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散文

2022年12月14日经典文章

火车的散文(精选23篇)

酷车小镇

文/施晗

酷车小镇是我所居住的一个地方,这里位于北京东南四环边。

之所以命名为“酷车”小镇,顾名思义,是与车有了某种内在干系。从汽车的改装、喷漆、美容、维修等等,都是这个小镇的经营范畴;任何一辆破烂的夏利,在这里一改装,就可以让它成为不可一世的凯迪拉克或者宝马、奥迪,羡煞那些租车一族。除了这些,小镇内还有华北地区最大的二手物品交易市场,逢五六日三天最盛,人声鼎沸,一条南北贯通的马路被挤得狗都过不去,更别说人了。如果哪天美国跟中国发生战争了,在这种地方扔导弹效果最佳。老百姓永远是被统治者奴隶的,所以该牺牲的时候他们不想死也不行。说这话未免有点幸灾乐祸。

好在沿着沿着小镇往南人烟就不那么盛况了,只有错综交杂的柏油路和天桥,再往南就是北京欢乐谷,据说是北京最好玩的游乐场所,很遗憾,我来京八载有余,居于此镇亦有2年,竟从没出入过此游乐场所,最具象征意义的是在这个游乐场门口拍过一些照片,而且照片还在一年前换电脑时全部被删除了。

我对车由来就不怎么热衷,第一次看到火车大约是在6岁的时候,奶奶与姑姑穿过铁轨,我在旁路上走,心里还是有着恐惧,深怕此时有一辆开得正快的火车飞来,把两位亲人卷走。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其实并非偶然,没有见过火车的孩童时代听惯了欧阳海和那些那些被无辜夺去生命的人们,于是,在还不会思考问题的小脑海里,火车是决没有感情的,是冷峻无情的杀人凶手。

后来火车看得多了,看到想呕吐了。

每回乘火车从这个城市穿梭到那个城市,除了漫漫长路的等待和难熬,就是人多。先是在检票口挨了无数的脚踩,再是在上车时的被人挤推,以至上了车还要被挤扁的厄运。

记得大学时期有回乘火车回家,到站了下不去,乘警帮我挡着人流,他也被挤了回来,眼看车就要开动,乘警急中生智,一把把我抱将起来从车上扔了下去,扔进拥挤的人流中。我被众人不假思索地接住了,或许说他们本来就没有想过接我,是有个东西从车上突然掉下去,他们下意识地怕砸着他们的头,却意外地挽救了我没被踩成火腿的局面,幸免的厄运,阿门。回过头,看那些连车门都还没有挤上的人们,感觉自己又是那么的幸运。

回家的路永远是那么长。

今年春节我没有回去,有太多的借口与理由。所以,留在了酷车小镇。兑去表皮繁华的袈裟,北京的骨头在寒风中颤抖。酷车小镇也一失往日的人来人往,留下的只有一些正待妆新的小汽车和几条漫无目的乱窜的狗,当然,还有一些人,但很容易被另一个人遗忘。马路上该行驶的车依然在飞奔,打出租车却成了易事。地铁里一下子也冷清了许多,看那些贴满通道的新年祝福和广告,心想这到底是给谁看的呢?

回到酷车小镇的家里,整条楼很多住户已经回老家过年去了,也有一些干脆搬家了,依稀还记得刚上楼来的时候,衣服被门上的铁丝割破了一块,那是房东为防某些偷溜回家不交房租之人,而有意识地把大门锁上,只留下半米宽的空间供人进去,也供狗进出。人性被奴隶如此,究竟奈何谁呢?蝉被螳螂捕,螳螂又被鹰吃,鹰的背后又会是哪一个猎手呢?

楼下有人在开着跑车学习飞车,仅有的几个围观者双目盯住车不放,那也许是车主的朋友又或者是酷车小镇某一个也不回家的人……

第一次远行

文/曹含清.

我二十岁之前从没有过远行,也没有过要远行的想法。那是大学二年级的暑假,我突发狂想要去远行。那时候想去就去,无牵无挂,匆匆背起一只黑色旅行包便走。我慌慌张张地赶到火车站,又犹豫起来,是去塞北大漠,还是去江南水乡?售票窗口前的长队慢慢移动,轮到我的时候我随口对售票员说:“苏州。”接过去苏州的火车票,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远行。

我上了火车后凝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城市被甩在车后,最后在视野里消失。火车哐当哐当的奔驶,阳光下的铁轨犹如一条漫长而璀璨的银河,在苍茫的大地上流动,闪耀着绚丽的光芒。窗外碧绿的田野与城镇像画卷渐渐展开,又渐渐合拢,窗外随时随地便是一幅风景画。

我远望到一艘艘船舶在江河中游动,望到s白墙青瓦的江南村落,望到了青山环抱的城市……在我眼中,那些事物仿佛被笼罩上了新鲜而又奇异的色彩。

到苏州的时候已经午夜。火车穿过昏沉的夜色缓缓停靠在站台。我下了车,随着掂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涌向出站口。

我竟然不知道东南西北,望着灯火零落的街道与远处楼房的暗影,恍如来到了一个魔幻世界。我望到火车站广场的椅子上斜躺着一个年轻人,发出轻微的鼾声,旁边放着他的皮箱。我猜想他或许也是一个远行的人,像一只飞越千山万水的鸟,累了便随意找个树枝栖息。我在旁边的一把空椅子上垫上两张报纸,然后紧抱着旅行包坐在上面。我脑袋一歪,眼睛一闭,沉沉的睡意把我推进深深的梦乡。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旭日已经喷薄而出,整座城市沐浴在橘红色的晨曦里。我沿着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我望到阊门,路过北寺塔,又摸进一条深巷,看到巷子的石墙上刻着很多诗文,细看才知道是唐伯虎的诗作。原来我摸进了桃花坞!唐寅祠的朱门紧闭,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声。我想象着在那个院子里有一位落魄的才子在桃树下吟诗作赋。我敲门进去,或许能够一睹才子的风采,还能讨碗茶喝。我叩响了唐寅词的朱门,听到里面有零碎的脚步声,不久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侧身开了门,她一副警觉、冷淡的表情,望着我说:“我们这里游客不能进!”说罢关上了门。我注视着那扇朱门发呆,恍悟我并没有走错门,只是走错了年代——唐伯虎生活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离我们太遥远了。

我在古城四处转悠,路过拙政园、狮子林,去了苏州博物馆,又到了山塘街,太阳偏西的时候转到虎丘寺。寺外有位卖茉莉花的老人。她穿着一件花色短袖,戴着一顶灰色盆帽,挎着竹篮站在绛紫色的夕阳下,用沙哑的吴语招徕生意。我看到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着微笑,她手臂下的竹篮装满茉莉花,空气里飘散着馥郁的花香。一朵朵洁白莹润的茉莉花衬托着老人蜡黄枯瘦的脸庞。我觉得那一幕是我在苏州见到的最美的情景,至今难以忘怀。

日落时分我又回到火车站,买了回去的车票。候车厅里的人熙来攘往,座位上坐满了人。我站在一个角落里掏出手机给家人打电话。我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瘦高的个子,头发微乱,眼睛上挂着几缕血丝,一副哀愁焦虑的神情。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在等哪班火车。我回答后他说和我是一趟火车。我们开始闲聊。他说他的老家在徐州。他在苏州工作了十多年,今天下午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母亲已经去世。他说着泪光在眼眶里闪烁,絮絮地说没想到母亲会溘然离世。他懊恼没有陪伴母亲度过最后的日子。他说着泪如泉涌,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是从旅行包里掏出一沓纸巾让他擦泪。我和他一起挤上车厢,一路上我看到他的眼泪好几次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到徐州的时候,他和我握了一下手,拍着我的肩膀说:“再见!”然后下了车。我望着他急遽远去的背影,一阵心酸,一阵沉思。在世界上很多萍水相逢的人永远不会再相见,我们难以掌控机缘,所能做的就是珍惜与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远行的归途中,听着火车的声响我沉沉睡着了。醒来后透过车窗望到东方泛白,渐渐露出一缕缕的晨光,犹如火焰燃烧着辽远而巨大的夜幕。

我想人生也像是一场远行。远行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孩子,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白发苍苍。远行是一场个人与世界的恋爱,也是一场重新认识自我与世界的体验。

天亮的时候火车到站了。橘红色的晨光沐浴着熟悉的城市。我挎起旅行包下了车,带着远行的思绪又回到原地。

会动的屋

文/蒋寒

那年,我八岁,没去过比乡场更远的地方。我问出过远门的父亲:“爸爸,火车是个啥样子呢?”

“火车啊,就是会动的屋。”父亲得意地说。我不屑父亲的得意,迅速打量着堂屋,想象着它动起来的样子,那会是个啥样子呢?那时,一年难得看上两场电影,更没网络,想象力极度贫乏,加之农村孩子,见世面少,很难想象屋子动起来是什么样子。

父亲许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他认为是适时履行教育孩子义务的时候了,也不卖关子了,说:“是个方型的大屋子,宽能摆两张饭桌,长能摆十多张饭桌。”我的目光立马停留在饭桌上,并随着它往一侧延伸,又朝大门外的地坝延伸……

父亲接着说:“有十多二十个那样的大屋子,链接在一起,像条很大很长的草鞋虫,有多长呢,从大门到黄桷树那么长!”我的思维完全发散,想象着一条大草鞋虫在路上跑着,要吓死多少人啊!

那之前,父亲也就赶过一次火车(我们家乡说“坐”为“赶”)。父亲当时是社里的会计,社里购买耕牛,牛贩子唐世凡劝他去华蓥山看看。去华蓥山其实无须赶火车,唐世凡见父亲难得出趟远门,专门拐了一节路,赶了十多公里火车。那一次赶火车,却让父亲心里美了好些年……

我第一次赶“会动的屋”,十六岁。我随堂兄去千里之外的贵州,堂兄在一个叫平坝的寨子为人家酿苞谷酒,我去打下手。从重庆菜园坝火车站直奔贵阳,我们没有买到“大屋子”里的座位。而是在狭窄的链接处,也就是过道里的厕所边坐着,堂兄给了我一个包袱当坐垫,过道很窄,空气不好。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摇摇晃晃、轰轰隆隆,很难受……

当时我想,父亲赶“会动的屋”咋感觉那样美好呢?后来堂兄告诉我,我在火车上流了很多鼻血,是他悄悄替我擦干净了。

第三次赶“会动的屋”是1988年1月7日,我随部队奔赴云南老山前线。从重庆永川上车,赶的闷列,又为“闷罐车”,那感觉,除了骨子里因参战而兴奋,再无别的。闷列沿途的风景自是无法欣赏,门缝被老兵把持着,偶尔偷窥到一丝风景,便是天大的幸福。

从老山前线凯旋后,我赶火车的频率就逐年加快了。之后调成都军区某司训大队,又调总参通信部军事代表局,到了北京,面对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军代室,赶火车的频率更是逐月加快了,而每次赶火车的心情都是新奇的、愉悦的、享受的。

有意思的是,我局一位副局长出差从不乘飞机,只赶火车,许多同事私下埋怨跟他出差倒霉。可那一次,我跟他出差,才真正体会到了他心中的那份美好,他精力充沛,沿途风景一点不放过,还跟我沿途讲典故……

说起火车上的美好,有朋友认为最值得期待的是火车上的快餐,那才叫一个享受。尤其三两个人,坐进餐车,点上几个小炒,来上几瓶啤酒,边观景,边喝边聊,那个美,神仙不过如此。也有朋友说,看上海人一只螃蟹吃到北京,那滋味,想想都清口水直流。

2004年我转业到报社工作,从此天南地北采访,火车也就成了我的至爱。有多少次,客户为我订了机票,也被我换成了火车票。

不是我没有时间观念,也不是我命贱,而是觉得,乘飞机与赶火车相比,省不了多少时间,而之间的意义却大不相同。正如人生,享受的是过程,美丽的山水岂容一晃而过,走马观花?

