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散文

2022年12月19日经典文章

黄河的散文(精选22篇)

放马黄河

文/郝随穗

像一万匹奔腾的马从群山之中直奔而来。在壶口的那个石崖上纷纷壮烈地跳进天造地设的壶里。跳进壶里的一万匹马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愤怒和兴奋交汇在一起的情绪迸射出的力量,击打着万丈石崖。一万匹马的鸣叫声从翻滚的水花中升起来,带着黄色之水的跃动和图腾化作天边的彩霞。

这一直是黄河壶口的景象,自古以来没有懈怠没有疲倦的动感景象。一万里的黄河一直在滚涌着犹如马一样的奔腾,但是漫漫长路上这些奔腾却显得过于平静,只有到了壶口,黄河才能在万劫不复中重新焕发崭新的生命,才能把生命在此升华到一个高度,重新踏上征程,一路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就让飞溅的黄色之水直扑胸口,穿过肌肉和骨骼抵达心的深处。这水依旧翻腾着,在心的地方风激电骇、轰天雷鸣。这水啊,钻进你的心里折磨着你、摧残着你,好像要在这一刻把你粉身碎骨,把你渗入黄河水中带走。

这就是黄河在壶口千钧一发之后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横扫一切,可以让整个世界震颤,可以让所有的生灵获得信心。

我愿意打开胸膛,让黄河之水再次涌入身体。我瘦弱的身体需要这种力量的灌入,我要强大,像黄河一样,像一万匹马一样,我要奔腾。

放马灵魂于黄河。

这里的水是沸腾的,这里的沟是拥挤的,这里的山是呐喊的。这里的一切都在不安宁中闹腾着。这里的天地如此宽阔,这里的水一会儿飞上天一会儿铺在地,这里的黄色之水能化作呼啸的北风,能化作战斗的号角,能传递远古的信息,能让五百年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盼回远征的儿子,能让塞上的羌笛留下黄昏以外的幽思……

这一路的奔跑,是牵着一个民族的手在向前跑。我们唤您母亲,一直跟在您的身后不离不弃。您就以母亲的名义把大爱交付时空,交付大地,滚滚黄河里搏动的就是您大爱的血脉,就是你为这个民族源源不断输入血液的母爱。

那一刻,在壶口的悬崖边,一万匹马迅速变成一条龙,在山谷里,一旦跳入壶口,就迅速化作图腾,飞溅起幸运的水星。那是黄河母亲最壮烈的一次牺牲,无数次的牺牲,无数次的重生,这一次,将能获得更强大的生命力,将能担负这个民族更多的苦难和更多的光荣。

放马黄河,就是让一个人和一群人,一条河和一万匹马,一座山和千沟万壑都来到这里。就是让天地万物汇聚在这里统统地跟随黄河跳入壶口,来一次最大的集体殉葬和行礼,致敬黄河的重生!

放马黄河,就是让我们化作一点点黄色之水,偎依在黄河母亲的怀抱里,一次次牺牲,一次次活过来,一次次沉浮兴衰,一次次天马行空,每一次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从壶口出发之后的壮美生命历程。

盛夏掠影

文/孔伟建

盛夏,黄昏,随朋友去黄河拍落日。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却依然兴奋如初。

夏日临水,总让我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总有种慷慨激昂的感觉充盈胸中。

这次,我的目光被黄河边上放羊的几个老头吸引住了。

尽管黄昏临近,可天气依然灼热难耐。

这牧羊人可真会找地方,河堤半坡处,垂柳、白杨高大婆娑,青草丰茂。老头头戴草帽,手执羊鞭,嘴衔烟袋,身着短裤,裸着上身,脚穿凉鞋,斜倚大树,假寐。时不时睁眼看看身边吃草的羊群。

羊,早已熟悉了这片地方,不会随意跑动,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亲密,悠闲。低头,各吃各的草。愿意吃哪种就吃哪种,全凭口味。

原本打算拍落日的,面对这样的题材,喜好摄影的朋友岂能放过?

