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的散文

2022年12月17日经典文章

蜜蜂的散文(精选21篇)

风从哪里来

文/古高风

风吹过,田野里稻苗随风起伏,一浪接一浪,山谷里传来阵阵笑声,孩童清脆的咯咯笑声,如风铃,如清泉击石。大水牛躺在水潭里,嘴里一遍一遍嚼着刚吃的草,嘴角冒着黄泡沫,双眼微闭。偶尔飞来一只小虫,停在牛角上,停在牛背上。大黄狗也安静地趴在一旁,舌头淌下涎水,呼吸却不急促。山谷里安静得很,草地旁的小河不急不慢地向前流。仔细听,还能听到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的声音。不远处,花蝴蝶翩翩起舞,孩童追在后面,扑过来跑过去。跌进花堆里,沾了一鼻子的花粉,引来蜜蜂围着嗡嗡转。

大一点的少年躺在一棵大树下,双手交叉叠在脑后,透过树丛的星点空隙看天空。白白的云,蓝蓝的天,暖暖的阳光,真像邻居家大哥哥那本童话故事书里的图画啊。听,风的声音。树叶哗啦啦地响,树丛也微微晃动。呼呼,风穿过了山谷,爬上山头啦。哗哗,山头上的树群全都微微往另一边倒,一晃又回到了原点。

风从哪里来的呢?少年眯起了双眼。大水牛打了个喷嚏,喷出一只小飞虫,哼了两声通鼻子,仿佛在说风从水里来,这水窝多凉快啊!大黄狗收起舌头,头趴在前爪上,摇摇头,仿佛在说风从地里来,趴在这就爽快得不得了啦!孩童听下追逐的脚步,小脸涨红了,摆摆手说风是蝴蝶带来的,瞧它们多漂亮啊!花蝴蝶在空中扑闪着翅膀,不不,风是花儿带来的,看它们多香哪!花儿随风摇摆,不不,风是蜜蜂带来的,有它们我们才有花香呢!蜜蜂嗡嗡叫着,我是跟着风来的,我也不知道风从哪里来。

哥哥,哥哥,那风是从哪里来的呢?孩童跑过去摇着少年的手。

风啊,是从山那边来的。少年抽出一只手,摸着孩童的头。

山那边有什么呢?孩童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

山那边啊,有一座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公主,很漂亮的公主。有姐姐漂亮吗?当然啦。比姐姐还漂亮呢。后来公主遇到了一个王子,他们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真的吗?恩。少年应了一声,便沉默不语。他想起了那个童话故事,想起了那本有好看插图的书。少年的思绪漂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孩童见哥哥不作声,便跑去追蝴蝶去了。

风还在舞,穿过草地,越过树丛,掠过稻田,来到山的那一边。山那边有所破旧的老房子,房子前红旗随风飘扬,传来阵阵读书声: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榆树精灵

文/漆寨芳

雄踞在大南河畔大湾村的古榆树是南山最古老的一棵榆树,树干就像沧桑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繁茂的树冠里露出几支枯枝,犹似黑发中夹杂了些许的白发,却消减不了勃勃向上的活力,倒垂的树枝宛如女子浓密飘逸的发丝,在微风中摆荡。榆树老去,可依然茂密,看不出老态龙钟。

每次走近老榆树,我都顿生敬意。它的树围要四人才能勉强合抱,主干高过周围的房屋,树冠在二百平方米以上,能够称得上遮天蔽日了。在它面前人的身躯显得那么渺小,人的生命显得那么脆弱而短暂。榆树,你这喜光、耐寒、耐旱、耐瘠薄的阳刚树种,你默默无闻地生长着,与世无争,习惯了世态炎凉,一言不发,你的声音只有与狂风撞击时的怒吼,你的贪恋只有对空气中污染物的滞留。

老榆树的年龄有三百岁?五百岁?倘若它有五百岁,它就见证过明朝的灭亡。据南山深处慈云寺的传说,闯王李自成兵败被明军追击,流落到南山,就在闯王兵乏马困被追兵包围之时,一片云雾笼罩了闯王藏身的山林,使明军迷失了方向。明军撤出山林,浓雾退去,升空而起,成一朵五彩祥云,云朵下现出一座寺院。摆脱了明军追击的闯王向寺院跪拜,说:佛祖慈悲,降祥云救我,我就称您慈云寺吧。但这只是传说,要是老榆树能够亲口说出来就好了。如果说老榆树活了三百年,它就经历了康乾盛世,清朝亡国,可这都是猜测,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只是在岁月轮回、狂风暴雨中葱郁挺拔的大树,从我记事起就这么大的老榆树。“你一个年轻人能证明啥,我是民国十五年生人,我记事时老榆树就这么大,这个样子呢。”村里三寸金莲的罗老太太对我这样说。民国十八年的南山是一个饿殍遍野的荒年,老榆树救过村里人的命。

春天,榆树叶儿还不见踪影,树冠就翻起嫩绿的疙瘩,那是榆钱儿上来了。熬过饥寒交迫的冬天的村邻们,在剜野菜、吃草芽的同时,眼睛盯上了老榆树,榆钱儿被吃完了,就落下树枝剥树皮吃。罗老太太说榆钱儿做的菜团团甜丝丝柔滑滑的好吃极了,榆树皮晒干磨成面做成榆皮面根根赛过今天的臊子面。有些人吃野菜草芽浮肿了,大小便也不通了,吃了榆钱儿榆皮面后浮肿散了,尿也利了。老人的话是真的,不光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过来的人们都经历过。神奇的是民国十八年和一九六零年老榆树两次被人砍枝剥皮,它都顽强地活了过来,发新枝,吐新芽,依然郁郁葱葱,傲视着苍穹和大地。

今天,老榆树更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它的怀里抱着两个家庭。一家是喜鹊,一家是蜜蜂。喜鹊的巢在树杈最高处,有两个,双黄蛋的蛋黄一样紧挨着,好像村里的二层小洋楼;蜜蜂的家在树身中段啄木鸟凿开的树洞里,年年都有新蜂从树洞里分出来,钻进贪财的人们早已为它放置在树杈间的蜂箱里,而后被蜂箱的主人搬走,再放上空的蜂箱,等待又一批新蜂自投罗网。

老榆树周围住着七八户人家,南边是打麦场,夏收季节,劳作后的人们常常在树阴下纳凉,它是能够容纳全村人的一把大遮阳伞。遇到雷雨天,它又成了麦场里劳作的人们的大雨伞,不光人们避雨,来不及收拾的粮食也会堆放在树底下。它就像村子的保护神,庇佑着有求于它的人们,迎来朝霞日出,送去黄昏日落,顶住艳阳,抵抗风雨雷电。

今年春天,南山的气候反常,四月初一场春雪落了足有半尺厚,老榆树正挂满着榆钱儿,榆钱儿就挂住了积雪,老榆树被压矮了一截。半夜里,树旁居住的人家听到咔嚓嚓的声响,一尺多粗的树枝被压断了一枝,砸在麦场边的院子里,压塌了两间土屋,好在屋子里没有住人,有惊无险。天亮了,雪停了,全村人围着老榆树评判,有主张把树伐了的,有主张伐落一部分树枝,把树留着的,还有人说老榆树是古树,活着的文物,先报告地方政府,再做决定。其实要想伐倒老榆树是一件很难的事,粗大的树身已经没有能够伐它的锯子,落一部分树枝也很困难,每一根枝杈下面都是房屋,落下去就有压塌房屋的可能。于是已经砸塌了房子的主人就去了镇政府求助。

一星期后,方案出来了。老榆树要保护,不能砍伐,只把它被积雪压断了的枝杈取掉,把那些构成威胁的枯枝也取掉。就这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村邻们找来了钢管,在树下搭起了钢架子,一小段一小段地把断枝截取下来。

这一天天气晴朗,十多个精壮男子在钢架上挥锯劳作,树冠中的喜鹊旁若无人地加固着鹊巢,好像老榆树发生着的变化与己无关。蜂洞里也飞出了今年第一窝蜜蜂,在北边的树枝上聚成个蜂疙瘩,有人想收住它,却没那么长的收蜂杆子把蜂兜举到嗡嗡轰鸣着的蜂疙瘩前,人们只能望蜂叹息,瞅着蜜蜂随了蜂王飞向村子后面的树林。

这是人们记忆中的老榆树给人的唯一一次灾难,那蜜蜂也是从老榆树上飞走的第一窝新蜂。

取掉断枝和枯枝的老榆树就像修理过发髻的女子,看上去靓丽了许多,清秀了许多,绰约的身姿在阳光中更加挺拔。

佛说,一树一菩提。我说一棵树就是一部历史,它历经数百年的风霜雪雨,岁月沧桑,见证着村庄的历史变迁。老榆树已不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精灵,受人们顶礼膜拜的村庄之魂。

棕棕变形记

文/吴嘉上

森林中,有一只小熊叫棕棕,它善良真诚却邋邋遢遢。为了让自己变成最酷最帅的小熊,它决定离开森林、锻炼自己。

它走啊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一只小蜜蜂正在河边的花丛中忙忙碌碌地采蜜。只见它手脚不停,嘴里还叼着一个蜜罐。棕棕看见小蜜蜂忙成这样,就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热情地对小蜜蜂说:“让我来帮你吧!”小蜜蜂看了一眼棕棕,忙说:“谢谢你的好心,但是不用了,你身上太脏了,人们不会喜欢你釆的蜂蜜的!”棕棕听了,低着头走开了。

低头走了一段路,突然一滴水珠掉在棕棕的头上,原来是一只小象在洗澡,小象看见棕棕连忙说:“快来帮帮我呀,我的鼻子太短了,够不着!”棕棕马上去拎来一桶水,它们一边打水仗一边洗澡,玩得可高兴了,突然间,小象惊奇地说:“呀,棕棕,你变干净了,你好漂亮啊!”

从此,棕棕爱上了洗澡,成了一只最酷最帅的小熊,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乐意和它一起玩!

