乡下采集而来。去年春天,我坐刘大姐侄儿的摩托车去过她住的乡下,在山坡上一棵大树下,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卖牛肉面的韩大毛,每逢我在外地远游,梦中磨牙,就是想念大毛的牛肉面了。这个胖厨子,居然戴着六百度的近视眼镜,我喜欢他那憨相,我们都是智商不高的人。

卖儿童玩具的老付,四十多岁了,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卖乡村麦面馒头的仇大嫂,去年除夕,我是在她打烊的店里,吃了一个老馒头才离去的人。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吃上这样一个老馒头,心里才踏实,感觉一年的时光,不再是轻飘飘如幻觉过去。

还有卖水果、胸衣、窗帘、避孕药、地砖、灯泡小店里的人,我和他们的来往,感觉他们也是在给我的人生提供着无微不至的服务。谁说人生冷漠,缺少关怀,哪天出门,你不见了这些平时也许没太留心的店铺,心里一定会很慌,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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