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散文

2022年12月16日经典文章

大哥的散文(精选21篇)

父亲“走”那天

文/郭辛顺

1970年腊月17日清晨,脸色蜡黄的父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坨浓痰卡在喉咙咽不下吐不出,呼噜呼噜作响。妈妈坐在床边无计可施,急得哭了起来。这时,村子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闻声,前脚走后脚跟地都来了,家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大伯母说,看来是不行了,得做那头的准备;宝姣婶问,装裹准备好了没。妈扯起衣襟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回答还没袜子呢!明莲嫂催促着赶快去买。妈为难地说,要是有钱早就准备好了。大伯母说那就到队上先支点钱。

妈妈打发我去出纳那里支钱,说,再穷也不能让你爸光着脚去那头。经妈一说,我似乎意识到袜子之于父亲的重要,便一口气跑到出纳家。

我家本是超支大户,按理是不能再支钱了。出纳有些为难地说,“按制度要队长签字同意,才能支钱。”而此时队长带领一帮青壮年劳力,上了青山龙水库“大会战”工地。出纳见我面有难色,换了口气说,“这样吧,你家情况特殊,先支了再说。”如是,要我写了张3块钱的支条。

我跑回家把钱交给妈妈,然后急忙拿了个红薯背起书包准备去上学。这时大伯母阻拦说,到了这个地步还去上学?那年我虽已有了12岁,却不懂什么养儿送终,妈妈气得有些懵懂也没强留。我在爸爸病床前磨蹭了一会,想说些什么终于没能说出来,还是去了学校。

其实我在课堂上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总挂念着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上到第三节课时,木顺冲进教室气喘吁吁地说:“辛顺,你爸死了。”我听了如五雷轰顶,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哇哇地哭了。上课的是一位姓郭的老师,没想到他不但没作任何安慰,竟然蹦出一句:“这有什么哭的,人总有一死。”

“人总有一死”是毛主席语录,那时常挂嘴边。不知这位郭老师是机械地出于惯性使然,还是真的不懂感情,或许是对情感的蔑视。从此我对这位郭老师没了好印象,见他后脑勺上有一撮白头发,便在同学中带头叫他花头鸟。

我与读小学一年级的妹妹飞奔着跑回家。这时,枯瘦修长的父亲已笔挺地躺在了地上,双手搭在胸口。父亲身着青色的衣服、裤子和白底青面的鞋子,头上戴着青色的帽子,双脚终于套上了新袜子。

姨妈眼眶噙着泪水,拉着我和妹妹的手悲戚地说:“来,拜你爸。”我和妹妹一左一右跪在爸爸的脚下,在姨妈的指点下,拜了三拜,大声哭喊着叫爸爸,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不一会,亲友闻讯陆陆续续来向父亲的遗体告别。二伯母随堂哥倒插门居住在十里以外的一个山村,她拄着拐杖,提起小脚,移动着碎步,亦步亦趋也来告别。还在后背岭上就放声大哭起来,诉说着离别之情。我只记得其中一句:“有龙嫌龙,没龙想龙,如今离别,往后哪里去见龙。”

接着,大姐手拉背驮带着两个小外甥来了,过了门前垌中的小桥就哭了起来,进屋见了躺在地上的父亲就哭得更伤心,一边诉说着父亲的养育恩,一边数落自己未能尽孝的歉疚情。两个小外甥哭得更响。一时间,悲声回荡,在场的人听了无不落泪。

二哥在部队服役,此时正在拉练,部队首长截留了拍给二哥的电报,隐瞒了消息,没能回来。后来二哥说这让他遗憾了一辈子。

这时大哥在50里以外的青山龙水库建设工地,我们兄弟姐妹6人,只有15岁的二姐给父亲送上了终。想来深感内疚和忏悔。

已是晚上9点,父亲的遗体还没入棺,一直等着大哥的到来。等啊等,晚上10点多大哥终于徒步赶来了。人还在门外,大哥的泪水筛米似的早已哗哗洒落,不断地抽泣着。大哥已是25岁的人了,不需他人指点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点燃了三根香装上,又烧了些纸钱,然后深深地拜了三拜。那时正值“文革”,视烧纸、装香为“四旧”,是被禁止的。然而,乡亲们见了都心照不宣,没人指责,没人制止,更没人告发。接着,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点点锣声的伴送中,父亲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着放进了棺材,盖上厚重敦实的棺盖,然后用四根长长的四方铁钉紧紧地钉上了。

父亲走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站,与我们永别了。

春分的童年记忆

文/曹光雄

又是一年春分节气,怎不令人想起欧阳修的《踏莎行》:“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薛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心上来,无言敛皱眉山翠。”春分之时,海棠、梨花、木兰将陆续绽放——古语谓之:一气三候花信风是也!那真是莺歌燕舞、杨柳吐翠,繁花似锦、蜂蝶嬉戏。春明景和逢盛世、檀郎谢女踏青来,九天云外风筝飞、牧童柳笛春增辉!此时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民谚之意分明:桃花开燕子来、布谷声声、油菜花开,准备谷种下田畈,一派田园风光!

难忘童年,每年春分时,我的干爹便会从桥口乡排塘村,赶到干城街我家将我接去,在他家一住就是一个月。干爹家与干伯共住一栋青砖大宅,干伯家住天井上宅四间,干爹家在下宅四间。干爹是村小学校长,虽说学校就在家隔壁,但他成天忙学校事,只在放学后才回家。干妈则主内操持家务,常是戴着头巾,系着围裙,张罗家人的一日三餐,还养了几头猪一头黄牛,忙不停地剁猪草,煮猪潲。膝下有三男三女,大哥是田土里的主劳力,犁田、挖土、插秧、栽菜、收割等全靠他。三个姐姐则分工合作寻柴火、打猪草、喂猪喂鸡、捆禾草、砻谷、秕谷。两个小弟与我年纪尚小,只晓得跟在哥姐屁股后面玩,有时还帮倒忙。一次,大哥正忙着春耕前田里蓄水,我却将堵好的水口扒拉开,幸好被大哥及早发现又堵好。大哥并没生气,只笑我“蠢子”。还有,我见屋里有秕谷用的手摇风车,风叶摇把好玩,我便使劲摇动空转,结果把木把摇脱。干爹中午回来,把它修好,像讲课一样告诉我说:这种老祖宗发明的农用工具可神奇了,一筐的粮食倒进去,摇动风叶,它便会狼吞虎咽起来,秕谷之类的全都扇到了风车之外,而坚实饱满的颗粒一颗不落收入了筐中。“这就叫去浮存实,无事不要空摇,须加爱护哟!”

跟着三姐去打猪草,是最愉悦的事。田野山坡上有许多油茶树,长满茶苞、茶耳,嫩绿略带浅红。三姐摘下捧手给我吃,清香又脆甜。那一丛丛映山红花杂,姐也采撷让我吃,微酸可口。更有,南风天入夜,大哥点着铁笼松脂火把,拿上铁尖抓子,带着我到田里溪边去罩鱼或泥鳅,最有趣。山乡的夜,星光点点,月光下山上树影朦朦胧胧,草丛里的蛐蛐鸣叫声,更添几分寂静。这是在城里感受不到的清新和幽静。我提着鱼篓跟着大哥,他凭着经验寻到点,火光下一铁抓下去,十九不落空,近两个时辰,鱼篓就装满了,有滑鲶、老婢鱼、黄鳝、泥鳅,还有巴掌大的螃蟹。按现在说法,这可都是无污染的野生稀物呵,自然第二天被全家美美地享用了,干妈特地多夹给我吃。

呵,低眉郴江水如碧,举目郴城新燕飞。七彩纸鸢随风起,千花百卉秀芳菲。如今的郴城美如画,不亚于山乡田园风光了。你看,雨水节气过后,燕泉广场附近的交通岛,樱桃花盛开成了“桃花岛”,航拍图很壮观;郴江河畔游道紫白玉兰相映分外妖娆;春分、清明时,东塔岭对面唐家山的满山映山红、志木花红白相映,美了人间。桥口排塘村更是成了郊游的好去处,只遗憾我的干爹妈及大哥姐等,相继离开了我们。但他们待我的深情,就像年年春分一样,总会激荡在我的心间!

大哥

文/郭子民

大哥在家庭中的地位只剩个名誉,实权旁落好多年。这年头,有钱的才是大哥。尽管大哥还经常提劲儿:“我是大哥!错说一句也作数!”那都是在酒杯子后面提虚劲儿,求个自我安慰。老三和老五早就不卖他的账了。能和老三老五斗个平手,大哥已经很有面子了。

前次看见大哥,邋遢多了。光脚板笼在胶鞋里,青筋毕露。裤管上的泥巴层次分明,下半截湿润,上半截干燥,一看就知道是穿的回笼货。老式中山服,打单穿。还经常解开扣子,露出肚子上两条巨大刀疤,好像经历过两次剖腹产。其实他的刀疤比剖腹产的疤大得多,恐怖得多,像两条巨大的蜈蚣在肚皮上扭动。大哥中气还在,吆喝一声还是四山震颤。我说,老大,你那裤脚搓一搓,那泥锅巴都老得像烤糊了的。老大哼一声,鼻音中甚为不屑:“落草就在泥巴里打滚的农民,裤脚上有泥巴算个啥!六十岁了,泥巴早就埋过心坎儿了,哪天一口气不来,身上盖泥巴,底下铺泥巴,哪个给我洗,哪个给我搓?”我羞愧,哑口无言。老大说得对,再体面,一口气不来,铺的盖的不都是泥巴?要盖不上泥巴铺不上泥巴那才叫造孽。

老大最高学历小学三年级肄业,说话总保持他背三国、水浒的气场。其实三国水浒他根本读不顺,尽认别字还不准追究,牛胯扯到马胯,高俅董卓混为一谈,张飞扯李逵,关胜说成关羽,地名更是随心所欲乱点鸳鸯谱。一千年历史被他玩弄于股掌。最要命的是,他从书中别的没悟到,倒习得一身匪气。动不动就智取生辰纲、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有次就一拳敲落人家三颗牙齿,还得意洋洋。莫看他一米六的个,单听声音,洪钟一般,确实了得!真要是上了梁山,说不定还能混上一把交椅。现在,大哥虽然带着汉朝的官腔、宋朝的匪气,其实早就不看书了,心思都在酒里。

端起酒杯更是威风八面,包谷酒,装三四两的杯子,一口一杯,人说喝三杯他绝不喝两杯半。开喝的时候手抖圆了,像“帕金森”,喝上三两四两就不抖了,还说,看嘛,酒管我的病,酒管我的命!其实我明白他那是脑壳里的线圈遭酒精给烧坏了,现在就剩一根筋。我说,你那肚子,开了两次刀,里面都是一团烂棉絮了,还猛喝,要是肠子再堵倒起,哪个医生给你理得抻?他更有理由:“阎王要我三更死,我绝不拖延到五更!”这号人,啥都想通了,你把他啥法?