墙外的春天

文/许冬林

母亲和大妈在窗外的廊檐下晒太阳,她们边织毛衣边聊天。我在窗内,在床上,生着病。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至今忆起那情景,仿佛只是昨天。

那时,窗外已经是春天。透过半掩的窗户,风软软的身子游进来,微凉的。若是爬到窗沿边,能看到远处的田野,绿色厚起来,我猜那是紫云英们从旧年的稻茬间抬起了身子。

我翻个身,继续躺着,目光烙着屋顶,仿佛从远古洪荒年代一直凝望到今,屋顶始终没有变化。有变化的是窗外,于是我拼命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一切动静,然后在脑子里,将这些声音转换成画面。我感觉我的耳朵像一只无限伸长的手,伸到窗外,这里抓一把,那里抓一把,唯恐自己在疾驰的春天里摇摇欲坠一般脱落。

在妈妈絮絮的说话声里,我似乎还听到匍匐在低声部的花猫的呼噜声——花猫一定是依偎在母亲的脚边眯缝着眼睛。猫也喜欢赶热闹场子,它晚上总是悄悄窜上我的床,在我的脚边伏下,我都一直不告诉妈妈。可是现在,它不陪我啦,它也在窗外晒太阳睡大觉。

我也听到大妈家的黑狗偶尔的一两声轻吠。我猜想,那黑狗也许是看见门前池塘里自己的倒影,翘起的尾巴上绒毛被风吹拂,像擎着一束芦花。

簌簌咯咯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翻动什么,那声音是从篾质的器具上发出来的。大约是草垛上晾晒着一筛子豆腐干,春天,奶奶喜欢这么干。春天太阳又白又稠,奶奶端下筛子来,环在腰间,给筛子上的豆腐干们翻身。

所有能晒的,大约都在外面晒。

我的棉袄也被母亲放在外面晒,我猜要么晒在草垛上,要么搭在椅子背上晒。棉布的经纬之间织满阳光。

我扫眼看了看我的房间,没有被阳光直射到的那些角落,好像还沉淀在旧年的光阴里,隐约有阴冷意。墙里墙外,真是两个世界啊!我感觉生病的自己也是这样尴尬地卡在残冬和初春之间,我的腿上没有力气,像陷在冰冷的淤泥里,迈步不得,困守残冬。可是,我的脖子,我的眼睛,已经拼命迎向春天的阳光,像石缝里探身出来的一截孱弱的蔓儿。

我听到弟弟和堂姐的笑声。他们肯定在玩!

“妈妈,我要喝水。”我隔着一堵墙,隔着半掩的窗子,对廊檐下的母亲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母亲推开半掩的房门,端着一杯水,扶我坐起来喝。我半依着母亲,感受到风和阳光的味道随母亲一道进了房间,这味道又亲切,又像家中忽来的客人一般明媚又尊贵。我喝过水,躺下,母亲给我掖好被子,依旧半掩上房门离去。

弟弟和堂姐的笑声依旧不时传来,他们像是一直在稳步推进着那个好玩的游戏。他们的笑声经过我的耳朵,辗转到我的心上,化作一只只惊蛰之后翻身蠕动的虫子,在我心里四面八方地乱爬,然后又爬回来,几乎要掀起我软绵绵的身体。

咚咚咚咚——咚咚——父亲的脚步声,我老远就听出来。“油菜起薹了;年前追的那一趟肥,现在得劲了!”父亲说,语气里有明朗的欢喜。我在墙里,似乎看见父亲沐着阳光,像一棵粗壮的庄稼;他的布鞋沿上大约沾染了油菜叶子的绿汁,他一定是穿过油菜地回家来的。他的略显凌乱的头发里,大约还残有田野上的风和庄稼生长发散出来的清气。

“妈妈,我想起来!”我在床上又喊。

母亲站在房门口,没有进来,像个剪影。

“妈妈,我要起来。”我望着母亲恳求道。

母亲转身出去,捧来我的毛衣和棉袄之类,然后帮我穿。我的头发没有梳,辫子落魄歪倒在一边,待我出了屋子站在门外时,母亲复又进屋取来梳子。

屋外到处都是阳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泪都渗出来了。我摇摇摆摆晃着身子,在大门前艰难站住了。

大妈似乎在看我,问,还烧吗?母亲用握梳子的那只手的手背贴了贴 我的额头,半晌说,还有点热。

我被屋外这明亮暖和的世界照耀着,心里反生出无限委屈,觉得自己像是从幽暗冰凉的地底下爬出来的,又丑陋又疲惫,孤孤单单没有同类。桃花在枝上打着蕾,水渠里的春水在脉脉流动,这些景致他们看得比我早,比我多。就是呀,他们眼里盛的的春天,一定比我眼里盛的要满。他们的眼睛被春光喂饱了,可我还是饥饿着的。

我的辫子梳好了,我偷偷出力,攥了攥拳头,想把手臂上的力气都统统集中挤向腿脚,我想要快快地走起来,甚至还可以轻松地跑动。我心怀壮阔理想,想要像大妈家的黑狗一样动作敏捷,动辄纵身跳跃。

弟弟和堂姐站在大妈家的廊檐下,面壁躬身,小心谨慎的样子,不时爆出笑声。我走到他们身后,探头看,一只胖胖的野蜜蜂被弟弟从墙缝里掏出来。野蜜蜂嗡嗡地叫,似乎在睡觉却被弟弟强行拖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一转身,滚进了弟弟左手上的小玻璃瓶里,翻身打滚之后,开始扑扇翅膀。

他们在掏蜜蜂,年年春天玩的游戏。油菜花还没开,野蜜蜂们还都在墙缝里晒太阳。

我便也找来一根小棍,顺着墙沿走,一个一个墙缝地趴着窥探找蜜蜂。我握着小棍的手虚弱得想发抖,可是,我努力坚持着,掏着一只睡思懵懂的蜜蜂,像是在掏着恹恹无力的自己。

肥胖的野蜜蜂,在我的瓶子里嗡嗡了一下午,黄昏我上床时,打开瓶子放走了它。过几天油菜花就要开了,我心里想,那时我上学时路过花丛,大约能遇上它。

清明赏花

文/张启越

春天来了。清晨,我和爸爸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到小区里赏花。

院子里满是玉兰花,它们高傲地站在枝头上,有黄的,有白的,有紫的,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像小导弹一样,有全开了的,像一个个莲花宝座。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所有的花骨朵都朝北啊?爸爸摇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看到满树的杏花开了,远远望去,像一片灿烂的朝霞。走近一看,枝条上一串串的,满是粉色的花儿。我仔细地观察每一朵花,粉红的花瓣托着纤细的花蕊。不时的有小蜜蜂在耳边嗡嗡地飞着给花儿传播花粉。杏花笑着对小蜜蜂说:“您辛苦了。”“不辛苦,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小蜜蜂挥动着翅膀说。

连翘花开了,远远望去,像黄色的锦缎。花儿点缀在枝头上,顶着晶莹的露珠,映着太阳光,像小灯笼一样。

梅花也开了,他们高兴地涨红了脸,迎着春风在自由的歌唱。

有一种不知名的小花儿也开了。它们像蓝色的小天使,飞翔在绿色的草丛里,眨着小眼睛,和着鸟儿的歌声,跳起了美妙的舞蹈。

春天是花的海洋。有了花儿的陪伴,春天便成了一个美妙有希望的季节。闭上眼睛,嗅着花香,我仿佛看到累累硕果挂满了枝头。

老去的榆树

文/漆寨芳

大湾村的古榆树是南山最古老的一棵榆树,树干就像沧桑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繁茂的树冠里露出几支枯枝,犹似黑发中夹杂了些许的白发,却消减不了勃勃向上的活力,倒垂的树枝宛如女子浓密飘逸的发丝,在微风中摆荡。榆树老去,可依然茂密,看不出老态龙钟。

每次走近老榆树,我都会顿生敬意。它的树围要四人才能勉强合抱,主干高过周围的房屋,树冠在二百平方米以上,能够称得上遮天蔽日了。在它面前人的身躯显得那么渺小,人的生命显得那么脆弱而短暂。榆树,你这喜光、耐寒、耐旱、耐瘠薄的阳刚树种,你默默无闻的生长着,与世无争,习惯了世态炎凉,一言不发,你的声音只有与狂风撞击时的怒吼,你的贪恋只有对空气中污染物的滞留。

三百年?五百岁?我一次次地估摸老榆树的年龄,都不是满意的答案。倘若它有五百岁,它就见证过明朝的灭亡。据南山深处慈云寺的传说,闯王李自成兵败被明军追击,流落到南山,就在闯王兵乏马困被追兵包围之时,一片云雾笼罩了闯王藏身的山林,使明军迷失了方向。明军撤出山林,浓雾退去,升空而起,成一朵五彩祥云,云朵下现出一座寺院。摆脱了明军追击的闯王向寺院跪拜,说:佛祖慈悲,降祥云救我,我就称您慈云寺吧。但这只是传说,要是老榆树能够亲口说出来就好了。如果说老榆树活了三百年,它就经历了康乾盛世,清朝亡国,可这都是猜测,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只是在岁月轮回、狂风暴雨中葱郁挺拔的大树,从我记事起就这么大的老榆树。你一个年轻人能证明啥,我是民国十五年生人,我记事时老榆树就这么大,这个样子呢。村里三寸金莲的罗老太太对我这样说。民国十八年的南山是一个饿殍遍野的荒年,老榆树救过村里人的命。

春天,榆树叶儿还不见踪影,树冠就翻起嫩绿的疙瘩,那是榆钱儿上来了。熬过饥寒交迫的冬天的村邻们,在剜野菜、吃草芽的同时,眼睛盯上了老榆树,榆钱儿被吃完了,就落下树枝剥树皮吃。罗老太太说榆钱儿做的菜团团甜丝丝柔滑滑的好吃极了,榆树皮晒干磨成面做成榆皮面根根赛过今天的臊子面。有些人吃野菜草芽浮肿了,大小便也不通了,吃了榆钱儿榆皮面后浮肿散了,尿也利了。老人的话是真的,不光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过来的人们都经历过。神奇的是民国十八年和一九六零年老榆树两次被人砍枝剥皮,它都顽强地活了过来,发新枝,吐新芽,依然郁郁葱葱,傲视着苍穹和大地。

今天,老榆树更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它的怀里抱着两个家庭。一家是喜鹊,一家是蜜蜂。喜鹊的巢在树杈最高处,有两个,双黄蛋的蛋黄一样紧挨着,好像村里的二层小洋楼;蜜蜂的家在树身中段啄木鸟凿开的树洞里,年年都有新蜂从树洞里分出来,钻进贪财的人们早已为它放置在树杈间的蜂箱里,而后被蜂箱的主人搬走,再放上空的蜂箱,等待又一批新蜂自投罗网。

老榆树周围住着七八户人家,南边是打麦场,夏收季节,劳作的人们常常在树阴下纳凉,它是能够容纳全村人的一把大遮阳伞。遇到雷雨天,它又成了麦场里劳作的人们的大雨伞,不光人们避雨,来不及收拾的粮食也会堆放在树底下。它就像村子的保护神,庇佑着有求于它的人们,迎来朝霞日出,送去黄昏日落,顶住艳阳,抵抗风雨雷电。

今年春天,南山的气候反常,四月初一场春雪落了足有半尺厚,老榆树正挂着满榆钱儿,榆钱儿就挂住了积雪,老榆树被压矮了一截。半夜里,树旁居住的人家听到咔嚓嚓的声响,一尺多粗的树枝被压断了一枝,砸在麦场边的院子里,压塌了两间土屋,好在屋子里没有住人,有惊无险。天亮了,雪停了,全村人围着老榆树评判,有主张把树伐了的,有主张落一部分树枝,把树留着的,还有人说老榆树是古树,活着的文物,先报告地方政府,再做决定。其实要想伐倒老榆树是一件很难的事,粗大的树身已经没有能够伐它的锯子,落一部分树枝也很困难,每一根枝杈下面都是房屋,落下去就有压塌房屋的可能。于是已经砸塌了房子的主人就去了镇政府求助。