工作,需要恒心;生活,更需要耐心。虽然,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交通越来越方便,火车提速,动车开通,但只要我去的目的地还有火车这个交通工具,我首当其冲选火车,从站票、硬座、硬卧到软卧。我首先选择软卧,因为一个小小的包厢,关上门,便是一方清静的小天地,我会习惯性掏出笔记本,任思维驰骋;困了,闭上双眼,更能体会父亲所说的“会动的屋”的惬意……

“会动的屋”给我的恩赐,很多很多。感谢父亲这个伟大而形象的比喻,我调北京后,曾两次接他老人家到北京玩,坐的都是软卧。父亲第一次对软卧的那份神往和新奇,我永远难忘,他打量着,抚摸着,在小床上美美地躺着,鼾声传递着快乐。在餐车里,更是让他亲眼看到了“横摆两张饭桌”的场景,让他真正体会到了在“会动的屋”里吃饭、睡觉的幸福感受。遗憾的是,老人家于2011年植树节那天,永远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选择火车这个交通工具,更是对他老人家的怀念。

父亲,此刻我正在开往家乡的“会动的屋”里想念您,您在那边还好么?

从前火车慢

文/李晓

好多年前,刚去北京的鲁哥告诉我,他那时每周都要乘上绿皮火车从北京到承德,看他远嫁的姐姐,票价是17元,时间是7个小时左右。

鲁哥乘坐的那辆绿皮火车,当年还顶着“北京最便宜火车”的头衔。这辆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上,还有老式烧煤锅炉为乘客提供热水,热饭用的是几十年老锅炉上面的蒸饭箱。这样一趟行程,对身为编剧的鲁哥来说,就是平常匆忙生活中的一次打盹。一趟旅程下来,沿途山水草木,也给鲁哥的肺叶清洗了一次。

这样一辆走走停停的绿皮火车,它在一个长满狗尾巴草的无名小站,也要停上四十分钟。乘客可以走下火车,望着蓝天下清晰的山脉发一会儿呆。

人如蝼蚁,感觉不到地球的转动。在日常生活中想慵懒一下,却发觉总是停不下来,往往在一种看不见方向的生活里自我旋转。身心憔悴的日子里,生活在一个自我追赶的世界中,一眼望出去,常是满目疮痍。那样一辆恍若旧时光里的慢火车,也成为我的眺望。

10多年前,我乘火车去西北。那时车速很慢,火车在旷野山川间奔走了三天两夜。那天黄昏,夕阳中飘起了毛毛细雨。经过一个丘陵中的村庄,车窗前浮现老土墙林立的农家院子,瓦屋顶上有炊烟袅袅,一头暮归的老牛,它回头过来如秋水盈盈的目光,正好与我相遇。我在那一瞬间恍惚了,发觉一直在梦里思念的故乡,着陆了。

在火车上,我看见一个帅气的男子正弹吉他望着窗外,痴痴眼神里,是思念放出的光芒。火车上,我还与一个去西北看望儿子的乡下老汉成了亲热的交谈者。我总感觉,他是我一个亲人的样子。他摸出一大把炒胡豆,拿出二锅头要与我喝酒。他扛着的一个大麻袋,装的就是满满沉沉的乡下老胡豆。老汉说,儿子在西北城市安了家,喜欢吃的,还是老家的胡豆。那老汉脸上的道道皱纹,是我到西北后在阳光下看到的黄土高原地貌。

还有一次,我去南方出席笔会,主办方说可以坐飞机,我却选择了火车。我喜欢在火车上的慢时光。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时,已是深夜。上铺一个中年男人,正鼾声四起。站台边朦胧灯光下,一个小女孩提着篮子跑过来,在车窗前稚声稚气叫道:“叔啊,叔,买一包吧!”她叫卖的,是那个地方的一种油炸小吃。望着这个单薄身子的小女孩,有轻微的疼痛爬满心壁。我一下买了几大包。那中年男人醒了,也买了几包。小女孩开心地跑开了。异乡夜色中,我突然觉得不再孤独。在那样一辆缓缓奔跑的火车上,有很多温暖的东西文火一样摇曳、弥漫,是你平时的生活中,最易忽视的。

穿着火车远行

文/秦岭刘云大郞

坐火车到什么地方去,是最惬意的事。前提不是春运,春运是大家约好了一起做受罪练习,坐过春运的火车,世上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了。印度人是世上最能吃苦的。他们一年四季都在春运。看到印度人挤火车,千百人把自己挂在火车上,像火车拎着大包小包,跟火车一起啃啃吃吃地走,安详而受用,天经地义的样子,真是佩服得紧。

如果不是太急的事,有时间把路上的走动故意拉长,让时间慢下来,多少慢一些,选择火车是蛮好的。十四岁那年,从巴山深处出来看火车,在汉江边的安康城,一处黄土梁上,看眼前的火车从眼前掠过,是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身后是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大江河,眼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过的传说中、电影中和小人书中的火车,江河可以如此大,火车可以如此长,这无疑影响到我十四岁以后关于世界的畅想。

十六岁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到一个有生以来去的最远的一个城市上学。火车是绿皮的,座位是硬木的,火车上供应开水,但不供应饭菜。耐着饥饿如刀,兴致勃勃地享受火车,至今仍记忆新隆。火车走走停停,印象中所有经过的站它都要停一下,喘一口粗气。一些人下车了,一些人又上来了,火车开着门,任他们上下,一会儿车厢里拥挤,一会儿很松动,一会儿吵闹,一会儿安静。入夜,火车上所有的人都约好了埋头睡觉,火车进出山洞了,响起尖锐的呼啸声,车厢里一些人因此醒来,茫然地看看四周,又闭上眼睛。有时车厢里很安静,好像火车并没有走,是停着的,鼾声都能听见,屁声也很响亮。

火车是一个大家庭有本事有办法的家长,它晃一晃摇一摇,让人挤人放松。火车又是个好脾气的家伙,挤也好,抢也好,大家都上车了,还有什么脾气好发呢?火车让大家脾气变好。

在过去三十余年的远行中,差不多三分之二都是享受火车的运载。在火车上见证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中国所有的变化的大事,似乎都该是在火车上完成的。中国人向北走,向南走,向东走,向西走,无非是火车的功劳。人的走动越来越多,火车上的拥挤越来越厉害。人的脾气越来越大,继而在火车的挤中习以为常,在火车上所有人的脾性变好。除了每年的春节前后,火车让人们重温贫困年代的种种不便,缺时间、缺位置、缺金钱、缺情感、缺关系,闲下的时期,火车变得有秩有序,坐火车的人越来越少了,火车在很多时间里变得安静了。

在安静的时期里远行,选择火车是最佳方案。

有一个城市,或者乡村边的小站,在等你。有一个站台,在一个约定的时间,等着送你上火车。有一条铁路在规定的时间属于你的远行。有一列绿皮的,或红白相间的火车,扒在铁轨上等你上车。不用急,只要你按时上车,有一节车厢,车厢里有一个座位属于你,座位上方的行李架,有一个空处,让你放下沉重包袱。甚至有一个年轻的列车员,在专门等你的到来,把你陪到旅途的终点。

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就坐火车罢。

在你自己的座位上,看车窗外掠过的景致。像旁观者也成,把自己放进去也成。想像与记忆随火车移动,拉长,从人的起源想起也成,从最近的事件想起也成,在火车上真是可以随意过滤大脑中已逝的旧片段,你的位置固定,天经地义,车厢里的人都与你无关,你就是你,一个人,想自己的事。

很多事情在火车一想就通。平时的许多不通,在火车上想就通。有什么不能通的呢?火车走走停停,停下了必然还要走,事件在前进,思想在前进,想到事件的一面,又想到事情的另一面,想偏了,想狭了,火车帮你修改,火车总是提醒你辩证地看待你想的一切,火车说:况且,况且,火车是说,况且事情不是那样的,是这样的,况且事情没有那样糟,况且事情才开始,况且你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火车况且况且地说,同时况且况且地走,你一个人在火车上,况且想通了很多事情。

火车穿越中原大地,你就想中原发生的所有古今事情。有时候把自己放进去,把自己想得跟中原大地大有关系。成者英雄败者寇。你最后当然把自己想像成了英雄。便是想成失败者又有什么大碍呢,失败也是历史,况且这是在火车上。

火车过了甘肃、过了宁夏,在新疆的大地上走,你就想西域,想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与西域有关的人与事,心中涌出许多历史的假设,想自己曾经在西域绵长的既往历史中,曾扮演过一个什么重大角色。你最后当然摇摇头,西域许多的事情你并不能负责。

火车在云贵高原上走,在山、峡谷、川道和森林里出出进进,边陲与原坡上的寨子,江峡中悬崖上的寨子,从竹林中一掠而过的寨子,这些特别传统的景象让你油然想起过去了多少年的童年,少年,或者青年,那些时光藏在时光的植被下,用安静包裹着自己,不出头,不发声,透过天光你看到的无一不是干干净净的往事。火车对于那些遥远的寨子并没有停下来的安排,你最后当然相信也不大可能回到曾经的十四岁、十六岁。

火车在潇湘大地上走,在红土丘陵间走,在池塘与小河沟间走,在晚稻的熏香中,竹林、松树和白墙青瓦,田间的小路,一冲一冲的村落,这些元素正可以想起许多该想和不该想的事情,想一个人与一个国家,一群人与一个国家,想三色土地上生长着的民族,她的数千个年轮似乎只是红土地上一口浅可照天光的池塘中一层涟漪,泛着水泡的声音,散去,归于平静。在潇湘大地走一趟,思想不再是事情的本身,想一想,就这样,火车在走,载着一个人和他的思想。

火车在东北的黑土地上走,看见真正的平原,真正的森林,思想在这样的时期,达到一往无际的顶点。火车向前去,向东北方向去,思想超越火车,越过黑黑的土地、土地上的面孔与肩膀,越过曾经伟大的笑容,一直抵达大海。那大海也是深黑色的,东方的黑,黑如眼神。火车窗外东北的星光、灯光成流线型掠过,连成一片,不中断,划成思想尽头那根粗重的破折号,它指向不能用语言形容的过去。