酒是老大的命根子,大嫂死后喝得更凶。家里泡两百斤蜂糖酒,啤酒十件十件码在阶沿上。来人就拉倒喝,死皮赖脸地喝。从来不泡茶,自己渴了、客来了开啤酒就喝。早上起床就先咕嘟两瓶啤酒,去坡上干活的时候,背篓里还装两瓶,中午回来再咕嘟两瓶,下午下地又两瓶,晚上回来不计数,喝晕作数。一件啤酒,不来客人,勉强够他喝一天。

后来,我才慢慢理解了他。儿女都在外打工,老伴也走了,一个人在家,孤单的。白天有活路混起不觉得,夜就长了。到夜深,蛐蛐偶尔叫唤一声,凄苦之味翻江倒海。老鼠猖狂,灯没关就大摇大摆出来打望,灯关了更不得了,到处打架、撕咬、交配、啃木头,通宵不歇,精神比人好。大哥肯定烦。人,生活到这份上,你还要他保养、死乞白赖地活?

大哥勤快,一个人种六七个人的地,每天起得比雀儿还早。收庄稼的时候,满屋都是堆成山的包谷、洋芋、红苕,地坝里还用胶纸遮着大堆大堆的。吃不完,就喂猪养鸡。去年他一人杀了四头过年猪,两三百斤一头的,鸡子上百只,随时杀来下酒,不卖。他养的猪啊、鸡啊,过得比八十年代的我们还滋润,它们粗粮细粮兼搭吃,终年吃不完。我们弟兄几个叫他莫种这么多,吃不完糟蹋了。他说,不种,那就糟蹋了地!其实,到第二年要杀年猪了,腊肉吃不完,大罐二罐地煮来喂了黄狗。

他说,我多种一点,后人不论啥时候、挣钱不挣钱,只要回来,我这里有酒有肉,管吃管够!可能这才是他的初衷。可是后人不领情,说千把块钱给你买几大山包谷洋芋。这些混账东西吃喝的时候不留情,吃完还说大话。真叫他掏千把块,怕是舍不得的。

老大一年到头的酒钱都是自己养蜂子挣的,三十几桶蜂子,一年取好几百斤糖,酒钱足够。老五最看不起老大,喝了老大的酒还挖苦老大:“老大,喝你的酒真的不忍心啊!一瓶啤酒要好多蜂子来背,要背好久哦!我挣钱不麻烦蜂子,也不麻烦地,我靠划算,哈哈哈!”老大不以为意:“你倒是不靠蜂子不靠地,你啥时候也能摆一阶沿啤酒,泡两百斤蜂糖酒,杀个鸡子请大哥也喝一顿?可惜你那个家就剩下四壁墙了!不是说你的话,老五,不管喝酒种地打架养蜂子,你老五都不是对手!我黄忠虽老宝刀不老!”老大边说边摩拳擦掌。老五也有说的:“动不动就是你那蜂糖酒、啤酒,这些都是低档次,我们要的是物质精神双重享受,你给我打两盘麻将、斗两盘地主试试?量你也不行,智商!晓不晓得,智商!”老五边说边敲着自己的脑瓜儿。老大不生气:来,喝!老大海量,不光是酒量。

蜂子要分桶的时候,老大自觉戒酒。什么都放下,全天候全身心地投入招蜂子的事业。那时节你才看得出他对蜂子的感情,那呵护,那疼爱,就当他的孙子一样。有时候蜂子不领情蜇了他,他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等蜂子扯掉了屁股上的针自觉飞走之后,他才慢慢拔出毒针来,摇摇头说:“可惜了,本来还能打半个月的花。”

仔细想来,大哥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大嫂早早走了,儿孙不在身边,也没有把读古书的爱好坚持下来,只好借酒消愁,最终嗜酒如命,吆五喝六的其实都是提虚劲儿。这是一种无奈的堕落。大哥也是一个被时代淘汰的农民,失败的农民。他勤劳一生,精耕细作,庄稼确实种得好,却不明白怎样提高自己的劳动价值,他自以为劳苦功高,其实,是劳而无功。大哥的生活模式是现在的中国农村一个缩影。一片土地,缺乏文化的滋养,缺乏新的生活理念,最终是贫瘠的;一个家庭,没有儿孙绕膝的温馨,没有阖家团圆的欢笑,即便上顿下顿酒肉穿肠,那也是凄苦的。

大哥的幸福之路是中国农村的一个重大的课题。

我的一九八三

文/解德利

五十余年的人生,五十余个春节。春联、炮竹、压岁钱;新衣、团圆、点花灯,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情太多。可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1983年的春节。

那一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让全国人民大开了眼界。那一年,还发生了让我们全家激动万分的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大哥从老山前线凯旋。听到这个消息当时激动得我好几夜都没有睡着。

自从1978年大哥去了前线,我们全家每年的春节都是在对远方亲人的无限思念和祝福之中悄悄地度过的。那其中的滋味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特别是年迈的父母,更是思念远方的儿子,常常是遥望夜空双手合十,独自默念大哥的名字,祈祷大哥一切平安。

母亲每次在大年三十儿晚上都为大哥准备好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只盼出门在外的大哥能打胜仗,早日回家团圆。

全家人的殷殷期盼终于感动了上天。1983年春节的这一天,大哥光荣地凯旋了。不仅荣立了二等功,还给我带回了一个嫂子——一位漂亮的川妹子。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医,在前线与哥哥一起英勇参战,经历了血雨腥风,不仅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还与哥哥双双沐浴爱河。

双喜临门。全家都沉浸在幸福之中。街坊四邻,竞相前来道贺。

那天晚上,我们满院子的人围坐在一起看春晚,热闹极了。几十口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家家都把自己炒的瓜子、炸的点心端到院子里。当然,最开心的就是我了,因为我是穿着嫂子送给我的新军装过新年的。

春节一过,哥嫂就回部队了。哥嫂看到我们全家依依不舍的情形,答应以后每年春节都要回家团圆,还要给我带来新军装呢。从那时起,我不再穿母亲给我做的棉衣了,只要到了春节,我就早早地来到村口的小车站,眼巴巴地等待哥嫂回家的车。

时光流逝,可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往事却不能忘记,那些美好的瞬间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间。

调皮的星星

文/杨韵琪

吃完晚饭,我和妈妈出去散步。我抬头仰望天空,发现天空是那样的美丽,明亮的月亮像一盏明灯,高高悬在天空中。星星们一闪一闪的,仿佛一只只小睛睛调皮地对我笑。我幻想我就是其中的一颗星星。

太阳公公回家了,月亮婆婆起床了,开始夜晚的生活。月亮婆婆对星星们说:“孩子们!婆婆这几天要出远门,你们自己在家玩吧。”月亮婆婆嘱咐星星大哥要管好弟弟妹妹。月亮婆婆走后,弟弟妹妹们开心得又蹦又跳,星星们齐欢呼:“月亮婆婆走了,我们可以自由地玩喽!”因为月亮婆婆嘱咐星星大哥要管好弟弟妹妹,所以星星大哥一刻也不放松。星星们有的玩游戏,有的玩云滑梯,有的在云朵上睡觉……这可难倒了星星大哥。这边刚停下,那边又开始了;那边刚平静下来,这边又闹了起来。终于,星星姐姐回家了,星星姐姐和星星大哥一起管理这群调皮的小星星。有一只非常调皮的星星,星星大哥和星星姐姐都管不下他,其它的星星都睡觉了,就他一个在做恶作剧,其它的星星又被他给吵醒了,也跟着调皮的星星闹来闹去,弄得星星大哥和星星姐姐没办法来管这群调皮的星星。无奈之下,星星姐姐只有把月亮婆婆找回来。星星姐姐飞速地在天空中划过,划出了一条美丽的白色的弧线。

很快到了白天,太阳公公笑眯眯地出来了,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星星们也都回到了月亮婆婆的怀抱。

成本费

文/陈斐华

去年上半年,退休在家的大哥闲着没事,便到乡下老家租下废弃不用的村部,又在村部前面圈了几亩空地,搞了一个养鸡场。

因为大哥当年学的是养殖专业,又在一家大型养殖场工作过,因此,几乎没有费多少周折,养鸡场便初具规模。大哥每天除了检查鸡舍的环境卫生、温度、饲料及鸡的生长情况外,便在网上发布信息,联系客户。虽然在乡下比较冷清,但看着日益壮大的养鸡场,大哥也乐得其所。

