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散文

2022年12月19日经典文章

河流的散文(精选25篇)

记忆的跨度

文/黄玉海

记忆是一条河流,两岸绿草如茵,天空鸟雀在飞,也时常有白天鹅和野鸭子在里面闲游,风起涟漪。这条河流始终要汇流至东海的,就连记忆也充满着梦想。

记忆由一滴水而汇聚成小溪,由小溪流而汇聚成一条大河,于是,记忆有了它的宽阔,有了它的遥远,有了它的传说。拥有美好记忆的人,便常常在这里闲庭信步,修心养性,饱览无限江山,感惋家与国,个人与家庭的梦想。这里是一处旅游胜地,有时候独属于自己,你看河里面的鱼,好久没人捕捉了,都已经长得很大了,此刻,不经意便跳进脑海,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在记忆的河流上,你划船,泛流而上,四下里望一望,想一想你的月光,看一看你的太阳。哦,却原来这里是一个人间天堂。看,两岸的竹子多么美啊!河水清澈,天空碧蓝,视通万里,而又空明渺远,仿佛一眼望不到边。从南到北你走一走,看有几道叉湾,从东到西你数一数,看有多少风铃。这条河流有了它的深度,广度,也有了它的高度和风度。

私下里凝望一番,打量着记忆的跨度,人有多少梦想,便会有多少遥远的记忆,有的是来生的,有的却是前世,而更多的是属于今生。让遥远的梦切近些,便会成为现实;让切近的梦遥远些,那便成为了过去;而梦想的遥不可及,却又分明在盼望着来世。这条河流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形成了它特有的人文景观,也沉淀着它独有的思想内涵。

也许,没有谁告诉你,你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里去,但是你知道,未来一定有一道独属于自己的风景,于是,你受到某种暗示地不断走下去。四下里望一望,你在寻找什么呢?在有所期待,还是拨寻着未来的方向?每一次回眸,都成为了梦想,每一瞬了望,都定格为回响,于是,你在拨寻着历史的天空,在守望着美好的家园,在淡定着幽邃的思想。

哦,这山望着还有那山,那山过了还有遥远,记忆在山水间,深情在山环水绕的天地之间,于是,记忆有了命运,有了性格和风水。也因此,记忆的河流两岸,风水先生应运而生。把今生的坟墓埋葬在这儿吧,前方的遥不可及,后面的却又有太多的叹息,只有这儿,才是你今生的风水宝地。于是,人的生命,便与命运绑在一起,承载了思想的天马行空,自由自在,而挖掘成梦想的栖息地。

故事暂时就讲到这里吧,给今生一个扯不断的窝,让梦想在这里皈依吧。于是,你立地成佛,把记忆渡到了这儿。

然而,即使今生渡到了某个地方,留下来的心灵影像,仍然会将灵魂弥散为天地间的须弥,回想为情感中的刹那,沉淀为广阔的思想,融化为无限的心灵。

记忆,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如此的神秘幽远,让今生驻足,让过去期盼,让未来感惋。于是,记忆开始慢慢地安装上了一道道门槛,你扶着门来回张望,直到你老去,再也无力跨过那一道道的门槛。于是,门嘭地一声关上,将你关在了门里,而记忆的风景留在了门外,成为了传说。

记忆是带不走的,带不走的记忆,有着情人似地眼泪。于是,一切,变得更加幽邃。

酒,流淌着生命的河流

文/容易皆自然

不是水,在水样的温柔下面隐藏着烈性的火焰;不是火,在火样的暴烈之中掩盖着诡诈的计谋。

呵,你是神奇的精灵,具有喜怒哀乐的情感——时而横溢出豪华的才气,酿造出绚丽千古的诗篇;时而喷吐出勇猛的雄风,扫荡那吃人剪径的虎狼。

然而,你也是可怕的毒药,具有勾魂摄魄的本领——时而显露出狰狞的獠牙,撕扯出原始暴虐的蛮横;时而抛甩出夺命的迷索,牵走那迷糊昏浊的冤魂。

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你渗出五谷杂粮的躯壳,悄悄地潜来这个世界,在历史的长河中默默地流淌——

你流过杜康神奇灵惠的指间,你流过纣王醉死梦生的肉林,你流过曹孟德嗟叹壮怀的短歌,你流过忘忧太守那沐浴夕阳的小亭……

你流过鸿门宴暗藏杀机的推杯换盏,也流过兰亭序集潇洒飘逸的诗赋浓墨;

你流过蒙汗药人肉包子店,也流过巴拿马博览会的塔尖;

你流过清明时节荒野阡陌的哀思,也流过西出阳关回望长安的眷恋;

你流过千里边关孤独的冷月,也流过万家灯火团聚的热烈;

你流过慕尼黑肮脏罪恶的交易,也流过板门店平息战火的谈判;

你流过战争狂人膨胀的大脑,也流过和平使者宽广的胸魄;

你流过星级豪华饭店的高脚杯,也流过茅草棚里的破土碗;

你流过霓裳舞曲与水调歌头,也流过霹雳舞和迪斯科;

你流过红高梁地沙哑的吼声,也流过电视广告夸张的音乐;

你流过兵败狮城的悔恨也流过新年爆竹声中的希望和欢乐!

你与青梅同煮,吓落了刘皇叔的玉杯;你听四面楚歌,祭洒了虞美人的香魂;在李太白狂草之下,你醉倒了五花马,湿透了千金裘,沁润了诗仙豪放的歌喉!邀天上明月,举杯牛饮,同消万古忧愁……

呵,你流过悲哀流过喜庆,流过阴谋的酝酿与罪孽的黑手,流过挚友的坦诚和成功的颤抖,流过小心的试探、流过大胆的追求,流过方寸棋盘、流过山川神州……

呵,清澈的、透明的、晶莹的、醇厚的你哟——流过五洲四海,流过古往今来!

啊,你流过的蠕动的曲线,勾勒出生命的形象人性的画卷,蜿蜒地在真善美、假恶丑的疆界上流着,永远静静的流着——宛如一道生命的河流……

在远方虚构一条河流

文/小小麦子

当记忆如一尾鱼失去曾经游戈的河流,我蹀躞于你枯亡止渴。并在远方虚构一条河流,应是我此刻唯一的选择。

怀念一湾水域,你肯定十分遥远而不知。

但星星仍在遥远的天宇嬉戏,清泠泠的笑声碎成浪花。

那河边的垂柳,柔软得像别离的心。谁愿意让许多故事折断于此,空把缠绵与悲伤交付给浓得化不开的水声?

一生都在行走的河,无法抗拒漂泊。

可一些河流枯萎了,风来了就疼,雨来了也疼。谁肯放弃手中的花朵和寻觅了一生的爱情。

昨夜梦里,你听到水的声音了吗?星星呈亮的乳花,在水样的风中突突地开放;河流深处的鸟叫,细小而潮湿,有水的形状。

如果你抚摸过水,那树叶和星子上的水,就是爱的语言。

在远方虚构一条河流。也许,你深邃的眼里,我就看不见河床遍布的卵石和破碎的瓦片。

因为,河流曾承载着对于生灵万物深深的爱意,总悄无声息地给予,不需要回报。

现在,我以一颗露珠的晶莹为火种,让最初的那盏星灯,在你手中温馨地点亮;让许多期待的花蕾,滋润地开满我的窗前。

我知道,再小的花朵在温柔的瞬间,也能创造惊天动地的倚俪。上帝呵,请不要伤着孕育的嫩芽而让花朵染上红尘殉情的血痕……

谁,在更远的梦,抚摸花的伤痕?

谁,又在更深的夜,眺望水的凄切?

当一滴水手臂高扬,摘取日月为花朵,给天空以满足的拥抱时,你的身边是我,正用不改初衷的目光,饮尽你笑靥中的那一杯春水。

远方的河流呀,那欲滴的新月是否仍躲在岸边,洗绿你水晶般的心脏?

仰望生命的河流,有一些花朵在静静离去,又有一些花朵悄悄芬芳。

一滴水,在秀峦之外能穿越爱情的想象么?

一叶舟,在碧水之尖能穿越生死的轮回么?

河流,我的河流,既然承诺无法延长心灵的花期,那么背叛也不能把季节阻拦。因为,季节营造的栅栏,茂盛的温柔往往比一种尖锐的撞击更具穿透力。

只是,思念里尘封的酒呵,怎覆那一生都想行走的河流,及河流身旁的树木、庄稼和花朵……

在远方虚构一条河流。

那个远方很远,你是披一抹落霞,还是携一缕晨光?

也许,一个人的爱情,永远抵不上一滴水的奔流和讲述。

而我只想在岁月深处,谛听你潺潺的回响……

哦!我的温泉河

文/fxzh1016

(一)

沿着温泉河一路向西。天高云淡,苍茫的色彩中,河水很瘦像一条哈达飘舞。右岸和左岸,一个伸手可以相拥的距离,彼此深情地凝望。

大鲵躲在冰冷的水中,失去对光明的需求。他们婴儿一样的叫声,穿越亿万年的时光,一声轻叹, 飘过万水千山。千年的美名,寂寞地流淌。

铁骨铮铮的石头们,护卫着自己的家园。风吹苍凉,一川幽静,时光倒流,一条河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二)

雪山不顾一切,保持矜持的面容,她不容许任何力量,破坏她宁静的生活。她给予牛羊以草地,给溪流自由的组合,西天山的怀抱中,汇成一条河流奔向东方。

我毕竟不是雪莲,到不了雪山的高度。我毕竟不是飞鹰,俯瞰神秘那片净土。山风湿润了仰慕的眼睛,在温泉河的源头,我种下我的思恋。

允许我的思恋长成一片草,遍布山川。允许我的思恋飞翔,和鹰一起追逐白云。允许我的思恋披上袈裟,一路修行。

(三)

山坡上的牛羊若一尊尊的雕像,山坡上的草鲜嫩,蜿蜒如少女的腰身,给远方无尽的温情。河水慢下来的时候,江山妖娆,一万里外听见鸟鸣,流淌着另一条河流,在我的灵魂里生机勃勃,所向披靡。

和水在一起,就有了水的影子。和山在一起,就有了山的性格。一群山花,开着颜色的符号。她们那些书卷气的名字,沾满露水。河水带她们旅行,从源头开始河水就不孤单,一路芬芳,歌舞其中。

我开始呼吸,拼命地呼吸远方的气息,河流源头的气息,一遍遍清洗我灵魂的尘土。愿神灵保佑我,有一块净地,可以听花开的声音。

(四)

我逆流而上,背负着太阳,寻找自己的影子。因为命运的走向,此生不能入海,看不见千舟扬帆,掀不起滔天巨澜。边塞不远,河流逶迤,日夜喧响,飞鸟如幡,舞动了山脉。

鱼点亮水里的快乐,鸟打开空中的画卷,麦子们整齐的排列等待检阅,炊烟渲染着西天一片祥和。迷雾中穿过冰雪的防线,逶迤而行。艰难时不畏缩,逍遥时不泛滥。与雪山相依为命,修行着圣洁。

我的温泉河,我翻阅风尘的那只手悄悄的靠近你河水的源头,不为前世,只为今生的归一,不再四处流浪。

(五)

我一直在收集你的故事,你的日子平凡如一朵白云,在蓝天中淡定从容。刀枪入库的日子里,已听不到古时战马的嘶鸣,只有雄鹰在你的天空,忽高忽低地盘旋,纪念着远去的辉煌。

当白天鹅在你的怀里撒娇,当沙棘们挂满黄澄凳的果实,当一群群孩子描画着你的倩影,当休闲的人们依偎在你的身旁垂钓,当一对对恋人倒影在你的波心,当孤鹜与落霞齐飞的美景布满天空,我不再远行,守候着你的清流,祈祷!

款款的流水声,和韵而歌,梦醒时分,穿过黑暗,向黎明漫溯。

夜晚的河流

文/李汉荣

远远地,我听见河流的声音,那是一个熟睡的老人,梦境里发出的鼾声。

我轻轻走过去。轻轻地,我不能冒失地走近一位长者。我怀着尊敬的心情,去探望沉入睡梦中的孤独老人。

我看见了河流的睡相。在蒸腾的夜气里,在灰白的雾帐下面,他枕着冰冷的石头,裸身睡在古老的河床上。

河流的身体多么柔软和修长,服从坚硬的地理,他弯曲着睡眠,他一路折叠了多少波涛?