一星期后,方案出来了。老榆树要保护,不能砍伐,只把它被积雪压断了的枝杈取掉,把那些构成威胁的枯枝也取掉。就这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村邻们找来了钢管,在树下搭起了钢架子,一小段一小段的把断枝截取下来。

这一天天气晴朗,十多个精壮男子在钢架上挥锯劳作,树冠中的喜鹊旁若无人的加固着鹊巢,好像老榆树发生着的变化与己无关。蜂洞里也飞出了今年第一窝蜜蜂,在北边的树枝上聚成个蜂疙瘩,有人想收住它,却没那么长的收蜂杆子把蜂兜举到嗡嗡轰鸣着的蜂疙瘩前,人们只能望蜂叹息,瞅着蜜蜂随了蜂王飞向村子后面的树林。

这是人们记忆中的老榆树给人的唯一一次灾难,那蜜蜂也是从老榆树上飞走的第一窝新蜂。

取掉断枝和枯枝的老榆树就像修理过发髻的女子,看上去靓丽了许多,清秀了许多,绰约的身姿在阳光中更加挺拔。

佛说,一树一菩提。我说一棵树就是一部历史,它历经数百年的风霜雪雨,岁月沧桑,见证着村庄的历史变迁。老榆树已不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精灵,受人们顶礼膜拜的村庄的灵魂。

蜜香是故乡

文/宋扬

朋友送来几罐青海“天然野花蜜”。上下翻转玻璃罐,除了一层浅浅的金黄在慢慢滑动,蜜的主体已经凝成冬天的猪油一样的固体。我知道,这是正宗的蜂蜜,不掺杂任何水分和人工熬制的糖浆。

我对蜂蜜的质量是有发言权的,因为我家曾养了好多年蜜蜂。蜜蜂从野生到被驯化为可家养的过程我无从考证。我家是村里第二户养殖蜜蜂的人家,养殖技术当然取道于第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算是半专业的,他家置办了养蜂的全套设备,从摇蜜机到防叮服到纱网、面罩、头盔到蜂桶、蜂巢,无所不有。如果他家不是还兼种粮食,几乎就算完完全全的职业养蜂人。这家的男人是我们村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每当逢场,这家的女人便背了蜂蜜去公社卖。经不起我父亲的软磨硬泡,在得知我父亲只是养一点来自己尝鲜并不对外销售蜂蜜的前提下,这户人家卖了我当村长的父亲三分薄面,以二十元的价格分给我家一桶。

父亲把这一桶蜂蜜安顿在屋檐下。养蜜蜂也是需要付出的,冬天的蜜蜂无花可采,需要调兑白糖开水放凉了倒进蜂桶的水槽里维持它们的基本生存需要。年刚过完,坝上遍野的油菜花冒出来,蜜蜂总是比人先发现这一点。我家的蜜蜂也开始出动啦!我们候在蜂桶边,看一只一只辛勤的小家伙从蜂桶的开孔处进进出出。每一只蜜蜂的额前都粘了一点点嫩嫩的花粉。我们盯得仔细,想数清楚半天内一只蜜蜂要飞行多少趟,然而终是徒然,因为所有的蜜蜂似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三月到,我家要摇第一桶蜜了。那位养蜂大叔被父亲好烟请来,摇蜜机就摆在堂屋正中。我不怕被蜂蜇,凑近了看。只见他穿戴好专业衣服和头盔,打开桶盖,小心拎起一叶蜂巢,吹散趴在表面的蜜蜂。原本薄薄的长方体的蜂巢已经胖得凹凸不平,凸出来的便是蜜蜂把蜂蜡推出来堆积而成的新的蜂巢。崭新的蜂巢本是乳白色的,此时已经如金黄的琥珀。他用长刀割去凸出来的蜂蜡,金黄的蜂蜜便流出来。等到流动的蜂蜜断了线,他把蜂巢塞到摇蜜机里,用力一摇转柄,居然又有蜂蜜轻轻流出。

连续采过几次蜜后,蜂巢已经十分脆弱,需要更换新的蜂巢。被换下的蜂巢于我们既是美食也是玩具。用空心的麦秸秆对准蜂巢一眼一眼地吸,滋溜溜地,甜在嘴里,乐到心里。

我们也捉蜜蜂,摘下两片树叶拿在手里,悄悄走近正在采蜜的蜜蜂,双手一拢,便连同菜花一起罩住了。把蜜蜂放进透明的玻璃瓶里听嗡嗡的声音,也能玩上几天。听说待在土墙里的一种野蜂会偷吃蜜蜂的蜂蜜,我们就用刷锅的竹签去掏。那蜂经不住折腾,急急地往外钻,等待它们的永远是瓶子。有一次,邻居四哥掏了半天野蜂,以为野蜂死了,他就凑了耳朵贴在洞口听。意外发生,野蜂一下子爬进了他的耳朵眼,他慌忙用手去抠。完啦,野蜂钻进了他的耳朵……要不是幺奶奶用生清油倒进他的耳朵滑出野蜂,他的耳朵可能就保不住了。这件事让我知道了童年顽皮是有风险的,从此收敛了许多。

吃不完的蜂蜜用瓦罐或塑料壶装了搁床底下保存。冬天的蜂蜜完全凝固了,开口太小的塑料壶总让我手足无措。我把两根筷子用线接在一起伸进去胡搅一气,抽出来舔食一番,也算那段缺少零食又少见荤腥的艰苦日子的甜蜜回忆了。

我家的蜜蜂最多的时候发展到三桶之多,蜂蜜从来没有卖过。每年有几十斤的产量。最亲的几家亲戚照例是要送一些的。有一天,其他生产队的一个和我家没有任何人情往来的女人找到母亲,说希望买一点蜂蜜给咳嗽的孩子做药引子。那个女人手里捏着两块钱。母亲爽快地打了一碗给她,死活没要那两块钱。母亲知道,她家是真的难。

后来,父亲随同滚滚的民工潮北上南下,那几桶被送给亲戚和邻居的蜜蜂便慢慢地越养越少了,直到完全消失。再后来父亲随我在城里定居,我们一家郊游或远足时偶尔见到四处游走的职业养蜂人,父亲总走过去攀谈几句,末了还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了我那三桶蜜蜂。”

黑蜜蜂

文/鲍尔吉·原野

黑蜜蜂无牵无挂,孤独地飞在山野的灌木上方。一只肚子细长的黑蜜蜂在岩石的壁画前飞旋,白音乌拉山上有许多壁画——古代人用手指头在石上画的图形符号,我觉得像是古埃及人来蒙古高原旅游画的。黑蜜蜂盯着壁画看,壁画上有一人牵着骆驼走的侧影,白颜料画在坚果色的黑石上。黑蜜蜂上下鉴赏,垂下肚子欲蜇白骆驼。古代骆驼你也蜇啊?我说它。黑蜜蜂抻直四片翅膀,像飞机那样飞走。

草原上有许多黑蜜蜂,长翅膀的那种大黑蚂蚁不算在内。盛夏时节,草地散发呛人的香味,仿佛每一株草与野花都发情了。它们呼喊,气味是它们的双脚,跑遍天涯找对象。花开到泛滥时节,人在草原上行走没法下脚,都是花,踩到哪朵也不好。花开成堆,分不清花瓣生在哪株花上。野蜂飞过来,如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在乐曲里描写的——嗡,嗡,不是鸣叫,是传来的小风扇的旋转声。黑蜜蜂比黄蜜蜂手脚笨,在花朵上盘桓的时间长。我俯身看,把头低到花的高度朝远方看——花海有多么辽阔,简直望不到边啊,这就是蜜蜂的视域。蒙古人不吃蜜,像他们不吃鱼、不吃马肉狗肉、不吃植物的根一样。没有禁忌,他们只吃自己那一份,不泛吃。野蜜蜂的蜜够自己吃了,还可以给花吃一些。蜜蜂是花的使者,它们穿着大马裤的腿在花蕊里横蹚,像赤脚踩葡萄的波尔多酿酒工人。晚上睡觉,蜜蜂的六足很香,它闻来闻去,沉醉睡去。蜜蜂是用脚吃饭的人,跟田径运动员和拉黄包车的人一样。

草原的晨风让女人的头巾向后飘扬,像漂在流水里。轧过青草的勒勒车,木轮子变为绿色。勒勒车高高的轮子兜着窄小的车厢,赶车的人躺在里面睡觉,凭驾车的老牛随便走,随便拉屎撒尿。黑蜜蜂落在赶车人的衣服上,用爪子搓他的衣领,随勒勒车去远行夏营地。月亮照白了夏营地的大河,河水反射颤颤的白光。半夜解手,河水白得更加耀眼,月亮像洋铁皮一样焊在水面。那时候,分不清星星和萤火虫有什么区别,除非萤火虫扑到脸上。星星在远处,到了远处,它躲到更远处。虫鸣在后半夜止歇,大地传来一缕籁音,仿佛是什么声的回声,却无源头。这也许是星星和星星对话的余音,传到地面已是多少年前的事啦,语言变化,根本听不懂。等咱们搞明白星星或外星人的话,他们传过来的声音又变了。

黑蜜蜂是昆虫界的高加索人,它们身手矫健,在山地谋生。高加索人的黑胡子、黑卷发活脱是山鹰的变种,黑眼睛里藏着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他们彪悍地做一切事情,从擦皮靴到骑马,都像一只鹰。黑蜜蜂并非被人涂了墨汁,也不是蜜蜂界的非裔人,它们是黑蝴蝶的姻亲、蜜蜂里的山鹰。蜂子们,不必有黑黄相间的华丽肚子,不必以金色的绒毛装饰手足。孤单的黑蜜蜂不需要这些,它们在山野里闲逛,酿的蜜是蜜里的黑钻石。

一位哈萨克阿肯唱道:黑蜜蜂落在我的袖子上,袖子绣了一朵花。黑蜜蜂落在我的领子上,领子绣了一朵花。黑蜜蜂落在我的手指上,手指留下一滴蜜。我吮吸这一滴黑蜜,娶来了白白的姑娘。

晨光在草原的石头缝里寻找黑蜜蜂,人们在它睡觉的地方往往能找到白玉或墨玉。黑蜜蜂站在矢车菊上与风对峙,它金属般的鸣声来自银子般的翅膀。图瓦人说,黑蜜蜂的翅膀纹络里写着梵文诗篇,和《江格尔》里唱的一样。