或许是大哥的养鸡场办得比较红火,也可能是带动了当地的农副业发展。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有镇上、区里、市里的领导来参观检查。虽然领导来视察让大哥挺有面子,但每天用于接待领导的香烟、茶叶、饮料、矿泉水等费用却令他头疼不已。毕竟养鸡是个小本生意,盈利很小,况且是刚刚起步。

一个月前,大哥买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来到镇长家。在说了一大堆感谢领导关心帮扶等客套话后,大哥便恳求镇长以后尽量别安排或少安排考察活动,以免加重负担。或许是早有所料,镇长对大哥说,上级领导来考察,一是对镇上工作的肯定和支持,二是把养鸡场做了一个免费的宣传,可谓是一举两得。这样的考察不但要安排,而且多多益善。见大哥面露难色,镇长说,你别担心,过几天,我从镇上给你拨一笔帮扶基金,专门用于接待上级来人。如果经费紧张,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报销相关开支。

过了半个月,镇上还没有拨款给大哥,而在随后接待的几批领导考察活动中,大哥又花了两三千元招待费。没办法,大哥只好厚着脸皮去找镇长。起初大哥担心镇长会打官腔,没想到刚说明来意,镇长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大哥。但当大哥将购买高档香烟、饮品的发票递给镇长审批时,镇长却皱皱眉说,现在中央提倡勤俭节约,节省开支,我们一定要严格遵守。发票上直接写香烟、饮品肯定经不起财务检查。沉思片刻,镇长对大哥说,你把这些接待费用打入养殖成本吧,重新去开张发票,把香烟、饮品等改成鸡饲料吧……

年的脚步

文/禾苗

年的脚步像幼儿的脚步,蹒蹒跚跚,颤颤巍巍,仿佛穿过遥远的荒古,熬过一日又一日,熬过一分又一秒,在人们望穿秋水的守望中,欣喜地朝我们一点一点走来。

年,挥动着幼稚的小手朝人们傻笑,没有理由的笑,赭红色的对联是她的笑脸,大包小包的年货是她的礼物,着实让人爱怜的很。也许我们曾经拒绝过一个恋人,但相信,没人拒绝过年吧。

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像春天的柳芽儿,荡漾着生命的气息。年的每一寸肌肤,摸上去酥酥的,温润的很。

憨态可掬的金猴年画被村民们一把浆糊一抹,贴上了大门,紧接着,孩子们燃起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年就算迎进门了,像迎接高贵的客人一样,这是山村人最隆重的节日,过去是,现在是,估计将来永远都是。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传统小吃在年关上演,叫做压猪头,就是把年猪杀了以后,把猪头清洗以后用斧头剁碎,在锅里煮上几个时辰,再用干净的塑料袋包扎好,放在一个平整的木头板子上,上面压一袋装满粮食的口袋,也许是嫌分量不够的缘故吧,再在口袋上面压一块水泥板,活像上了一套刑具。我就纳闷,压得这么扎实,难道是为了防止猪头乱动。压上一天的工夫,才能把油完全憋出来。据说这样的猪头肉不腥不腻,不粘不涩,就等着除夕之夜全家老少享用了。

这些琐碎的活计没人能干,没人会干,都是由母亲亲自操持。大冷的院子里,母亲支起火盆,挽起两只袖子,挪着笨拙的身子,反复地忙碌着。母亲年老了以后不常下厨了,二嫂则用另一种口气说叨:“人家亲儿来了,不然干不了这么扎实。”

母亲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回应道:“还把屁放哈了,哪个不亲?”

过年,村民希冀一个又一个的梦,而让梦变得五彩缤纷的却是正月初五夜里的那一场大雪。霎时,山村成了一个绚彩夺目、晶莹无比的世界,像是盖上了一个天大的雪绒花被子,软绵绵的,山村往日皲裂的皮肤不见了,萧瑟凋零的寒酸不见了,三波两片的庄稼地也不见了,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子,村子被一夜的雪给幸福住了,包围住了。

场院外,一行行清晰的脚印,像一座桥一样延伸到玉米桩子底下,我说:“这是小老鼠偷食来的吧。”侄子鹏鹏说:“哪呀,是鸽子,这明明是两条腿。”对,仔细地看,真的很均匀,来是两道,去也是两道,十分的可爱呢。

一份天赐的大礼,孩子们怎能轻易地从眼前放过。侄子亮亮和鹏鹏搬来前一天已经燃放过了的烟花筒子,有圆形的,方形的,放在雪地上,一屁股坐上去,顺着场院的坡坡像翠条鱼一样滑了出去,空筒子却扔在了身后跟着往下滚。人一起身,满裤子满身粘了厚厚一沓沓的雪,但孩子们笑得更开朗了:“这真个美!跟坐飞机的一样。”然而,他们连飞机的影子也没见过。

大嫂一边忙着做年饭,一边给我说:“你大哥去年就跟疯子一样,大路上过来一辆车,就像小娃娃一样跑到门外面。”

大哥确实看得出神,说哪个牌子的车关门子的声音“噌”的一声贼清脆,说哪个牌子的车型真的好看,说哪个牌子的车屁股撅得高跑山路好,说哪个牌子的车真宽敞能把全家都装下。

一句话,车把大哥迷住了!迷的结果是到了年跟前,大哥和村里的其他三位农民朋友们一起,从县城接来了四辆全是银白色的江淮越野车,光贺车就贺了三天。过年了,大哥天天嚷着走亲戚,每每撒了一圈回来,上面落了一层层的黄土,车头上,车顶上,倒车镜上,后备箱上,大嫂拿抹布一遍一遍地擦,生怕拉下一丝灰尘,绝对比车行里的服务员擦得还要亮晶呢。

拥有属于自己的小轿车,在大哥这一代农民身上实现了。这不是华丽的梦,而是硬朗朗的日子。

大哥还说:“去年害苦了,苹果收下来存在果库里,后来价格跌了,一两万元就溅了,不然还能接个更好的车呢。”

二嫂则说:“你二哥去年撞了狗屎运了,苹果一下来直接在果园里就定了,一斤四块六,干干的票子装在兜里了。”

苹果似乎是过年村民们说不完的话题,也是村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苹果是山村人的金疙瘩,也是山村人挥之不去、牵肠挂肚的纠结,种了十年,改变了山村,改变了农民,也改变了那千百年来的苦日子。

和我儿时一起玩耍过的伙伴努力则不走好运,苹果一摘下来,客商在园子里定好的价,一斤四元七,钱赊下了,不料年跟前客商打来了电话:“价坍下来了,你家苹果要降一块,就算帮个忙。”

努力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说:“最多降五毛。”客商又扳价:“降七毛吧。”

像努力一样的农民伙伴还有四五家呢,难怪正月初四我和努力一起串亲戚,一起喝着啤酒,没几杯,努力就醉了。

不知是年醉了村子,还是村子醉了整个年。

开心菜园

文/李改焕

那是一个初秋的日子,我带着家人去看望大我20多岁的大哥。我的到来,让像似父亲的大哥喜笑颜开,总是忙个不停。聊了会家常,大哥说要带我去看看他的菜地,分享一下他劳动的喜悦。我便随同大哥下了楼。

走在路上,我心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在小区里种菜,物业会同意吗?能有多大面积呢?都有些什么菜呢?我一边思考,一边行走,在耐心地期待着。

菜地坐落在秦川社区南围墙脚下,细细长长像条腰带,面积大约二三分地。近距离地观看,有菜豆、茄子、萝卜、蒜苗等各种蔬菜排列整齐,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一边和大哥摘菜,一边聊着菜地的故事。让我感到十分惬意。

大哥是一位退休干部,他一生酷爱科研工作,也曾在十年动乱中遭受过严重打击。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大哥,退休后的生活过得十分悠闲自在,每天练剑、打拳、看书、写诗,自我陶醉在对书法情有独钟的境界里。

大哥为啥抽空还要种菜呢?那还是6年前春天的事。在他晨练时路过,发现围墙根下有处长满了荒草的沙土地,于是就萌发了开荒种菜的念头。他买来农具、菜籽、肥料,开始了辛勤的耕种劳作。半个月过去了,那块经过大哥拔草、捡石头瓦块、分析土质,深翻细作,水肥滋养的土地,终于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菜芽,大哥暗自窃喜起来。

菜苗一天天长大,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能够把自产的绿色无公害蔬菜分享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品尝,便成为大哥最最开心的事情。许多大哥的老同事、老朋友一看效果不错,既能锻炼身体,又有新鲜蔬菜吃,纷纷效仿起来,在旁边开挖出一片片的菜地。一时

之间,“种菜”成为小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好景不长,小区物业开始干涉了,以创卫为名,说小区不许种菜,只能栽草种花,而且组织人把菜地给平了。这一下,在小区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种菜的人们纷纷找物业理论,结果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哥默默写下了两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压在了地头。最后,经过大家与物业不断交涉和沟通协商,种菜的事得以继续开展,而且开展得蓬蓬勃勃,红红火火,菜地面积不断扩大,小区围墙外边的荒地也被利用起来了。

我问大哥,当时菜地被平掉的时候,您生气吗?大哥平静地对我说;“那有啥值得生气的,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思想方法就不

同,但我相信一点,对的东西,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对大哥这种豁朗达观的平和心态我感到很欣慰。

鲜菜装满了菜篮,回家的路上,大哥边走边说,自从有了菜地以后,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乡,人变得精神了,胃口也好了,每天去菜地劳作是他最开心的事情。大哥短短的几句话使我感慨良多,一片荒地在大哥不离不弃的坚持下,不但改造成了菜地,美化了小区周边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让老年朋友找到了快乐和健康。

吃着餐桌上鲜美可口的菜肴,听着我给孩子们讲述有关菜地的小故事,满头银发、神采奕奕的大哥举杯顺口说道:

“昔日瓦砾杂草滩,今朝平整蔬菜园。满了菜篮子,绿了西安天。”

听着大哥简单明了的诗句,饭桌上大家举杯响应,大哥在一片赞美和欢笑声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灿烂的笑容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

茶花树

文/一羽红轮

这次回家,就住在大哥的家里。大哥的精神颇佳,但他活动的范围极其有限。一张矮沙发椅摆在门前,大哥就常常坐在上面晒太阳。

门前左边的花坛边摆着一钵茶花,一朵水红的茶花展露在墨绿的叶片上,野外已经到了暮春时节,但在大哥的院子里,在这朵茶花的容颜里,我们依然享受到了盎然的春意。本来有两钵茶花,三年前的早春,两钵茶花同时都结出了花蕾。一天,寒波带着静秋到大哥家来玩,趁人不备的时候,静秋掐下一钵茶花树上的四五朵花蕾,而且还极其大意地把花蕾丢弃在花钵旁,这让爱花心切的大哥大嫂大发了雷霆。

可是,往往有事出不意的时候,两三年后,那棵受到摧残的茶花树竟活了下来,而另一棵却死掉了。

“说起来,还应该多谢静秋了。”大哥笑着说。望着大哥,我默默无语,但眼前仍浮现出当日他的盛怒。一棵茶花树的死活,可能有许多原因,这棵茶花树能够幸存,可能也是一种巧合。也许大哥在为当初的失态后悔?不管怎样,我觉得,经历了一番世事变迁之后,大哥易躁易怒的脾气转向了平和。

大哥家里还多了一只猫。大哥以从未有过的耐心喂养着这只猫。大哥以前没有养过一只小动物,他似乎不喜欢小动物。然而这只猫却极受大哥的宠爱,他常常把猫抱在胸前,抚摸着这只猫身上光滑的毛。吃饭前,他总是先给猫夹上食物。睡觉时,他也说:“猫哪里去了?回来没有?”我回去的第五天,猫忽然失踪了,直到第三天,大嫂从一间放谷的仓库里抱回饿得半死的猫,被弄得寝食不安的大哥这才定下神来。因为几天来,大哥总口口声声说,他听见了猫叫,时而在屋前,时而在房后。猫,在大哥的时光中,成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东西。

这次回去,我特地把寒波也带回了老家,为的就是让他看看我们的家乡,看看他的大爸。近二十天的时间,我们一直住在大哥家,大哥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溢于言表。我让寒波陪伴着大哥,这个孩子的莽撞和一些别出心裁的举动,常常让大哥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大哥的“当兵”记忆

文/郭华悦

每年的“八一”,在这个属于军人的日子里,大哥总喜欢大谈“当年勇”。

我记得那是快放暑假的时候,父亲说,村里正在组织民兵训练,愿意参加的人,一天能有好几块钱的补贴。那时,已经快放暑假,大哥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最适合去参加训练了。

一听说能拿补贴,大哥二话不说,立即去报了名。要知道,在那个年头,孩子们都没什么零用钱。一天几块钱的补贴,两个月下来,也有几百块了。大哥能参加,把我们都羡慕得眼红了。可其他人,不是年龄问题,就是身体不合格。

一天几块钱的补贴,在当时算是高的。但由此可知,训练绝对不是轻松事儿。每天天色微白,大哥就得起床。训练的内容,先是操练步伐和队列,然后是操作器械,后来又有各种演习,需要徒步越野,苦累自不待言。每次,结束了操练的大哥,回到家里,满脸汗水,累得往往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大哥一开始确实是被补贴所吸引,但后来竟然慢慢爱上了这种生活。艰苦的训练,不仅提高了大哥的身体素质,也让他在精神上渐渐产生了变化,对军人有了浓厚的崇拜之情。

记得那年“八一”,大哥所在的民兵团组织了一次公开的演练。我和父亲,还有不少乡亲们,都赶到现场观看这次难得的演练。在清一色的绿色队伍中,我们找到了大哥的身影,也为大哥的飒爽英姿而感到骄傲。

母亲常说,那次经历,让大哥整个人有了不小的变化。之前的大哥,还有点稚气未脱,像个大孩子;可经历了军营的锤炼,大哥变得坚强且更加独立,对人对事也都多了几分责任心。也正是从那以后,母亲发现,大哥从一个男孩子,渐渐长成了男子汉。

严格来说,大哥不是一个正式的兵。但对大哥来说,那年“当兵”的经历,深深烙在了心上,在之后的人生旅途中,对大哥影响颇深。

家乡的西瓜

文/张建强

我的老家吉利区南陈村,紧临黄河,耕地以沙土地居多,最适宜西瓜种植。南陈的西瓜历来以“甜、脆、沙”著称,在洛阳周边地区美名远扬。

我小的时候,还是集体生产,生产队每年都要留上几亩上等的滩土地栽种西瓜,全队的经济收入基本上靠西瓜来支撑。种植西瓜是个技术活,可不是随便扒拉到谁就能胜任的。负责种瓜的村民,都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行家里手。这“行家里手”不仅体现在种植技术上,还要体现在辨别西瓜生熟的能力上。好端端的一个大西瓜,摘下来倘若是生的,换不来钱,岂不把人心疼死!

在村里,很早就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个人到瓜园去买瓜,回家的路上,被石头绊了一下,西瓜从怀里掉了下来,瓜瓤竟然还是白色的。此人很生气,要求退钱。看瓜的老汉一本正经道:“人摔在地上,脸都会吓得苍白,何况是西瓜呢!”此笑话竟和后来网络上的笑话如出一辙。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时,我们这帮孩子肚子都笑痛了!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条件差,家家缺衣少粮,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一年能吃上一两次西瓜已经很不错了。年景不好时,一年吃不上一口西瓜也不稀罕。不过还好,我的父亲是拿工资的“公家人”,几个西瓜钱父亲还是掏得起的。西瓜成熟的季节,只要父亲回来,必定带上我们到瓜园买西瓜,常常引来小伙伴羡慕的目光。有一年,眼瞅着地里的西瓜已经所剩不多,可还等不到父亲回来。我和哥哥一商量,由我负责放风,利用看瓜老爷爷午休的机会,哥哥悄悄潜入瓜地偷了一个大西瓜。不想,正好赶上父亲回来,我们非但没有得到表扬,反而被父亲狠狠批评了一顿。更要命的是,父亲还要我们亲自把西瓜送回去,向老爷爷赔礼道歉。“不是咱的咱不拿。”父亲语重心长的一句话,一直是我做人的信条。

后来,伴随着改革开放,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有了土地自主经营权的乡亲们,都纷纷开始摸索着种起西瓜来,南陈西瓜也一下子名声大振。大哥也加入了种植西瓜的队伍。起初的两年,因经验不足,大哥种出的西瓜不是个头不大,就是甜度不够,收入很不理想。那两年,大哥到市场上去卖瓜,从不说自己卖的是南陈西瓜。我不解,打着南陈西瓜的招牌,岂不更好卖!大哥摇摇头:“咱的技术不过关,可不能因为一己之利,毁了南陈西瓜的好名声!”

时光荏苒,而今大哥早已经是种植西瓜的行家,全村西瓜的种植方式,也从传统的祼地种植,改进为地膜覆盖、大蓬栽培。南陈西瓜产量越来越高,成熟越来越早,品质越来越优。高耸入云的泡桐树上刚刚传出知了的鸣叫声,市场上便可看到南陈西瓜的倩影,南陈西瓜成了引领吉利区西瓜市场的一面旗帜。今年春上,大哥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不穿的旧毛衣,啥颜色都行。我说我给你买件新的吧。大哥一笑:“你误会了,我是用这些旧毛线给西瓜作标记。同一天开花坐果的西瓜,就在藤上系上同一种颜色的毛线,收获时判断西瓜生熟就变得非常简单。”古有“结绳记事”,今有“结绳辨瓜”,真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改革开放四十年,如今的南陈村,村民住的早已不是过去的低矮瓦房,那一排排气派非凡的小洋楼背后,西瓜的功劳首屈一指!家乡西瓜的美名,得益于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得益于悠久的种植历史,更得益于父老乡亲的勤劳与智慧。南陈西瓜其实是一种精神,是“敢为人先、坚韧不拔”精神的缩影,拥有了这种精神,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干不好的事情!不是吗?

香樟树之恋

文/刘剑平

故乡刘河大屋湾是个小山村,四十年前,大哥大姐精心栽植下两棵樟树,此后,我的记忆中,处处都有着它们的身影。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樟树已冠如华盖,郁郁葱葱。在初夏,蝉鸣声声中,浮绿泛金地恭候酷暑的到来;在深秋,为硕果累累的丰收季增添无限雅趣。这两棵樟树,历经风雨,目睹悲欢,见证沧桑,既是故乡的名片,也是人们的精神寄托,把历史与未来掩映在四季轮回中,把灵魂植根在肥沃的土壤里。

最使人难忘的是盛夏时节,骄阳似火,灼烧大地,但樟树下却是凉风习习,小孩子围着大树玩捉迷藏,大人在浓荫下休憩纳凉话家常。樟树承载着许多故事,历久弥新。那年,故乡村民重拾旧梦,再次创办刘河青年楚剧团,演员们就在树荫下排练剧目,吸引着十里八乡的村民前来观看,场面甚是热闹。近几年,还有人欲出高价购买樟树,被爱树如命的大哥婉言拒绝了。大哥认为树是村庄的“眼睛”,有灵气,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古老的村庄,也像慈祥的母亲呵护着孩子健康成长。

如今,樟树已年逾半百,但仍粗犷豪放,傲然伫立。它见证着故乡的日新月异,基础设施持续改善,水泥硬化道路干净整洁,漂亮小洋房安逸舒适,一派幸福和谐景象。我迷恋着樟树,梦里它向我伸枝展叶,恣意传情……

春分的童年记忆

文/曹光雄

又是一年春分节气,怎不令人想起欧阳修的《踏莎行》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薛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心上来,无言敛皱眉山翠。” 春分之时,海棠、梨花、木兰将陆续绽放——古语谓之:一气三候花信风是也! 那真是莺歌燕舞、杨柳吐翠,繁花似锦、蜂蝶嬉戏。春明景和逢盛世、檀郎谢女踏青来,九天云外风筝飞、牧童柳笛春增辉!此时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民谚之意分明:桃花开燕子来、布谷声声、油菜花开,准备谷种下田畈,一派田园风光!