我站在河流的身边,我站在一位躺着沉思的老人身边。我不必问他在想什么,他的每一滴水都是思想。

即使最平静的时候,他仍然在记忆深处,抚摸过去年代的沉船。

我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老人白发后面积压了多少霜雪;我根本不能想象,一条河流的身体里埋着多少世纪的闪电。

即使在最黑的夜晚,河,仍然睁着明亮的眼睛,河不会迷路。没错,河到达的地方,都是他的目的地。

谁都陪伴过他,谁都很快离开了他。石头陪他一程,很快变成沙粒;鸟陪他一程,很快变成幻影;人陪他一程,很快变成传说;苍茫里,一条孤独的河自己走着自己。

谁不曾被河流照料?谁不曾听过河流的叮咛?即使最残忍的暴君,他也不能靠嗜血度过一生,当他渴了,端起盛水的碗,他是否也会看见,河流那仁慈的眼神?

我们似乎不知道,在这唯一一次的人生里,能与河流相遇,是怎样的幸运?这是万古一次的相遇,一条河横贯我们的一生。可是我们一次次辜负了河流,也伤害了河流。河给予我们清澈,我们报之以浑浊;河给予我们辽阔,我们报之以阻塞;河给予我们甘泉,我们报之以污秽;我们把恶毒的欲念抛给他,把手中的垃圾抛给他,把胡言乱语抛给他……

饱受凌辱的河流,默默地转过身去,一次又一次原谅了我们,在夜色深处,他独自吞咽着那难以下咽的食物,把痛苦的泥沙埋进心底。

此时,我弯下腰,把手伸进河流,我感到了河水的寒意,我知道,这是河流在为燥热的我降温,在为因高烧而龟裂的岸降温。

我继续弯着腰,我用双手搅动河流,我想制造一点波浪和漩涡,河水随着我的手起伏了片刻,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由此知道:一生一世,我对河流的影响,比一条鱼对河流的影响,要小得多。

我躺下来,与河流并排躺在黑夜的床上,我好像躺在伟大祖先的身旁,与他一道流过万古千秋。一卷卷史书,被一页页展开,一页页打湿,一页页翻过。你听啊,随便打开一本书,总是哗啦啦的声音,那正是河流的声音。

我躺下来,与河流并排躺在黑夜无边的床上。像河流那样坦荡入睡真是幸福啊,没有噩梦没有鬼怪,宽广的梦境里覆盖着全宇宙的星光。

我躺着,我想象着,河流的心里一定怀着一个简单的期待:与他相遇的人们,都是纯真的孩子,干干净净地走过或游过,这一段湿润的时光,他将收藏他们干干净净的身影。

我躺着,我想象着:河流走着走着就把自己走丢了,当他一觉醒来,看见了海,却找不到自己,那时候,他该是何等惊慌?

我知道,我的到来并没有减少河流的寂寞,这位习惯于躺着沉思的老人,仍然像远古那样,怀抱着巨大的孤独和感伤……

阿蓬江,长满树疙蔸的河流

文/水木

河流是有生命的。

阿蓬江边长满的树疙蔸,就是她生命轮回的见证。

(一)

有生命,必然有个性,有品格。

初秋,细雨,浓雾。

湖北利川一个叫大茅坡的山麓,时不时从雾海中探出头来,像极了神话中的蓬莱阁。雾深不知处,一汪清泉从岩洞里涌出,争先恐后似的汇成一潭碧水。老农指着布满树疙蔸和刺蓬的岩壁,不停地数着“一、二、三……”最后定格于“九”。

“九龙归一!”原来这就是九眼泉,我孩提时便听说过的阿蓬江源头。

我不禁蹲下身子,轻轻拨动水面,看泉水在潭里打旋。极目处,终年不绝的细流岂是小小水潭关得住的,如同初次远行的少年,纵有不舍,依然带着对大海的渴望,向着未知的前方流去。

海纳百川,无论是清泉,还是浊水。不知从哪里开始,泉水汇成溪流,溪流汇成了阿蓬江。当地人说,阿蓬江上游其实还叫青岩河、唐崖河。毛坝“九沟十七岔”的青岩里淌出来的泉水,还有青狮河、南河、深溪河、段溪河、蒲花河、细沙河、南溪河等,诗一样名字的溪流都是阿蓬江的支流,她的大度可见一斑。

陷水于进退之间,绝非河流所为。也不知从何地起,阿蓬江“私”改了航向,一路特立独行,向西而来。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曾有迈不过的坎,只有蜿蜒长卧的身躯,还有经年冲不走的树疙蔸。即便是不忍离去,也只是在高峡平湖歇息逗留一阵,释放些能量给人类。但终不改春水东流的初衷,绕行三千八百里后汇入长江、奔向大海。

五百里阿蓬江,穿越渝鄂边境,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恩泽万民而不分彼此。山有棱而遇水改痕,水无形而随山赋形,水之灵在山之上,水之平在人之上。所谓“上善若水”,比的是人,赞的却是水。

赞声中,阿蓬江跟所有河流一样,生命里注定就有包容、坚韧、无私和力量。

(二)

有生命,必然有孕育,有繁衍。

人类的祖先每天颠沛流离四十里,才获得了比其他动物更发达的大脑。河流的生命,不仅在于她的源远流长,还在于她日行千里,才蓄积了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文明。

阿蓬江就散落着一地的珍珠:白垩纪时期的恐龙化石,人猿揖别时的红土湾老屋基洞旧石器遗址,隋唐时期的石城故县,元明清时期的施南、唐崖土司城。虽是物换星移,多半已无旧痕,可不代表一切就消失了,该留下的还是会沉淀下来,哪怕掩藏于那极不起眼儿的青苔、树疙蔸、青石板、荒草地间。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物,绝不会被时间抹去,沉默不语却见证千万年的世相。

千年古镇毛坝、濯水、龚滩,“拉”江入城的峡谷城,就是历史沉淀的阿蓬江生命的不朽。

“不朽”往往诞生于“特质”。两千多年的种植史,成就了毛坝“坝漆”、“红茶”的美名,质地之优无出其右者。当地书法家写有这么一幅“茶”字,“草头”左为“山”、右为“水”,酷似“山水人木”的天然合体。许是“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走上濯水风雨廊桥,看着桥下半河清半河浊的流水,耳畔怦然响起孔夫子“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的吟唱来,总感觉这千年古镇与他有关。踏进老街,推开古老的院落、商号,总感到脚下的每一块青石板皆残存着“商贾”的影子,街心那块阴刻着“天理良心”的道德碑,不知疲惫地教诲着世人“大诚止于信”的道理。

人类自古就有索水而居的先知。在龚滩,最负盛名的莫过于“码头”文化了。阿蓬江与乌江在此交汇,上通贵州、湖北,下达重庆、南京,不虚“钱龚滩、货龙潭”的美誉;嵌入崖壁的树疙蔸,若隐若现半遮面的纤夫道,端着烧酒、手舞足蹈的老艄公,仍在喋喋不休地述说着逝去的沧桑、今日的繁华。

阿蓬江是古老的。在我看来,她又是年轻的。

年轻的阿蓬江,注定与我的生命驻在一起!

(三)

万物有灵。物里倾注了情,便有了灵性和生命,自然就有生老,有病死。

土家族先人们对河流的生命有着另类的诠释:原本土家语“阿蓬江”就是“长满树疙蔸的河流”。岩缝间硬挺出来的植物,一茬茬地被淹没、枯死,变成树疙蔸;又一茬茬地长出来,冒出新枝新芽,开花结果,自然轮回。中华蚊母就是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后留下的水岸物种。

伟力往往栖身于弱小。满河的鹅卵石,造化予以它满身的凸痕、苔藓及纹理,它回馈给母亲河的是最光鲜、最圆润的身子,并以自身的重量系牢与故土的关系,轻易不愿被带走他乡。

河沙虽是流动的,却也乡愁难舍,冲洗不走,越垫越厚,活生生抬起五百里河床,还在崖壁上刻下一杠杠河道的年轮、岁月的皱纹,还有沧海桑田的印迹。

河水天生的循环系统,是阿蓬江生命力延续的“本源”,一蒸一降一蓄积间保持着水量的平衡;河水自带的“净化免疫力”,则是阿蓬江能够活着的“命门”,一沉一净一流动间保持着河水的不腐。

但这是有底线且不能逾越的。大道以至简,有权不可任性。当我们在使用力大无比的“我决定”这三个字时,请谨记一句忠告:对河流的凌辱就是对生命的凌辱,定会受到加倍的惩罚。

毛坝人说,千百年来,他们和他们的祖先无怨无悔地守着这块净土,净土上生长的漆树、茶树、不知名的树,还有那些树疙蔸,就是为了这条河源清而流清。

一份别样的感动,突然从心底流出:很多河流死了,阿蓬江真的还活着。

远去的河流

文/施奇葩

阳光一寸寸照进小阁楼。阳光将记忆割成无数碎片。

懵懂的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只要拐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巷子,眼前便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流水之上,是一座雕花镂兽的拱桥,仰首,是白云流岚,俯身,是曲水流觞,两岸晓风杨柳花开花落,水中的风荷游鱼潮来潮往。清晨,阳光在清澈的河流中慢慢溶解,晨曦犹如曲面一般被定格在河流里。偶尔有一两条优雅别致的乌篷船划过,盈盈清水,悠悠木船,就像一幅朦胧的水墨画。小小的我站在桃红轻染的岸边,任阳光在肌肤上静然流淌,任诗意在心间轻舞飞扬。

我由于上学的缘故,不得不离开这座美丽的山村,不得不告别那条梦幻般的河流。

当小学的毕业典礼拉下帷幕,我撑着戴望舒的油纸伞,回到了心中的江南。车子缓缓驶入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山村。茅檐青草旁边的那位白发老妇,就是我的外婆。我拉起外婆直接奔走向那条河流,却闻到了难闻的味道,让人昏昏沉沉的。外婆摇了摇头说:“这是从那条河里发出来的。”蓦地,我的心似乎被钉给刺痛了。我怀疑地看着外婆,然后不顾一切地跑向那条河流。怔怔地看着那条河流,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清澈静谧的河流吗?黑色浑浊的污水汹涌地流着,像一个凶恶可怕的黑色魔鬼。外婆拍了拍我的肩,无可奈何地说:“几年前,这里开始建工厂,一年之内,这里的工厂就如雨后的春笋,建了一座又一座,它们不停的向着河里排放污水,烟囱里排放出的臭气还会使很多人咳嗽。”

我朝不远处的村子看了看,那里也不再是粉墙黛瓦的拱桥小巷,而是林立着钢筋水泥的工厂。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决堤。一条河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远去。

从故乡的河流出发

文/聂时珍

或许是我出生的地方离长江不远,或许是家乡那条叫蕲河的小河流,或许是村庄的梦想里溢满了小河的浪花,长江的波浪,大海的澎湃,一种解不开的河流情结根植于心底,多年来,影响着自己的生活,激励着自己的人生。

掀开河流的书页是在高中时代。那时热爱诗歌写作的我,写下了一首《长江从我心中流过》,这首诗经过陕西省丹凤县的白书哲老师修改推荐后,在他所在的学校《鲲鹏》校刊上发表(那时是铅字油印的)。也因于此,长江这条伟大的母亲河从此与我结下了无比深厚的渊源。从学校步入社会二十多年来,我手中的笔一直没有停止对河流的吟颂和歌唱,这种歌唱有时是一种无意的,但是发自内心的。在我的诗文描写中,吟韵河流的诗文为数不少,尽管我写不出文学大家苏夫子“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气慨,但我依然喜欢并执着地用文学表达对一条河流的满怀敬畏和怀念。诸如《中国河流》、《面对一条河流》、《世上没有相同的一条河流》、《长江北岸茅山港》(散文),在这些诗句文字间,组成河流最重要的元素——水,承载着我的情感,思念,记忆和历史变迁。

河流给我儿时的记忆是深刻的。最初的记忆是故乡的那条叫蕲河的小河流。那条小河从蕲北山区一路弯弯曲曲地奔袭,抵达长江。这条小河留给童年有喜悦,也有悲伤的回忆。

蕲河的水枯季节,河面不宽,河道不深,每年春汛涨水时节,蕲河这条看似平静的小河一反常态,河流变得宽阔,水流湍急,给行人过渡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在上个世忆七十年代,到易河村的小渡口乘木船,竹排是我们往返县城的主要方式和途径。在汛期过渡,因木船超载,加上水流湍急,时有乘客翻落入河的现象发生。这条故乡的小河也夺去了不少人的性命。

走得比蕲河更远,内涵更宽广,包容,豁达的便是世界上也是中国的第一大河流——长江,这条河承载着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风雨和时代变迁,见证明了新中国国富民强,日益强大地伫立于世界东方,让我们心中感到无比自豪。同时,也让历代文人墨客留下不少名篇佳句。在“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意境里,我的乡愁与崔浩一样与生俱来;在“滚滚长江东逝水”里,我仿佛回到了那个“烽火连三月”三国时代,在“孤帆远影碧空尽,不尽长江天际流”思念与离别的另一番滋味上心头。离我家只有十几公里的一座长江北岸小港——茅山港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繁荣,到九十年代走向萧条,到新世纪日渐落寞,那些流逝的年月,让人充满了无限怀念。

一溪故乡的水从蕲河出发,拥抱长江,奔向大海,抵达“奔流到海不回头”的梦想。远离故乡有多年的我,面对浩瀚的大海,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浩瀚的海洋中有哪些水饱蘸着故乡泥土的味道和鸟鸣的清音?