火车在蒙古大草原上走,恍忽中火车正是在风吹草低间走,所有的草尖都刷过车窗,羊群、奔马、蒙古包,琴声、蹄音、风啸,很多时候把自己想成草原深处的一匹狼,把火车想成一群狼的集成;很多时候,又把此时此刻想成一片牛奶的海泡子,火车是从草坡上跑过来,一头扎进牛奶浓香剧烈中撒野的孩子。而自己,是那孩子中的一个。火车在蒙古草原上走,草原上的草,一年一年把长城、烽火台、黄沙的堡子掩盖,草是蒙古的一切。

火车在成都平原上走,这个平原上的一切景致都类似于我的故乡。可是在成都平原怎么也记不起故乡的面目,在成都平原上,你变得没有了自己的面目,没面目地在成都平原上行走的火车中,想着这个叫做盆地的中国最西的平原,这个中国盆地的底部所曾发生过的一切,想到那些本该宏大的历史叙事,还在盆底里浅浅地亮旺着,一直没有走出夔门。可是思想不得不如此热辣,像整个四川的麻辣烫都从火车的窗外咕突突地荡过,有那么一阵,整个车厢全是油辣之味。

火车多少次地从一个城市走过。停一停,又起程。而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城市下车的冲动。城市无穷无尽涌向远方的建筑,古老而又新颖地展示给我看,我看过了,一趟,又一趟。我不停下来的原因,跟这列火车停下的时间长短无关,跟我此时此刻思想的停站也无关,所有经过站台的人,他们的面容都曾熟悉,又都不曾见过,这也许正可以足够说服自己。在火车上经过了,原来一切如此简单。

很多年过后,在火车宁静的夜间行驶中,心中涌出一句话:穿着火车远行。火车之于我的远行,其实就是寻找了多少年的那个生活方式,找一件自己适合的衣服,火车是我宽大而又紧身、透气而又暖和的衣服。这样的念头即出,思想立马跑毛,飞机是什么衣服?汽车是什么衣服?轮船是什么衣服?穿着飞机远行,穿着汽车远行,穿着轮船远行,这样的念头也否成立?

在那个深夜的火车上,满脑子就只有火车这一件衣服。棉织物,手工,可以用水洗,搭在家园的篱子上用大太阳晒,可以反复翻新,甚至可以代传,它很不起眼,灰不丢丢,可是合身,这就是选择火车的最大的理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像还是在火车上,房子很长时间也在况且况且地造句:况且自己的房子也是自己的衣服了,穿着房子远行!是罢,即便在自己叫做不动产的房子里,你还是在远行,穿着房子被地球驮着远行,坐地日行八万里。

我穿过了时间,而不是世界

文/沙 戈

坐在火车车厢,望着窗外一点点后退的田埂、麦苗、丛林。

这是华北平原,春季,嫩绿广袤的土地在北半球和煦乍暖的微风中如期回馈世界静默的报答。

隔几个月,就有坐火车旅行的欲望。想象着,坐在小桌旁,呆呆凝望几小时的田地,看着庄稼、村落接踵而至,又一闪而过……

这一次,我有十六个小时需要穿行。我的火车要从华北平原渐渐西行,海拔一点点升高,耳膜一点点加力,绿意渐渐稀疏,干枯鳞次而至。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会因景色的退却而失望,也不会因连续的隧洞而不安,我很平静,像一个人的一生,漫长、克制、一闪而过,又无始无终……我甚至有些愉悦,我需要这样的原野,需要这样的麦苗,需要这样的苍凉和干瘪的羊群……

很多小站被列车甩了过去,看不清它的样子,它却依然在那,比我的年龄大,如同那棵树,依然在那,比我的年龄大。我心里踏实了,看到比我年长的事物,我就变得踏实起来。把一次长途旅行当做一次深深的慰藉,我要在火车上吃两顿饭,喝四杯水,睡一个通宵。我要在这个暂时固定的空间里过日子。我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既然是过日子,就不能凑合,我要很正规的吃饭,很认真的沏茶,削苹果,倒垃圾,发呆,读报,看热闹。我可以潜下心来站着旁观隔壁乘客的一场长达三小时的牌局,可以听下铺的大爷讲述他的坎坷历史二小时。在这里,人民变的无比友善,他们相互帮助相互信任,在这十六小时里,他们是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他们要共同生活十六小时,就都变的认真起来,他们很正规的吃饭,很认真的沏茶,削苹果,倒垃圾,发呆,读报,看热闹……甚至,有一桌还摆开了酒局,推杯换盏间酒香飘荡在整个车厢。

我真是非常喜欢这种其乐融融彻底放松的世界——在逼仄的车厢。我见到所有陌生人人性美好的另一面。也许,他们在上车前还是骗子、窃贼、江湖浪人、妓女、说客、居间,而一上车,他们就变成了公务员、采购员、人民教师、公司老总、艺术家、大学生。车厢里播放着节节高,有点俗,但挺轻快,大爷的儿子要去连接处吸烟,临走时,嘱咐老人,该吃药了,水已经倒好,要是头晕就等他回来再吃……

这个儿子也有五十多岁了,穿着体面,冷峻寡言,但对老父亲,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万般体贴。

我们的上铺铐着一个罪犯,他一直躺在铺上睡觉,只有吃饭的时候押送他的警察才叫他下来。一个警察把罪犯和他自己铐在一起,先一同去趟厕所,然后回来,四个警察一个罪犯,围坐在一起吃盒饭,他们会不时的给罪犯盒里夹着什么菜,罪犯也就默默吃了。一个警察给罪犯打开一瓶啤酒,四个警察也每人打了一瓶,罪犯放下右手的筷子,端起酒瓶,五个人碰了一下。

我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犯人,他戴着眼镜,像受过不错的教育,面庞白净,不像出身仇苦,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说,但也不嫉恶如仇,倒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吃完饭又上床睡觉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了,婴儿停止了哭闹,音乐也停了,人们有些困倦,连续的隧洞使得车厢忽明忽暗,像是在白昼与黑夜之间来回穿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比飞机在空中颠簸还要奇妙,因为预知不到前面的方向,也预知不到下一个洞口,一切来得迅猛而又自然,你无法抗衡却又必须承受,这就是隧道,这就是一列火车的针,穿破地球的皮肤,缝合着世界的伤口。

每个人是伤口内里的一粒细胞,活跃,宁静,随遇而安,随波逐流……

时间又过去了一小时……

中铺的两个大学生,是情侣,女孩披肩长发,牛仔短裤,戴无镜片黑框大眼镜,男孩齐耳蓬蓬头,牛仔长裤,同样的无镜片黑框大眼镜,时尚,相爱,他们不与别人说话,一直吃零食,还互相喂着吃,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我也上床躺下,无意中与男孩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他迅速躲闪了,他那么白皙,清瘦,没有胡须。下意识的,我又看了他一眼,他正转过身去嘱咐女孩快上床睡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是个女孩!

夜色沉下来了,西夏王陵的旷野有星星点点的灵火,火车一下子消失在大漠中,“一匹失踪的困兽,忽的一下又爬出了地面”,它抖了抖浑身的尘土,这只怀孕的母兽,独自踟蹰在荒郊野外,偶尔停下来,生出一些孩子,然后,再怀着另一些,继续赶路。

我曾经是一颗卵子,现在,又是一颗卵子,我在火车的腹腔,穿过了时间,等待诞生。

我必须穿过时间,我们必须穿过时间,我们只能穿过时间。

我们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无法阻止时间,历史也会倒退,但时间勇往直前,我们在它的腹中,渐渐进入睡眠,和睡眠里无边的梦幻……

亮光被熄灭了,思想的油灯被熄灭了,大地蓄势待发,这是另一些生命的世界,他们开始相聚,欢呼,和别离……

我要说,我看不到他们,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头顶微弱的光芒小心翼翼擦到阳界的边缘,庇护着我们的夜晚。他们,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祖先,以及,我们温暖的血脉!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人在另一个世间默默护佑着你更幸福呢——我的一枚金戒指套在姥姥的牙齿里,在阴间,已经十三年了,她一直保护着我,今夜又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回到童年。

后半夜,列车穿越中卫车站时,我醒了。这是腾格里沙漠的南缘,是被黄河冲积出来的一个大平原。若干年前,我在宁夏中卫永康乡吃糠咽菜,摸爬滚打了五个月,在84553部队磨练出外柔内刚的坚毅意志。我戴着母亲的一只英纳格手表,时常被一个女疯子尾随,当然,她并非只尾随我一人,只要见到女军人,她都尾随。从部队驻地到永康乡,再从永康乡到部队驻地,她不辞辛劳,走走停停,一直跟随我。在一片杨树林里,我走累了,摘下军帽,坐在土埂上,她也坐下,离我二十米远。她一直盯着我看,一脸灿烂的笑容,我发现,她其实很漂亮,也很年轻,和我的年龄差不多,而且,她穿的很艳丽,但并不过分艳俗。我从黄军挎里掏出刚从邮局取回来的包裹,饼干、香肠、巧克力,粉饼、唇膏、润肤霜……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树林打开这个包裹,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女疯子期待的眼神促使,又或许是自己急切的心情使然,总之,我在没有回到营地就打开了包裹,我准备在料峭的春风里,在这个刚刚露出嫩芽的杨树林里,把它们吞噬殆尽!我朝女疯子招招手,她迟疑了一下,慢慢踱了过来,我让她坐下,她坐在我身边,我给她递过饼干、香肠、巧克力,我们一起吃起来了……尔后,我用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她看着我,示意让我也给她画,我就给她画上眼影,打上胭脂,抹上口红,最后让她照了照镜子,她一下子跳起来了,吓了一跳!她拍着手,一弹一弹的高兴的跑回村里去了……

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丝毫没有褪色,今夜,躺在昏暗的列车上,看见那个女疯子的幸福笑脸,想必,她现在还是那样幸福的笑着,而我们,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我们的内心涌进了更多的杂质,把单纯的快乐挤得几乎没什么地方了,时间,能摧毁一个人的初衷,却摧毁不掉一个疯子的执着!