难忘童年,每年春分时,我的干爹便会从桥口乡排塘村,赶到干城街我家将我接去,在他家一住就是一个月。干爹家与干伯共住一栋青砖大宅,干伯家住天井上宅四间,干爹家在下宅四间。干爹是村小学校长,虽说学校就在家隔壁,但他成天忙学校事,只在放学后才回家。干妈则主内操持家务,常是戴着头巾,系着围裙,张罗家人的一日三餐,还养了几头猪一头黄牛,忙不停地剁猪草,煮猪潲。膝下有三男三女,大哥是田土里的主劳力,犁田、挖土、插秧、栽菜、收割等全靠他。三个姐姐则分工合作寻柴火、打猪草、喂猪喂鸡、捆禾草、砻谷、秕谷。两个小弟与我年纪尚小,只晓得跟在哥姐屁股后面玩, 有时还帮倒忙。一次,大哥正忙着春耕前田里蓄水,我却将堵好的水口扒拉开,幸好被大哥及早发现又堵好。大哥并没生气,只笑我“蠢子”。还有,我见屋里有秕谷用的手摇风车,风叶摇把好玩,我便使劲摇动空转,结果把木把摇脱。干爹中午回来,把它修好,像讲课一样告诉我说:这种老祖宗发明的农用工具可神奇了,一筐的粮食倒进去,摇动风叶,它便会狼吞虎咽起来,秕谷之类的全都扇到了风车之外,而坚实饱满的颗粒一颗不落收入了筐中。“这就叫去浮存实,无事不要空摇,须加爱护哟!”

跟着三姐去打猪草,是最愉悦的事。田野山坡上有许多油茶树,长满茶苞、茶耳,嫩绿略带浅红。三姐摘下捧手给我吃,清香又脆甜。那一丛丛映山红花杂,姐也采撷让我吃,微酸可口。更有,南风天入夜,大哥点着铁笼松脂火把,拿上铁尖抓子,带着我到田里溪边去罩魚或泥鳅,最有趣。山乡的夜,星光点点,月光下山上树影朦朦胧胧,草丛里的蛐蛐鸣叫声,更添几分寂静。这是在城里感受不到的清新和幽静。我提着鱼篓跟着大哥,他凭着经验寻到点,火光下一铁抓下去,十九不落空,近两个时辰,鱼篓就装满了,有滑鲶、老婢魚、黄鳝、泥鳅,还有巴掌大的螃蟹。按现在说法,这可都是无污染的野生稀物呵,自然第二天被全家美美地享用了,干妈特地多夹给我吃。

呵, 低眉郴江水如碧,举目郴城新燕飞。七彩纸鸢随风起,千花百卉秀芳菲。如今的郴城美如画,不亚于山乡田园风光了。你看,雨水节气过后,燕泉广场附近的交通岛,樱桃花盛开成了“桃花岛”,航拍图很壮观;郴江河畔游道紫白玉兰相映分外妖娆;春分、清明时,东塔岭对面唐家山的满山映山红、志木花红白相映,美了人间。桥口排塘村更是成了郊游的好去处,只遗憾我的干爹妈及大哥姐等,相继离开了我们。但他们待我的深情,就像年年春分一样,总会激荡在我的心间!

我的二妹

文/朱桂金

二妹是我两个胞妹中的小妹,兄妹七个,她排行老四,我年长她13岁。

二妹于2008年秋天查出得了不治之症,在与病魔搏斗了近4年后,她带着对儿女和80多岁老母亲的牵挂,以及对生活的留恋,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年仅50岁。

二妹从出生到出嫁这二十年,上有父母的抚养、疼爱,下有哥哥姐姐照看、呵护,农活基本不用她干,这段时光是快乐的、美好的。

世事无常,她21岁那年,经媒人介绍,嫁到一户贫穷且不太和睦的人家。结婚成家后的二妹,承受了此前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她时常抱怨老天爷的不公、人世间的不平。有困惑、迷茫、徘徊;有呼喊、抗争。作为长兄的我,有怜惜、心疼,也有无力改变她命运的自责。

她家在县城,既没有一亩三分地养家糊口,丈夫也没固定工作,全靠做点小生意打发日子。每天清晨四点前起床,洗刷、烧水、叫醒儿女、吃早饭、整理货物,六点她就坐在装满货物的三轮车上,顶着凛冽的寒风赶往十几公里开外的市东郊市场。六点半,天刚朦朦亮,到达出摊地点,摆放货架、衣服,利用空闲随便吃点早餐……一天12小时重复着腿动、手动、眼动、嘴动。天黑收摊,约千件衣服折叠好,放在大小不等的近百个纸箱里,然后装车,捆扎好,八点返回。到家后,洗把手开始烧水、做饭、吃饭,打发儿女休息。夜深人静时,她开始拾掇家务,洗衣、点钱,正常情况下,夜里11点才得以正常休息,每天睡眠不足5个小时。这样的生活流程,除特殊情况外,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苦和累先放在一边,妹婿是个碎嘴子,两盅酒下肚就起火,二妹也没有耐性,二人吵架、打架成为家常便饭。

整天生气再加上劳累过度,她得病过早离开人世就成了注定的结局。

二妹心胜要强。她即使在手术后的几年里仍坚持赶集、出摊,目的不仅是解决一家人的温饱,而是想挣大钱当“富翁”,活得“像人”,叫人看得起。为显示她不比别人过得差,把多年的积蓄投入到翻盖、新盖房屋上,以至后来自己有病拿不出钱,求亲告友借钱看病,她的心胜、要强、不服输以及想和命运抗争的心态,最终也毁了自己。

她正直敢说公道话。父亲在世时,兄弟几个有什么分歧和争吵,她当着其他兄弟的面说:“咱哥为了这一大家人,帮着父母操了不少心,考虑问题周全,顾全大局,谁要是和咱大哥闹别扭,我就和谁‘拼’。”父亲去世后,在对待赡养老母亲的问题上,她也直言不讳地说:“我娘家的五个兄弟,俺大哥最孝顺。”她不怕得罪其他兄弟,敢于挺身维护大哥,我真的非常感激,终身难忘。

从父亲病逝到出殡的三天里,她哭得像一个泪人,在父亲走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仍痛不欲生,泪水时常挂在脸上。有一次她对我说:“哥,咱爷(即父亲)受了一辈子的罪,一天福也没享,太可怜了,我一想起他就止不住流泪。”

作为兄长,我疼爱二妹,二妹也最理解我这个老大哥的苦衷,在关键时刻她支持我,维护我。在我迁居德州的几年里,我每次回家都安排时间与她聊天,无话不谈,如今阴阳两隔,大哥有话跟谁说,有苦向谁诉!

出殡那天,面对着装殓着她骨灰的棺木和她幼小孤苦的儿子,我泪如泉涌。

小妹,大哥真的很感激你,怀念你!

多事的朱老六

文/江野

朱老六非本名也,排行第六得此名。

58岁的朱老六是个多事之人。走到大街上,见有人围拢一堆,他就会过去,看下究竟。如需插嘴,他就会插下嘴;如需动手帮忙他就会动下手。哪里有个车祸,他也会走过去围观,有时甚或当一下见证人;哪里有吵架斗殴,他准会奔过去看一下,如若可能他就会解劝解劝,使局面得以好转;发现有人有哪样病痛,他定会靠过去,将有限的医学知识传授给对方,兴许还真能起到作用哩!

要不这样,下边就说一件他曾施以援手的事情吧。

那天下午他出街游玩,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一男子坐在街边上的石凳上。男子60多岁,杂白的头发乱草似长在头上,脸部刻满了杂乱无章的皱纹,蓬头垢面的。

再看其手,朱老六就发现了此人的问题,两只手一模一样,所有关节全部往外夸张地拱凸,透过皮肤还能看到拱凸处白色的物质,这一点立刻引起了朱老六的兴趣,于是他很快走了过去。

“师傅,您的手……”

“噢,痛风。好多年了。”

“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吧。”

“痛得厉害吗?”

“厉害得很呢!晚上都睡不着觉。”

“那怎么办?得瞧一瞧啊!”

“看过了,看过好多次了。”

朱老六慢慢坐下来,坐在那人旁边:“大哥,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也没怎么说,他就开药给我吃,说是能减少尿酸。”

朱老六见手病得挺严重,很关心很热心地说道:“你这病不懂的人不知道,但懂行人晓得,这病很痛,很受罪的。”

“谁说不是呢,夜里痛得我简直睡不着觉啊!”

“不光吃药,你还得忌嘴,有些东西不能吃的!”朱老六又热心热肠地说,“比如豆腐之类的就不能吃。”

那人说:“是的,现在豆制品,还有青豆米我都不吃。”

“花菜也不能吃,里面含有漂磷物质。”

“是的,人家说漂磷这东西是痛风的根源,我很注意的,比仿说,肉汤上边的那一层我都不吃,把它撇掉。”

朱老六听了,想笑,但忍住,说:“那不是漂磷,飘磷这东西不一定看得到。”

“是嘛?我还认为那都是漂磷呢!”