故乡的冬天

文/龚坤

北方的冬天颇为寒冷,大雪常常不期而至,山脉、河流、房屋……被装扮得格外耀眼,如同一面镜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万道光芒。从小长在北国的我,极其喜爱这铺满皑皑白雪的冬天。

俗话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而今年的冬天,故乡的麦地可不知披了几层,那绵延的山脉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又被补了一遍洁白的妆容,默然地横亘在远处,似一条沉睡的白龙,静静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那山与山之间的岭壑,被风带来的积雪填补得没了特征,远远望去,好似两手托起的盘子,在歉受什么礼物似的。山脚下,那条哺育过无数乡民的河流,收敛了夏日里“汩汩”的歌声,静谧的睡去,在厚厚的雪衣下停歇奔走了三季的身子。门前的棉槐也羞涩地脱掉了外衣,换上沉甸甸、亮晶晶的素衣,偶尔,一不小心,抖搂无数轻盈的雪球。与屋顶的雪相比,棉槐还略显逊色,屋顶那洁白的雪、晶莹的冰柱,与鲜红的砖瓦形成一片片粉嘟嘟的花瓣,盛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不仅如此,就连农户的屋前也多了一位站岗的“卫士”,任寒风呼啸着刮过,他依然嘻嘻的伫立着,不知谁家淘气的孩子又给他安了一个红通通的长鼻子,戴了顶毛茸茸的帽子,使得他更加富有活力,而他则痴痴地看着一双双通红的小手在雪地里零乱地拍出自己的愿望。此时,一簇簇炊烟陆续从高高的烟囱中伸出,追逐着,飘散在旷野中。山边残留的落日余晖瀑布似的洒向房屋、树梢、归来的羊群,给这雪白的世界增添了不少色彩。

冬天,最有趣也最辛苦的莫过于储冰。对于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寒冬是储冰的最佳时段,封冻的河流平铺向两岸,坚硬而透明的冰层极少有污渍。这时,最兴奋的要属我们这帮孩子,不摔破衣裤、弄湿鞋袜是不愿回去的,伴着“嚓嚓”的凿冰声,我们则在光溜的冰面上玩耍起来,即使磕破了额头,摔伤了手脚,也不愿离去,卧在冰面急切地看着一个个身影从身边滑过。当冰块堆满吱吱作响的手推车时,我们也忙活起来,浑身解数地推搡着,时不时捡起一小块偷偷地塞进嘴里……如今,能看到这场面已是极为奢侈的。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冬天,我似乎是故乡的客人。

一个人的河流

文/袁姣素

认识周伟先生从一个字开始。

他的《一个字的故乡》里,一个字就能让人读懂故乡,魂牵梦萦;那几多的人生奥妙,故土风情,如梦如幻,在那个柔软的地方起舞、沉醉。让人无论多远都能嗅到花草,捧住泥土,触摸炊烟……

他说,故乡是一篇干脆的散文。我说,周伟就是篇干脆的散文,干脆得只留下一个字的味道。

人在尘世,最令人心动的莫过于“真”了。他真是将这个“真”字演绎到了极致。就跟他笔下的七娘似的,七娘把食物留给比她矮瘦的丈夫七爸吃,说是要把七爸喂养得高大一些,像个男人。老人说:这哪儿的话,又不是你的崽!七娘就说:“这是我自家屋里的事,要哪个多嘴烂舌的讲!”

也许,一个人是一个人的命运,一切也都是有个天数使然。但诸多的不尽人意并不能让他懈怠,反而是越挫越勇。在他的作品《碎一地》中看到一句话——“依我来看,这世界说到底是玻璃的……碎一地的阳光,碎一地的温暖,碎一地的美好,碎一地的温柔,碎一地的善良,碎一地的笑声,碎一地的流年……这世界,怎么说碎就碎了?”在这里可以看到他痛切心扉的破碎。尔后不久,我又看到他的新作《内心的乡愁》。周伟内心有强大的一面,也有其情绪化的一面,但无论风云怎样变幻,信念不变,梦想永恒。

再看《草生》,有评论家说这是一个儒道兼容的文本,“天地间,有生有死,有枯有荣,死既必然,生何以为?草生草灭,花开花落,风停雨住,云开日出,一切都将还归平静的生活。”草的人生,草的力量,唱一曲草的生命挽歌,此文足见他对生命终极意义的解读,生命诚可贵,精神价更高。

每当心情抑郁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作品《看见的日子》:那瞎眼的二婆婆放在嘴巴里嚼的干豆豉,一粒一粒地扔进时光的深洞里,那嘎嘣嘎嘣脆的就是日子。那些胖的、瘦的,荤的、素的,或酸、或辣,或甜、或苦,或神仙般的日子,都是那样地熟悉和真实,生生地活在我们看见的日子里,日出月白,云卷云舒。

《大地无乡》却是他超越大地的抒写,文中一句“大地永无乡,心安是吾乡”让我们看到大地之子的精神原乡,几十年如一日。这种扎根泥土的执着与守望令人钦佩。《大地黄好》中我们又能看到一地的黄金,流泻千里,气势磅礴。

着名作家谢璞老师曾经开玩笑地说:周伟,想不到,你还是个鬼才呀!谢老看到周伟的作品《乡间的和弦》时,心花怒放。他冲口而出说:“妙!妙不可言呀,像一首诗一样,清新,自然,美妙。”周伟同样只用了几个字就道破了乡间的大俗大雅,美妙之极。文本中有不同的生命解读,不同艺术的视角,妙人妙语,让人耳目一新。

周伟自始至终用一颗朴素的灵魂展示他的智慧,诠释生命,拓展深度。就如他的笔名“草莲”一样,有草的力量,有莲的高洁,有在土地上行走的踏实与安宁,更有大地般辽阔的胸怀。

他行走在大地上,为大地书写,一篇篇作品连缀起来就是写在大地上的一首长诗。

他如许之多引发心灵共鸣的灵性文字,让人喜爱,让人抒情。他那种糅杂的人性复杂与悲苦的大作品更是有着历史的厚重,让人掩卷而思。这些作品,沉淀了几十年的乡村命运与时代变迁,逶迤缠绵,熠熠生辉。有人说诗歌的力量就是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周伟就是在尘埃里不绝地歌唱,他唱出了新乡土散文的再生,用他质朴的思想,干净的灵魂,美妙的文字引领我们找到回家的道路,让我们看到光亮,怀抱阳光。

有人说,周伟是行吟乡间的歌者,是大地之子。福克纳也说,必须发自肺腑,方能真正唤起共鸣。我想周伟用他的一句话就做到了,他说,“一个人走在大地上,当他无法把心靠近脚下的土地,嗅不到故乡的味道,看不见袅袅的炊烟,他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是的,故乡是我们的灵魂之乡,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有道是:大道至简,大美至真。大家都说周伟的文字很纯,干净到无可挑剔,那种朴素的美,原生态的纯,如清风扑面,自然天成。那种用生命去体验与追求的本真生活,让我们生活这个生响的世界里,大地静美,人间清明。他的文字和为人,只一个字就让人记住,记住那些最平凡的经典,最简单的美好,最真实的感动,在心里扎根,开花,生暖,持久弥香。

故乡的河流

文/李炎

流动的是水,静止的是岸。站在河岸上,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感觉自己仿佛站在巨大的浮体上,逆流而上。我很喜欢这种与河流融为一体的感觉。红姐一拉我的手,这幻觉就消失。她还告诉我,那些纤夫,是从太阳升起的地方来,到太阳落山的地方去。我牵着她的手,看层层的细浪,把她的影子和我的影子揉碎。

我是看着河水和船长大的。大大的帆船扯着高高的白帆经过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村里那些大孩子教给我的顺口溜:“一二三,船要翻……”他们总是怂恿我喊。红姐说,不能喊,渡口摆渡的那个老头子听见了,会骂的。

河水的流动是无声的,我也是无声的。我从小就是一个沉默的孩子,喜欢睁大一双眼睛掩饰内心的好奇。我喜欢在黄昏的时候,看渡口那间矮屋顶上冒起的炊烟,看摆渡老人披一身的霞光,大声地跟渔船上那对黝黑的夫妻聊天。

摆渡老人是我的太爷爷辈,无儿无女,孤寡一身,渡口的那间矮屋就是他的家。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坝头望着对岸,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老人说,对岸的龙感湖农场,往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汊和芦苇,那里的鱼比山上的石头还多。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船,闲时捕鱼,忙时种田。六三年开了这条河,河的那边成了国营农场,这边就只剩下他的这条船,渡两岸的人过河。

许多傍晚,我看见渔船上那对黝黑的夫妻,走上岸来。他们是哪里人,我不知道。一条船,就是他们的家,在风浪里飘泊。他们走上岸,和一个孤独的摆渡老人就像邻居一样,说说笑笑,坐在屋外的石桌上一起喝酒。泊在岸边的渔船和渡船,仿佛两个小孩在等待着自家大人的归来,静静的,摇摇晃晃。

老人喝醉了,趴在石桌上,鼾声如雷。那对夫妻收拾着碗筷,扶老人进屋。他们就像收拾自己的家,照顾自己的老人一样,不紧不慢。然后,他们在他们的渔船上点一盏油灯,灯光照亮了水面,与天上的月光和星光,互为辉映,清冷中透出一丝温暖。

游水也是红姐教我的。老人看见了就拿向大人告状来恐吓我们。于是,红姐便会捡许多枯树枝来讨好他,围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过去的往事。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有成群的大雁、野鸭和天鹅就栖息在对岸的那片沼泽里。秋冬季节,他会在那里放钩钓野鸭。钩是自己做的,钩着小鱼小虾,用绳子连着,一排一排的撒在沼泽里,就是一道一道的陷阱。野鸭最笨、最不仗义,先吞了钩的,不叫也不挣扎,浮在水面上没事的样子。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夕阳正照在他的脸上。我想,他肚子里的稀奇事肯定比他脸上的风霜还多。

后来,老人也走了,他跟他漏底的船一起融进了这条河。

这以后,我跟红姐二十多年没见。她找到我的号码,一开口就跟我说起家乡的这条河。她告诉我,龙感湖已是国家级湿地公园,她想再牵我的手一起看大雁看天鹅。

那个黄昏,我跟红姐就像两个孩子一样,牵着手在河边寻找老人的矮屋,可是早已成尘,那方石桌也没入荒草中,孤零零的露出一角。老人走了,渡口废弃了。我们站在河这边,望着红树林那边的天幕一角,有群鸟飞来,呼呼啦啦,泼墨一样洇湿了天空。我说,大雁和天鹅飞回了,终于还了我童年的心债。红姐说,那是白头鹤。

也就一瞬,群鸟便消失在红树林的后面,被洇湿的天空依旧蔚蓝,大地依旧宁静。我拽着红姐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坝头上,看河面那几只鹭鸟无所事事的样子,直到落日的余晖把岸的影子撒满河水,泛起黛靑色的光。

河流

文/张丽

梦里,总回到记忆的原点。一条河绕着村庄,女孩挑着箢箕,从村口袅袅的炊烟里走向河坡。河坡舒缓,她哼着歌儿,脚步欢快,一对辫子前后打着节拍。她是奔向河边的,伙伴们等不及了,都从水里冒出黑黑的头喊她。她放下箢箕,脱了衣服,从漫水桥跳下,融入白白的水花,融入生命的河流……

那是我童年的生活场景。除了天寒地冻,我几乎每天都在河里打猪草。我泡在水里找猪食,三头猪在母亲的期待里长大,一头卖了交学费,一头保证日常开支,一头留作杀年猪。猪全靠吃草,养到300来斤得一年多的时间,三头猪一顿吃三脚盆猪食,三顿得两担猪草。田里的猪草养分足,猪爱吃,但太有限,铲除了就难再长。河里的猪草多,捞的时候不带动根,生生不息,取之不尽。那些草在清水里疯长,天天捞,天天有收获。人类生存的本能和智慧仿佛与生俱来,打猪草多了,站在河边一望,我就能辨别哪里水草多。清冽的河面若是呈墨绿,就水草丰茂。跳下去,扁担草、狗尾巴草、香英草,牵绊人的双腿,胳臂伸下去,手一捞,狗尾巴草就是一抱。可猪也挑食,不吃狗尾巴草,猪爱吃的香英草茎脆叶嫩,柔美如柳,却不多。扁担草一丛丛,一片片,滑腻,边缘有刺,要把它捞起来得钻到水底,用手一把把拉断。憋在水里打猪草很辛苦,但看到水面层层叠叠的水草,没有一个人说累。