山之巅

文/赵素侠

天空中簇拥着层层叠叠的云朵,尉蓝的,絮白的。她们慢慢移动,就像草原上流动的羊群,散漫且自由自在。

鸡角尖的峰峦与远处的峰峦旖旎衔接,逶迤出起伏的弧线。

在高山上,你看到的天空是深邃的,她没有夏日的酷热。太阳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出一片金黄色的投影,带着丝丝的热量,从树林里吹来的风,是清爽的。蝉噪的声音如起起伏伏的乐章,一波一波的漾起波澜,再一波一波的散开。

桦树盘避暑山庄一号,二号,直到三十几号,它们坐落在蓝天白云间,绿树环绕,窗明几净。宽阔的柏油路,连通每一座庄园,它们延伸到滑雪场那边的大片开阔地。路边的溪流,大片芦苇和大面积的红柳,晕染出层次分明的水墨丹青。洋洋汤汤的自然风,推送着鸟鸣蝉噪,让你的心胸变得豁然开朗。在山上,你看到伸向远方的开阔地面,它们静寂得如同站立了几千年的古树。而那些前来避暑的游客,就像投进水中的石子,在这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在千年一遇的洪灾过后,又遇新冠,到处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我常常会被灵感刺激得躁狂,作为一名写作者,总是被缤纷的思绪缠绕,陷入无端的涡流里无法自拔,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

扬和丽一直提议,让我来体验一下避暑山庄的生活。这两位贴心朋友,常常给我带来开心和愉悦。在茫茫人海中,能遇到这样精神上独立、灵魂上平等,并能达成深刻共鸣的朋友,也是一种幸运。

扬的人格魅力在于,他到了哪里都能同人打成一片。上至厅处级干部,下至平民百姓,都能同他敞开心扉。他没有领导干部的倨傲,也没有在上司面前的卑微,集慷慨大度,风趣幽默于一身。一个从政人员,能潜下身心,写出二十多集的连续剧,也体现出他的涵养与积淀。

丽是我的偶像,天生丽质,具有一级戏曲演员的资质,拥有会计师资格证,财务总监,她的天赋相当的高。

当我们同时出现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房东的两个女儿,已经雀跃着来帮我们拿东西。丽的专业音响设备,吸引力更大。

受到疫情的影响,来度假的人明显比往年少很多,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住户,人员流动明显受到限制。居住在庄园里的郑州来客,自觉缩小了活动范围,村委会派出值班人员在门口值班。队长派人挨家挨户进行人员登记。房东向我们介绍的时候,不无感慨的道,其实庄园里的人,都是在洪水和疫情之前就来的,值班是为了防止有亲属来往。

自律和严防,已成常态,国人引以为豪的,也是我们值得骄傲的,洪水面前的同心协力,疫情面前的自觉自律,延伸到了高山之巅。

扬在山庄里的人缘特别好,总是被人请去一起品尝农家饭菜。作为扬的朋友,丽和我一起被他的几个朋友约去共餐。

共餐的有乡村干部,退休老干部,有县领导,市局领导,还有卫计委的领导。他们几个相互熟稔,交情颇深。说起基层工作的点点滴滴,都有无尽的话题。卫计委的领导,接到一个电话,忙不迭的打电话联系救护车,说是一个老干部在山庄避暑,心脏病突发。

这件事引起几个人的热议。县领导说,避暑山庄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加上高速公路的开通,来这里休养的老干部很多。而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匹配,像现在这种突发情况,等联系上救护车,在山路上跑两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他直接跟卫计委和市局的领导加砝,让他们想办法扩大镇卫生院的规模,上等级,增加医疗设备,强化骨干力量。

市局和卫计委的领导说,他们已经考虑到这件事。市局领导说,他已经带着市医院的人来考察过两次,准备把这里搞成分院,这件事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很多细节和医院的性质需要再考虑。

听到这话,本在养病的县领导,一仰脖干下一杯酒。几人都劝他,他在养病不能喝酒,但为表谢意,他又连敬带碰的喝了几杯酒。我不由对这些父母官肃然起敬,这里变成了现场办公。

在这个避暑山庄里,我看到了一个微型的社会。

避暑山庄里的生活是悠闲的,慢节奏的,随着太阳的升起和偏移,山间的道路上就有了仨仨俩俩的人在跑步运动。田园外围开着各种各样的花,牡丹和月季开得正盛,红艳艳,粉嫩嫩,格桑花在枝茎上轻轻摆动,黄色,白色,粉色的蝴蝶花随风摇曳,惹来蜂蝶翩翩起舞。

我们刚刚走出庭院,就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来,拉着丽的手叫了起来,阿姨阿姨,你昨天唱的歌好好听哦。

看到这个带着甜甜笑靥,头上扎着许多小辫辫的小姑娘时,我们都忍不住乐了。房东的俩个小姐妹身后跟着的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活泼可爱。

小姑娘身后跟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人对丽说,昨天是你唱的?唱的真好!

昨天晚上,丽的音响设备,在山庄的庭院里支起来后,几个小朋友,就忙不迭的拿起手机跑前跑后录视频,发抖音。

丽的歌声飘起来的时候,吸引出更多的人。她专业的唱功,让人陶醉。音乐给人带来的美感,尽在旋律的变化中,她的一曲《梁祝》唱得柔肠百转,如泣如诉。这场演唱颇像现场音乐会,因为怕扰民,我们早早收了场。许多人恋恋不舍的说,明天还唱哦。丽的身边又多了一群粉丝。

等到我和丽回到房间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歌声,那些意犹未尽的人们在继续娱乐。

房东家的小姑娘跑来,告诉我们,她爸爸在地边烤玉术穗,让我们过去吃。山里农家人的朴实和热情,让我们很感动。房东变着花样做农家菜,包的野菜包子,土豆,豆角,黄瓜,都是自家采的。炖的鸡也是自家在树林里散养的。

这里的人家用的都是土锅灶,烧的木柴棒,做出来的饭菜,跟燃气灶和电饭堡的味道全然不同。

当我们跟着小姑娘一起来到地边的时候,房东已经烤出好多穗黄灿灿的玉米棒了。烤的时候是带着苞的,去掉苞以后,嫩玉米的香气就在鼻间缭绕。

相邻庭院里的客人刚刚从山上采了一大筐野蘑菇,有红的,黄的,白的。有红香菌,草菇,鸡枞菌。他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引起我们极大的好奇。

我们提醒他要小心毒蘑菇,他就笑了起来。他知道哪些有毒,他经常去采,随便转一圈就能采这么多。

一位男士手里牵着一只小狗,独自慢悠悠的从山道上走过来。

扬把手里的烤玉米让给那位男士,那位男士也没客气,接过玉米棒,一句话都没说,牵着狗又慢悠悠的沿着道路往前去了。

他来有一个多月了,一直都是一个人,跟谁都不打交道,每天都牵着这只狗散步。

听了扬的话,我认真的观察那位男士。

那是一位看上去比较儒雅的男士,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副淡泊宁静,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手中牵的是一只被称为“微笑天使”的,纯白色的萨摩耶雪橇犬。那只犬被打理得纤尘不染,洁白如雪。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故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在这里避暑的人们,大多会选择到山间走一走,散散步,在房间里玩棋牌,或者坐在长廊里聊天。日子便晃晃悠悠的,从日出到日落,慢慢带走夏日的阳光,迎来秋日的凉爽。

在山之巅,总感觉离天空很近。层层叠叠的山峦,在脚下延伸,鸟雀和昆虫,飞出各种各样的象形文字,诠释着大自然的秘密。

扬要带我们去的那户人家,在大山深处,是一户养蜂人的家。翻山是一件让人胆怯的事,但扬说那里值得一去。

沿山庄近处的山梁往上走,藤蔓和蒿草覆盖了路面,各种品目繁多的落叶乔木和灌木丛,在头顶和身体四周蓊蓊郁郁,向上跋涉时,随时都要用手攀扶,拨开眼前的荆棘和藤蔓。等走到山梁上的便道后,我们看到一人多高的铁网围栏。

扬告诉我们,这里原来能看到梅花鹿,大约有十九只,以前都从这边围栏投食。大约是因为这片林地被吃光了,那群梅花鹿就离开这里,看不到了。我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片陡峭的山坡,被鹿群踩得很光滑,树木的上半部枝叶茂盛,底部的植被都被啃食光了。物竞天择,是大自然的规律。

又走了一段山路,沿山腰的便道往山顶攀登,两边的山茱萸树遮天蔽日,坡地上有一些大的土坑,山涧溪流浸润过的地方,有一道道的土槽。扬说,那是野猪拱的,那土坑是野猪打泥滚出来的。这让我们有些胆心,我们会不会遇到野猪。

一直走到岭上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家,我愈发好奇,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一户人家怎么生存。

站在山顶的凼子岭间,向山下望去,只看到丛林和叠嶂的峰峦山脉,根本看不到人烟。崎岖的羊肠小道在山腰间盘旋,路旁的柿子树,核桃树,栗子树及科目繁多的高大乔木,与日月争辉,比肩顺势而长,必须仰望,方能看到树冠。人在大山里渺小如蝼蚁。

在半山腰处,听到扬同下面遥相呼应,才发现在一簇簇茂竹掩映下,显露出来的院落。有一老妇人站在院落后面的场地上,远远的同扬打招呼。

这是一座青瓦土墙的老式四合院,树杈间搭有鸡舍,在四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个蜂笼。

在进院的小路两边,一直到院落里,种植有牡丹,月季,芍药,虞美人,鸡冠花,地边还有一排黄花菜,争奇斗艳。院落里打扫得很干净,体现出主人的生活情趣和勤劳。

扬管老妇人叫“婶婶”,问她“叔呢?”