朱老六说:“你知道啤酒也不能喝吗?”

那人说:“这我倒知道,啤酒我原来喝,那东西灌进肚又解渴又过瘾,这下我一点都不沾了。”

“还有海鲜,也不能吃,更不能啤酒海鲜一块吃。”朱老六说,“不是说啤酒加海鲜等于痛风嘛!”

那人说:“您说得对,现在啤酒海鲜我一样都不碰。”

“噢对了。”朱老六又说,“那个新品种的芥蓝菜也不能吃,就是叶子上有白粉的。”

“这个我倒不知道,谢谢您了。”痛风者很感激地说。

朱老六说:“你吃的药起作用吗?”

“作用还是有的,不吃的时候痛,吃了手脚就不痛了。医生说,吃了药尿酸会被往里吸。”那人动了一下身子说,“但是不吃就又痛了。”

这时的朱老六就想起了自己关节炎的事。前两年腿关节疼,听人说,有个叫王草药的小姑娘在城中村二楼开了个“王草药药铺”,说是挺神的,什么病都能治好。他买了药粉回来,真的吃了就好了。但第二天又疼,吃了又好,不吃就又疼。后来听说药里有止疼药、麻醉剂,伤大脑,伤神经,还伤心脏,朱老六就不敢再吃了,后来有人说王草药是个江湖骗子,被抓了。

想到这个事,朱老六赶紧对那人说:“你是说吃了不痛不吃就又痛是吗?”

“是啊。吃下去就不痛了。第二天关节又开始痛,但吃了这个药很快又不痛了,好舒服的……”

朱老六极关切地说“这药您怕不能再吃了。”

“为什么?”

“这药怕有问题……有些药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但不治病还害人。”

那人说:“这药是医生开医院拿的,怕不会……”

朱老六说:“那不一定,这下医院进货的渠道很乱,有些药厂为了利润不择手段……”

过了一会儿,朱老六真诚地说:“买药要买对,买真能治病的药。我上回……”

朱老六想把一片真心一片热心全部倾倒给对方,巴不得他的病快快除去。

真可谓一片冰心在玉壶。

然而,朱老六正说得顺风顺水、酣畅淋漓的时候,那人却猛地站起身急急地走远了。

可朱老六有不少话还没交待完呢?这怎么能行呢?大哥,不给你说完你会吃亏的呀!

想到这里,朱老六立刻站了起来,像那人一样急急地奔了过去。

“大哥,我告诉你,我那回……”他边追边喊叫着。

但那人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有停歇的打算,你追得快人家走得更快。那意思准是:我可不能让你追上!

不过朱老六并没生气。他想,再怎么我也得追上你,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

于是他就更加拼命地朝前奔。

走了一会儿,见那人快速走过斑马线,走到前边一环路的对面过去了,于是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横穿马路算了。这时,只见他穿过急淌的汽车流,跳过街心的护栏,又紧紧跟上了患者。

“大哥——”他急迫地喊了一句。

听到喊声,那人越发加紧了脚步。他呢,也是不要命地朝前赶

就这样,他竟追到那人所住的五楼家门口了。

见他追了上来,前面的人赶忙开开防盗门,“砰”的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大哥、大哥——”他又执着地喊起来。

喊了好一会儿,里边全是鸦雀无声。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开下门嘛!”他又叫。

这时,屋内终于传过来一句粗声大嗓的吼叫声。

声音实在、有力——

“请你赶快走人!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知己茶香

文/王海燕

我精心地买了一斤茶叶,想送给朋友。因为每次和朋友聊天朋友都说,他在喝茶。朋友的微薄里也与喝茶的内容有关,喝茶成了朋友不可或缺的休闲。这让我想起茶道精神,大概是喝茶能进入一种境界吧。

这是怎样的茶叶呢,卖家详细地介绍了这种茶叶的奇妙之处。那是花茶的味道,红茶的本质。她说,这是用花茶烘烤的红茶,第一炉是轮不到咱们这里的,那是相当的昂贵,言外之意,好像总统们才够级喝这种茶。第二炉和第三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买不起,而她经销的这种茶叶,已经是第七炉或者第八炉了。她说,别看是好几个等级,这也是咱们这里最好的了。贵点,但物有所值。

我犹豫了好几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买了一斤,如果不是送给朋友,我自己家是舍不得买的。我很看重这个朋友,所以送给他的东西,当然挑肥拣瘦。

当我告诉朋友,找个机会送给他茶叶的时候,不料,朋友只是淡淡地甚至冷冷地拒绝说,我们这里有茶叶。

我一听暗自好笑,是啊,全国各地,哪里没有茶叶啊!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孩子似地天真。如果把尊重看做是讨好,那么,我看见了与朋友之间的不可逾越的距离。弥漫着浓浓的茶香里,满是尴尬。

后院的杨大哥心灵手巧,哪家遇上什么难做的活儿都找他,大哥也没说道,乐于助人。我家老蔫跟我商量说,给大哥买一条烟吧,我说好。

忽然就想起那包茶叶来。

我给后院的大哥送去这包茶叶,他惊慌地说,咋买这么贵的茶叶送我?我说,你是好人。我吃惊的是,大哥竟然识得茶叶的好赖。

此时,大嫂正好烧开一壶水,我们好信地捏出点来,那种球状的茶叶马上就舒展开来,几朵白色的花朵如莲花在水里开放,屋里顿时香飘四溢。大嫂也说,这茶叶味儿太好闻了,喝一口,爽口清香。大哥说,这么点,还是放多了,几粒就好。我忽然感悟出“档次”这个词汇的含义了。

第二天晚上,我家后门“当当当”地有人敲,开门一看,只见杨大哥扛着一箱子苹果放在床上。

我说话向来是一针见血,大哥,这茶叶送的,还让你破费了。

大哥说,海燕你说啥话呢,那我也乐,瞧得起我。吃没了,大哥还给你买。

我无语,继而泪水成河。茶叶换了苹果,让我无限感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丝丝缕缕的人情啊!

故乡的集镇

文/通道

是南国,典型的丘陵地貌。蜿蜒北去的湘江,下洞庭,入长江,注东海,滋润着两岸的桑田,那绵延的群山,茂盛的植被,袅娜的炊烟生机盎然。我的老家就是湘江河畔的一叶小村庄,距老家几华地便是一个古老的集镇。那集镇可是我童年和少年的乐园,她,深深的刻在我的记忆里,常驻在我的梦乡……

故乡的集镇很是普通。东西向绵延约三华里的街道青条石铺就,街道不宽,依地势高低蜿蜒曲折,两旁的铺面多为木桩板结构,密集错落,参差无章;铺面里物品丰富,粮面糕点,穿戴日杂,农渔工具,作坊匠铺样样具齐;街道北临湘江,条石码头拾级而下,通往江面,江面船只木筏南来北往,偶有船只停靠码头,繁忙而闹腾;南北向的京广铁路伴集镇而过,南来北往的火车奔驰呼啸,来自远方,又向远方而去;南面是集镇的主干大道,向着田垄旷野延伸发散……大道上人们来往穿行,肩挑背扛的,扶老携幼的,嬉笑推搡的,匆然忙碌的,悠然慢腾的,无顾无忌,自由自在……我常想,那些年龄参差,表情各异,行道不同,服饰不一的人流,不就是人群集聚的人类社会么?不就是敞亮而实在的人的生活么?

我就出生在湘江南岸普通的农家,距集镇约五华里,祖辈们传承着“布衣蔬食”的底层耕读的生活。我是家里的老幺,大哥、二姐、三哥,除奶奶早逝外,是祖孙三代七口的大家子。我的父亲和爷爷是实诚的庄稼汉,言语不多,勤劳质朴,耕作精细,作物往往收获丰盛质地优良;因家住江边,也算是半个渔家,布网垂钓都是行家里手,偶得河鱼上品,喜不自禁着好一段时日;妈妈是俭朴精明的农家妇女,是我家的当家人,四个孩子的生养培育,日常的茶饭筹备,全家的生计操持,没日没夜的忙活着。在我们姊妹小的时候,三大人忙碌的网渔耕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主种稻田,就在湘江河畔的旱地里拓荒种菜。土坯的居舍,红灰色的地墙,黑灰色檐瓦,房前屋后的一片片的菜畦里时令明朗,棚架参差,花叶簇拥,色彩斑斓,满是蔬菜瓜果;院落里,鸡鸣狗吠,农什渔具一应具齐,那气派,俨然是典型的南国农家景象。

故乡的集镇,是我家生计绵延的希望,是我们生活旅途的驿站。每隔三五天,大人们是一定会去的,肩挑手提自家的物产销售变现,自由选择卖回自家所需,这样的卖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儿时,自呀呀学语,蹒跚学步,最高兴的事是去跟大人去集镇。在大人的肩背上看人流熙熙,看物品卖买,看匠铺叮当,看火车汽车……偶得油饼包子,布鞋花衣,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少时,大人会要求我去集镇,或帮忙看摊,或带点物品作小买卖,当我也能收获零碎小钱的时候,那收获的快乐油然而生,偶遇熟识的同龄同学邻里,那另地的邂逅格外亲切,自然而然的相识和结交很多的朋友,渐渐而地我个而长高了,见识多了……后来,我才慢慢的明白,我家的大人们在家里的勤奋劳作的原因,他们在家里盘算整理,期待满满的去集镇,欢欢喜喜的从集镇回来,即有收获的喜悦,买卖的乐趣,又有邻里故旧交际的快乐……在我们家,大人们勤俭持家,孩子们力所能及的跟进,因此,瓜果蔬菜,鸡鸭鱼虾,样样齐全,除留下自家生活需要外,去集镇换回小钱,像涓涓泉水,从不断流。家里虽不富有,但全家人吃穿住行均有保障,孩子学费及家庭花销勉强应酬,偶有亲戚邻里贫困患难,大人们往往会解囊帮助。