那条河不仅生长丰茂的水草,有段水域还长着莲藕,菱角。莲藕在浅水区,盛夏生绿色的叶,开红白的花,秋天结殷实的籽,长白嫩的藕。野生的菱角有凌厉的角和坚硬的外皮,吃起来费劲,我们喜欢家菱角的脆和甜。没人过问是谁丢下的菱角种,它蓬勃地蔓延,从绿叶间开出细细的白花。等结出菱角,就有人蹲在大脚盆里,晃晃悠悠去采摘,见者有份。清澈的水里,鱼儿欢快地咂嘴,野鸟悠悠低飞,几头水牛“困”在淤泥里反刍,黄牛在河坡吃草。水静静地趟过漫水桥,远处传来抽水机隆隆的声响,喝饱水的秧苗绿得刺眼。

偷懒贪玩是孩子的天性,菱角的茎叶鲜嫩,是猪的大爱,有胆大的孩子干脆去捞菱角藤,捞一把牵动一片,既摘了菱角,又得了猪食,留得充裕的时间去河心戏水。

小河的中心有棵枯树,伸出黑色的枯枝,简直是小河的“河标”,是我们的乐园。因为怕鸡鸭猪狗糟蹋青菜,也为了方便浇水,父辈们把菜种在河对面的河坡。游水过去能偷黄瓜、菜瓜,刨红薯,扯萝卜,吃得天昏地暗。记得我刚学会游泳不久,看伙伴们踩在树桩上啃偷来的食物,真是羡慕极了。他们的光身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的嬉闹声打在水面有金子般的脆响。鱼儿似乎听到了咀嚼声里甜甜的味道,争着抢着吞食他们吐出的残渣,向我摇头摆尾。那是棵枯树,因为五六个孩童而变得鲜活。一个枝分出一个孩子,只附着一个点,在水面或趴或仰,在枝头或站或蹲。那样的热闹无疑是极大的诱惑,我不知不觉偏离了河岸,一点点向河心游去。枯树是我的目的地,它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我拼命地游还是到不了,一口气不来,我呛了口水,在水里沉浮。不知道是谁拉了我一把,只一个旋转,我的手触到了枯枝。稳住身子后抬头四望,水,到处是水,包围着我;光,到处是光,照耀着我。那一刻,我如回到母体的婴儿,徜徉在羊水里,天空高远,大地隐遁……

消失的河流

文/浅蓝

羡慕指尖笔下的温河,那汤汤不息,天光云影的美景,滋润灌溉了她往昔的岁月和梦,使她的文笔一直挟裹着水声,不竭地奔流吟唱,气韵生动。

忘了,我也是有河流的人哪。只没有指尖幸运,拥有的是一个空空的名字——瀍河,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消失掉了。我家住在瀍河岸边。这话说出来,不仅家人会一愣,连自己也是需要认真想想才信是真的。瀍河已经死去太久了,久得在她身旁长大的人也忽视了她的存在,忘了那条残破的,布满灰尘的旧桥,原是亲水的建筑,是诗中的美好意象。瀍河死去了多久,我故乡的美丽,就丢失了多久。

故乡还是一个巴掌大的黄土小镇时,瀍河从街旁的村子里横过。下雨的时候,会有水流一阵子,又多半是洗刷了沿途灰垢的黑污的水,记忆中,曾有个干瘦的黑衫老婆婆,从雨后突然有水的河里捡到过一尾半尺多长的鱼,这消息被惊喜地相互传扬,那是小河最后的礼物了吧,从此连这传奇也再没有过。越来越干旱,风倒常常刮个不住,扬起干面粉一样的黄土往人脸上撒。小桥连接的路,是通往一个煤窑的要道。常年有轰鸣着的货车,或噼噼啪啪锐声喊叫着的拖拉机经过。窄窄的河床上的石头,都蒙着煤屑与厚厚的泥尘。没有人心疼过那条低低的小桥,它只是轻轻呻吟着,萎缩地收紧自己,于是显得更矮了,曾经线条优美地弓起的脊背平陷下去,上面坑洼不平,狰狞地露出磨损的石材,但竟一直没有坍塌,日夜在飞扬的煤尘中漫漶着旧日面貌,只有你偶尔低下头看到圆圆小小的桥洞,才想到它与一般的路是不同的。

失去一条河流,未必为一般人所重视,他们更多想到的是缺水吃和庄稼不能被灌溉的问题,时间长了就由无奈到驯服地接受了命运。但我相信,随着瀍河一起干涸的,还有那些由环境孕育出来的美好情操。比如宁静、淡泊、温婉和多情的诗意。代之以,我们只看到了积年的肮脏和乱弃的废物,在嘈杂的环境中,岸边的居民渐渐变得浮躁、漠然、没有信心和不耐烦,靠天吃饭,旱涝常常失时,他们也越来越贫穷,老井也一口接一口地枯了,日子粗糙与荒凉起来,贫穷更加剧了人们内心的忧急与绝望。后辈的子孙们,谁也没有心情多看这河床一眼,更不会去想它的过往今生,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于美好事物的想象力,虽然天生有缺失感,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完美,但谁也想不到这跟一条消失的河流有关。

同样的,瀍河也一直没有在我的记忆中成形,我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它,就像没有见过我许许多多的先祖一样,我当自己生活在从来不曾有河流经过的丘陵地区,并引以为憾。“瀍河”二字,在记忆中是空洞的,长大后,许多次看到过它,也未产生任何亲切之念。一个前辈告诉我,民国初年,瀍河流域还有大片原始森林,河水丰沛清澈,只因为了战争的需要,森林砍伐做成了火车的枕木,植被被严重破坏。这无疑对瀍河是一次致命的重伤,它最终的死去,只怕还要让我们想起那个荒诞年代的乱砍乱伐。一场浩劫之后,这世上死去的河流会有许多吧?瀍河,是洛水的重要支流,从远古一直流到现在,为人类哺育了无数的后代,却竟也死于自己的子孙手里。

这么说,在不足百年前,它还气势生动地存在着。这条河流史称“瀍水”,读起来多么音韵柔婉的名字,当年,必是像一条绿丝带,缠绕着村村寨寨,潺潺湲湲,歌唱着奔赴洛水的。那河边必定有成排的绿柳在水边照影,有天光云影停驻,有啼声婉转的水鸟,在芦苇丛中飞起又雨点般落下。蒹葭苍苍的时候,有佳人走过有雾的河岸,天气好的时候,则在邻女说笑着浣衣,有农人捧了清水洗干净他们流汗的脸庞,有牧童,来饮他们温驯的牛和云朵般洁白的羊。年轻人恋爱时,也能够在河边漫步,指着水边的菖蒲,说出“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之类的情话。有山有树的地方,空气格外滋润,那村人的脸上,肯定更多的平和与喜悦,便是内心有焦燥,一看那条软软的流水和那些婀娜的柳枝,再听听哗哗低吟的水声,吹吹潮湿的河风,心也会慢慢安静、从容下来。那水岸旁的居民,也格外显得年轻,并不是像今天这样的,面上沟壑纵横,满是沧桑的印记与欲望痛苦的线条。仁者乐山,知者乐水。会常有读书人结伴来桥上吟诗画画吧,耳濡目染,河边的孩子中,也生长出一、两位让故乡骄傲的诗人。

然而这一切,幻境一样在脑海里近了又远了。那只是上百年前的瀍河胜景,现在它是魂魄也失了,像一道伤口从不断扩张的镇子上划过。铺开地图,我们总会看到许多业已消失的河流,它们蒸发尽了体内的最后一滴水,只剩名字,蛇蜕一样遗在枝柯纵横的地图上,成为某些地址的坐标。

还有更多河流,连上地图的资格都没有,它们同样在历史的沙漠中湮灭。有时开着车从旷野上驶过,能看到它们曾经切开的沟谷、荒凉干涸的河床。而还有一部分,已被填平改造,成了人类的居所,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已隐匿,又被重重叠叠新的痕迹所覆盖。

这失水的大地,这些消失的河流与河流的传奇啊。

沿着河流的方向

文/老黑

我想,一条古老的河流,从始至终为什么流淌?他彻夜奔流,是不是为了保持劳作的姿态?同时他有灵巧的手指,像神秘的、玄妙的乐声,卧在田野之中,把思绪和陶醉暗藏。田野越走越小,而河流越走越长,极度灵活,在自然间伸缩。在春天,平原中的房舍被野花渲染,河流切切,渗入田野,生出翠绿、金黄,生出漫山遍野的绚烂,幼嫩的枝叶眉含露水,细长柔韧的身子,怀抱着根下细碎的叮咚声和铮琮声,那是河流的触须。

我总是在清晨乘船出发,傍晚再乘船返回。我所有的启程和归程都来自河流。披着微凉的雾水,穿过无数层木桨激起的波光,一阵阵江风吹来无边的田野的气息,裹着湿气的牛羊低语在对岸召唤。回头是岸,前面也是岸,周遭的一切使空气变的清冽清凉。

在我的记忆中,一年四季都与河流有关。他不为尘世所动,始终平静,以其安祥的流淌获得幸福。撑船的福伯以其韵律的桨声获得安祥,当他的手脚无力,不能在河上行驶,便失去了生活乐趣,一只船搁浅在岸边,被寂寞笼罩,在这条朴素的河上,执拗的数着过去的岁月。福伯死在一个闷热的下午,终其一生,在河上穿梭无数次,渡过千万个行人,他无力的手臂搭住船舷,与其陪葬的是一只桨。很早的时候,我就懂得离别的滋味,一种无奈的忧伤。等待福伯也许只是一个空巢,但这空巢也许注定比我走过的路还要长。有时候,我常常因为一些无法解答的问题而困扰,就如同面前的河流,逝去的福伯,他们活着的唯一快乐就是流淌。只要他流淌就证明他在奔忙。

不过,以前我很少注意这条河流,看不到他的力量。我用一支笔去剖析人生,在臆想中寻找劳作的姿态,在纸张上搭建纯朴的面容,最终不得其所。我曾在无数个白昼和黄昏,与一条河流相逢,看到他始终平静的向前、向前,直至被阳光焚化,被土地吸干。谁能画出他的肖像呢?我读到过不少关于河流的文字,只是虚线般流转不息的水,但“河流”之“水”是他自已的,他内在的隐秘就在于他在奔忙,他只是偶而的凝止、滞停一下,无遮无拦才是他最大的节日。

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样,河流和奔忙所涵括的意义,与我们的命运有许多相同,生命本质中的轻灵、简洁和朴美,毫无牵绊的被河流所包容,削去了生活片段中的繁枝碎叶,方向只有一个。我依然记得一段难忘的日子,一晚暮色在田野中蔓延,我锄草、耕种,收拾起大大小小的农具,回到杨树下的家门,捧出我珍爱的书刊阅读。当我把小村中最后一盏灯熄灭,月亮的辉光泼撒在河中,象沉没在人间的星子,他璀灿的金辉让一个少年怦然心动。一条河流有多长,他指向的方向不经意间一一展开,获得一种释放与提升。

我热爱这条河流,并与河边的万物达成理解和默契,我的双手在他的牵引下紧紧握住,感到脉搏象他的浪花一样跳动。这种感觉,有如即将登高的士子,在案几前默默且兴奋的收拾行囊。那个时候,我选择了等待,我在河流边生活,斜靠着青黑色的群山,在他哗哗的流水声中,调整自已的色调。很多年以后,我理解了等待的意义,假如我没有在河边居住过,假如我不曾在河边体味劳动的姿态,是否也能明白,一个人应当与一条河流一样,活着的唯一快乐就是劳作。

想起曾经瘦小的身材和影子,一左一右与河流对峙,在这个宁静的朴素的村庄,整个世界都浓缩在那彻夜不息的河流上,荡漾的微波,跳动的光亮,削繁去冗,指引了我以后更长时间的岁月中去,连同我的一呼一吸,都似乎被他轻轻滋润。

这一生,也许注定离不开河流,十年来,无论在怎么样陌生的城市中行走,心中都会漾起他透明的声息,还有他一波一波渗透出来的清亮。我天天环抱在他质朴的怀中,把幽思一层层剥开,沉浸于对生息图景的触摸与想象。我甚至猜想,我就是河流中一篷简陋的帆,我必须卸去所有的浮华与暴燥,在细细柔柔的水气中穿行。