大婶说,你叔下山收野蜂去了。

在院落里有自来水管,婶婶热情的拿出家里的水果,在院子里摆上木椅。从大婶那里得到证实,我们在山上看到的野猪痕迹是真的。

在这座大山里,生活着许多野生动物。住在大山深处的夫妇二人,对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充满了感情,说起这里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

他们能通过一些痕迹,判断出有什么动物,什么时候经过。

大婶说,野猪一般不会主动伤人,看到人,都会主动跑远。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主动攻击。

上世纪八十年代,山里的猎人,常常带着猎枪,上山打猎。一般都是几人联手进行围堵。野猪一旦遇到攻击,就会拼命反扑,发狂的野猪很恐怖,据说能跟老虎打成平手。野猪一旦发怒,最具杀伤力,猎获起来非常危险,这里发生的故事多不胜数。

有一个叫奎的年轻人,在一次围猎中,被发狂的野猪掉头追赶,眼看无处可逃,只好拼命抱着野猪的脖子,用头顶着野猪的下巴,同野猪一起在地上翻滚,人猪大战,凶险异常。等到同伴赶来用枪杀死野猪,身材魁梧的奎已经浑身是伤,只剩半条命了。

大婶回忆起往事,画面清晰如昨。一个叫李家旺的,跟两个同伴,从几个方向赶野猪,李家旺独自沿沟底向上,发现一头野猪正坐在石头下面晒太阳,那是一头怀着猪仔的老母猪。他提着枪瞄准野猪,结果打偏,让野猪发现了。那野猪发出狂怒的吼叫,向他扑去,他仓皇逃命,猎枪弄丢了,外套衣服也跑掉了。等到两个同伴围上来,发现那头野猪坐在石头下面晒着太阳,却没见李家旺。看到地上的枪,散落在山上的衣服,都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找到最后,看到他在石崖下面,面无人色,狼狈不堪。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对野生动物的保护,猎枪基本上全部上缴,人们已经不再上山打猎了。

大叔是一个养蜂高人,很擅长去山里面寻找野生蜂群,然后引诱回来。没有他搞不定的蜂群。

山上的这所院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养蜂才建起来的。

大叔熟谙蜜蜂的习性。蜜蜂对巢址的选择是极为苛刻的,不但要求蜂巢附近有丰富的蜜源,而且要求冬暖夏凉,且能防御天敌的侵袭。

蜜蜂喜欢背北向南的山麓,在山腰上的岩洞,土洞,树洞筑巢,还可以选择在房檐、窗户、房梁、屋顶、墙壁隔层、松树上、土坡断层、树洞等地方筑巢。

这个深藏在鸡角尖背部的偏远山谷,有充足的采花源,非常适合养蜂。

从八十年代到现在,夫妇俩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岁月。

大叔熟知蜜蜂传递给他的每一条信息。他熟悉每一个蜂笼的情况,一旦发现哪个蜂笼里多出一个蜂王,必须马上带走其中一个蜂王去安置新的家,否则就会有蜜蜂流失。

一旦发现哪个蜂笼里没了蜂王,就要赶快想办法把这窝蜂安置到有蜂王的家。

在蜜蜂的世界里,每只蜂都有严格的分工。每个蜂笼里有蜂王、雄蜂和工蜂组成,它们各自承担不同的责任。一个蜂群中有几千到几万只工蜂,它们的职能是采取花蜜、花粉,酿蜜,分泌蜂蜡,饲喂幼卵和蜂王,造牌,守卫蜂巢,调节巢内温、湿度等,承担蜂群的一切工作与活动。

大叔熟识蜜蜂的所有活动,仿佛能听懂蜜蜂的语言。受惊时,他会想办法安抚;落单后,他会收回到大家庭里;遇到威胁,他会排除危险。这也是他家的蜂群队伍,越来越壮大的原因。大叔家每年能收割几百斤野生蜂蜜。每次收割的时候,他都会给蜜蜂留下足够多的蜂蜜,来保证蜜蜂安全过冬。

告别大婶的时候,我们按常规路线,向谷底走。

从山腰出发,我们看到沿途有很多蜂笼,它们隐蔽的很好,同大自然溶为一体。

途中毫无意外的看到松鼠和各种小动物。

快与大路接近的时候,我们看到在石坝上,一大片的湖光水色。扬告诉我们,山里人们的饮水,都是从这里引出的。这是正宗的岩泉水,清冽甘甜。离泉洞较近的地方,有一股凉气袭来,沁人肺腑。

沿着山路走过来一个人,大老远的跟扬打招呼。听扬喊大叔,我不由定睛细看,只见他肩挑木杠,木杠上系着蜂笼,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我不由感概,老夫妇两人年过八十,身体都这么健硕硬朗,完全不像耄耋老人,这也是生活在大山里的原因吧。

大叔告诉我们,他挑的蜂笼里,都是他收回来的野蜂。他说,如果再晚一点,这些蜂都有可能会死掉,因为失去蜂王以后,这些蜂就爬在那里不动。

大叔找野蜂很有经验,他说,蜜蜂很勤劳,一般很早就出去采蜜了,在上午9-10点钟的时候,就会开始返回了。这个时候只要留心观察蜜蜂返回的路线,根据路线追踪,一般就能找到蜂群。还可以根据蜜蜂飞过的声音来判断蜂群距离的远近,像飞声尖,消失快,表明窝远或是出巢蜂。而声音稍长、消失慢,那就表示蜂窝就在附近不远处。

遇到长时间不下雨的情况下,蜜蜂会每天去水源地采水,而且采水的大部分都是老蜂,它们就近原则,一般不会飞到太远的地方,采水后直线返回。只要顺着它们飞行的方向追踪就可以了。

外出的工蜂在采蜜完成了以后,就会立即返回蜂巢,通过蜜蜂飞行的高度也能判断蜂巢的远近,如果工蜂飞行时地面较低,在3米左右时那表示蜂巢就在前面不远处,只要顺着飞行方向追踪就可以,如果飞行时离地面比较高,大约有六七米,那表示蜂巢还在一千米以外。

告别大叔,我们沿路回到山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房东夫妇忙忙碌碌的装土特产,房东家的小姑娘围着我们跑来跑去,恋恋不舍。

你们不走行不行?小丫头撅着小嘴,中午做好吃的,眼气死你们!

可爱的小丫头让我们哑然失笑。看实在留不住,她只好央求道,那你们明年早点来!

房东夫妇拿出自己种的土豆、黄瓜、包心菜,自己晒的野菜,整袋的往车上装,这让我们非常过意不去。

车子启动以后,还看到房东夫妇和女儿在挥着手,小丫头两眼通红,依依不舍的目光,让人不忍。

我忽然觉得,在这座大山里,有许多值得让人留恋的东西,纯朴,自然,能让疲惫的旅人洗尽铅华,返朴归真。

小蜜蜂和苍蝇

文/王羽喆

春天又来了,田野上,森林里,草翠花开,百鸟齐鸣,连大树也跳起了舞。一只蜜蜂飞到一朵花上,开始吮吸花蜜。小蜜蜂刚吸不久,一只苍蝇也飞到这朵花上。“嗨,蜜蜂,这是我的地盘,谁允许你来了?去!去!去!滚出去!”苍蝇蛮横无理地说。“苍蝇先生,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地盘吗?我这可是为人类做贡献呢!”小蜜蜂自豪地说。“做贡献,做贡献也滚出去,我最讨厌人类了!”“苍蝇先生,那我该到哪里去采蜜呢?”小蜜蜂又问。“我不管,能滚多远滚多远。”苍蝇傲慢无理地说。

这时,青蛙来了,听见小蜜蜂和苍蝇的争吵。青蛙想:“这只苍蝇太无理,我要好好教育教育它。”于是,青蛙走上前说:“苍蝇,能不能让蜜蜂到这儿吸一下花蜜?”“你算老几,还想合伙骗我,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苍蝇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苍蝇先生,你误会了,我们真是为人类做贡献,为人类做贡献其实也是为我们昆虫造福。你想想,没有人类制造垃圾,你还能享受美食吗?”青蛙再一次耐心劝说。

小蜜蜂也连连解释:“是啊,是啊,没有人类,我们将难以生存。”“我不管,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你们在我的地盘上为人类做事,快滚吧!”苍蝇在自掘坟墓。

无论青蛙和小蜜蜂怎么劝,苍蝇也听不进去。青蛙毫不客气地一口把苍蝇吞进肚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不尊重别人,就休想得到别人的尊重。

我的春天我作主

文/钟云省

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好不容易等来了春天。可是春天的风太狂雨太骤,你刚想出去走一走,一阵风雨便不速而至。

油菜花开了,蜜蜂飞回来了,蝴蝶也纷纷过墙去了。每年的春天都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落花流水春去也。还没容你来得及仔细万紫千红一番,春天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唐朝诗人李贺曾经说过长绳系日,可是太阳的温度那么高,什么绳子可以将太阳系住?什么东西又能将春天系住?

虽然春天留不住,但这并不妨碍我要为自己定制一份自己的春天。我就是受不了春风春雨的脾气,看不惯春风春雨的脸色,才要为我的春天作主的。卧榻之侧怎容他人安睡?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听到春夜的雨打群花,谁不心惊而怜惜?

要想自己的春天自己作主,就得从长计议。当冬天对万物的封锁还为松懈时,就得及早准备春天的事。别看桃树李树在冬天里表面上光秃秃的,其实它们也在泥土下悄悄地计划着春天呢。我辈虽然没有土地可以栽桃种李,没有池塘来生春草。但是有空虚的铝合金窗台,有阳台开花的梦想。

温度一高,这些家伙便翻了一个身似的。这个时候,前前后后甚是热闹。栀子花、月季、月桂、玫瑰、茉莉、丁香、米兰、栀子,争先恐后地开放,根本不容春天喘息。这一下,我不去拜访春天,春天却不辞辛劳地找上门来了。还有那些蜜蜂和蝴蝶,也顾不得气喘吁吁和恐高症,纷纷地来到我的楼上献歌献舞。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置风雨于不顾,拿一条凳子,端一杯茶,慢慢地赏花,慢慢地欣赏蜜蜂和蝴蝶为我你定制的舞蹈。

我的春天我作主。

一只蜜蜂的春天

文/雁戈

院子里很静。阳光懒懒地溜进来,落在一株刚刚开放的鸢尾花上。鸢尾花伸了个懒腰,阳光陡地跌进花盆的泥土里,好半天都没爬起来。门口雕花椅上刚刚有了些色彩的那双眼睛,又突地变得暗淡了。

是一只偷偷儿飞进来的蜜蜂打破了院子的宁静。它斜着翅膀,在鸢尾花上稍作停息,又围着雕花椅绕了一圈。雕花椅上的那双眼睛突然有了光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快活起来,古老的雕花椅发出奇怪的叫声,把蜜蜂吓得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才战战兢兢地飞了回来。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看蜜蜂漫舞,听蜂翼轻颤,脸上满是欣喜。

他走进屋里,打了一个电话:王木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院子里来了一只蜜蜂。我敢肯定,它一定会给我带一窝蜜蜂回来,你马上给我赶做一个蜂桶。

紧接着他又打了一个电话:李裁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院子里来了一只蜜蜂。我敢肯定,它一定会给我带一窝蜜蜂回来,你马上帮我缝一个收蜂用的面罩。

来不及搁下电话,他又拨了一串号码:马婶儿,我家来了几个匠人,你过来帮我做一下饭。

然后,他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

老牛啊,你铺子里的猪肉还有吗?给我来几斤上好的腿心肉,找辆摩托车给我送来。车费算我的。

柳老板,给我送两件啤酒过来,家里有几个客人。

……

打完电话,他重新回到那把古老的雕花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鸢尾花发愣。

蜜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阳光懒懒地从院子的一角闪了出去,屋子里的电话静悄悄地躺在那里。没人知道他曾经给那么多人打过电话。

当然,总有一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越过老屋墙头的那根电话线早在几个月前就被老鼠咬断了。那只采了鸢尾花蜜的蜜蜂刚一飞出院子,就被一张蛛网兜了个正着。它,再也不会来了。