于是,镜头对准了他们。

头上绿荫,脚下绿草,身边黄河,置身其间的洁白羊群,还有悠然自得的牧羊人,真是有福分啊。

摄于镜头之中,就成了一幅幅天然画。

同样,吸引我目光的,还有静坐于黄河边上垂钓的几个中年人。

不错的钓具,马扎,水桶,显然,是专门来玩的。

摩托车,放在一边。

朋友女儿自小生活在外地,来过暑假。马上读高中了,依然清纯可爱,可能是因初见如此浑浊之水,惊叫:“水,这么浑,鱼咋活?咋能钓着鱼?”话刚出口,转念一想,不对,随口又说了句:水至清则无鱼。

回头看她爸爸,问:“爸爸,爸爸,你知道下句是啥吗?”

朋友只管摆弄他喜欢的相机,并不搭理。

我轻声走到垂钓者跟前,看了看水桶之中欢游的两条金色脊梁的小鱼儿,觉得他们不虚此行。

真正爱好垂钓之人,是断然不在意战绩如何的,喜欢的恰恰是那只小小的一张一弛、一收一放的钓钩。

黄河东流,夕阳万点。我特意给他们照了几张相。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落日,任何地方的落日,都是美的。尤其是黄河上的。

太阳,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这秘密可真丰富啊,它的炎凉、它的年轮、它的能量,从它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它的一举一动,就一直牵绊着我们。直到落入西山,我们才会将它暂时遗忘。

所以,我宁愿将落日看做是一种暂时的死亡或者休息。

任何一种死亡都有一种悲怆之美。

谁也不敢保证,它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它可能寿终正寝,满目光鲜。也可能被躲藏在它背后的云彩紧紧遮住,无数的秘密与不可预测正是吸引我们的原因所在。

所以,就在太阳慢慢走向衰落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充分准备,支起架子,找准机位,瞄准方向,准备尽可能完整地将日落过程记录下来。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万里无云,太阳缓缓下落,余晖洒在河面上,金光闪闪,我们赶紧按下一次次快门。

可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块云彩,恶魔般地迅速将太阳吞噬了。

我们终于没有完整地将太阳送走。

欲望与满足,计划与变化,这便是我们目睹的或要找的秘密所在。

一定程度上说,这过程像极了人生。

晚秋,黄河静止了

文/欣雨文萃

黄河在展望过去,黄河在思考未来,黄河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现在。

河水似乎静止了,就要盖上时间织就的素面被。河床边摆满了无言的梦,缜密的心被割断了朝圣的希冀。风儿,躺在了河深深的深深的底部,一起回忆那过去的失眠。

那是曾经的一路奔波,那是曾经的分崩离析;那是,那是曾经的伟岸传说,那是,那是一腔本分的悄无声息。河老了,但是不想毁灭自己。

岸边的水车,一次一次地展示着气节,红豆树一颗一颗地将血红的豆子撒向你的腹地。太阳曾经朝三暮四,在河的身上无情地打上激进的胎记。无水的季节,让草儿也失却了命运的延续。

好久好久,河边总长不出春天,很长很长,河边的陌生人也哀叹却不敢出一丝丝气息。天上的星辰离你而去,地上的溪流离你而去,沉默也离你而去,思念无法驻留只能一起离你而去。

忘掉大山你就不是大河,忘掉大河你就不是你。平步河边望乡,过了一个世纪。望着夜空的银河,滴漏着点点野菜充饥。河,如果天不养你,河,如果地不养你,你的嘴唇如何能够合闭?岁月的惊魂,常年的旋风,即使奔跑在河边,在你杂草丛生的双唇上,古老的大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养育你。

怀念过去,已经成了一些鱼儿的虚拟,历史不会再次回到原地。今天流过的水,已经集结在大海的深处,静静的河面下,还会荡起新的涟漪。听凭所有,干枯不是短命的运气。明智醒目,目光衔接上了昨天和今天的断裂。

无法追逐传统,是可怜的单纯,是钻入河底,将梦流放在风浪下的记忆。当孤独变成苍凉的伟大,旗帜会不会变成象征的意义?