逐渐消失的河流

文/吴成刚

一个人的回忆,时常在故乡的河流里溺水,故乡的小沙河,时常顺着湿漉漉的回忆来到眼前。

家乡的小沙河,其实叫白露河,由南边的商城县往北缓缓流入淮河。就在白露河经过的这段水流的两岸,盛进了我的童年时光,给我单调的童年生活增添几笔烂漫色彩……发生在河两岸的故事,在我记忆长河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

天堂是什么样子?我想,大概也不能好过小沙河两岸。一条细细的河流将我们伞陂镇与传流店乡温柔地隔开。然而却不能隔断我们两岸间的频繁往来。河东有一片我们河西人的岗地(具体是怎么划分来的我没有向长辈们问个清楚)。那时我们会跟随父母趟过河水去河东岗地营务一些旱作物。在蓝天白云下,在花生地上,我们这些孩子像小牛犊似的欢悦地打滚、肆意地奔跑。时光就像身旁的河愉快地流过。那时的我们脑袋里又能装下多少问题呢?那个不被烦恼困扰的年代,虽离我而去。但仿若梦一样的往事,萦绕着思乡心切的我。漂泊的生活现实得一塌糊涂,而做梦和梦醒后的回味,足以熨帖我这颗在尘世上颠簸疲累的心。

我的小时候很喜欢和母亲一起去河对岸的经坊寺老集。老集嚣闹繁荣,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尤其爱吃一种裹着热乎乎糖浆的发面馍,闻一闻就能流出口水来。每次赶集我都期盼卖馍老人的出现,除了暴雨天不能逢集之外,他的吆喝声总会从街边悠扬地传来,“白馍热的,满糖馍。”身为馋猫,觉得那声音是那么地动听温暖,仿若勾魂的小曲儿将我的心向老人的馍筐拉近。老人从街南头到北头,然后穿过拥挤的人们从北往南去,不停地吆喝,反复地掀盖那热气腾腾的馍馍,筐子上的热气哈着他那有些疲倦的脸。

经坊寺很古老,母亲说在她小的时候就有了。我村与经坊寺集隔着小沙河,两地相距约3公里。每隔一天逢一次集,为单数日。母亲和同村的婶子们挎着竹筐,一路上说着闲话,踩着田埂,趟过河水,再穿过一个村子就到了。因为有说话的伴,这一程略去了无聊,添了欢笑。我们这些爱赶集的孩子,喜欢过河,喜欢河对面的斑斓小吃。经坊寺老集小商品经济实惠,品种繁多,很适合村人们的选购。若是逢上涨河水,就会有人架起木桥或摆起渡船,供赶集的人们来往。到了秋收,摆渡架桥的人就会挨家挨户收取过河所需的粮食,以维护船只和木桥的正常使用。一般水浅架桥,水深渡船。

往后过了好多年,卖馍的老人去世了。老人的女儿嫁到了我们河西,与我们成了邻居。这个新媳妇很快被村人称道:勤劳,善良,持家。然而,好人命薄,新媳妇生了两个孩子之后,竟然跳河自尽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河水蒙上了一层阴森恐怖。村人很怀念那个卖馍老人,也为他的女儿自尽而叹息……

河西是我们黄堰村的树林,树林的西边是两片竹林,竹林被一条明晃晃的土路分开南北两段。竹林和树林就是我们的河湾。那时河湾由老张看护着。河湾地势低,往上约三米就是老张居住的守林屋和我们村的大片庄稼田。在我眼中,老张是不会孤独的。他有一只凶狠的猎狗,还有好多黄橙橙的梨树。到了秋天树上鲜梨欲落,让人眼馋得不行。我想,老张守着这样的好吃食一定不会感到寂寞吧。

孩子的鬼心眼多,一起打起老张梨子的主意。大孩子驱狗,我们几个小不点儿负责偷梨。树很矮,踮起脚尖也能摘上几个梨。偷的次数多了,离地面近的梨子都被我们摘完,再高一点的果实,我们奈何不了了,就只能恨自己个子矮,干着急,没办法。大孩子们的脑瓜灵泛:教我们使劲地晃树。梨子经不起几双小手地晃荡,纷纷摔在地上。美中不足的是——梨子落地就摔破了,露出雪白的瓤儿,地面上的一些泥沙也混进瓤里。老张不在河湾的时候,我们偷起梨来,显得肆无忌惮。有一次,大孩子们侦查失误了。他们明明见老张出门了,可是正在我们热火朝天地偷梨捡梨时,老张却拿着一截竹棍喝着就冒了出来,吓得我们魂飞魄散,梨子散开一地,来不及拾,跑命还来不及呢。

我们眼睛里的老张,常常是面无表情,从没见他老人家笑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这些顽皮的家伙总惹他生气?可那些满树香甜的梨子任他吃个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要是我,做梦都会笑呢!

河湾的树林是我们放牛娃的乐园。春天我们放牛时经常采野草吃。有一种草,根较粗,嚼在嘴里甜丝丝的,我们叫它“鸡腿子”;还有一种叫“茅薏”的野草,剥开嫩绿的草叶,里面露出雪绒绒的瓤儿,吃起来甜甜的,口感极好。夏天,我们放牛的方式十分简单。把牛往树上一拴,迅速地除去衣服,像落汤圆似地一个个掉进温热的河水中。贪玩是我们的天性,而填不饱牛肚子就无法向父母交待,只好先甜后苦,让屁股蛋子跟着受苦。过一段时间,屁股上的旧伤未除,又忘了痛。第二天,我们继续把牛拴在树上。这个不会言语的家伙,吃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树周围的草儿吃得露出土来,可肚皮还是瘪塌塌的,缰绳在树干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将牛困在原地,动也不动;而我们在河水里游得像鱼儿一样欢畅,怎还记得昨日的伤痛?

小时候我听过一首歌——郑智化的《水手》。“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于是我也脱了鞋袜走在沙滩上。俨然就将小河幻想成大海,将河滩当作了海滩。因为没有见过大海,在我心中它是那么神秘和美好,向往之情油然而生。后来,我常常一个人沿着河边行走,没有目的,感受着愉快的意境和一个孩子独处时对这个世界和自由的未知和困惑。而今,我见到了大海,却不能完成一个人的行走,忆起在沙滩上独行的时光,心中流露出无比纯真的怀念和向往。

有一年,我在家中创业,带着两岁的儿子来到河湾。秋末早晨的河湾落叶缤纷,鸟雀的叫声打破了林子的寂静,当然还有我和儿子的脚步声。我们径直走到沙滩,在上面捡漂亮石子,还有彩色的小河蚌壳。在沙滩上我极力找寻自己儿时丢失的影子。儿子在一旁玩得非常开心,我将注意力投在了他孤独又快乐的自娱自乐中。虽然我再也不能回不到小时候的无拘无束,但那个秋日的早晨一定是铭刻在我的记忆里了。望着孩子稚气的笑脸,心想:在现实中,何必将幸福定义得那么虚无缥缈呢?

我远离故乡来到岭南深圳,小沙河成了远方的风景。小沙河像时光一样,一刻不停地往前流淌。经过河水的洗礼,河两岸终将承受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变化。老家的亲友说,小沙河现在已经被污水污染了,河水不再清澈见底……在我的潜意识里,小沙河失去了她的明澈,失去了明澈的眼睛,成了一条瞎河。

在我短短几十载的人生里,小沙河又总是那么鲜明突出,那么意义深远;它总是以童年时期的样子出现在我的梦中,成了我梦中的河流……

时光河流冲散你我

文/晓松溪月

当你坐在我身旁,梨花带雨的忧伤。往昔,多么想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不言不语。可是,时光犹如奔腾的小溪,再怎么挽留,终究有流入大海的那一霎那。

别了,我的高中!别了,我的同学!

不知道在我想你的时候,你是否也在想我,就像当初你青涩的脸颊挂着迷人的微笑,抹不去的,只有思忆追随。我的同学们,你们还好吧。淘气的旺旺或许早早把我忘了,衍凯和小慧应该守护着他们的幸福吧。马大姐一定格外珍惜着安琪,小龟会不会还认得我?建荣不知去哪了,殿启过得应该不错。尚宾听说变帅了,王璇好像得了很多奖杯。承良不知上哪乘凉去了,刘策好像混得不错呢。听说张琪去了湖南,还有苗琦去了北京。那个洪飞也不错,好像去找尚宾了。李哲应该在日照吧,胡飞居然去了青岛?林灿、洪洲在济南不错呢,颜芳不知所踪了。这里,只剩下我、小林、张旭,而且张旭又那么远,只有我和小林能常常见面。同学们,我想你们了!?

耳旁似乎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一转身,竟成永远。

多想再次回到那里,回到听保哥絮叨不止的语文课,回到听董芳不厌其烦的生物课,回到文辉嘻嘻笑笑的数学课,回到兴惠欲言又止的物理课,回到青松意犹未尽的化学课……

还可以,回到初次见面的你身旁,再次小声谈论天南海北。洁白的操场上的细沙,居然还有你的余温。高高的了望台上,还能捕捉你的倩影。那次的运动会上,偷吃零食的你还记得吧。体操汇演,嘴角呢喃的自己没有忘却吧。我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却回答我说:是相忘!不是相忘于江湖!这两个字,好生心痛!

秋天的落叶是多么凌乱,散落一地。秋天的天空是多么澔缈,万里无垠。秋天的你,是多么迷人,冷冷走来的芬芳,冷冷走去的忧伤。你说你喜欢下雪的感觉,那年冬天,你曾祈祷雪花会散落你的肩上。可是,除了北风呼啸,就只有你沉重的呼吸了。我开玩笑说,让西门吹雪给你吹点,你却让我去请他。那时候,好快乐!

我想那条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你还记得吧,每天清早买完早餐,我们都要走过的路。那时,你总喜欢一个人穿梭期间,我竟不知道与你相遇几回了。每次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每次都是那般小鹿乱撞。看着你的眼神,我似乎有说不出的激动,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般迷恋,你是第一位……

直到为你写的诗歌随着一团团烟火逃离升天,直到为你画的画册化作烟灰四处飘散,直到那本《红楼梦诗词鉴赏》再不去翻阅,直到我的心里扎进一根细细长长的铁丝,直到与你断绝任何联系……

清醒以后,我才感到自己的渺小,守护在你身旁是多么自私,你有你的喜欢,我没必要阻拦,更何况,我又没办法阻拦,远方的你,过得还好吧……

每一次不期而遇,我都想上去多说一句,可不知怎的,能说的我在你面前居然张不开嘴。我基本没有见过你笑,我甚至曾经怀疑过,你会不会笑。不知是谁带还给你如此的忧伤。只希望,现在的你有了他,给你幸福的他……

我有想过试着忘却,可是越忘却,越有说不出的喜欢。我也曾经想过再去寻找一个女孩,有过也伤过,也许我相信了命运。

抬头看看天空,那么澄净的天空我真的不想在一个人独自观望了。回首处,忆也断肠,梦也断肠。只有一张张照片还能让我遐想过往,还能呢喃过去。

时光河流,你慢点溜走,让我喘口气休息一下,在等到下一次春花烂漫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倘若我们相知相遇,我必定会不离不弃……

我的身体流着一条河流

文/成仁明

从新寨至老寨之间,大约相距一公里左右,中间隔着一大片玉米林,如果秋收了或者什么了的,那些土地上就林立着一些杉木,它们闲散地站在那儿,使人不会觉得这是一些被闲置了的地块。

至于那座山,我们总是从山脚经过,有时山上哗哗的树木叶作响,这意味就别有另一番了。至于去年百年不遇的旱灾,山上的树木叶干枯,一片焦渴,仿佛地中涌出火来。

我无数次地徒步往返于新寨老寨之间,老寨是我的衣胞之地,而新寨则是我开始盼着走出去的一个点,现今那个地方也是熟悉得几近陌生,我小学时的启蒙老师就在这儿。现今我见着他们的时候习惯叫他们叔,叫叔关系也血浓于水起来。天上翲着的云变化莫测,看风景的人心情也变了。

我在他们之间来来往住,我忽然意识到,我自已就是一条河流,我从源点出发,过新寨又流今别处,只是人们无法利只为憾事了。我所经历的那片田野,在视野中欣赏早晨的阳光初洒新寨不远处的山,在这些拔地而起的山与山之间晨雾渐渐散去,这番美景我们错过以后再回来慢慢品味。那些和我一起初成人样的姑娘小伙呢?只是物似人非了。戓者他们也是流着的河流,从此一去不复返。我也渐渐不再年轻,青春的笑呢?也被时光冲淡。

在新寨和老寨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故事,我的脚步不急促不匆忙,只是内心的燥动,一些柔情的诱惑,我们的碌碌无为,没有开始也没结束。没有倾听也就没有体会。

我只是一条河流吗?问白云不理,问小草也太显年轻。停下来踉踉跄跄﹐一路泪光。

返还一个春天

文/明净千里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挂在窗外,任意拉长那些不经意碰触的往事和一些无处安放的念想,此时,柳未青,草未绿。