一只晚归的蜜蜂

文/喻军华

暮春。黄昏。凉风。

我的阳台,那垄黑土被疯长的绿草覆盖,黄的白的紫的不知名的花点缀其间。一只蜜蜂,不知何时飞临,嗡嗡地在花间探访。

暮色渐浓。它在一朵紫色的花上盘旋了一会,终于昂起头,振翅穿越栏杆,朝那边楼群飞去,慢慢地从我的视阈消失了它小小的身影。路灯亮起,许多窗子渐次透出灯光,好像不约而同想为小蜜蜂指明回家的路。我看不见它的身影,但我想像得到,这只蜜囊中装满花蜜的蜜蜂,在夜色苍茫的归途中,它的心里,或许有些许焦虑,更多的一定是喜悦、兴奋与满足,至于寂寞、失落与无聊,当然与它无关。

蜜蜂的世界,有的是辛勤劳碌,团结协作,无私奉献;有的是对蜂后的无限忠诚,对生活的无比热爱,对命运的最大虔诚。它们,没有人类所谓的忧愁烦恼、情色名利。也正因为此,它们才能无怨无悔地朝着一个目标前行:为世界奉献最甘醇的蜜,为美的鲜花增添异彩。或许,像影片《蜜蜂总动员》一样,真实的蜜蜂世界,或许确会有巴瑞这样的异类,但经过现实的教训,自己深刻的反思,蜜蜂们又会一成不变地朝目标前行。

有时候,一成不变其实是最大的改变。

数亿年来,沧桑巨变中,无数物种灰飞烟灭,山河面貌满目疮痍,甚至连人类自身也面临重大经济危机,以及深层次道德困境。一切都在改变,变得让人对人性的真善美都开始怀疑否定。真是不可思议!不变的小蜜蜂,穿越历史的厚厚阴霾,承载文化的重重积淀,笑容灿烂,身姿活泼,嗡嗡地奔波,年复一年带来春的讯息,日复一日倾其所有。

这就是蜜蜂的大美。

这就是蜜蜂的大爱。

这就是蜜蜂的大德。

一只晚归的蜜蜂,它很清楚这些。因为它的胸中,流淌着祖先高贵的血液。但哪怕它清楚,它也不会在乎,更不会去四处显耀。数千年来,人们对蜜蜂的赞美,堆砌于蜜蜂身上的荣耀,何其多。可蜜蜂置若罔闻,依然默默无闻地工作着,工作着。就像这只晚归的蜜蜂,它的追求,它的辛劳,它对幸福的体验与理解,可以肯定,早已超乎荣誉之上。这与被空虚和虚伪笼罩的我们,截然不同。

一只晚归的蜜蜂,教给我们许多。

一只独行的蜜蜂,昭示我们许多。

一只赶路的蜜蜂,示范我们许多。

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个黄昏,一只小小的蜜蜂,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后,却留在了我的心里。从此,每次看见在花丛中忙碌的蜜蜂,我心中都涌动着浓浓的爱怜。只是,随着对蜜蜂的深入了解,我越来越觉得世人对蜜蜂的认识,对蜜蜂的称颂,大都建立在它柔性的一面。其实,相对于蜜蜂弱小的身躯,蜜蜂的刚性更值得敬佩。

小时候,乡村的油菜花漫铺田野时,孩童的我们戏耍其间,自是欢乐无限。有小孩见蜜蜂玲珑小巧,顿生爱意,便想捉玩于掌中,谁料却被蜜蜂螫得手掌肿大。哭哭啼啼找到父母,然而其父母往往不以小孩的痛楚为怜,反而责备小孩不该伤害蜜蜂。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从大人口中得知,蜜蜂的尾部有螫针,在平日里绝不使用,但在危急关头,蜜蜂会伸出螫针,突然刺入敌人的皮肤并注射毒液,给敌人致命一击。但是螫针上有倒刺,当它刺螫敌人时,螫针及毒囊会与蜂体分离,留在攻击对象体内。而可怜的蜜蜂,因此命丧黄泉。

那时闻此,我幼小的心灵就无比震惊,觉得蜜蜂能够以生命为代价,扞卫自己的尊严,真是刚烈。记得吴晗在《谈骨气》一文中说到:“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战国时代的孟子,有几句很好的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意思是说,高官厚禄收买不了,贫穷困苦折磨不了,强暴武力威胁不了,这就是所谓大丈夫。大丈夫的这种种行为,表现出了英雄气概,我们今天就叫做有骨气。”我以为,蜜蜂的这种刚烈,也是有骨气的表现。反观当今社会,芸芸众生为着一己私利,奴颜媚骨者有之,卑躬屈膝者有之,蝇营狗苟者有之,官场少了正骨,商场少了义骨,教坛少了仁骨,文坛少了铁骨,四位一体,真是可笑可叹之极。

当然,蜜蜂的刚烈也是有原则的。动物世界,弱肉强食,鸠占鹊巢,优胜劣汰。置身其间的蜜蜂,下不欺小,上不畏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正义凛然,坦然地面对一切。弱小并不代表软弱。这,就是蜜蜂的大义。

曾看过两则有关蜜蜂的故事:

一只大黄蜂飞扬跋扈闯进蜂巢捣乱。几十只蜜蜂马上围过去。这回,它们没有用螫针进攻,而是抱成一团把大黄蜂卷了进去。原来,机灵的蜜蜂在使用“火攻”。黄蜂对温度的忍耐极限是45.7℃,蜜蜂的忍耐极限是51.8℃。蜜蜂们把黄蜂紧紧包围起来后,通过振动强有力的飞行肌肉产生热量,五分钟之内,包围圈的中心温度已达45℃。蜜蜂们散开的时候,黄蜂已经很难看地死去。

一只胖乎乎的狗熊,摇摇晃晃地伸出又尖又长的黑嘴巴,凭借着自己的庞大,眯缝着神色难辨的眼珠,毫无顾忌地从蜂窝里抢吃蜂蜜。蜜蜂发现狗熊的劣行后,开始聚集成严密的战阵,嗡嗡隆隆,奋不顾身,顽强抵御,将惟系生命的短箭射向狗熊。狗熊似饕餮者,继续毫不在乎地大吃,好像在说我皮毛厚实得如同坚硬似铁的盔甲,岂能惧怕你弱小的蜜蜂!的确,狗熊的皮毛非常浓密柔韧,短时间几乎感觉不到蜂针的刺痛,更不会有毒汁侵害的危险。但蜜蜂们毫不畏惧,虽遍洒尸体,依然蜂拥而前,轮番攻击。慢慢地,蜜蜂的毒汁开始在狗熊体内起作用。终于在狼狈的退避中,狗熊茫然地完结了自己的生命。

读过蜜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故事,或许我们对于生命本身,会有更多更深的理解。是啊,就蜜蜂的大义,就蜜蜂顽强地保持做一只蜜蜂的底线而言,我们心中的惭愧又何止一些!

阳春三月忆吾乡

文/宋雨霜

春天,我的身体属于成都,我的思绪却属于乡村。

这个时节,乡下的油菜花在开会。一群群地聚在一起,在风中窃窃私语,那些微香就是它们的悄悄话。我并不能听懂油菜花的花语,于是我让蜜蜂和蝴蝶前去打探。

蜜蜂是很给力的小伙伴,它们一群群地飞去了。可是,我等了许久呀,蜜蜂怎么还不回来,告诉我它们读懂的花语?我才明白,蜜蜂也被这些窃窃私语的油菜花吸引了,蜜蜂和油菜花玩在一块了,留我一个人孤单地观望。

我走近田坎,本想把蜜蜂喊回来,却又不忍心。我就静静地坐在田坎上,看那些蜜蜂在油菜花间飞舞,任凭它们亲吻花朵,也说些让我有些吃醋的话语。

成都的城里,没有油菜花,没有蜜蜂,我再也听不到蜜蜂说的那些撩人的情话,心里淡淡的失落。

春天是麦苗和牛博弈的季节。

牛是喜欢麦苗的,可是麦苗不喜欢牛。如果麦苗选择了牛,那么它们还怎能尝到八月瓜的味道呢?

乡下的牧童就是决定麦苗和牛之情缘最关键的人呀。倘若牧童偷懒,只顾着去玩水了,那么麦苗就被牛嚼入嘴中,流着青青的眼泪。牧童是不会听到麦苗的哭声,看不见麦苗的眼泪的。

等牧童注意到牛欺负了田间一大片麦苗的时候,他自己的眼泪就出来了。回家之后,不免吃到一顿新鲜的竹笋炒肉呀!

成都的城里,没有麦苗,没有牛,没有牧童的眼泪。有的是游人躺在草地上,却难免被管理员呵斥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竹叶声,这是竹子在春风中跳舞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是春雨的声音,哔哔啵啵的微微声,是梨花探出脑袋的声音。

清晨,梨花妹妹娇滴滴地对春雨说,春雨你可真顽皮,搅了我的清梦。春雨有些不高兴了,人家一片好心,叫醒你看三春美景,不好吗?

好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梨花托着春雨的脸,不生气了,我们一起去找风姐姐玩耍。

在风中,梨花瓣上是晶莹的露珠啊,轻轻地颤抖着,折射着暖暖的晨光,诉说着一个微微心动的梦。

成都的城里,没有夜雨吵醒了梨花。人民南路那排银杏树,绽开的绿芽引来一群鸟,叽叽喳喳,喧闹了这段路的春天。

哦,我的春天,我的乡村,我的油菜花和蜜蜂,还有牛儿和麦苗,我们一起去听梨花和夜雨的悄悄话,可好?