走在河边,踩痛了塌陷的肋骨,河水还会照旧流淌?横断河水,草儿叶焦根黄,子息又如何延续?过去的岁月,撞碎了静静的河面。沉重的遗憾,或许就是规律。

缕缕淡淡的世纪春秋烟云,俨如游丝转动着河水的钟摆。洋洋噩噩的世纪评说,回头发现终是无险无奇。探索者风骨淑华秀黛,诉说着西来的瑰奇幽深;怀旧者总总山情,呼喊着东方原有的寒涧九曲。历史应该是一部连续剧,河水连绵不断静静地等待涌起。还是唱一曲《霸王别姬》吧,否则,兴旺成败如何演下去?黄河,还在思绪沉默寡欲。

河流必将把我们带出晚秋和寒冬,河边流动着绿茸茸的原野,那怕过了这个世纪,还是要给子息留下纯真、温柔的大地,让月亮清明地的黄河上升起。

合阳夏之行

文/极致幽兰

前几天应朋友之邀,去合阳转了一圈。

我们到时,已近下午四点,同行的那位大姐告诉我们来得晚了,只能明天再去处女泉了!于是我们改变了原定的行程,决定先去黄河看看!

远远地就望见了黄河的影子,十里黄河九十九道湾,说的一点也不假,曲曲折折的像一条长龙。由于时近黄昏,晚霞映照下的黄河更为柔和、亲切,无不体现出一种母性的美!

也许是世间尔虞我诈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初来乍到,唯恐欺世霸俗的事情再次上演,因此对什么都是存了戒心。当那个车夫兼导游的老赵向我们提出坐船到黄河腹地去看看时,我们心里顿时起了疑:为何此时的游客如此稀少?是不是没拉我们到正经的景点?这里是否存在宰客行为?在这起风的时分前去是否安全?等等总之一系列的担心都随之而来,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撑船的老人似乎是看出了我们的心思,随即告诉我们来之前他刚将一批游客送回,还说他在这里撑船三十年,从未出现过一次意外,并且他是诚信经营,相关的新闻媒体也曾报道过他的事情:《黄河岸边的撑船老人》!说到这里,我似乎是有点印象,的确是有过这样一档节目,正巧自己当时有幸看过。于是悬着的心有所放松,才勉强答应让他送我们到河心去看看。

随着船只的一路行进,黄河的一隅便尽收眼底。除了黄河水,就是黄河泥,偶尔还有一片茂密的芦苇地。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水程我们就来到了黄河中间的一片黄泥滩上。老船夫说,下去感受一下,踩一回这黄河的泥。在他的再三鼓动之下,我们几个才战战兢兢地跳下船去,我还没站稳就感觉身子直往下陷,吓得我直叫。船夫的女儿忙来扶我,并告知我们双脚要不停地挪动才不至于陷下去。于是我们几个在她的引导之下,慢慢放开胆子踩,越踩越觉得有意思,松软纤细的沙泥在我们脚下此起彼伏的,犹如海绵一样!黄河滩上笑声不断,简直太好玩了!

之后,老赵还带我们去参观了万亩荷塘,真的是美不胜收,蔚为壮观。他说这里的荷花品种比较多,所以基本上每个季节都能看到这样的荷塘之美。虽然此时的荷花还未尽数开放,但踱步于荷塘之中,那种舒爽、那种惬意叫人难于言表,令人流连忘返!