我挺羡慕她的。

第二天清晨,7点25分,我穿过了十六个小时,到达了终点。

被这列母兽诞辰在冷风瑟瑟的世间,我不太适应外面的空气。从起点到终点,海拔升高了一千五百米,气温下降了五度。母兽还在产卵,她要把自己彻底掏空,完成一生的旅程,像一只大蚕,产完卵,就死了……

两小时的幸福

文/丁小丁

不久前,我在微信上收到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今年12月兰渝铁路广元至重庆段即将开通,广元至重庆只需2小时!我第一时间转发,喜悦飞上眉梢,涌进心底。

回想起多年来每一次回湖南的情景,我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坐过车厢过道、餐车或一直站到成都,买过黄牛票、请人抢购票、临上车补过票,无数次转车……每次往返总要满满4天,在家还没坐热就要匆匆离开,跟打仗一样,身心疲惫。

每逢佳节,盼着回家,却又害怕回。过年,更成了我心中的痛。

因为广元没有直达湖南的火车,而成都每天只有两趟火车经过湖南,且只有其中一趟经过家乡小站的时间刚好。那时候还不能网上购票,每次得提前到车站或指定售票点购买。如果买早了怕领导不批假,弄不好会错过火车。车少人多,不提前往往又买不到车票。很多时候在怎么买票、买哪天的问题上都要纠结好几次。

回家那天,既兴奋又忐忑。早上天蒙蒙亮就从广元出发,到成都北站乘地铁到成都东站,经重庆,过贵州,到湖南,全程1300多公里。那趟火车比较破旧,没有空调,拥挤不堪,全程昏昏沉沉。经过近17个小时的折腾后,终于到达家乡小站了,以为会轻松些,可是还得转两次中巴,再步行才能到家。除夕之夜,我踩着一高一低的泥泞小路,在一串串鞭炮声中推开家门,推开一屋子的香味儿和母亲的满眼泪花。

“如果广元有直达湖南或重庆的火车就好了。”这是我和父母共同的新年愿望。

记忆最深的是那年春节从老家返川,小站售票数量有限,我没能买到返川的票,无奈之下买了一张无座票,匆匆跨上即开的火车。车厢走廊上挤满了人,各种气味熏得人直想吐。初春的夜,风“嗖嗖”地从车道缝里钻进来,刻骨铭心的冷,无助、害怕,漆黑的夜充满了恐怖,我从来没有度过那么难熬的夜,泪水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大概是后半夜三点了,一位好心的乘务员把我送进餐车,才得以休息。到广元后,我给家里报平安,当得知我路途如此艰辛,父亲泣不成声。

2015年7月29日,我在火车站接到了拄着拐杖、双脚浮肿的母亲,她带了满满三口袋家乡特产,看见母亲单薄得一不小心就要被风吹走的身子,我的心一阵一阵抽搐。短短20天,母亲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

兰渝铁路终于开通啦!我欢呼着告诉父亲,以后2小时就到重庆,1天时间就可以到家啦!父亲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哽咽地说:可惜***看不到。是的,母亲若还在,今年过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虽然广元回湖南的路依旧漫长,但这短短的两小时,省略了广元至成都再到重庆的所有劳累和折腾,让我回家的路不再艰难和遥远。想想早上还吃着广元凉面,中午已经享受重庆火锅,火车上美美睡上一觉,睁开眼父亲已在面前。这种幸福,就像儿时吃到棒棒糖一样甜。

兰渝铁路终于开通了,她不仅拉近了南北的时空距离,更拉近了我与父亲的距离,它是一条亲情线、幸福线,牵动着每一位游子的心;它更是一条经济线,承载着全中国人民的梦想,引领我们奔向美好未来。

人生犹如一列行驶的火车

文/皖辈名加

人生犹如一列火车,有个起始站在等候,也会有个终点站落脚。只是在这列火车上我们的风景不同,遭遇不同罢了。有些人在这列火车还没开动时就匆匆的离开了,也有些人会在中途下车,不管怎么样我们还要继续着自己的旅程,直到终点站。

生命让我们聚结到这列火车上,在这列火车上存活着三种人生:一是站票与硬座,二是硬卧,三是软卧。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背负着重重的行囊,一直站着直到终点站,或是幸运的有个硬座可以坐着,而另一些人可以幸福的躺在硬卧铺位或软卧铺位上。在人生的这条道路上我们可以改变着自己的命运,遇到好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坐在硬座上,若是遇到人多的时候我们却在拼命地挤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在这拥挤的列车上,有时候会出现几个中资者,他们不堪在这样的环境下逗留,便付出更多的金钱进入高一层次的空间,硬卧或是软卧。在那里没有那般拥挤,饭菜也相对好一点,而且还可以舒服的躺着或是下来走动走动。

在这列火车上你会接触到不同的人,但大多却和自己身份差不多,因为处于的等级也差不多,若想改变这种等级差别你就需要努力的工作,赚的更多的钱财,才能够更好的享受着这一切。在这列火车上你可以认识任何一个人,只要你愿意,可是你也可以保持着沉默,一个人在那里欣赏着风景,听着别人的嬉笑。只要你人还未到终点站总会有新的面孔呈现在你的面前,又会有一些熟悉的面孔离开,这就是人生,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人来人往中学会这熟悉,有慢慢的学会着淡忘。

有些人或许很幸运,在这列火车上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陪着自己一直走到终点站,而有时候却只能孤零零的看着窗外的列车,看着异样的人生。火车上也会有热闹的叫喊声,也会有嘈杂的声音,犹如一个闹市,而每一个车厢犹如一座城市,我们可以在这座城市里听到同样的叫卖声,同样的吵闹声,可是周围的风景却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变得陌生,有时候兴许你还可以遇到几个认识的朋友,老乡,就像在生命中遇到曾经的朋友、同学般。同样在这列火车上有些地不是我们可以随便可以进去的,那些地方犹如台湾、香港等地,需要我们办理相关的证明才可以自由出入,而他们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普通车厢,那就是高层的硬卧、软卧地带。有时候在普通车厢的人也想步入他们的队伍,可是因为受到地方的控制,他们进不了那些地方。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人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位置,可是有时候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能改变。虽然有些人可以幸运的补办到硬卧或是软卧,但那并不是代表每个人都行,有时候要靠运气,有时候要靠关系。我想处于普通车间的人们很多人最多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可以了,他们没有想过要获得更高层次的享受,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担子,因为他们不想过于劳累,也舍不得浪费太多。这就是那些打工者或是农村人们的想法,也因为他们的这种想法所以才让另一些人有机会挤入更高层次的享受。

人生便是这样,同样的起点,不同样的享受,最后的终点站却是相同。在普通的硬座车间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热情的人们相互帮助,而在高层次的空间或许有几个人还可以闲聊,可更多的是冷漠,这便是火车上所拥有的一切,也是我们人生中遭遇的一切。

烂漫时光

文/李八仙

我一直默默地宠爱春天,一如我抹不去的童年的色彩。记忆里,总是那么风轻云淡,天空辽远,在蝴蝶飞舞的原野之上,梦幻一般呈现出山花烂漫的画面,久久不曾散去……

在集体时期的乡村,每家每户都承担喂养公家的一头牛,关在距离家比较远的牛棚,那里牛屎气味大,过道也黑黑的。每天天刚亮,爷爷便扯开粗嗓门大嚷,我们兄弟几个睁开迷离的眼,在晨雾茫茫中走向牛棚,用牛绦系了牛鼻子孔里的牛橛,迷迷糊糊往寒意仍在的原野走去。那时,我家放养的是一头老黄牯,短短的犄角,性子比我还要倔,犟得不得了,要是斗殴或者看见母牛,任凭小孩子的力气都拉不动,我只好用长长的木棍使劲打,但总打得我心痛。这头黄牛贼死了,什么都爱偷吃,稍不留神就干坏事,为此我没少挨人家的咒骂。但那时我也贪玩,到了夏天的傍晚,将牛放牧在河岸,自己和伙伴们脱了衣裤下河凫水,待到岸上有人大叫“牛吃禾了!牛吃麦子了!”我赶紧光着屁股赤条条蹿上来,把牛一顿狂扁,才能把倔强的老黄牛赶开。有时候小伙伴们也常开玩笑,骑着牛儿进行比赛,但我们最开心的还是爬树,掏鸟窝,捉螃蟹,直到太阳西沉,才像赶马一样和牛儿一起回家。

到了星期六,我们还要到附近的小山上去捡拾柴火,那时很多松树,那些松毛被秋风一吹,满地都是,针一样细,油脂也多易燃耐烧。我们用爪形的竹挠弓,拖在身后在松树林转几圈,半天功夫就可以捞满一背篓。率先完成任务者当然就要做游戏,首先捉迷藏,然后学电影里的练武功,后来模仿打仗片子里的战争,小石子和泥巴是常用的武器,我们总要玩到屋顶冒出炊烟肚子咕咕叫才陆陆续续回家。第二天早上,灶房内袅袅升腾的炊烟里,就有我们自豪的汗水。松毛柴火旺旺的,但烟雾和尘埃也多,常常让年少的我们蓬头垢面和泪流满面,即便如此,依然不会改变我们对贫穷的小山村的热爱和深情。

春天来了,大地葱茏,油菜花和草籽花黄绿相间开满了田野。特别是高大的油菜花,蓬蓬勃勃,黄金一般闪烁在明媚的春光里,一簇一簇的芬芳扑鼻,我们单瘦的身子穿梭在繁花满野的天地之中,头顶蜜蜂嗡嗡,蝴蝶飘舞,那是多么宁静和惬意的诗情画意啊!记得那时候,我家每年都要喂两头猪,人要吃肉,猪要吃草,扯猪草的活儿自然便是我和二姐。下午放学后,我和二姐背着菜篮子和小背篓,如蜂蝶觅食一样在田野里扯猪草,那些散发贫瘠泥土上的苦涩的野草香味,让人至今难以忘怀。闲暇时,我们只要看见男女在一起扯猪草,就会远远地欢欣地唱着儿歌来:“新买娘,旧买娘,嫁到梅枝塘……”待到他们再来追赶我们的时候,早已如蝴蝶一样钻入了茂密的油菜花丛里,不见人影,只有童稚的笑声在蓝天下回荡……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们的快乐时光大都在无比辽阔的野外度过的。可以唱山歌,可以搞野炊,可以尽情地玩各种我们喜爱的游戏,让偏远闭塞的小山村平添了几许欢快和乐趣。那时,我们最渴望的便是相约到山顶去看火车,那是一列从梅枝塘运载矿石到涟钢的货运火车,每次经过山谷都会轰隆隆地动山摇,还冒出浓浓的黑烟,犹如怪兽一样奔驰。听到火车吭嚓吭嚓的声音,我们都异常兴奋地争相跑到山顶,张舞着黑黑的小手,英雄一般站在顶峰对着火车呐喊,可惜只有火车司机嘲讽的几声警笛长鸣外,就是蒸汽机火车头喷出一股巨大的雾气来,掩盖了我们当初的模样。但我们依然欢呼雀跃,仿佛火车在浓烟里远去的同时,也把我们的梦想运送到了远方。我们的心也随之激荡,丰富了一个又一个多彩的夜晚。

在那个遥远的山村,不谙世事的少年总是盼望长大。其实,待到自己长大以后,才发现成人活得很累很无奈,并不像童年所想象的那样自由自在。凡尘中的成人往往装束了自己的面孔,小心翼翼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每每春光来临,我的脑海里总是神奇地浮现出童年放牧牛羊,边扯猪草边唱歌,到山岭捡拾柴火还不忘追逐看火车的烂漫时光,像一幅幅隽永而清新的图画,永远定格在永不退色的记忆之中……