那年槐花开

文/张玉贞

老屋房后,有一片刺槐林,槐林不大,但很茂盛。

槐花开了,山上雪白的一片,一串串小小的白花爬满了枝头,像羞涩的少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弥漫四野。

槐花飘香的时候,养蜂人就来赶趟儿。于是,门前的打麦场上,摆满了方方正正的蜂箱。老屋附近就嘤嘤嗡嗡地热闹起来。

养蜂人支好帐篷,摆上炊具,支起两张行军床,那就是他们的家了。我小时候很期盼槐树开花,因为不仅可以吃到蒸槐花,还可以喝到甘甜可口的槐花蜜。

那时的我很好奇,很想知道蜜蜂是怎样酿蜜的,但总怕蜜蜂蜇我。那个帐篷是我向往的地方。

一天,帐篷里来了一个姐姐,洁白的衬衣,淡绿的长裙,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像一朵淡雅的花儿。她帮父母打理完蜂箱,就坐在马扎上静静地看书,夕阳为她镶上一圈金边,像是一幅灵动的油画。

她到井边洗衣,我也到井边洗衣。我请她吃樱桃,她请我喝蜂蜜。她告诉我,蜜蜂很勤劳,不会轻易蜇人;蜇了人,自己的生命就到尽头了。慢慢地我就不再害怕蜜蜂,我经常去看他们取蜜、刮蜡、过滤的过程。

她也时常坐在我家樱桃树下的青石板上,给我讲故事,讲山外精彩的世界。我后来知道,她是一个大学生,是在实习期间来和父母小聚的。

月光下,我们放声歌唱,山坡上,我们肆意奔跑,歌声笑声,惊得小鸟扑棱棱飞离树林了,震得槐花扑簌簌地落到了地下。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

一天,回家,不见了姐姐,我怅然若失。她给我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亲爱的妹妹,我要回学校了,来不及和你告别,送你一本书做个纪念吧。也许明年槐花开的时候,我们还会见面的。”

养蜂人的帐篷拆了,卡车轰隆隆地把蜂箱拉走了,槐花也落了。但我知道,槐花年年都会再开的。

女贞花开一街香

文/谢泓

四季花木,那是大自然对于人类劳作的厚重奖赏。不论你是行走在山野还是田间地头,抑或是小城某条小街,若你能收敛住一颗浮躁的心,用心去欣赏那怕是一朵无名小花,你都会感动不已。

面对一朵小花微笑,是对生活禅味的诠释。诠释生活需要的是一份自我心境,还有那敬畏的肃静。

小城一条小街,一街两行生长着女贞子树。有树必有花,有花就会有故事,那女贞子树也就四季讲故事,年年说心境。

这样的季节,夏阳热烈的拥抱着,女贞花却开得灿烂又从容。开得小街沉浸在一派沁人心脾的香味记忆里。开得满树上落满厚厚“白雪”,素洁非常,久久不散的香味,似在讲述着常青久远的故事。远远嗅来,让你陶醉,让你留恋,让你情不自禁去追溯他历经的岁月春夏秋冬脚印……

一树女贞子,经历了春风夏花秋实冬藏;孕育—生长—分娩;秋收时节,满树的黑籽儿—女贞子,压得枝条弯弯,不堪重负一般。再平常不过的黑籽儿,似乎被人们早已遗忘。

然而,每到隆冬腊月,大雪纷纷时光,黑籽儿却成了宝贝。无食可觅的飞鸟,就依恋起女贞的枝条,一口口去啄食那颗颗黑籽儿,聊补无米之炊的饥饿。它们飞来飞去,忙火在女贞子的世界里。女贞籽儿,外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衣,虽说颜色黑黑,但味道不错,飞鸟就取食充饥,即使天黑了,借助路灯光,依然依恋于枝条……

此时,我正漫步在女贞树下,仰望天空,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落花,丰收谷壳般新鲜厚重。女贞子花,正牵着蜜蜂的翅膀与之窃窃私语,依依不舍;终究这是一个需要倾吐的日子,女贞子就抓住不放,她要告诉蜜蜂好多好多新鲜故事,那是自己亲眼所见或道听途说的故事……

小街一片金灿灿,一阵风来,竟聚集起许多碎金小堆儿。空气里散发着不尽的清神醒脑清香。若是清晨,早早漫步于女贞树下,自然是占尽先机。那馥郁浓香,让你独宠,心底却生出另一种情愫来。

夏风轻轻摇曳,女贞树就开始婆娑起舞,让快乐伴随脚步翩翩;黄黄的小米花,魂不守舍,使你眼花缭乱,有若梦若醒虚虚实实般憧憬。晨曦从天边射来,一地黄花满目金星,一眼望不到头的女贞树,竟是如此阳光灿烂!

当你走进女贞花内心深处、思想海洋,你就会发现女贞花,极富个性,虽说默默无闻,却内敛刚毅;看似纤纤软弱,骨子里却充满自信与坦然,听任季节风雨洗礼,奉献生命灿烂光辉。

一只蜜蜂飞来了,与女贞花谈情说爱,久久缠绵;又有一只蜜蜂飞来,两只飞来,紧接着飞来了许多蜜蜂,蜜蜂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热爱生活,那么的专注于花朵的美丽,绝不移情别恋!

此时,眼前就有一首小诗在吟唱,就有一幅淡淡水墨画徐徐展开,就有好多故事在娓娓讲述……不用去远处欣赏花木灿烂,不用放弃眼前美好而去随波逐流,只好好欣赏眼前这一树树女贞花,就会让你快乐无比,让你获得生活的强劲动力。终究美好无处不在。发现领悟,用心体会女贞花的细腻感情,就会快乐无比!

人为什么就不能如同女贞子一样,到了花季就唱花儿的歌?到了该绽放的日子,就阳光明媚?女贞花,开放在自由的世界里,灵魂却常住在快乐人们的心底……

懒洋洋的天

文/周晓枫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溶漾在室内。已经九点了,可一切依然安静。平时早在六点,楼道里就会响起稠密的脚步声,仿佛人们在很近的地方就遭到生活的枪击。休息日,粘在路上的脚终于被拔了出来,舒舒服服地摆在床上。

我继续假寐了一会儿。白日梦比夜梦乖得多,白日梦有方向盘,受愿望的驾驱,可以开到你想象中的目的地;夜梦牵着你走,你只有交出理智的最后武器,被动地看着它的脚后跟。所以,我格外喜欢趴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入非非——谁也不知道,我有一只超现实主义的枕头。我就这样慵懒地待了很长时间,一个念头突然像清凉的水渗进头脑里:应该去远郊独自走走。

我是个情绪主义者,立即被这一想法煽动起来。洗濑完毕,对镜一照,镜中人一张成熟向日葵一样的黑圆脸,两排玉米一样的黄牙……真令人扫兴,于是我又稍稍化了淡装,白毛女变成了白骨精,谁也认不出。前一段我丧失理智地热爱巧克力和油炸食品,人毫无原则地胖了起来,原谅我充满脂肪的生活。不管它了,套上一条米色条绒的束腰连衣裙,我就像一颗幸福的花生走出了家门。

经过辗转的车乘,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临近中午。我爬上了草坡,看到健壮的园丁正在给草皮剃头,一个平平的板寸——我嗅到四溢的草汁清香。像一只羊,我产生了由衷的感激和快乐,这快乐促使我继续向草坪深处走去。 我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向阳的草被风整齐梳理。视线里已看不见同类了,我舒适地躺在这整匹的绿天鹅绒上,和蔼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里我很放心,不担忧危险的降临。我是个长得丑态百出的女人,对自己的相貌无法自信,但我对自己相貌的安全性相当自信——凭这副尊容,我不会被拐卖,连边远农村鳏居多年的老大爷都下不了决心。你看上帝有他巧妙的公正原则,他给予的苦果里有一枚甜的仁儿,在看似的恶运里,可能包藏着格外的好处。我不认为自己是廉价的,我整个儿地无法出手,被拆散了还是值些钱的,肝啊,肾啊什么的……机器是成品价位高,而我以零件见长。

我忽然有点饿了,我一饿就毫无主张和灵性,看着五线谱都像铁丝上挂满了小小的勺子。我得承认,我很贪吃,在我看来,啃过鸡翅的嘴比涂过口红的唇更令人产生品尝欲。先吃了两块鲜花玫瑰饼,属酥皮一类的点心,其实并不怎么好吃,但我喜欢它的芳名及其象征的古典浪漫主义色彩,如同男人当然不愿接受毫无姿色可言的女人,但如果她是名门显贵、皇亲国戚,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这时,万仞阳光倾泻下来。太阳大饼给予着热量,这简朴中不断营养我们的光辉。云像神圣的大鸟飞过,天空一片吉祥。棉花是人类的种植,云是神的作物。

草坡的绿色荡漾开来,有着细腻的层次过渡。还有那些美丽的花儿,开放着香气和色彩——花是春天的眉批。几只蜜蜂飞过来,它们的巢就在附近。多好,蜜蜂上班的地方离家这么近,何况它们的工作就是和甜蜜打交道,这里的蜜蜂真会享受。不像我,我像一只生活击打的台球,屡经磕碰,最后还是要掉进陷阱中去。蜜蜂“嗡嗡嗡”自然又轻松地歌唱着,它们不学电视里的歌星,他们非得把五官拧在一起才能出声,好像不如此就不投入,可我看他们就像得了盲肠炎。随着蜜蜂的引领,我眯起眼睛,听到美妙的天籁普降下来。我享受着午后的动人时光,神清气闲,梦稳心安。

春天,这只绿色的候鸟,每年都悄悄飞回。我看着矮岗上的那些树,它们像依着母亲的孩子;或许春天就像一棵树,风把它轻易晃动。

谁把光的尘粒磨得更细,这轻盈的黄金弥散在整个世界……我打开内心的花朵,感知体外的天堂。我的骨头是笛子做的,风吹着我,满身都是音乐。人们啊,你们可以拿走我又苦又甜的巧克力爱情,可以拿走我细微起伏的灯芯绒温柔——别说我给你们的是虚拟的幸福,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好。

我在这个令人陶醉的下午浮想联翩,不知不觉睡着了。阳光盖在身上,青草铺在身下,我仿佛一只倍受宠爱的昆虫,一动都不动,不摇摆,也不飞翔。

漫长的午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了,太阳把它漂亮的晚霞斗蓬脱在天边。光线散了,头发乱了,可眼睛却清澈起来。

我收拾好行装,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渐渐地暗了,可我一点也不忧伤,我知道会有星星排列开来,像干净的银币,慷慨的神将在今晚公布他所有的储藏。春天也会使我出手大方,为此我感激这懒洋洋的一天。

思考的翅膀

文/张生祥

蝴蝶

一只蝴蝶在平原上飞,在高山落地,翅膀一路纷呈。

它不限目光的方向,脚下的远方,有着岸的痕迹。

蝴蝶的身子贴进植物的心脏,并与之一番对视。

它知道,这些生命都很不平凡,所有的生长都源于血液的流淌。

它小小的爪子,在翅膀的驱动下,攀沿过无数的光阴碎片,像花瓣的馨香触摸季节的呼吸。

它的灵感,排除红尘的喧嚣,不会为一时的风雨,躲避天空的辽阔。

它看到自己,即使折断翅膀,仍然留下神话的传说。

蝴蝶其实不是在飞翔。

它是在告诉大地,斑斓缤纷的尘世,有一个思考的空间。

蜻蜓

蜻蜓飞得四平八稳,它驾驭时光的程度,远远高于天上的飞机。

它的低飞,是为了将自己捆绑在土地上。

哪怕是一片纤细的叶子,也是靠岸的情感速描。

蜻蜓喜欢成群地在阳光下舞蹈,在绿意葱郁的地方。

或者穿梭在没有睡意的月亮下,让自己与地上那一抹亮色窃窃私语,形成与夜晚的盟约。

蜻蜓轻轻点水,点动万分遐思。

那些涟漪遍地的伤感或失落,都容易被时间的药物医治痊愈,让红尘平坦如昨。

它的嘴唇吻过一些树,一些花草,吻过一些寂寥的碑。

吻过一树的狂欢。一生的预见。

灰色、黄色、红色的蜻蜓,在一只接一只地飞过。

从有水的地方,飞向另一片阳光蔓延的地方。

蜜蜂

现在,一只蜜蜂在“嗡嗡”地采摘着春天的妩媚。

你看不到它,在哪束光阴上,做一生一次的停顿。

翅膀是天空汹涌的潮,翻过无数山的波浪。

花期过后,蜜蜂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它在聆听果实的心情。

它翅膀的律动,就是花朵、绿叶、土地的律动。

它不会独去掠取芬芳,它的诺言,是要让自己保持一生的荣光。

蜜蜂从不在意别人的欣赏,即使将收获毫无保留地出嫁。

它不会为那一点点的失落,去忘掉自己的使命。

蜜蜂的心留在大地上,只告诉花朵,它也有远方的理想。

想念花溪

文/刘江安

我的故乡坐落在永兴县的一处山窝里,名字叫石阳村。

村子里有一条溪,从东北向西南蜿蜒而下。在高高低低的山丘盆地里,纽结着十多个星散的自然村落,祖辈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总是在这条溪流的怀里打转,不停地淘洗着椒红米白的日日夜夜。小溪却信守着亘古的定律,用它“大爱”的胸怀接纳了春花秋月,也送走了夏暑冬寒。