我妈妈的娘家在湘江的对岸,距集镇约10华里,偶有妈的娘家人赶集,就在我家歇脚吃饭。还记得,我的外公就是常客,勤劳一生的外公老了,已干不动粗活,腿脚也不怎么灵便了,但他还是挑着在自家做的竹篾小制品,如:筷子、刷把、扫帚、筛子什么的,早天晚步行约10余华里,乘渡轮过河来我家宿一晚,第二天再去赶集。那时,外婆已不在人世,年迈的外公或许是耐不住孤寂寻事儿打花余年;或许是习惯性的不缀劳作;或许是为了缓解对女儿和晚辈的惦念,总之,我母亲和家人都深深的关爱着外公,每逢赶集,是我母亲和外公相聚的时光,母亲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一份,等待着外公的到来。我们姊妹们小时候兴喜外公的到来,绕着他转,而外公的物品在集镇换不到几个小钱,几乎都变成小玩具和小零食,一半给了我们外孙,留下一半带回给我的表姊妹们……每当我们拿着外公的玩具和食品叫外公时,他那沧桑的面庞露出开心的微笑,象一朵绽开的鲜花。那时,我家的大人们从来不劝告外公年老休息,往往任他折腾……外公83岁骤然离世,距今二十多年了,每当母亲说起外公,她的眼睛就会是红红的……年迈的母亲常感叹地说,你们的外公一生勤劳,敬老爱幼,晚年还算快活的,好在我们附近有个集镇。

大哥生性聪明放任,但调皮捣蛋不思学问,有点背驼,后经医治,没有恶化,看上去有点不正常,十多岁就随爷爷、父亲在集镇做小买卖,摸爬打滚多年后,做啥生意都能赚到钱,而最擅长的就是经营木材生意,每得成就回家,他便牛皮山响,逗得大人们开怀大笑,惹得弟妹们敬仰不已,还果真,后来大哥的生意顺风顺水,越做越大,涉及范围很广。二姐承袭了长辈们的勤奋、实诚和善良,很象我们的母亲,出嫁后操持着另一个家庭,她和勤劳的姐夫经营养殖业,收益可观,且持续而稳定。

虽然我家属农耕传世,但也小读诗书。祖父二辈初识文墨,爷爷说起集镇的老书院,他总会开心的阔谈不已;父亲说起读书,为那时中学大学不招考而郁闷有加。自大哥成家,二姐长成,家境尚裕,大人们便激励我和三哥读书,大哥更是夸下海口,只要是读书,你俩要什么我都给。当我和三哥说要跟他学做生意的时候,他那脾气发的忒大,说:我才不会带你们做什么鬼生意呢,不读好书我才懒得理你们。关于读书的事,家里的大人们想法归一,大哥更是歇斯底里,我和三哥没得其他选择,唯有读好书才能取悦家人,以慰藉他们的的辛劳。那年,三哥取得大学通知书,大哥买回来三箱冲天炮,炸得我老家的上空山响,爷爷上祖坆报喜,叩谢祖恩,父母喜得更是合不拢嘴。二年后,我也考取大学,大哥坚持要在家摆上三桌,叫来亲戚故旧邻里朋友,共享快乐。大哥对来客说:我三弟考上大学不算什么,我幺妹考上大学那才是真的好家伙呢……多年后大哥才告诉我:你上大学我请客,是做给我8岁的女儿看的嘞,让她也学学你嘛……

诚然,国家在飞跃的发展,庆幸我们四姊妹赶上好时代,现如今,大哥和二姐在家乡发展,三哥在大都市安家,就职于某金融单位,我在中型城市某机关忙活。老家也是早已面目全非,宽阔的路面,漂亮的楼房,规整的园林……岁月匆匆,我们都成年了,下一代也在大中学校园里活泼着,爷爷和父亲相继离开了我们,留下年迈的母亲陪伴我们兄妹,安度幸福的晚年,老母常感叹:真没想到我会有今日的这样的好日子过,更没想到我的孩子们会过得这么好……只可惜你们的爷爷没看到,你们的父亲没得享受。其实,社会在快速进步,故乡的集镇和犹如大中国的一隅,随着国家改革开发的大潮朝气勃发,集镇孕育了一大批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成就不少知名的实业大老板,培育了很多的名校的大学生……

故乡的集镇,已无从考证她何时诞生,更无从查实她的荣辱兴衰,只知道那些集镇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自然而然的造设一个繁荣丰盛而又祥和有序的集镇,传承着那份互通有无的社会交际场景;只知道在这块大地上有万千个犹如故乡的大大小小集镇,或渐变为大都市,或衰落尚存遗迹;只知道有亿万个犹如我家的普通民众,在集镇过往,不懈的劳作,常往的交际,延续着生活;只知道集镇是广阔社会的宿影,与时俱进,吐故纳新,承接着过去,展开着未来……每每回到故乡,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去集镇走一趟,漫步在街道码头,流连在小学车站……去重拾儿时的稚趣,去回味少时的欢快,去感悟人情的世故,去感受集镇的变迁,去探寻生活的启迪……

一个家庭的悲欢

文/周厚明

我的家位于湘中一个小山村,世代务农。20世纪70年代末,正值我小学毕业的暑假期,我最敬爱的父亲意外遇难身亡,扔下母亲和我等6个年幼的兄弟妹从此相依为命,苦苦挣扎。那一年,母亲37岁。从此,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我们兄弟妹慢慢长大,至今仍未改嫁;那一年,大哥16岁,大学梦从此破灭,长兄当父,一个大家庭的重担顿时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那一年,我年幼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提前结束了快乐的童年,同龄人的天真烂漫与撒娇从此不再,一个个变得拘谨和沉默寡言。

父亲生前虽是能人,任过多年的村支部书记,但其主要精力在集体不在家庭,加之所处时代的窘迫,家里可谓一贫如洗。母亲虽贤良,但长年主内,不擅农活。农村集体制时,因劳动力短缺,我家年年为“超支户”,母亲辛辛苦苦喂的一二头猪年底宰杀后大多用来还债。我们眼巴巴的看着大块大块的肉被别人提走,家里每每只剩下骨头和一些猪油,而那些猪油却是全家人一年的食用油。母亲将猪油切割后放入大铁锅中烧火熬制成白白的油脂,做菜时,每次用上一点点油脂仅将菜锅打湿。

有人说,不幸是人生最好的大学。是的,这句话在我两个哥哥身上是最好的写照。两个哥哥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的,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由于少不更事,哥俩吵架甚至动武为家常便饭,父亲去世后,便再没见他们红过脸,转而空前的团结和亲密。

16岁的大哥迅速变得成熟、持重和勤劳,早早成了家庭的顶梁柱,母亲主内,他主外。当时,农村很快实现了由集体制转联产承包制,大哥快速学习掌握了一切农活的操作流程,并成了一把好手,他还学会了手制砖瓦的手艺。大家知道,手制砖瓦既是技术活,也是苦力活,他总是起早贪黑,常常要比别的成年壮劳力多做些砖瓦才收工。逢严冬或雨雪天时节,砖瓦厂必须停工,大哥便外出务工卖苦力挣钱补贴家用。他拉过板车,下过煤井,走村串户做过卖弹子锁、针织品等物品的小生意。记得一个严冬的一天,春节临近,大多人躲在家里烤火,大哥却带着我步行数十里地,翻山越岭,走村串户,叫卖弹子锁,大半天下来,仅卖出去3把小锁。回家的路上,大哥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数着大半天的收成,欣喜地说赚了2块多钱。当时的情景,哥俩甭提有多高兴了,说过年可以给家里买落花生吃了。

大哥的辛劳和负重相比其所经历的磨难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他多次遇险,有两次甚至命悬一线。一次是在砖瓦厂烧窑时,开窑前由于用水量不足致使窑内冷却不够。大哥率先挖开窑门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热浪将其扑倒在地,脸部严重烫伤,头部很快肿得像篮球一般大。当即送往舅母工作所在的乡卫生院抢救时,平时熟稔不过的舅家表妹吓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好在当时有卫生院和舅母的精心救治与照顾,大哥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不日便痊愈回到家中。又一次是开家庭作坊制作鞭炮时,由于操作不慎突发爆炸,大哥被炸成全身百分之七十的大面积烧伤。送往医院抢救数日也未脱离生命危险,当时,家里再一次重大告急,母亲又一次哭天抢地,痛不欲生,而我们兄弟几个急得四处求人借钱,一些好心的亲朋戚友也纷纷伸出援手,凑了数万元医疗费硬是把苦难不堪的大哥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事后,做了植皮手术的大哥除了手指有些不能完全伸直外,其他容貌和健康指标基本恢复了正常。大哥大难不死,母亲欣喜不已,逢人便说:儿子没死,要感谢老天爷担力咧!如今的大哥身体硬朗,有了自己入股的实体企业,又担任着村干部,用世俗的眼光看来,其风光自不待言,像极在世时的父亲,常常被村民竖起大拇指称赞其人品和能力。

我的二哥生性善良、正派,表面寡言、温和,可内心世界极其丰富,性情刚烈、倔强而勇敢。记得一次年幼的四弟不小心去到一个村霸家的稻田中打猪草,被村霸打了。二哥闻讯后,二话不说,只身跑去将村霸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此事在村子里不啻扔下一颗炸弹,村民们啧啧称奇,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平时本分儒雅的十多岁的少年会打败人见人怕的村霸。二哥的英勇行为,自然为苦难的家人长了志气,可母亲却担心我们惹事受伤害,总是一边用心疼的眼光看着我们,一边告诫我们说:对坏人,还仇不如看仇,要学会忍,要学会自我强大。然而,当我们年幼的兄弟妹倍受欺凌的时候,原本本分甚至怯懦的母亲在外却总是表现出强悍甚至泼辣,好似凶狠的母鸡护着身边一群幼小的鸡仔一样,可回到家中的母亲常常偷偷抹眼泪。