幸福的火车

文/天泽

火车的记忆是童年开始的。

叱咤风云的车头,震撼心旌的车轮,迷离遥远的车灯,蜿蜒蠕动的车箱,窗中闪烁的人影,都给人以幻想的美妙之感。

颠簸和轰鸣是童年的幸福。小时候,坐火车最多是上县城,七、八十公里路程坐近一个小时,短途慢车中间要停靠五、六个小站,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快捷最舒适的旅程了,是那蜗行摇晃的牛车无法比拟的。县城是座明朝遗留下来的古城,曾经历战火洗礼和文化的积淀,是我的童话世界,因为那里有许多罕见的新鲜的诱人的事物。

远去的火车是我无尽的幻想。童年的日子,常随大人们到铁道两旁去扫煤,是东北开往关内的运煤火车上飘落地面的煤末,扫回的煤末可以制成煤坯块接济家中的烧柴。每当火车隆隆通过,那眼神总是随着呼啸的车影楞楞地凝视,直到火车消失在遥远的视野里,把幻想也带到天边。我想,那时的神态一定像多少年后到塞外出差看到的情景,我们开车到塞北偏远的乡村,看到泥土满身的娃娃追着汽车跑时土土憨憨的样子,还有直直勾勾的眼神,那就是我旧日的令人从心底涌出亲切的场景。

火车小站是我人生的起点。记得那年高考,是投宿一个远房亲戚家中,我称呼姑父的中年男人,正是一个“老铁路”,家住距离京哈铁路线边小站不过百米的铁路职工宿舍,他的工作是日复一日看守铁路道口,起放栏杆,挥动信号旗子。

暮色中,漫天晚霞引我踱步月台,品读这独特的风景,凝神在我身边来往穿梭火车,不知飘过多少远行车影和旅途的人们,直到星辰悄悄点亮黛色夜幕,照耀回去的小路。入夜后,火车的奏鸣伴我入眠。晨光里,火车的高歌送我上路。

旅途让人享受寂寞和伤感。记得第一次坐火车远行是考上大学去省城,独自远行,离别亲人,满腹愁绪。那几年,每当临近寒暑假,总算着归期,盼早登归程。在往来的途中,还伴有一路寂寞的沉醉的怀想,想着父老乡亲,忆着同学少年。曾记得,一双明媚的眸子总闪着灿烂微笑的同学,承父业成了家乡火车小站的检票员,藏蓝的工装和神气的硬壳帽衬托出的娇妍,每每登程总有那熟悉的笑容相随,曾嵌入我少年的梦中挥之不去。多年后,听说成家其夫性戾而生活凄厉,昔日同学间每每相见相忆,令人潸然。

火车的旅途似与人生命运合辙。后来,火车坐得更远了,毕业工作那年到了梦中欣羡的京城。说来是机缘啊,成家立业后家正朝坐落铁道侧,窗子正向南来北往的火车,而上班的办公楼坐落火车站旁,窗对车水人流的车站月台。朝夕望长龙,日夜闻潮动。

近些年,与妻女数次回到写满童年故事的家乡小城,回味乘火车的颠簸与快乐的时光。那里,有积淀历史的城垣,有蕴籍文化的庙宇,有记载烽火的山岛,有潮起潮落的海岸,有趋之若婺的泉流。在那里,尽情地品享我心灵与人生轨迹回归的悠长韵味。

火车是流动变幻的岁月。曾多少火车的旅途律动中,带来多少凝思,带来多少憧憬,带来多少向往。从童年走到中年,不知有多少梦寐,在流去的风景中不断地消失,又不断地展开。常站在窗前,痴痴望着列车远去,从眼前驶向四面八方,驶向山川城乡,驶向未知时空。我想,那就是我延伸的灵魂,那就是我作响的思念。

登上远去的火车吧,与人生过去的繁碌暂时告别,穿过茫茫夜色,在晨曦中将达到崭新的彼岸。

聆听火车

文/寒笑

“呜——哐当——哐当——哐当——”一列货车载着沉重的历史,穿过一座座城市和一个个村庄,越过一座座高山和一片片丛林,由远而近,由远而近,沿着平行的轨道向这边缓缓驶来。一节、两节、三节、四节……车轮撞击着钢轨,震憾着大地,律动着时代的步伐,诉说着社会的变迁,展示着物质文明的富庶与繁荣。“哐——哐——哐——”一列快客将祖国四面八方的客人聚集成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奏着一路新时代义勇军进行曲,从小镇欢笑而过。“刷——刷——刷——”又一列客车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铁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跳起了民族舞,盛赞着现代社会的巨大成就,这是“和谐”号高速动力火车。

夕阳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射进来。我坐在风雨楼窗前,望着下面马路上如潮的车流、人流和前面一幢幢参差不齐、错落有致的高楼,一种异样的心情涌动着。远处,葱绿的原野间夹着长长的轨道一直向天边延伸、延伸……执一细瓷茶杯,任芳香袅袅地升腾,聆听着火车的声音,感受着祖国的心跳。对于我这个出生在偏远小乡村的土妞来说,虽然坐过几次火车,但毕竟不是很熟悉,能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细细观赏它、聆听它,这还是第一次。几组平行的轨道与无数平行的枕木亲切地交错着,静静地横卧在默默奉献的亿亿万万青色的石砾上,共同承载着人类历史的文明与进步。经年累月,就这样无声无息,无怨无悔。小时候,只听说过火车这个名词,听说它很长很长,很大很大,它的声音很响很响。阴天的时候,从二十来里远的地方就能听到火车的声音。但是从没坐过。上学后,才了解到是三百多年前的英国人瓦特首先发明了蒸汽机,之后,人们经过改进,1825年英国率先修成了世界上第一条铁路,诞生了世界上第一列火车。从喘着粗气、冒着黑烟的蒸汽机车到如今的无烟无气的高速动力火车,短短三百来年,它的发展是如此神速!后来,走出小乡村,第一次见到火车,才知道原来它是这么大,这么长。才知道火车还分货车和客车等不同型号。现在说出来可能人们会取笑,可那时就是这样,真是井底之蛙。及至后来有机会第一次坐上火车,才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威力与神速。如今,能亲密地与之这样接触,静静地观赏它,感受它,一种温暖涌上心头。

细细地聆听,方才发觉不同的火车弹奏着不同的曲调,有高昂的,有浑厚的,有沉重的,有明朗的,有急风骤雨的,有和风细雨的,音阶和旋律的不断变化组成了一首雄壮的命运交响曲,经由一个个火车手在一条条铁路钢琴弦上,弹出一个个重音,律动着祖国的命脉。客货不同的火车行驶在不同的轨道上,承担着不同的任务。根据货物的不同,选择着不同的车速,形成风格迥异的姿态。阳光下,不同颜色不同型号的火车飞驰而过,穿越城镇,穿越村庄和田野,让人心里一阵阵激动,一阵阵温暖。静静的夜晚,群星闪耀,无垠的苍穹下,一条条长龙行驶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连接着世界的明天,让你感到地球是那么美好,人类是那么伟大!

哦,聆听火车,聆听世界,聆听人类,社会前进的步伐是如此铿锵!

那一束阳光

文/徐子婷

又一次的旅行结束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一点点储存在心中。

旅行的最后我看见了那份成绩单,说不出的委屈,全力地付出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问题出在哪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前所未有过的打击。之后连续几天都活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温暖,留下了带不走的委屈,我尝试着用眼泪来发泄那说不尽的委屈。那几日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哭泣,就连在梦中的我也是个泪人儿。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依然在哭,我坐在火车上,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心里的痛,透过火车的窗户,看见外面世界也在哭,我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伙伴,冲下了火车,在雨中尽情地奔跑,我的脸上有泪水也有雨水,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浑身都湿透了,被冰冷的雨水打湿的我渐渐恢复了意识,耳边响起了妈妈曾说过的话:“人不怕跌倒,就怕跌倒了爬不起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该爬起来了,纵有太多的委屈和理由此时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过去的已成为历史了。

踏上返程的火车,看着雨过天睛后的阳光,我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和勇气!

清醒的火车

文/彩虹天

那一年,我四岁,随二叔和哥哥一同去汉川老家拜年。年的印象已记不大清楚,匆匆忙忙拜完年,睡了一晚就该回去了。只记得乡村的小路上,薄薄的一片雪白,仿佛撒了一层盐分。零散的爆竹声,在乡村的上空炸响,混杂着冰凉的雪花飘向地面,仍有拜年的村民喜笑颜开,相互拱手作揖,踏着沉重的脚步在泥泞地里行走。早上,胡乱给自己扎了两只小辫,马上就要同二叔哥哥一道回安陆的家了。

已不记得当初是怎样从那个乡村离去的。印象里,仿佛是走了一天的路程,把白色的雪地踏成了泥浆,拔出脚,裤腿上全是泥。人感觉很困,脚又走得很疼。后来,二叔背着我,我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醒来后,便听到“哐当”的声响,一列火车如长龙般停在面前。

火车的到来仿佛是心灵的暗示,它突然唤醒了内心的焦灼和恐慌,于是此后的事情在我记忆中,就如挥之不去的云雨。云雨过后,才见一方晴天。倘若我走不过那片阴霾,或着最终遭雷电所击,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我,是因为我时常陪同哥哥一起去火车站玩耍,这是我一生都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长长的站台,熟悉的车灯,还有轨道上斑驳的石子,穿着绿色服装挥旗的车站职员,在我记忆里刻下了永久!可是在那一刻,在迷失的那一瞬间,所有熟悉的气息只能成为一时的幻影,在我的脑海里飘飘荡荡,仿佛时间的秋千,只是荡来温暖和亲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弱小和害怕!在那遥远的路途中,在那冗长的列车上,在那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里。

四处皆是人,黑压压的挤火车的人,毫无秩序。叫声、骂声、哭声乱作一团。我是从二叔的背上遭人挤下来的。当时他可能因为拥挤而忘却了背上的孩子了,他只是在慌乱中牵着我七岁的哥哥,连吼带骂地上了火车。他们把我一人扔下了,我奋力哭喊,可是人群的喊叫声盖过了我的哭喊,他们根本无法听见。

我幼小的身体被挤在人群之中,使我呼吸困难。我不再哭喊,因为这毫无用处,所以我拼了小命往前挤,跟着人群往火车车门的方向挤。可是,人太多,加上我的劲太小,根本没有任何缝隙可找,行动艰难。挤着挤着,惊喜处,伸出脚,就快踏上火车的车门了,但是脚又被后来居上的人挤出来了。只听得火车一声鸣笛,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一看势头不对,急中生智,赶紧抱住一个人的腿,随着他吼吼挤挤,好不容易上了车。

前脚上火车,后脚刚一进门,车门就给关上了,紧接着火车开动了。火车上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但空气混浊,气味难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二叔和哥哥。那时,乘车秩序并没有现在这么好,往往是上车的时候挤,上了车,还是人挤人,很多乘客连座位都没有。地上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人,连椅子下面也躺满了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更别谈乘务员和乘警在火车上巡视了。这时候,我才发觉脚底冰凉,低头一看,鞋子没了。