二月的雨水,很磅礴,总是从某个夜里滴答进另一个夜里,像一个没完没了的故事,慢悠悠地翻开了扉页,然后,轻轻开启了千转百回的倾诉,零落满地的那些低吟,舒缓得如一首催眠曲,碎语呢喃般回荡在耳边,总是令人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春天似乎被垂挂在屋檐下,滴滴哒哒,雨雾迷濛间,我似乎看见炊烟升起时,有个提着红灯笼的女子,穿着碎花棉袄,瘦腰,袅娜地走过草木掩映的乡间小道,细碎的雨花仿如一袭仙女的裙裾,有着春天颤酥酥的蠕动,如果加上小桥流水、青瓦白檐,活脱脱一幅江南写意便被挂在墙上了。

可江南并不在我的梦里。

二月的河流,是一个影子,一直在我的梦里游荡,他,也曾盘踞在我的心里,很沉重,那些流淌在岁月里的过往,会时时记起,比如河岸两边的柳树,河边休憩的鸭子,还有那被十万里春风吹拂过的、会让我的乡邻为其、没有任何理由地交付出自己至诚灵魂的麦苗,顺着河流飘荡的声音,也慢慢拉开了自己绿油油的声线。河流、土地、和春天,都是家乡不曾老去的回想。而他们面朝厚土仍旧虔诚的模样,则是烙在我梦里永远泛青的风骨。

有些刻骨和铭心是可以生出齿牙的,这些不曾殆消的记忆,足够噬嚼掉所有冬天的坚忍。在外久了,才明白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是长了根,可疯长的荆条,时时抽打着内心深处,生疼。痛疼时,我便在家乡梦里的荒野上开始奔跑,追逐着村外的那条河流,一路狂奔,任天际苍茫,白雪飘飘,青山苍翠,绿水环绕,春去冬来……

返还一个春天,需要借助一场雨水,和一条细长的河流。

我知道有个小镇,坐落在春天里,每一个到达的人,都需得携一颗干净的灵魂,穿过一场雨水,路过红艳的耐冬花,在拂晓前到达那条河流,破冰后潺潺的细流,是人间清凉,掬一把河水,聆听那一段关于春天的故事,那故事绵长清冽,如二月的春雨,可以清透内心,也可以令我泪流满面,跪在河岸,匍匐在地,我才明白,我们才是这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在小镇,我会虔诚地坐在春风里沐浴、净身,让剪刀般的风修剃我这张满是风霜的脸庞,让我的心充满欢喜,充满欣慰。或许我会撑一把雨伞,独自站在山坡上,叫醒杏花桃红,彼此讲述着来自远方的牵念,毕竟逾越一个冬天,已令我们感到疲倦。

剩下的日子,会是春天的图腾,叫嚣在十里之外的山山水水,喊着雨水鸣叫的黄鹂,会是可爱的,那声音动听,圆晕,清澈,春天的故事便在这一声声的鸣唱中,渐渐苏醒。属于春天的光芒都争着抢着亮了起来,阳光、草木、河流、花朵,他们奔走在山坡,奔走在河岸,奔走在春天的故事里,斗艳夺目。

天空经过洗礼,湛蓝清亮,我想是时候可以在院前篱下,种植一些蓖麻、松竹了,我想以这种形式表示我们共同存在,在春天里,足够依偎一生了。

家乡,那条熟悉的河流

文/紫陌林茵

每人心里都有一河,承载着光阴的故事,承载着历史的昨天、

今天和明天,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感触到鳞星灼目的闪亮…

离开家乡多年了,那片水土风情渐渐疏淡,我出走外地,在风雨里飘摇,流浪,一如无根的浮萍,在风里游荡,溯离,尘痕或深或浅,曲曲弯弯,与家的时空越来越远,不知最终能否落根?也不知何处是栖所?茫然,无据。然,不论行于那方天地,耳际始终回旋着水流动的声音,我知道,家乡那条河一直在心底,流淌…

前时,怀着浓浓的思情,带着炙热的渴望,我踏上了归乡的路,回到了生养我的那片热土。

计程车由快转缓,还未驶至那条熟悉的巷口,透过车窗掷目,朦胧一人身影,不停向远处张望,似是送别谁?还似是等待谁?如若,是等待我吗?黄昏的迷彩,在她那张沧桑的脸上斑斓,尽管刺着她眼,依旧不肯离去。我认出了朦胧中清晰镜像,她是我一年未见的母亲,渴盼着远途的女儿归来,从她不断转换姿势,想必她已等在那里许久了,一缕酸楚涌向眼底,化作满眶泪水,抑制在睫沿,当母亲把手伸向我,一声妈妈,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滴在了她布满皱纹的手背上。

推开院门,父亲听到响动,从房内出来迎向我,嘴里念叨着,“我的女儿回来了,我的老女儿回来了”,我看到了满脸泪水的父亲,我再忍不住矜持,手捂着嘴,失声痛哭,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爸爸,不孝女儿回来了,便哽咽住了预备好的一肚子的,话。父亲头上又增添些许白发,鬓角的褐斑也较去年多了几块,额头纹更深更皱了,一年光景,好像老去许多,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从上到下,欲要抚平那皱巴巴的肌肤,把藏在眉心的沧桑抹去,还归昔日神采奕奕的容光…,父亲指着西墙旁那棵密密麻麻缀满果子的枣树说,你看,今年枣结的真多,知父者,莫过女。蕴意早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儿,希望日后多回家,看看。

在我成长历程中,父亲既是对我管教最严的第一个老师,又是偏爱和蔼慈祥的长辈。他虽然给我姊弟创造了丰腴的生长环境,但却施于中国正传的礼教,潜移默化儿女独特的气质和道德素养,使我们的成长与书香门第相配。昨日在他培养我背书的习惯,奠定了今日我站稳岗位的腰板。虽为平凡布衣,如果有一丝亮光闪烁,那也是父亲含辛茹苦哺育的结晶。隐于世,低调做人,痕印于他的教化。我是位敏感且善于感悟视物之人,当我取得一些成绩,父亲让我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之道。

日挂西山松梢,散流金于茫茫域野,物华披上稀薄透明的袈裟,树枝仄影参差方寸,午时的火热留下余温尾巴,只是没有了灼热感,我和母亲会意,着晚霞,去看自西向东横穿城市的小河。

沿着蜿蜒的河堤前行,依依杨柳矗立两岸,浓荫飞盖,小路清凉拂面。绿草葳蕤疯长,垂手可及绒尖。微风吹来,曼舞竞姿,夺目。顺手采来一支狗尾巴,含在口上,一丝甜滋滋的清香,沉淀。堤下,是一望无际的玉米,近看,纵成行,竖成列,齐整完好。远眸,似绿色海洋,绵延无垠。波涛翻滚,后浪推前浪。置身其景,脑海中一片空白,曾纠结不清的烦恼、忧伤、乱绪均化为虚无,唯有美仑美幻的画,在眼前浮现。一只鸟在视野边沿回旋,是海鸥吗?我想是的,有洋就有鸥,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灵。自己不也是这片海里的鱼吗?只有回到这里,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仿佛回到了花季的最初。

堤径在足下伸直,一支熟悉的旋律空中回荡,迎面走来了一老一小,他们扬起鞭子,正赶着羊群往回走。只见一只狡黠的白羊,趁牧者疏意,偷偷的溜下斜坡,钻到浓浓蒿草中一阵猛啃,任凭主人喊破嗓子,也不抬头。啪,一声脆响,牧童的鞭子甩了过来,掠过草面,惊恐的羊在鞭尾窜了出来,乖巧地归队。那场景触目惊心,鞭子似乎抽在我的心上,好像是对我疏远家乡的惩罚。一阵隐忍的痛漫过,独自品味着,沉默着,也悔悟着离家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就是小时候田野里的水车,不停的转动着,盘旋于脑海中从头。

一缕风飘来,夹有轻微腥味,顺着风向寻去,是静静地从未断过的流水,这就是滋润这方风物的那条河。水清澈透明,表面看上去仿佛很柔和,下面却是暗流涌动沙卷浪花。不知何时,两边很宽延的银滩被水吞噬了,也不知何时,成片的芦荻也没了踪迹。水紧依绿堤,陡峭彰显。母亲让我走在外侧,生怕不熟悉地形的我有个闪失。沟坎处,心不由提在嗓子口,走过崎岖入平坦,方能舒缓绷紧的弦。一片落叶飘在水面,打旋,牵扯了久远的情绪,似恍惚又清晰,在斑驳岁月里,一些记忆被涂鸦上浓厚的色彩,无论时光如何暗转,也不管期间又有多少风云跌宕,有些痕记生鲜如昨。

那是中学时期,也是八月,偶然看到一部红色影片《挺进中原》,当演到刘邓大军过这条河时,留在心底深处的镜头浮现,众多战士下水推战炮,至河心,许是陷进了河底的窝子,再推,炮好像扎了桩,丝毫不松动,推的人陆续增加,最终几乎是抬起来,才过这道难关。触发我心底的敏处,任何事都不是一帆风顺,需要经过许多艰难,但只要不断添力,增加韧劲,没有攻不下的山头,也没有过不去的路。受此启迪,埋头书本,跨过了学习上的一道又一道难关,正是这个镜像,让我走出了家乡,踏上了新的征途。恋于特殊的情结,每次回去,都要走近这条水,回到它的怀抱,听听它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温馨,如斯。

有时,当感到孤寂时,我就被拽回过去,那些念念不忘的流年,那些流年里远离我的人和事,那些记忆,可填补我内心的一片空白。花开花落,在凄凉的季节里,回忆不断涌来,有时占据我整个世界,重渡故园,重染那段情,或许,是对我悲伤生活的补缺。

抬头,夜色合野,望着这条河,依旧是那么的静谧,那么的明亮,那么清莹,它倒映着两边的树,树梢上的月亮,还有恋恋不舍的我和母亲,在我即将转身之际,我似乎听到了它的呓语: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我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记,或者不记我,我流淌你的心里,默然轻依 ,寂静欢喜。

故乡的河流

文/青青子衿

它大概发源于远处的山谷,或许它的祖宗更远,目力不及,只能做虚妄的猜想。

它一路欢畅跌宕,来到村口,已是有些气势的河了。

提起故乡的河,母亲总是神色黯然。

河流在对面的青山穿行,就象一根轻柔的丝带披拂山涧,下山时,会途经大片煤泄地。

那座终年蓊郁的青山,因煤产丰富,被一拨又一拨挖煤人掏心掏肺。那些黑黑的垃圾和甘甜的山泉相互浸润,顺流而下。途经的村庄不时有人患癌而去,且年纪大都五六十岁。我所在的村庄,偏偏就父亲三兄弟同患肝癌故去。他们在当地都算出人头地的良善之辈,悲痛之余,不得不感叹老天无眼。

儿时的记忆里,那座煤山隔年就会从里背出一个气绝之人。我无法忘记煤厂边上那个蓬头垢面终日游荡的女孩。这个自小没娘的孩子,自那一天她那灵魂脱壳的父亲趴在别人的背上出来以后,她便彻底地成了孤儿。平日接受大家的施舍,有一次抵不住诱惑翻墙进了别人的灶房,偷吃了锅里咕嘟咕嘟快要煮熟的肉,从那以后,女孩由此令人赚恶,日子堪忧。

当我10岁告别村庄走向城镇的那一天,我完成了一个孩子对自然的基本认知。乡村的一切象一件件宝物被我珍藏于心,在我离开故土以后的岁月里熠熠生辉,让我不时感恩自然的无限馈赠。因此,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开始,一提笔,我就习惯象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重复着对它们的赘述。

我爱它们,心无旁鹜!

有一天,我在尘世迷路了,最便捷可靠的办法就是:俯下身,就近寻一颗草或者花或者轻浅的溪流,让它们领我回家……

从山谷那边过来的山泉一路蹦蹦跳跳叮叮咚咚下山来,山腰上有一日夜不休的水轱辘。我随同村里大部队上山砍柴归来行经至此,我的小小肩膀不堪负累,总是将柴担一摞,而后无比轻松惬意地坐在水车边上,好奇地观看水车有趣地轮转。偶尔,我也会将幼稚的目光投向远方,对着远方的模糊的城镇发呆,那里有一个乡村孩子的所有向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有一次,尿急,长长的山路不时有行人,偶有一两户人家,又断然不敢去。实在憋不住了,尿裤子啦,真丢人!为了制造不小心落水的假相,冒着严寒,我专门在路边溪水里坐了一屁股。如释重负后,我穿着湿冷的裤子走在下山的路上。

春耕开始,秧苗亭亭站在田里了,久旱不雨,人们就会从河里抽水浇灌秧田。抽水机成天“轰隆隆”地响,此时的河流就是村庄殚精竭虑的慈父。

儿时卖麦草,要沿着河流往上走一直走到邻队去。我和伙伴迎着夕阳往前走,一路溪水潺潺。好不容易卖了麦草已是月出东山群星闪耀了。月色里,河水泛着星光,那些披拂星光跳动的浪花,象一个个珠光宝器的小妖。

溪水到达我们的村庄时,已很有些胸怀和气魄了。

记忆里有好几次河水泛滥的印象,上学途中,河流淹没了道路,河水猛兽一样发狂地钻进岸边人家的屋子里赖着不走。因为要上学,我们斗胆泅水过河。

最为壮观的一次河水泛滥是某年八月,暴雨几日狂泻,田里的稻子来不及弯腰,便被洪水通通藏了起来。村人兴奋而恐惧地奔走相告:川坝啦!川坝啦!川坝是土话,意即河水成坝子啦!