但这条溪流却没有名字。从我记事起,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四十余年,从未见人以“某溪”、“某水”记载过,只记得老辈人以“大江”名之,代代相传,但凡比这条溪流还小点的水流便干脆叫“夹壑”。溪流两旁,枫杨夹岸,还有一溜的河柳乌桕歪斜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在水面张望,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棵高大的喜树或是皂角夹杂其中。一些上了百岁高龄的岸树早已皮裂腔空,被清风藤、络石藤、骨碎补或薜荔、崖豆缠绕着身体,却还能顽强地抽枝发芽。若是遇上这些藤、树开花的时候,“一路风花随水响,几家寻月踏清香”的情景绝对可以吸睛摄魂。如果谁还没有领略过这里如幻的景致,那就请到这里来吧,你雕龙的文心肯定会被星月说服,一同酣睡在这清清浅浅的溪水里,所能带走的,充其量是几幅用相机镜头撷取的山水画面。

去年四月份,我回了一次老家,来到了阔别六年的小溪边,再一次让随柳絮放飞的思绪,凝结在舞动着青春的草尖。独立小桥,放眼溪山垅畴,仿佛饕餮之于美食,恨不得把朴拙厚实的山乡风景揽入怀中,来一个“零距离”、“融入式”的真切体验。

这几年,政府大力扶植冬种,小溪沿岸的四百亩水田全部种上油菜。每年清明,油菜花一开,那满眼的金黄便是一年当中最主要的蜜源,蜜蜂也会在这时拼了命地忙个不停。

早在清明前,惊蜇时分就有植物陆续开花,清风藤、山胡椒、山樱桃都赶趟儿似地抢先在寒风里开放,春分时节又有蔷薇应景。清明过后,是山花纷呈的时候,漫山的杜鹃是主角,更多的是那些不知名的山花不声不响地开着,整条溪,整个山谷,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花海里。立夏过后,山栀子的药香会把人的五脏六腑熨得服服贴贴,野百合也会在这时立在山崖间,吹着喇叭,炫耀它那洁白的花朵。秋天的桂花、雀梅,还有那田头涧边的水蓼花,都是蜜蜂采蜜的对象。冬天花事虽然少一些,但梅花、茶花、假桂枝、米饭柴是这一季不可多得的花源。

花香不断,蜜蜂也就采蜜不断。

一条小溪在无垠的繁花簇拥下缓缓流淌,两岸的村落在如水的月色里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我又一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可我的心还在花的世界里留连,还在蜜的境界里沉醉。这里不仅有自然的花香,更有像蜜蜂一样勤劳的父老乡亲。

这条小溪不是没有名字吗?如果不介意,我们就叫她“花溪”吧。

瓶子里的土蜂

文/陈志宏

又见土蜂,记忆瞬间恢复过来,心头飘掠温暖的色彩……

回到故乡的春光里,满目流青溢翠,满耳鸟鸣虫嘶,淤在心头的烦恼像水中涟漪那样,渐大渐散渐无形,空余一水的柔静。一头扎在久违而又熟悉的泥土气息里,我又看见它娇小动人的倩影,轻扇薄透的双翼,嗡嗡嘤嘤,像一行行发表在乡村四月的抒情小诗。

土蜂,又见土蜂!

蜜蜂有毒刺,会叮人,好多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而我对蜜蜂的好感,却早就萌发。每年紫云英花盛、油菜花开的时节,大舅就会运来一车蜂子,驻扎在村后小山坡,方方正正的蜂箱一字儿排开,乌黑油亮的帐篷像蘑菇一样卧在青草最绿处。摇新蜜的时候,大舅喊我去尝鲜,就那么一小滴,那个甜劲,从喉咙到胃像是被温柔地割了一刀。儿时买一颗糖都很奢侈,滴滴的蜂蜜甜透了那时粗糙的生活,甜润了整个童年。

爱蜜及蜂。我喜欢那些飞舞的小精灵,没事就跑去后山大舅的蜂场,穿行在万蜂间,听沸腾的蜂鸣。春光里,蜂群海啸一般飞舞,惊起一记记闷雷。上学路上,看见蜜蜂在花间采蜜,心想这定是大舅蜂场飞来的小精灵吧。大舅说过,蜜蜂能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花域自由飞行,语文课本也有介绍小蜜蜂跳8字舞来导引同伴去采蜜。喜欢之余,不由地对它肃然起敬。

与家养蜂不一样,土蜂像一粒粒黑黄的闪电,划出一道道明媚的光。家养蜂虽说也不能抓一只来把玩,但近观也无妨,土蜂则不同,警惕性高,一有人靠近,就嗡嗡飞远。

小孩子的脾性不可捉摸,喜欢什么东西,就恨不得立刻握在手上,那心思像山泉一样透明——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实施占有,归己才心安。因为喜欢,所以渴望,我想拥有它,向大舅提要求,均被拒绝。理由千条万条,归拢起来就一样:蜜蜂会蜇人的。又不是没被蜂子蜇过,是疼得要命,可哪个孩子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只好自己想办法。我用那弥漫着喜爱的目光,搜寻与家养蜂外形无异的土蜂,以爱的名义囚蜂。用捕蝉的方法吧,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不合适;直接用双手去合住它,又怕将它拍死,更不行。飞游的蜂,拿它没办法,只好转移目标,去找土蜂巢。土蜂栖息在墙缝里,那里有它温暖的巢穴。墙内是人家,墙缝是蜂家,人与蜂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人,偏偏出了我这么个愣小子,硬要去犯犯它们,抓它来把玩。

捡来几个用过的青霉素小药瓶,去除瓶口的铝封,拔掉塑料瓶盖,我要将它变成土蜂的新家。手握小小的玻璃瓶,目光像红外线扫描仪一样,在春风里搜寻土蜂的踪影。青砖墙用石灰做粘合剂,几乎找不到缝儿,而土坯墙,缝隙像地上的蚂蚁那么多,要找土蜂,就得找到土坯墙。站在墙根下,看一只只的土蜂飞来飞去,迟迟不归家,干着急。见有土蜂飞进缝隙中的家,我便将瓶口套住那个缝,来个瓮中捉鳖。可捉住一只土蜂,着实不易,不过,只要有足够耐心,总会有一些土蜂撞进我的瓶口,被我擒获,然后,用一小块碎布包住瓶口,再找细线扎口,搞定!瓶中心爱的土蜂,就成了我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

见我囚蜂玩,陆续有人跟样,也抓土蜂,养在玻璃瓶里。村里有一个野小子,没选择用布包口,而是将原有的塑料瓶盖原样盖回去,隔了一夜,可怜的土蜂就闷死在透明的玻璃瓶里。见到那一幕,我伤心良久。囚蜂,从此就淡出了我的童年。

又见土蜂,记忆瞬间恢复过来,心头飘掠温暖的色彩。今天的它们是幸运的。整个村庄没有几个小朋友——多数被父母安插到城里读书去了——只有几个留守孩子,偶尔有外面的孩子来,已然不会像我们当年那样对土蜂喜欢至极。现在的孩子,生活在自然中,却本能地与大自然保持着生分的距离。

剪一段满含歉疚与欣喜的春光,赠予我儿时的土蜂。今天的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飞翔在我的梦里,飞游在我记忆的深处。

山野觅秋

文/西海清泉

秋高气爽,万里微云,这样爽朗季节的到来,你不可能没有出去走走的冲动,见于平日工作的压力,也寻一个悠闲的下午,骑着车去看天、看山、看水……

阳光像似格外的温和,蹬上自行车,去寻找秋天的足迹。天,湛蓝湛蓝的,偶尔,片片白云游弋在蓝色的天宇中,胜似闲庭信步,给美丽又镶嵌了一份美丽。日光金闪闪地跳跃着光芒。蓝与金黄主宰着辽阔的空间。

偶尔也有几只快乐的小鸟追逐、嬉戏,在阳光下舞蹈着,给空阔的空间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足迹,它们优美的弧线隐约在它们的身躯之后,是肉眼难以辩认的,只有用心灵去感受。蝴蝶是这个季节里的不速之客,翩翩飞舞,带着各种色彩装点在草坪上,这些爽朗季节的精灵的舞姿是人们无与伦比的。

路过那片清新的竹林,往日的宁静却被嗡嗡闹着的蜜蜂们打破了,这是谁家的蜜蜂们在竹林深处采集它们的食物,驻足而观,成千上万的蜜蜂绕着竹林盘旋着。路过者无不匆匆而去,惟有我怀着一种好奇!停步细察,随身带的相机也忙个不停。我见过大多是蜜蜂采花的场景,还是头一回群蜂采竹的壮观景象,是不是竹子里也有它们需要的东西?

那嗡嗡的声响在百米之外还能耳闻,真是不少的的精灵们!竹林深处的人家是一栋时尚的小洋楼,台阶旁各种花儿闪烁着光芒,红似火,粉似霞,白似雪。几束硕大的鸡冠花直立在主人家的坪地上,红花白墙,好一幅色彩鲜明的水彩图案,翠绿的竹林间蜂踊蝶舞。我感叹到:此处只有神仙住,哦,我比神仙更逍遥!

蹬车前行,国道两旁的青山啊,静卧在蓝天白云下,显得那样苍翠,翠得有些要滴出水来,山峦崎岖盘旋,一山更比一山高,最使我兴奋不已的是山脚下那些纵横交错的层层梯田及田间栽种的各种作物,黄的是谷,绿的是棉,还有其它杂物,在黄绿主宰的田畈里是村民们的喜悦的微笑。

秋给山村添上了一件漂亮的巴西衣裙,透过相机留下的点点痕迹,我感觉到山村的秋天具有桑巴舞一样的热情与奔放。绿色的棉田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棉朵,映衬其中,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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