列车上闹哄哄的。我找到一处角落坐了下来,开始搜寻亲人。一个个陌生面孔投向了我,使我感到十分恐惧,不敢做声,更不敢哭泣,怕一哭,被坏人拐走了。那时候,经常听人说有哪家的小孩被人贩子拐走的消息。我不敢看旁人,不与他们搭讪。有个妇女靠近我,柔软的声音问我:“小孩,你家人呢?”我心中忐忑,随便指了指对面一个闭目养神的人,告诉她那是我家人。妇女“哦”了一声,不再同我说话。

已是夜晚了,人声鼎沸的列车平静下来,列车上的灯不知何时关了,很多疲乏的旅客进入了梦乡,四处皆有呼噜声。可是我却不敢睡,怕自己睡过了家的站台。来的时候,我记得是在“长江埠”下的站,听到列车喇叭里,女播音员播报“下一站是长江埠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她一连播了三次,我谨记在心,然后就跟着二叔哥哥下了火车,去了汉川老家。我想回家的时候,列车到站一定也要播报的。我家在安陆,只要听到 “安陆”两个字下火车,应该不会误事。

好几个小时,我都不敢眨眼,尽管我很困倦,极想睡觉,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够睡,不然就会回不了家的。阵阵冷风从车门的缝隙而灌,吹进来雪花。感觉好冷,脸也冻得僵硬,蜷缩在角落,把脚塞在腿下面取暖。

果然,喇叭里开始播报了,但不是安陆。大概又等了一两个钟头,喇叭里又开始播报,但都不是安陆,每次停车时,便有众多下车的乘客。

这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之长。我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睡意时刻侵袭着我的神经,即将没过我的双眼,但我的意志最终打败了疲乏,竖起耳朵去听播音员的再次播报。终于,我听到喇叭里说:“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下一站是安陆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列车开始骚动,好多乘客从地上爬起来,到头顶放箱包的地方拿行李包。我赶紧尾随着一个下车的旅客,并小心牵着他的衣角,被人推推搡搡地下了车。

仿佛刚才脑海里飘荡的秋千,蓦地荡到了眼前,一切又是现实的。风,迎面扑来,凉飕飕的。天还没有亮,灯光闪烁的那方,长长的站台向我飘来了熟识的气息,一种亲切感使我内心升起无限温暖。我赤脚走在潮湿的雪地里,走出站台,向候车室的大门走去,居然感觉不到寒冷。

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候车室的屋顶是白的。地面潮湿,灯光照耀的地方,腾起烟雾。阴冷的角落,有未化尽的雪。候车室里一片灯火通明,有候车的旅客,目光空洞地望向站台那边的轨道,等待往来的长途列车。我早已忘却了同我一道乘车的亲人,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在那个飘雪的凌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惊喜。开始了拔腿奔跑,我跑出候车室,往家的方向冲刺。我跑过街道,冲进小巷,穿过几条长长的弄堂,然后又跑向另一条街道和小巷,以及另几条长长的弄堂。雪明亮着天空,如同白昼,照亮了我回家的行程。我赤脚在雪地里欢快奔跑。有一会,我就要呼喊出来了。我分明是听到了,那来自我心灵的呼喊声:“我回家啦,我回家啦!”

是的,我回家啦,在那个飘雪的凌晨,我万分惊喜敲开了外婆的大门,外婆披了一件外衣,给我开门。只见她大惊失色:“伢,你怎么回来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这时,我才感到了害怕,“哇哇”倒在外婆怀中痛哭了起来。

谁都不能想象,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居然能够搭乘长途火车,独自回家。事后,二叔和哥哥当然免不了遭到众亲戚的阵阵责骂,当然,我也挨了长辈们的好一顿训斥。

长大以后,我经常会搭乘火车去往全国各地。每一次的乘坐,我都会心事重重。那陈年的往事,就像陈在水底的鱼一样,时刻会浮出水面,在我面前清晰呈现。即使事隔多年,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倘若我从未跟随哥哥去火车站玩耍,又怎能记得车站的模样呢?倘若那几天不曾下雪,便不会有如同白昼照亮夜行的归路,在漆黑的夜晚,又怎能摸到回家的路呢?倘若我在火车上哭泣,或者根本不去理会乘务员的到站播音,那么我现在又将在何处呢?正是因为我一直谨记来时的所见所闻,保持时刻警觉和清醒的状态,才会给我点亮回家的路程。

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在我成年的路途中时而敲响警钟,所以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自己迷途,即便搭乘了那种足以让人陷入迷途的火车,内心也时刻保持清醒和警觉,保持做人,还有做事的原则。(2011年9月20日17时)

尖叫的火车

文/刘静

晨间户外活动的时间到了,孩子们按照惯例把椅子放好后来排队。

我随手拉了潘潘的手让他排第一个,因为他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孩子,挺让人操心的。“老师,我想排第一个。”一只小手碰了碰我的手,原来是乖巧的琦琦,她正看着我,目光里包含着渴望,“好,今天让琦琦做火车头。”听到我的话琦琦开心极了,小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小脸一路上都挂着笑容。

没有当到火车头的潘潘,偷偷地溜到了火车后面做起了火车车厢。“火车开起来啦,小朋友们跟着一起走。”火车还没开出多久,后面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仔细一开,火车还发生了摆尾现象,几节“车厢”在潘潘的牵引下,一会冲到东一会甩到西,有的孩子叫,有的孩子笑,还有的开心得直蹦跳……几个小朋友走得踉踉跄跄,边跟着尖叫边快速奔跑着,眼看就要摔倒了,危险一触即发……怎么办?怎么办?停车!

都说幼儿的常规习惯养成非一朝一夕,需要有重点地关注、教育,并采取多种方式去进行培养。那么让我们来和孩子们一起引爆思维的火花,顺着尖叫的火车把队伍排起来,并把排队变成有趣的事情吧!

“今天火车开得开心么?”果然,孩子们没有意识到危险,纷纷表示很开心。“为什么今天火车开得那么开心呢?”原来火车还会鸣叫呢!顺着孩子们的思维,我先赞美了潘潘:“潘潘知道得可真多!那你们还了解火车的其他奥秘吗?”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能坐人!”“可以在铁轨上开。”终于出现我想要的答案了,我马上提问:“为什么火车要顺着铁轨开呢?”我和孩子们马上请教了“电脑博士”,用一张张图片展示火车脱轨的危险。“那我们的火车应该怎么开呢?”这下孩子们有了概念,纷纷表示要一个接一个,沿着铁轨开。

虽然和孩子们一起进行了谈话,但是接下来的几次“开火车”中,还是有几个小调皮忍不住“左右摇摆”。我决定采用“移情大法”,用表扬来刺激小调皮们。“我来看看今天的火车谁沿着铁轨开的?”“果果的车厢沿着铁轨跑得真稳呀!”“文文今天小手抓得牢牢的。”用表扬来批评,故意默视,让小调皮们慢慢意识到原来火车应该稳稳地沿铁轨开。

爱跑、爱跳、爱玩耍是孩子的天性,年龄越小,注意时间越短,活动性越强。教育者的职责在于采用积极的方式,促进每一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帮助每一辆童年的火车发出快乐的“鸣叫”!

母爱

文/沙立英

在人的一生中,母亲的关心和呵护是真挚无私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体现着浓浓的亲情。

据一篇报道:“2005年9月5日中午,和往常一样,陈静送女儿李纯去学校。

从家里走到纸纺实验室小学需要经过一段铁路,桥下是潮湿阴暗的涵洞。接连几天的雨,让涵洞里积满了又深又黑的水,陈静便带着女儿沿台阶登上了铁路桥。

12点35分,铁轨上静静地停着一辆火车,挡住了李纯的路,她决定从火车下穿过去。她笑着对母亲挥了挥手,说着“妈妈再见”,就朝火车跑去。她边跑边回头看着母亲,就在那一刻,火车轰隆隆启动了。

李纯小小的身体一震,就停在火车旁不动了,火车眼看要从李纯的胸部碾过,陈静正站在离女儿几米远的地方,她没有时间思考,就用箭一般的速度冲到了火车下。火车往前奔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她根本无力将女儿从铁轨中拉回来,而是一把拽起女儿小小的身体,卧在火车底下。

没有任何犹豫,陈静用身体将女儿压在身下。车厢底部的铁板与每两节车厢牵引的铁钩从她的身上硬生生地刮了过去,鲜血从单薄的衬衣里大面积地渗出来……

一小时后,陈静被送到了医院,陈静背部大面积擦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母亲是最伟大的,她为了我们,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我们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母爱是一束光,引领我们走向光明。

母爱是一艘船,无论走在哪里,这艘船永远不会停。

母爱是一首歌,而最美的音符来自于无私的赠予。

寒露·秋语

文/荫子

感觉从来没有如此清醒地呆在静处,看时光飞逝,季节变化。十月伊始,都是寻常的阴雨天。唯有一天回光返照,晴朗得一塌糊涂。明媚的大地,不像是秋高气爽,而是夏日烈焰。但事后证明这仅仅是季节的隆重告别。当寒露来临,曾经的明丽四散为秋水。走在风中,甚至有了冬的寒气,周身冰凉,空落无边,于是对温暖充满渴望。

寒露时节,夜里露气寒冷,凝结为霜。池塘芰荷为衣,田野晚稻收仓。城边芙蓉冷,乡间花生落。秋水渐老,梧桐飘黄。至此夜始长,昼始短。梦境无边,烟水苍茫。

坐在灯下,看窗前纱帘轻柔的晃动,风依然是秋天的风,和记忆里的吹拂一样。余光中说,“记忆像铁轨一样漫长”。那些距离相等的枕木,就像是计算精确的时间,把每一寸光阴丈量。每一列火车驶过,都会留下一段记忆。记忆里没有坐过火车时,曾不止一次去看过火车。对眼前无限延伸的铁轨充满怀想,相信它的尽头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美丽的地方。

曾卓有一首诗叫《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记叙他在病中梦想着坐着火车去作长途旅行。到去过的地方寻找温暖和记忆,到没去过的地方寻找惊异、智慧和梦想。但当我真正坐上火车时,却一点也不喜欢。不仅是因为每时每刻不停歇的哐当声和列车轰鸣声,还因为与我的期许相差甚远。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是我们一群人去爬峨眉山,最后一天从山顶走下来,暴雨冲毁了道路,不再有班车。于是我们继续徒步到火车站,等终于挤上火车,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竭。车厢里挤满了人,我们只有蹲在厕所外的通道上,一路在臭气熏天中想睡而不能睡,像难民逃难一样的坐回来。