而在我们众多兄弟妹中,受母亲影响最深的当属二哥,他尤其勤奋和孝顺。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常常挑灯夜读到午夜,上中专的时候,因爱刻苦钻研,受老师器重,被选入课题组搞科研,课余时间还爱写文章。记得一次二哥的一篇中篇小说拿到时任县文联主席的舅舅手里批改时,舅舅直夸文采好,且情真意切。二哥是一个吃得了苦的人,舅舅写给二哥的信件中,多次勉励其发愤图强,并着意强调是“发愤”而非“发奋”。二哥很听话,他真正做到了,为了苦难的家庭,从小表现出了强烈的责任心和担当精神。他上高中的时候,别人大多寄宿在学校,他为了省钱,却选择“跑通”,每天天未亮就一路小跑翻山越岭赶往离家十余里外的县办中学上课,放学后却要上山帮家里砍柴或割毛草、扯猪草。而逢周末时,却时常提前挑上篚箕上学,放学后去到离家更远的金竹山煤矿挑上一担燃煤回家。记得一天天黑很久了,仍未见二哥放学回家,母亲急得几次到村口观望。原来那次二哥打的柴多,背不动,又不舍扔下一些,天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崎岖,二哥高一脚低一脚将柴禾慢慢背回家中,途中还摔了一跤。母亲心疼得要哭,看着二哥摔伤的膝盖和脸上手臂上被荆棘扎出的道道血痕,说:“崽呀,你还小,怎么那么霸蛮呀!”可二哥嘿嘿一笑,反而安慰妈说不要紧的。

斗转星移,岁月悠悠,我们家终于挺过来了,被村子里公认为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母亲看着我们,欣喜难抑而又不无酸楚地说:“要是你们的爹在就好了……”

炒盘子

文/李会贤

大哥大嫂早年生活在关中西府的乡下老家,十多年前随子女迁居到繁华的大都市生活。一晃分别多年,他们虽已是七十好几的年龄了,但看上去比在乡下生活时更显年轻。正当我们相谈甚欢时,一旁的侄子催促道:“饭店的酒席已备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大哥稍做犹豫后却坚定地对我说:“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让你嫂子给咱们炒个盘子吧!”“好!”猛然间,我的思绪被大哥这个绝妙的主意带回到童年故乡的生活场景里去了。

炒盘子是上世纪80年代以前盛行于关中西府地区,用于招待贵客、答谢宾朋的一种饮食方式。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只是一道很简单的菜品罢了,但在物质匮乏的那个年代却是极其稀罕的,主要配菜有豆腐、白菜、豆芽、红薯粉条外加红辣椒,用大油(猪油)来炒。家境好些的人家,还会加上一些肥肉片片,那就更美味了。主食是热腾腾的白面馍馍。大人们若能配上几盅温热了的烧酒,孩子们若能喝上一碗放了糖精的米汤,那简直就成神仙了。在我童年的经历中有过两次吃炒盘子的情景终生难忘。

上世纪70年代初,兄弟们渐渐都长大了,家里住房成了大问题。母亲与大哥便寻思着想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盖几间房子,但一没木料二没资金,急得一筹莫展。无奈之时,大哥打听到可以用土坯在平地上箍窑洞,冬暖夏凉,非常实用,而且不用木料,只要能下苦力打好土坯就行。于是春节刚过,趁着农闲,兄弟们便在大哥的带领下打成了上万块土坯。但将这些土坯箍成窑洞却是个高超的技术活儿,在关键环节不得不请匠人。大哥从外乡请了一位姓张的师傅来指导。时间不长,三孔漂亮的窑洞就箍成了。一时间方圆几十里的乡亲们都纷纷前来参观,热闹非凡。

竣工那天正巧赶上端午节,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赶早集割了二斤肥肉,亲自下厨炒盘子答谢匠人。崭新的窑洞前,核桃树绿荫盖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冠洒在餐桌上,炒盘子里飘出的阵阵香气直钻鼻孔,诱得人口水直流。母亲看在眼里,笑嘻嘻地往我嘴里塞了好大几片肥肉,那种入口流油的感觉对于肚里没有一点儿油水、一年几乎吃不上一回肉的我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时隔几年后,又一次吃炒盘子的经历使我印象深刻,每每想起便潸然泪下。1976年入冬后,已经身患半身不遂而偏瘫两年多的母亲,身体似乎有些好转,这主要得益于针灸。当年,家乡一位很有名望的老中医李明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门为母亲针灸。有一天约好李中医后,母亲把大嫂叫到床边说:“去集市上割点肥肉,今天给大夫炒个盘子!”当时母亲整个右半边身子几乎不听使唤了,盘子端上炕头后,她便使劲地挪动着左半个身子,挣扎着用左手艰难地夹着肉片给我和弟弟往嘴里喂,全然不顾在场其他人的反应。谁知吃完这顿盘子不久,一场大雪之后,母亲便撒手人寰了。

用炒盘子这种形式招待宾朋,其中还蕴含着一种非常深厚的礼仪文化——诚信与仁义,平等与互尊。不管是箍窑洞的张师傅还是给母亲针灸的李中医,他们都以自己诚实劳动和精湛技艺驰名乡里,包括每年夏季从甘肃山区过来的麦客也是如此。雇佣关系确立、费用谈妥后,双方一定会严格守约。但付费方式很讲究,也很特别:主家上盘子之前就在盘底压好工钱,且往往会比约定的数儿多放上几元。麦客吃完饭后就会从盘底取走自己的报酬,但不会全部拿走,以表示对雇主的谢意。双方虽然不在语言上直接交流,但心里的默契却是高度契合,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因工钱而起的纠纷讼争。就在李中医去世多年以后,乡里还流传着他的许多义举——治病不见效果不收费,家里经济困难不收费等等。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少年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后瘦肉会比肥肉还贵。不管世事如何演变,一个人从食物中获得的满足感只能持续很短时间,但苦难的经历以及从中淬炼出的品格,却将永久地注入我们的生命里。

好好活着也是一种孝心

文/曾凡洪

大哥是有名的胆大,干什么事都是凭一时冲动,爸总是骂他大脑里缺一根弦。有一次,在公交车上看见小偷扒钱,他大吼一声冲上前扭住小偷的手,小偷的两个同伙拔出匕首冲他扑上来,大哥寡不敌众大腿上挨了一刀。亏得司机和众人帮忙,最终将小偷制伏。爸语重心长地说,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抓小偷有很多种方法,你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如果众人不帮忙,你就小命不保了!

大哥当时唯唯诺诺,可是一离开爸的视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照样该冲的则冲,该吼的则吼,大嫂拿他也没有辙。

前不久,二哥得了急病,去世了,大哥伤心欲绝,还得忍痛安慰年近七十的老父。

有一次我和大哥去邻县看望姑姑,大哥开车,我坐副驾驶座上。大哥车一路开得很稳,我很纳闷——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以前特别喜欢在高速路上飙车的。我嫌他开得太慢,叫他加速,他却笑笑,仍然按照他的速度开。

下了车,我嘲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原来的虎劲哪去了?

大哥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妹,我这都是为了爸。”

我一愣,这与爸有什么关系?

大哥感叹地说,自从二哥去世后,爸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大哥忽然就懂了,爸“走”了一个孩子,怕其他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既然爸总是牵挂我们的安危,那我们就凡事当心点,好好活着,让爸也活得放心。”大哥说,给老人尽孝心,不仅仅是给他丰盛的物质,也不仅仅是膝前陪伴,好好活着,让老人放心,其实也是一种尽孝的方式。

大哥对我说:“小妹,你也要时时注意安全,别总是假小子一样毛毛糙糙的。”

我问,如果再碰上小偷,你会怎么办?

他笑着说,爸说得对,抓小偷有很多种方法,我会换种方式。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充满欣慰!

铁三角

文/刘文

阿传、阿文、阿彬是铁哥们,在机关干部中人称“铁三角”。

这天,老大阿传急匆匆地来到老二阿文的办公室。

“二弟,咱家种水稻急需贷点款,三户联保就差一户贷不下来,这忙你必须帮。大哥可就指望你啦。”

阿文说:“大哥,你放心,能帮老弟一定帮,只是我得先和你弟妹沟通沟通。”

老大阿传刚走,老三阿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二哥,老大要贷款,这事必须帮,我有未还贷款不能贷,就全靠你啦。”

“你放心,三弟,能帮的忙,二哥二嫂不会差事”。阿文答道。

老三的电话才撂下,阿传的电话又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

“二弟,带上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我马上去接你和弟妹,今天上午必须办完手续,否则,贷款就下不来了!”

阿文两口子尽管明知道帮忙贷款担风险,但为了面子,还是到信用社签字画押,为阿传办了18万的种地贷款。

转眼,到了年底,还款日期到了,阿文几次三番找阿传催还贷款。可直到信用社下最后通牒,不还款将起诉至法院,阿传这款也没还上!

没办法,焦急万分的阿文只好东挪西借,四处求援,在最后时限还上这18万贷款。可后院也因此起火,爱人赌气回了娘家。

为感谢三弟阿彬帮忙凑钱还贷,阿文安排饭局,酒至半酣,阿彬醉眼朦胧地说:“二哥,想让大哥尽快还你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再找一户没贷款的人为他倒贷。”

“这办法能行?”阿文反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年初大哥找你贷款,我也劝你帮忙,就是为还我去年给他担保贷的款。”

闻听此言,阿文脑袋嗡的一声,立马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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