我随大人来到村庄附近的高地,放眼一望,除了村庄和突兀的山丘,天地混沌一片,想起那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其景象应大抵如此吧!

秋后的河流走过春的欢快夏的澎湃,越发象一个成熟内敛的妇人温和平静。彼时干涸的河床上,不时有鸭棚出现。

鸭棚是一个人字形的窝棚。

顶着母亲的责骂,我一而再无比好奇地蹲在岸上看鸭棚,看牧鸭人从稻田里把大群的鸭子驱逐到河床的围栏里,看他们用草帽下明亮的眼搜寻稻茬间被鸭们落下的白花花的大鸭蛋,看他们在河滩上掘地为灶用备好的木块生火做饭,看他们到岸上动作敏捷地揪别人地里的菜,看他们在暮色四合里把点燃的马灯挂在窝棚里,看他们就着星光吧哒吧哒吃着朴素的晚餐……

多年以来,鸭鹏如一只搁浅在童年的船,永不老去和走远。河流、鸭棚、星光也一直以一种意向活在我遥远的记忆里……

夏日的河流也是一个天然浴场。

晚霞在天边华丽上演,村庄在暮色里低垂,附近的大小男人们鱼一样游到河里。打水仗,借着混乱放肆的荤笑,高高扬起的水花在夕阳的光晕里迷离而闪烁。岸上经过的女人们半遮掩着眼脸,一路羞羞搭搭惊惊惶惶地小步跑过。若是漂亮姑娘,河里更是坏笑乍起哪扎闹海般欢腾一片。

夏日里,趁着河水未涨,小伙伴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河心用石子砌一道小小的堤坝,在堤坝间嵌一个又一个筲箕。那些顺流而下欢快的鱼儿被陡然拦截,突然没了去向使它们急得在筐里乱蹦乱跳,这可高兴坏了旁边的孩子。

儿时故乡的土地流行种植一种经济作物:红麻。一大片一大片,笔直的杆,翠绿的叶。从它们播种那一刻,我就无限期待它们的成长,看它们破土,看它们由稚嫩一路不枝不蔓亭亭的模样。

我最喜欢的是在那片绿色的海洋里寻找盛开的红麻花:花朵硕大,单瓣,干净的乳黄,酒红的蕊。我不知道为什么密密的麻林花却开得不多,以致于每次仰望搜寻都要非常努力,好奇且惊喜万分。

红麻皮被扒下来后,要在稻田淤泥里浸泡数日,皮腐烂,村人就会挑着黑黑的麻来到河边,借着河床卵石,捶捶打打,再在河水里细细漂洗。洗净后白白的麻缎带一样在水里起伏飘荡,象是河流妖娆的长发。

因上下村庄大面积种植红麻,收获的季节,河边秋收凯歌高奏。有时月亮挂得老高了,河床里还在捶捶打打嘻嘻哈哈。此情此景,令人不由想起那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年关将至,河流又成了最热闹的风景啦!大姑娘小媳妇们挑着铺盖帐子从各个村子三三两两来到河边。虽有冬日当头,然乡野的风随意逛荡,寒意四起,泠泠河水冰冷刺骨,冻红的手指在水里长时间不停搓洗,这是需要顶好的耐受力的。

然河边依然笑语喧哗……

河流是村庄的血脉,有了她的浇灌,村庄得以成长延绵和生生不息。

离开村庄我就基本告别了河流,它只是偶尔在我的梦中缓缓流过。

一直有个梦想,沿着河流走,会走到哪里去呢?

晚秋

文/涂启智

暑热全线退却,秋天顺利接管了天空、大地和海洋。当晚秋的风成群结队,尾随又一场秋雨进入村庄,山川河流表情分外凝重。清早起床,穿着短袖突感凉意更深。不知不觉间,季节已悄然遁入光影深处。

这是乡村的晚秋。晚秋,与初秋和仲秋泾渭分明。初秋时,“三伏夹一秋”,还有二十四个“秋老虎”。燥热仍在负隅顽抗,迟迟不肯退出舞台。仲秋是一年中的大好时节,天高气爽,不冷不热,万物恬淡安逸。于空旷原野闲庭信步,谁都有可能顿悟“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深刻意境。晚秋,是天气由凉转寒,节令从秋到冬的分水岭。当大自然将“一场秋雨一场寒”演绎到淋漓尽致,漫山枫叶正热情似火。

一眼望去,山林照旧葳蕤繁茂郁郁葱葱。只是颜色由夏季的青翠欲滴,过渡到苍翠深邃。犹如一个人年龄渐长,自然而然摒弃心浮气躁,周身氤氲浓郁的成熟稳重气质,值得信赖与托付。走近细看,松树、柏树、花栎树、山楂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乔木与灌木,都在各自位置静默不动。或许因为没有风,或许它们专心琢磨怎样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松柏、花栎树,还有其它乔木与灌木枝叶,于庄严肃穆的苍翠之中,不时冒出三两片黄叶。一阵微风吹过,它们依依不舍,抑或毅然决然,离开树枝。犹如一个个缤纷的音符,又仿佛一只只从容的蝴蝶,在空中划出静美的弧线。

深绿之中,两排披挂金黄色外衣的银杏树卓尔不群。银杏树高大挺拔,枝条从树干数丈高的地方生长延伸。叶片相互依偎,金光闪闪,色调温馨迷人。一株株银杏逶迤连绵,将山林涂抹得斑斓多姿气度不凡,将晚秋的乡村装扮得美轮美奂如诗如画。

农家菜园依旧生机勃勃。白菜、生菜、萝卜叶,绿油油水汪汪,让人忍不住想要立马凉拌一盘大快朵颐。南瓜、苦瓜稀疏地卧在或挂于藤蔓之间,尽力吸收阳光雨露,长势不衰。此刻,它们都沉默无语,烘托出晚秋的悠远与宁静。乡村晚秋,万事万物好像都成了托腮凝神的思想家。

蓝天清澈醉人,白云纤尘无染。无与伦比的蔚蓝与洁白,让坚硬的心灵瞬间融化。原野之上,高天之下,一群鸟儿以巡航速度向山林、向天边、向看不见的远方,缓缓滑翔……何其悠闲自在,无忧无虑,浑然忘我。仿佛尘世一切喧嚣聒噪或宁静淡泊,繁华热闹或寂寞冷清,统统与其无关。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动摇其心志,也不能左右其情绪。

白云蓝天之下,有滔滔不绝的河流。不知是长江,还是黄河,抑或只是一条不知名大河的支流。河道之上,有气势雄伟的跨河大桥。大桥两边,台阶蜿蜒而下。每当河水清浅,居民会下河洗衣。洗衣人甚至蹚水至河中央,与哗哗流淌的河水亲密接触,任由五颜六色的衣服顺着水流张开翅膀。清晨,朝霞岸上照,清泉石上流。霞光、白鹭、河流、青草、杨柳,还有载有鹭鸶的小船、戴着草帽或者斗笠的渔夫,汇成清晨河畔的交响曲和连环画。

河流———载信仰流向远方

文/高子旋

作为汪峰的歌迷,从最早听的专辑《怒放的生命》到如今的《河流》。这10年间,见证了汪峰个人的成长,时间的流逝带给了他更多的除了名和利以外的东西。有喜有悲,但更多的是彷徨和呐喊。面对困惑时的选择以及向人性与社会发问。

汪峰把人生比做了一条河流。2005年汪峰发布了《飞得更高》,那时的他抱着吉他,豪情满怀: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这首歌像极了青年时的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就好比刚从高原上发源的河流。身上积蓄无数的力量,带着勇往直前的精神和对未来美好的期盼,不顾一切的跑着,充满着朝气与活力。

然而,残酷的社会总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重重的一击。

2011年汪峰的《存在》唱出了无数人的心声: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我们渐渐的长大了,进入中年,逐步走向社会,发现存在于儿时心中那些理想化的愿景在现实面前已荡然无存。就像河流进入了中游。面对着世间的种种不公,面对着数不尽的磨难,面对着各种名与利的诱惑。有人迷茫了,有人麻木了,有人选择了名利场,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发。“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沦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我该如何存在?”这或许就是现在每一个中年人的真实写照,每一个中年人的困苦,每一个中年人都应有的发问。白岩松说过,如果这个社会是极端的好或者极端的坏也罢。但是这个社会存在了太多的诱惑,太多的问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以至于人性都变的如此复杂。

而这首歌以一种看似负能量揭开社会黑暗面的发问,告诉我们要按照自己的初心充满正能量的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按照自己的不为其他任何东西所左右的方式获得一种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2015年汪峰又发布了新歌《河流》,这首歌一改之前摇滚乐的风格,是那般的舒缓。人生步入老年,好比河流的下游,宽广,积淀,包容。在历经了无数的大风大浪后,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去审视一生。这之中,有后悔,有自豪,有遗憾,但不管怎样都少了一分纠结,多了一分释然。而汪峰也告诉了我们人生真正的存在。“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在寻找,找那条流淌在心中的河流,我知道也许它,不在任何地方,或是就在我心底最疼痛的故乡”勿忘初心,就如河流的干流,一直坚守自己“入海”的梦想,从未改变。

其实时间仿佛一段段纤细的丝线,缠绕心头,慢慢体会那一指温柔,是纯洁的美丽,是璀璨的奢望。有人在笑,然而背后却有着多少的苦涩;有人在哭,哭得又是那般痛彻心扉。我们每天都在承受着现实与梦想间毫无防备的碰撞带来的结果。而在这之中,又能看到多少人发自内心的笑?这不是一种悲观,更多的是一种悲悯。就像坐在一列火车上,沿途的风光一瞬一瞬的浮现却又一瞬一瞬的销匿。这之中,总包含了些许无奈与遗憾。

或许这就是生活。

拥有河流的日子是美好的

文/苗莉

生活在北方小城,因为干旱缺水,内心深处对水总是充满敬畏,总渴望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能够在水的润泽之下,总期盼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也能像江南水乡一样,不仅有太行山的壮美,也有河水汤汤湖泊遍布的秀色。

还是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我生活在地处冀中平原南部的广宗县城,那里紧靠着老漳河,可以说是老漳河的碧碧清水养育了我。而这条河也给我留下了许多关于水的珍贵记忆。

那时的老漳河,是我们常常去玩的地方。放眼望去,两岸碧绿的垂柳在风中摇曳,一道逶迤而来的曲水,那么安静地流淌。最为诱人的是河里自由生长的鱼,钓鱼的人也特别多。

最有趣的是住在广宗县城西街上的王老黑,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张鱼网,他每天都会拖着这张网去老漳河里捕鱼,王老黑一张网撒下去,总会有些鱼会成为他的网中之物。回到家中,把这些鱼收拾干净,清水洗过,大大小小的排列在那口黑黑的大砂锅里,浇上秘制的老汤,再放上葱姜蒜酱油醋各种佐料,就在院里的大灶上架上柴火开始烧。先是大火烧开,然后细火慢慢煨,那一股股窜入鼻孔的香气,弥漫在大街小巷。炖鱼的香气和孩子们的欢笑声,洋溢着人间烟火的快乐味道。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场景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的快速发展,我们生活生存的环境也在不断地改变,昔日的老漳河几乎一年四季都处于干涸状态,县城四街一关大大小小的河塘也一一消失,有的早已被填上土修建成了房子,那些与河水有关的记忆也在渐渐淡去。

今天我们所居住的这座城市,随着工业的快速发展和人口的剧增,对水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不得不依靠超采岩溶地下水维系城市的发展,使邢台缺水态势日趋严重。每次从湖泊遍布、河塘纵横的江南水乡归来,看到众多的垂钓爱好者守着一汪小小的养鱼池钓鱼,心里就有几分遗憾。历史上的邢台也曾是水草丰美之地,素有“泉城之称”。