第二次坐火车,是在重庆看望老妹之后一个人回来。夜里的车厢让人更没有安全感。坐在硬座车厢里,紧紧拽住自己的包,在哐当声中一夜不曾合眼。第三次去昆明,这应该是记忆里最好的一次。虽然有钻不完的洞,但在出洞的时候,看见了原野上美丽的木棉花。红的那么耀眼,就像是隐藏在心里的希望。最后一次去北京,觉得两天一夜和两夜一天的车程太长,夜里吃了安眠药,但仍无济于事,不曾有片刻的梦乡。于是我明白,火车里没有我的梦想,而火车在我的梦里。

过后没有再坐过长途火车(改坐汽车或飞机)。短途经常坐地铁,有坐火车的错觉,于是会想起关于火车曾经的怀想。在这样的怀想中,低头看手机的字。比如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他双腿瘫痪后,脾气也曾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那时候他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他。等一切恢复沉寂,才悄悄进来,眼边红红的对他说:“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他却说:“不,我不去!”还一边狠命地捶打着两条可恨的腿喊:“我活着有什么劲!”他母亲抓住他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他不知道,他母亲那时已经病重。有一天他母亲又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他看着他母亲央求的眼神,终于答应。他母亲喜出望外,悄悄地出去。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另一个秋天,他妹妹推他去北海看了菊花。菊花开得正好,他想起母亲说的话,好好儿活……又是秋天,他也离去。我想我们还在的人,也要好好儿活。

在夜色里漫步,一种离愁的脚步在秋风的窸窣声中响起,就像是走在童年的老街上。我们家有一道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小街上。有一天打开门,就看见屋檐下的蜘蛛网在金色的阳光中白丝闪烁,像年轮的痕迹。住在对门的那对双胞胎在门前打闹。妹妹正在向妈妈告状,她们的妈妈就装样子一般吼姐姐两句,然后姐妹俩又手牵手地去上学。我一个人走在她们后面,心里十分羡慕。

这时街两旁的梧桐树叶子纷纷飘落,像是在风中唱着一首歌。但那时的歌,无论悲伤还是喜悦,也只是在心里一些无词无调的哼唱。在这样的歌声中,故园荒芜,不论是闲花、荒草,还是蜻蜓和蟋蟀,什么也没有留下。鸟儿还有,但却不是童年的那一群。那一群,早已经四散,了却了牵念。

夜风吹过,捎来远方的消息。在窗前听歌,听到那首《南山南》,想起作者马頔曾说:常有人听完后说它太悲伤,接着问起,这首歌里是不是有一个故事。我说,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它就已经和我无关了,你掉的眼泪,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我想的确如此。那个从深圳南山出发的青年的悲惨故事,与听者无关。当旋律响起,就如同海浪撞击孤岛。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有着不为人知的悲喜。而所谓四季,不过是心情的另一种演绎,就如同一直撞击着我的这两句歌词: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火车跑得快

文/张承永

我还在北京出差,同事小刘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回济南,给你接风!”“下午5点G21,6点32到济南西站,开车接我吧!”

下午,提前半小时,在北京工作的同学老薛把我送到了北京南站。挥手告别后,我顺利地登上高铁,准时到达济南西站。坐上小刘的车,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酒店。一看表,7点过2分。开酒起菜,突然想起该给老薛打电话报个平安。

电话通了,“喂,老薛啊,我已经到济南了,刚坐下准备喝酒呢,你吃饭了吗?”电话里先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然后才听到老薛的声音:“啊?你都开始喝酒了?还是火车跑得快啊,你400多公里都到了,我还堵在西三环呢……”

老夏的铁路

文/强佳欣

老夏,46岁,中年无伴,膝下无子。

上个世纪,他是见证了新中国发展的人。只可惜初中没毕业就和父亲踏上铁路,成了一名铁路工人。他喜欢坐在自己铺的铁路旁看一辆辆火车驶向前去,带来一阵疾风,粗鲁地掠过路边成片的太阳花。在他眼里,那是载着希望的,是奔向春天的……

提起老夏,大家都知道,他没事总往教室跑,学火车构造,听驾驶技术,他想站在火车头去把握那个大方向。

他经常跟上车工作。一次,遇上了暴风雪,前方路面塌陷。车窗外雨雪飞溅,笼罩在魔爪天空下的阴暗世界仿佛要生生夺去些什么。车窗内人心惶惶。着急工作的学者,逃避灾荒的农民,抱着孩子的孕妇……霎时间,哭,喊,叫,闹,吵,骂,怨声四起,老夏的几声安静,别担心,早已淹没在人潮中,那么微小,微小的如同他的人一样。

不知哪阵风,吹倒了最不能倒下的那个人。来不及派人过来,这可怎么办?

老夏望着人群说,让我来。

这可是开火车啊,老夏的手分明冒了汗,可当他抓起方向盘的那一刻,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可却那样清晰。从夏河到西厢,短短几十公里。

那是他第一次开火车,也是唯一一次。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但却多了一份自豪。

退休了,他就住在西厢的铁路旁。只要挨着铁路,能听见一声声鸣笛,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心里就踏实。

这一年,修高铁的消息传到了西厢。

“听说这段铁路要改成高铁了。”

“高铁是什么?”

“高铁比火车快得多。”

“可铁路没了怎么行。”

人们议论纷纷,老夏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铁路没了怎么行。是啊,那可是老夏的铁路啊!他印了大把的海报,分发,宣传,他要阻止,他要守住他的铁路,守住大家的铁路。结果被请进办事处,出来的他默默的回到家里,望着窗外的铁路,望着最后的铁路……

开始动工了,不长不短一年,老夏窗前的风景变了样。斑驳的铁路消失不见,架起新的高铁道。通车那天,西厢人民纷纷拥在田野上观望,老夏独自躺在屋里,不听,不闻,不看。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走到窗边。银白色的长龙一般,转瞬即逝的闪电一般,它从笔直的,没有尽头的路上奔流而去,想当初奔向希望那样。随之响起的是震动天地的欢呼。老夏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可却那样清晰。

老夏走出了屋子,在门前,他种下了一片金黄的太阳花,花儿望着高铁,淡淡地笑了……

火车纪行

文/张雨晨

乘火车没座位的时候,我常常连续一两个小时站着看窗外。

小小的方形窗格出一片黄色的原野,许是山的缘故,那地不是平坦的,而是弧形向上爬伸的,看不到边界,似乎随时要倾泻下来。一条条田垄规整得出奇,可是突然高出一片未收割的完全枯黄的玉米,像是被遗忘在另一个世界。那片黄色中有零星的黑影,人的背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着,深埋进无边的枯黄间,倒和弯曲的田地契合。有一种原始的力在蠢蠢欲动,坚韧地承受着天地的重压,又随时挣扎着挺直脊背。

沉寂之后,新绿爆发。一团团绿色的“火山”似乎随时要喷发出生命,纯粹得令人窒息。突然,极自然的,一条蜿蜒晶亮的溪流从中淌过,又在远处消失,似乎能听见潺潺的流水漫过黑色的土地,抚摸光滑的卵石和粗糙的沙砾,悄悄融入生命跳动的绿色脉搏,再催生新绿。

偶尔,火车也驶入黑洞洞的隧道,浓稠的黑色如同鬼魅,烟雾般紧紧贴着玻璃,向窗缝探头探脑,试探着碰触,妄图进入活物的世界。头顶有惨白的车灯,于是映出疲惫空洞的没有表情的旅人的脸孔,而窗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胸中渐渐浸满压抑,可黑暗不止,那上涨的水势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等到房舍屋脊渐多,行程已进入尾声,火车呜呜地鸣笛,擦身而过的呼啸和铁轨撞击的咣哧声一股脑儿地涌来,杂草也愈加稀疏。很快,就见到高高的站台。乘务员高喊着“让一让”,挤出人群,在车门旁待命。

五六分钟后,双脚就再度踩回坚实的地面了。

阳台看火车

文/赵福顺

我家住在火车站的北边,离铁路线也就一百来米。站在四楼阳台上就能看见南来北往的列车,有客车、有货车。货车一般是黑色的,也有铁红色的。客车的颜色就丰富多彩啦!有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蓝色的、还有蓝白相间的。这丰富多彩的颜色表示什么呢?红色的为快速客车;绿色的,也有叫老绿皮的,是最早的客车颜色,为直快或普快客车;蓝色的为特快客车;白色的为动车组客车。

火车连着全国,这一点也不假,虽然我们这只是个中等城市,还不是铁路枢纽站。但是从南来北往客车的车牌上就可以直觉地感到车站的延伸处就是全国各地。“哈尔滨——广州东”如果在数九寒天就会自然地想到:从零下三四十度冰天雪地的中国最北端的黑龙江的省会城市,到中国华南的中心城市已是春意盎然鲜花初放的时节。“北京西——乌鲁木齐”从祖国的首都到祖国最西部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首府时差两个小时,跨越一望无际的平原、滔滔不息的大河、经过茫茫的沙漠和欣欣向荣的草原。当早晨的北京天安门广场正在举行升国旗仪式,乌鲁木齐还是夜色朦胧,人们还在睡梦之中。“石家庄——上海”从我省的省会到世界着名的大都市,我国第一大城市,跨越黄河长江驰骋于锦绣中华的江南水乡,到达位于我国东部沿海中心区域上海市。上海是特大城市,人口两千多万,到处呈现着欣欣向荣的景象。在外滩看黄浦江的航运繁忙,大大小小的轮船汽笛声声,使人耳目一新。抬眼对岸的浦东新区,高楼巍峨,恢宏壮观。“北京西——拉萨”这条神奇的天路犹如一条圣洁的哈达连接起内地和雪域高原。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铁路,穿越960公里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以及最高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山口,穿越550公里的常年冻土带,穿越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它的传奇和风景吸引着每一位乘客。

看火车还有些浪漫的感觉。如看到“大连——汉口”的客车,就会想到大连,中国东北主要的对外门户,至今还保留以前的有轨电车,堪称大连一景。会想到电视广告语:海滨城市,浪漫之都。另一端的武汉,世界第三大河长江及其最大支流汉江横贯市区,将武汉分为武昌、汉口、汉阳三镇鼎立的格局。武汉号称九省通衢,是中国内陆最大的水陆空交通枢纽,国家的经济地理中心,也有一条广告语:大江大湖大武汉。看到“北京西——三亚”的客车就会想到祖国的首都连着位于热带的海南岛最南端的城市三亚,就会想到一首歌《请到天涯海角来》。看到“北京西——桂林”的客车,会让我们想到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风景秀丽画面:远望山峰亭亭玉立,别有韵味;近看水色清清然然,缓缓流动,渔民的船头上立着鱼鹰。

我的小外孙每次来,都特别喜欢站在阳台上看那呼啸而来和缓缓驶出的一趟一趟火车,然后等着期盼下一趟火车。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下夜班回到家,听见阳台上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飘洒。当帕米尔高原,还挂着满天星斗,乌苏里江畔,已披上五彩朝霞。长江黄河挽起高山大海,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小外孙高声朗读的课文,不正是说我家阳台看到的火车正在驶向四面八方,可以看到和想到欣欣向荣的广大的祖国各地的不同风光吗!