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已经开工建设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将穿越邢台,2014年汛期建成通水后,将为我市带来丰富的水资源。

汉水汤汤将从南方来,这对邢台的生态建设、百泉复涌将提供最有力的支撑。然而这一切又是多么来之不易,国家为此投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库区的移民也舍小家为大家作出了巨大的牺牲。

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在一个有关移民搬迁的电视专题片中,看到过一幕幕的大搬迁场面,真的感到了一种悲壮,近四十万库区移民将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土,背井离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安家落户,曾经的故土家园将被水淹没。还有那些田野上无法带走的庄稼以及山上成片的桔林。那是怎样一种悲壮,包含着怎样难以言说的疼痛、辛酸和眷恋。我曾经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也被南水北调工程中库区及沿线移民牺牲精神深深感动。南水北调为干旱的北方为缺水的城市,送来的不仅仅是水,是一份无价的情义和牺牲。是一条生命的河流,值得我们去赞叹去珍惜。

2013年的这个夏日,在邢台南水北调办公室同志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南水北调输水总干渠邢台段的施工现场时,太阳正肆无忌惮地悬挂在天空,大地上的一切都在接受着它的烘烤,站在骄阳之下,酷热难耐,而工地上那些工人们,依然在紧张地忙碌着。

中午时分了,下了班的工人们乐呵呵地走向工地临时搭起的工棚。开饭了,一大饭盒猪肉炖粉条,飘着诱人的香气,放上一些香菜倒上一些醋,一大串的馒头,工人们吃得很香。一顿可口的饭菜都可以让他们得到内心的满足,这就是南水北调的建设者。

远远望去,田野中的青玉米红高粱正郁郁葱葱地成长,令人惊奇的是河渠上空居然飞翔着几只白鹭。难道这些白鹭是有先知先觉的,先来察看这里的地形地貌,以便渠里通水之后来安家。

可以想像,随着南水北调工程在2014年汛期后建成通水,从汉江引来的一泓清泉将徐徐自南而北穿过邢台,形成近百公里的“清水长廊”,将有效地改善沿线乡村的生态环境,一渠奔流不息的清水,平行于西环路形成八公里的玉带,穿过市区。将成为邢台市区的“塞纳河”。一个人与自然,人与水环境和谐相处,百泉齐涌,流水潺潺的多态画卷,亦将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百泉复涌不是梦,碧波清渠穿越不是梦,生态邢台,美丽邢台还会是我们遥不可及的梦吗?

由南而北款款而来的一渠清水,一定和曾经的老漳河一样美丽,将会把有关水的珍贵记忆一代一代的传承。水不仅养育着一个人的生命,也滋润着一个人的心灵。思绪盘旋在那条将从远方走来的河流之上。相信有了水有了河流的日子,是美好的,温暖的,幸福的。

古村落

文/韩振远

古村落的屋舍瓦楞上长满绿茸茸的青苔,与发黑的梁柱、砖雕的墀头、脱落的墙壁和狭窄的街巷一起站立在历史深处,用幽寂而孤独的神情,自顾自地讲述长长短短的故事,语速宁静缓慢,娓娓道来,不管有没有听众。

真正古老的村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由大地、山川、河流塑造。苍茫的天空下,古村落蜷缩在山凹间、沟坡上,与村旁淙淙流淌的小河相映成趣。没有流水陪伴,老屋也许苍然,古树也许遒劲,历史都不能算悠久,至少没有神秘而原始的气息。河流为人类提供了水源,也给人类带来万千气象。大到一国之都,小到一家之舍,人类最初选择聚集地时,都会尽量傍着一条河流。

这几年,我每次踏进一个真正的古村落时,都要先跨过这样一条河流。

中国人选住宅讲究风水,其实所有真正的古村落都有好风水。远古时代的先民崇尚自然,没有风水概念,却更需要阳光、水源,要避开寒风得到阳光照耀,就必须选一个背靠高埠面向太阳的地方;要方便地使用水,就要找一个依傍河流、溪水的地方。所谓的青龙白虎、负阴抱阳,都是占卜师对人类自然抉择的附会。我生活在一个有数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上一辈老人口中的村子庙宇巍然,屋宇俨然,本以为是个古老的村落了,看过真正的古村落后才明白,那种建在平原、身边无河流的村子,尚缺少历史的厚重,虽然也有不少年代,却还没有古老到皱纹纵横、银髯飘飘。洪荒时代的人类,不会在这里聚族以居,所以能形成村落,是很久以后的无奈选择。

古村落的历史往往与现代社会隔着遥远的时空,像传说一样神秘而又朦胧,距离喧嚣的生活却很近,有时候,在大山里行走,村落仿佛藏在山的皱褶间,一不小心就撞见了,若遇到了一位一脸慈祥与和善的老翁,由不得停下脚步,与他攀谈。有时候,古村落就像一位世外高人,让我们这些被生活撞得浑身伤痕的人慕名去拜访,以图从他那里获得心灵的慰藉。

偶遇邂逅与专程造访的感觉绝然不同,我更看重的是满怀憧憬的造访,并不期待突然而来的邂逅。也许我有古村落情节,外出旅行,每听到周围某个地方有古村落,就会被吸引得魂不守舍。一天,参加某刊笔会,主办方将会场选在太行山深处,一座四面环山的星级宾馆,舒适的设施将一行人侍奉得娇慵散漫,然而,当得知附近有一个古村落后,我立刻兴奋起来。清晨,趁众人尚未起床,与朋友一路小跑,去拜访那个村子。在村前,我们与古村落必备的小河不期而遇,一座不长的木板桥晃晃悠悠悬在空中,下面细流潺潺,等小心翼翼走过去,仿佛穿越了时空,感觉历史与现实原来离得很近,就隔着一条河流。

村庄刚刚苏醒,空气清新,雾霭飘拂,氤氲出农家生活气息。几位老者可能是一天中头一次走出家门,睡眠后的惬意流露在迟缓的动作上,平静地望着两个外来者,弄清了我们的来意后,老人、老屋仿佛都在呵呵笑,挤出一脸的皱纹。穿过古雅的门楼走进去,蹦跳的小狗和惊恐的母鸡还在叫,烟火味还笼罩着院落,老屋的沧桑却渐渐占据了空间。

如果说河流是老村子的标志,老屋、老巷是村落的躯体,飘拂在屋舍街巷之间的古朴气息则是老村落的灵魂。在这样的村落中行走,连粗糙的砖缝、四脚八叉的石磨、碾盘都好像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若再看门楼上的匾额、砖雕,堂屋上的斗拱、梁架,就有一位儒雅的乡绅站在面前了。用他古奥而直接的方式,告诉你什么才是古村落,什么才是农耕文化的沉静、淡定与精致。

喧嚣的现代社会已经将古村落风干成标本,我和朋友所看到的古村落,已经没有了鲜活的表情,只是一具空壳,文化再悠久也只是新时代的点缀。

中国的土地上原本老村子很多,现在要找这样一个村子,只能到这样的山区里。老村子本来很平静,像一潭清澈的水,我和朋友是投进潭水的石子,击起一波涟漪,很快又复归平静。

我的桥

文/杨子叶

对桥,爱得有些偏执,甚至是执拗。某个时间,闲适的抑或是纷扰的,只那么一个空暇,无端地便会怀恋起某个地方的桥来。

我的童年与村北牛尾河上的桥一并深刻。

平日也就是赶鸭子的牛尾河,到了干塘期,破四旧时扔到河流里的一座什么五爷的铜像常会露出头。一到了发水的时候,牛尾河就变成泱泱一大片的水域。发水是河流的特殊时态,提醒村民河水不羁的本性,河床终究是捆绑不住流淌的。要是赶上暴雨,牛尾河两边的高粱全会被淹,所以人们春种和侍弄时总是疏略地对待河滩地。就像母亲说的,种子是人播,收成怕是要交给老天。母亲向我描述过发水时的景象,我靠想象总是不能细致那幅快成熟的高粱只在水面上露出一个或半个头的画面,当年的庄稼长了芽发了霉,人们靠上游漂下来的吃食补偿,偶尔,这样的补偿还能带来惊喜。“起水了。”只要这一声吆喝,人们都结上伴去河套里下网,静待撞上来的白条、鲫鱼,有时是整条的猪,已经被泡灌得鼓鼓的。

牛尾河上面没有桥,这样的河流是不需要桥的。牛尾河是缺乏管束坏脾气的野孩子,对大河母亲的疏离之怨,全都积攒在起水时放泄。

我并不能够如大人们那样很轻松地跨越过牛尾河。在水流最缓慢、宽度最狭窄、最浅水位处,从河的这边到那边,最初是在河床上垫上数块大石头,每块石头是有间隙的,大家都是这样慢慢地踩着石头过河的,若不这样,只好绕上个两三里路,从大道上绕个圈才能转过来。大人们踩着石头过河是为了生计,我和我的玩伴们在河水里踩着石头来来回回地是童年做的一种游戏。想来,那就是我心里最初印象也最为深刻的桥的前世前生。

牛尾河几乎年年淹死人。老人们就说,牛尾河有水鬼了,河神寂寞,就让溺亡的魂灵把他活着的时候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讲给河神听,要一直讲到他淹死的那时候,一辈子总要过完。故事总有讲完的时候,河神听腻了,就要魂灵再去抓一个替死鬼,年年如此。

水鬼之说没人相信,但牛尾河在暴烈与温驯两个极端间的跳转,竟遮盖了它馈赠于民的功劳。

不是谁都有我一样命大。那次河神召唤的除了我,还有老军。我被打捞上来尚有一丝气息。任由老军的爹娘哭天唤地地嚎啕大叫,老军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那个年龄的我是不知道悲伤的。只现在想起来会难过、会流泪、会黯然神伤。我心底的牛尾河,应水流温软,桥梁宽厚。那样,老军不会死,也早就没有水鬼之说了吧?

有一段时间,特别地想在丽江住下来,希望是居住,长久的。但我并不知道我是爱上了丽江的桥,还是恋上了丽江的温软。最重要的是,再不用去承受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丽江的水是淹不死人的,因为丽江的河流都有和牛尾河不一样的真正的桥。

若不是母亲的召唤,邢台,早已被我抛却在记忆之外。母亲曾说我是岁月的游子,更是家乡的游子。她说这话时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我知道,但仍是我行我素。和友人们在一起,每每论及家乡,我甚至耻于提起。我的家乡,连一座像样的桥都没有,怎得与人讲?总不能把小时候牛尾河上的“桥”当作家乡桥的一个范本与人提及吧?还有老军。这似乎是我心底里终不能释怀的。如果不是河神召唤走了老军,那一定会是我。

丽江的桥再美,我,不过是站在桥上看风景的路人。我还是从丽江回到了牛城——邢台。对她的爱与恨一并的深刻而源远流长。我的骨血里流淌着故乡的不可分离。她的美与丑,与我息息相关。

偶尔会想起小时候牛尾河上的桥,会想起老军,会想起走过的路过的大大小小城市的桥来。还会幻想,若是邢台,我热爱的家乡能有上那么一座像样的桥,不用大,也不用桥边垂柳。我还不着边际地想,如果有一天,邢台的沟沟壑壑能成为河浜沟汊会是何等景象?如果,这些淌着清流的河上,架起一座座各具特色的桥梁,那将为古老的牛城增添何等风情和韵味?早些年,老城区的护城河尚未遮盖时,河上有那么几座桥。顺德路南端有座石桥,老城的东南西北城门口与四关也各有石桥相连。那年代,人在桥上走,桥下清水流,倒也有一番清明上河图的味道。后来,护城河给盖住了,自然的水位下降了,桥,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也逐渐远离了人们的生活。可惜,素有北方小江南之称的牛城很多年前就已经干涸,甚至连牛尾河里的水都只露出干渴的河床,更别提河上的桥了。小时候记忆里的桥也仅仅只是记忆。少不了是长长的叹息。

没有河流的城市是尴尬的,如果没有几条明亮的河流,色彩就会失去映照,没被桥梁跨越过的河流是生涩的,是未经调教的莽夫。河流因为不停息而信念坚定,桥梁因为虚空而胸怀坦荡。没有水的城市总是缺少了点灵性,没有桥的城市总是缺少了点韵味。

而今,当我在既似展翅飞翔的大雁又像一把巨大竖琴的泉北大街景观桥行走;当我在两侧点缀着古色古香的长廊和凉亭的邢州大道景观桥伫立;当我在两侧宛若扇面的金字塔斜拉式的团结大道景观桥观望。用几块稀疏的石头搭建在河水里的桥的往日一去不复返了,我的家乡——邢台,有桥了,有真真正正的桥了。

有人说,桥是城市的名片。在我看,桥更像是城市的灵魂。走在家乡的桥上,我的灵魂似乎也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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