从隆驶过,匆匆开来,我在心里早有一个梦想:在不远的未来,我和老伴要乘火车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饱览各地的名胜古迹,领略各方的风土人情。我得意地抿抿嘴,期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绿皮火车

文/莫言颦颦

儿时,家乡的火车远没有现在这么漂亮,是那种老式的绿铁皮火车,开起来轰轰轰,慢慢的,几十里路,要晃悠悠的走上半天。对火车的记忆是深刻的,家乡是个小镇,那个时候能够坐火车也是一种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是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市里的亲戚家里,坐在火车上,那种新奇,兴奋可能一生都忘不了。

上了高中,就常常要坐火车了,虽然汽车更方便更快,但我却总是喜欢坐这慢悠悠的绿家伙,带上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慢慢的读着,偶尔也会看着窗外漫山绿野红花发呆,家乡的四季是美丽的,春天窗外是漂亮的迎山红,粉的红的,有着股野劲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夏天是满山的葱绿,绿的发黑发亮,一眼都看不到边的绿。秋天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红叶,火一样,一团团一簇簇。冬天,呵呵,我最喜欢的,那白雪,像一件漂亮的大衣,山顶上,低洼里,到处都是雪白一片,太阳照来,闪烁着光芒,如同仙镜一般。一季又一季,这样的景色伴着我走过了那些青春岁月,这绿色的大家伙见证了我许多悲喜。那一年,十五岁的我,一个人坐在火车上,内心迷茫不已,我不知道要去哪,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想念妈妈,想念朋友,却感觉再也回不去了,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一位大哥哥,也许是我的眉目中有太明显的悲伤和无助,火车行了一路,我被开导了一路,当火车到达终点,我的内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些悲伤那么无助被火车卸到了一个又一个停靠的小站。

而如今,再难见这绿皮的大家伙,家乡那些美景也难得一见,多少次梦里梦到,可是梦醒了就只有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和小区里那可怜的一点点绿化。前几年,高中同学小聚,时逢降雪,整整一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至晚间,同学都劝我不要回家了,可我却坚持,我知道,我想念那绿皮火车了,而回家给了我机会,再坐一次它。

简陋的候车室内,或站或坐着很多等车的人们,我细细的观察着,有依依不舍的情侣,年龄不大,但那爱情却让人感觉那么美好,有急着归家的男人,也有,满是倦容的人儿。我静静的站着,有一丝欣喜,有一丝落寞。时间也是一列火车,坐着它,面容一日日变老,内心不再纯洁如水,风景变了,人也变了。那个冬日的夜晚,坐在火车上,车窗外是飞舞着的雪花,那些个往事,和火车一同上路,曾经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就这样从脑子里一路铺满了轨道。

常幻想,如果我有小叮当的时光机器该有多好,坐着它,回到过去,再坐一次那时的绿皮火车,再看一路那时的风景……

五月天,那个不一样的季节

文/贫下中农

他们相识多年,一直互相了解彼此的近况,默默的关心着对方,但是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然而当男孩告诉女孩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叫梅的女孩时,女孩的反应让男孩不知所措。柔风吹来,男孩感觉这柔风就像一根根细针,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心中。

那是五月的季节,刚开始的夏天,夕阳带着微热,弄得人懒洋洋的想睡觉。拖着一身疲惫的男孩终于挤上了火车,火车上比外面更闷热,男孩坐在座位上,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又是无聊的火车旅途,男孩随心所欲的看着拥挤的人群,这时一个端庄的女孩拖着大大的箱子挤上车来。男孩眼睛一下子被女孩的端庄吸引住了,男孩很想走过去帮女孩拖箱子,但是水泄不通的人群使得男孩停止了这个不实际的想法。女孩很礼貌的喊大家让一让,吃力的缓缓移动,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孩,男孩的心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更令男孩惊喜的是,女孩座位居然和他是一块的,男孩马上拿出绅士风度,“我帮你把箱子放去吧”,女孩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说道:“谢谢你!”男孩孔武有力,很快就把箱子摆好了。男孩看着女孩端庄的举止,甜蜜的笑容,心里好像突然醉了起来,于是天南地北的和女孩说话。不知为何,他们很聊得来,在谈话中他们知道了原来彼此都是老乡,于是他们互相留了电话,留了QQ号码。

火车的汽笛早已拉响,夜色也早已笼罩了大地,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经意间已经十二点多了。火车上的人群由开始的躁动不安变得安静下来,每个的脸上都写满了睡意,女孩也歪着头闭起了眼睛。人的睡相本是十分难看,但女孩打瞌睡的样子却让男孩感到暖暖的,于是男孩缓缓的把肩膀移过去,让女孩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女孩似乎很配合,把头紧紧的依偎在男孩的肩上,男孩静静的感受着这份美好,即使他此刻已经很疲惫,也不愿移动肩膀。

火车钻了一个又一个隧道,窗外夜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列,不知不觉快要三点了,男孩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到站了,他不忍心叫醒女孩,女孩此时似乎已经赖上了他的肩膀,一动也不动。然而这份美好最终还是被广播员打破了,车已到站,男孩必须下车了,女孩也醒了过来,满了睡意的脸上露出了不舍。他们就这样挥手而别,男孩一个人低着头走在月台上,心里不知道是甜蜜还是惆怅。

时光飞逝,大学四年好像闭了闭眼睛就过去了,他们虽然没有过第二次面,却通过电话、QQ经常联系,他们也由开始的相识变成了相知。他们似乎都离不开对方,总是互相倾诉烦恼,互相分享欢乐,他们之间只有简单的爱,却有纯粹的快乐。毕业后他们都回到了家乡工作,男孩隔三差五的找女孩聊天,了解女孩的近况,想尽一切办法关心女孩。

终于有一天,男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那团烈火,于是主动的约女孩出来吃饭,可是男孩万万没有想到却被女孩拒绝了,男孩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但是内心的烈火很快又燃烧起来,于是男孩再次拿起电话邀请女孩出来唱歌,女孩爽快的答应了。男孩欣喜万分,谋划了一系列浪漫情节,想对女孩表白。但女孩出现时旁边却有另一个男孩陪着她,这般晴天霹雳,让男孩实在招架不住,男孩感觉眼前突然黑漆漆的一片,很久才缓过神来。男孩故做镇定,强颜欢笑的向女孩身边的男孩打了招呼,心里却似有万把钢刀捅进。在KTV里,男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谋划的一系列浪漫情节也都因另一个男孩的出现而失败了。后来男孩才知道那个男孩不是女孩的男朋友,仅仅是一个同事而已,女孩叫他来也仅仅只是一起玩而已。但是男孩总觉得女孩没有给他空间,让他好好表现自己,女孩对他应该只有纯粹的友谊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已工作两年了,这期间他们都会互相关心,但男孩知道这只是纯粹友谊,没有丝毫的男女感情。于是,男孩喜欢上了另一个叫梅女孩,梅很随和很大方,令男孩如痴如醉,男孩疯狂的追求梅,梅也给足了男孩空间,他们的关系很快就变得很近很近。当男孩把他追求梅的消息告诉女孩时,男孩本以为女孩应该会很开心,但是女孩的反应却让男孩惊呆了。女孩说:“听到你的好消息,我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这是一种快乐过后的悲伤,这是一种狂喜过后的哀痛,历尽沧桑也不过如此。”听女孩说完此话,男孩不知所措,心里充满了各种滋味。

此时也正值五月天,一切都有熟悉的味道,他靠在椅子上慢慢的回忆,越是回忆越是感伤,从不抽烟的他却让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烧在自己的嘴边。

铁路,铁路

文/郭赟兮

我姥爷家和铁路特别有缘,这个家搬东搬西,工作调来调去,不管时光如何变幻,境遇如何变迁,一切似乎怎么也离不开铁路。

解放时,姥爷家被定为地主,打倒改造。因为成分不好,姥爷的婚姻做了难,是姥姥看到了姥爷的吃苦耐劳,平和善良,才不顾成分,毅然追随姥爷。之后,一家人来到西安,姥爷被人介绍到铁路工作,从此开始了和铁路的缘分。

刚到西安时,姥爷和姥姥被安排到铁路工棚住,生活艰苦,但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来的第二年,有了我大舅。因为姥爷读过书,写得一笔好字,很快就被组织发现,不做苦力了,经过简短的学习,被安排到段上负责检查铁道安全。这工作,每天来来回回走很多路,很辛苦,但是工作固定了下来,也安逸。

再往后,西安成立了铁路局,国家的形势越来越好,姥爷一家就搬到了道北。那地方,曾经为西安人所侧目,因为是着名的棚户区,也是着名的外来移民聚集区。人多,环境差,但是姥爷还是决定搬过来。在这里,一家人在一个大杂院里拥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院子里的人都是普通的铁路工人,大家亲亲热热的,就像是一家人。院子后面,就是铁路,后来扩大了,成了西安火车站。每天,铁路上不间断地有火车从窗后经过。运送旅客的客车,运送货物的货车,一辆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

在铁路旁的院落里,相继诞生了我二舅、姨妈,还有我妈妈。后来,小土房被翻建成了两层简易小楼。对于这个院子,我妈妈记忆犹新,因为她和她的哥哥姐姐,在这里度过了他们最美好的少年、青年时光。很多故事,在我们聚会时,都会被讲起,快乐、忧伤、友谊,仿佛那时的艰难跟他们没关系,漫长的成长过程中,留给他们的只是快乐。我妈妈说,在艰难中成长的孩子,心一定是快乐的,记忆一定是美好的,因为要坚强,很好地活着。

我的童年基本上也是在这个已经破旧的院子里度过的。小楼的楼顶和简易的阳台,是我的游乐场,一只老公鸡,一棵粗大的槐树,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坐在阳台上,数东来西去的车厢,听火车的鸣笛,我姥爷教我辨认鸣笛的不同含义,还有信号灯不同的指示。过年的时候,小院里很热闹,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火车站上匆匆回家的人流,哥哥们调皮地摔出一两颗响鞭,打破了长久不变的规律,院后车场的看车老人伸伸头,喊一声,又恢复了宁静。

后来的几年,院子慢慢冷清了,人少了,姥爷他们老了,迟缓的动作和凝滞的笑容表明,他们的时代逐渐过去了。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觉得他们真的很伟大,每次与他们坐在一张苇席上聊家常,听他们讲我不懂的故事,都很感慨。

几年前,修建大明宫遗址公园,姥爷家从生活了几十年的铁路旁的小院里搬离。搬家时,早已经不在那里生活的我,没太在意。那天,姥爷、姥姥最后离开,他们坐在门前的石墩子上,直到太阳西下。

铁路还在日夜忙碌,拆迁后,邻居们少了联系,有的老人家去世了,再见不着了。公园建成的时候,我姥爷站在自家原来的位置,久久驻足。我想,他一定是回想起年轻时检查轨道的情景,回想起从身边驶过的火车。如同在遥远的铁路的尽头,正有一列火车,带着记忆驶来,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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