然而到了合阳不到处女泉就如同到了北京不到长城一样。处女泉泉眼分外神奇,似乎脚下是许多个大小不一的沙漏,不断冒出的水将细沙不停地抖动上来,能感觉到一连串的水泡顺着双腿向上慢慢滚动,既痒痒的又很舒服。如果你一直置身于泉眼之上,就会觉得整个人都会被那个神奇的泉眼给带进去。

我们尽情在这清澈、温润的泉水中嬉戏玩闹,尽情享受着这泉水带来的美。她仿佛圣水般洗刷着人们的心灵,洗刷着城市中的喧嚣与尘埃,褪去所有的浮华与躁动,净化心灵,让一切都归于平淡、归于淳朴!

合阳,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有正宗的黄河色,纯粹的黄河水,浮动好玩的黄河泥,昼夜冒不停的处女泉水,一碧万里的荷塘美景……无不震撼着我们的心灵。就连老船夫憨厚,淳朴的样子也深深地印在了我们的脑海里。这是一份热爱,一份执着,否则任谁也不愿在这寂寥的黄河岸边一呆就是几十年!

合阳,真的是人们闲暇之余的一个好去处!

河伤

文/丁子清

这是一座暮春的城,山花烂漫,头顶的烟云聚散离合,幕布是让洒水车洗蓝的天空——惬意的颜色,迎面是同样惬意的风,紫丁香幽迷醉人。走在山道上,恍若世外桃源。

登高望远,俯瞰整座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想象的到期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喧嚣,但站在这里,一切仿佛是被笼上了一层祥和的宁静,它们只是伫立着,黄河水静默地流淌。

这座城有一半的美都附丽于这条河。它蜿蜒而下,沉着有力地漫过这片黄土地,奔流间带来生机,为这座城灌注了饱含炽烈希冀的鲜活血液,于是这座城便带着生的气力站了起来。

这条河保有了太多关于我的记忆,童年的欢笑在涨潮时仓皇逃离,河水漫过脚踝。在河滩上挖一个小坑,第二天来捉在坑里迷失方向的鱼虾。河滩上还有丰茂的杂草,我嫌它们碍事,但它们依旧是令我喜悦的生灵。

四十里黄河风情线清新宜人,湿地公园扑面而来的潮气润泽了北方干巴巴的夏。我和许多人走过那些路,看过那些桥,踩过那些卵石。还有夏夜,静得连河水都屏息的夏夜,听不见虫鸣,我亦屏息,不愿打破这岑寂。“逝者如斯夫”,我知道,那些记忆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飘零在河水里,渐行渐远。

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诗人,花开时欣欣然,叶落时欣欣然。这只不过是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明年依旧会花开叶落。花开时节便开花,叶落时节便落叶,顺应天理,这是莫大幸福,有什么好伤悲的?春时踏青,秋日登高,无案牍之劳形,试问我们有几人能做到?河山大好,出去走走,愿阳光明媚花叶也明媚。

灰色的晕、云堆积重叠,雨要来了,而我要走的路还在山的更深处。云随风动,架起一座宽阔的云桥,顺着我的目光延续至远方,两边天光依旧。云路那端会是何方?大概不是亭台楼阁的仙境吧,不过我依旧希冀着那会是另一个清澈高远的世界。

飞机巨大的声响从千米远的高空传来,云把它装了起来。我转身向山的深处走去,反正我是要去那里的,谁管它下不下雨。

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刚才看到的黄河。河面依旧宽阔,只不过河中间有了数道裸露的河床,像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也许是春天水浅的缘故,但我依旧无法接受眼前这般的黄河。像是爱讲故事的爷爷苍老得不成样子,依然呵呵地笑,却再也没气力讲起从前的故事。

雨最终还是下了,铺天盖地噼里啪啦地下,其间夹杂着冰雹,仿佛夏的气息。磅礴的白色水气在空中肆意,抑或贴在地上扫出圆弧的模样,就像仙侠电视剧里的气波一般。我站在银行的ATM机间,心中默念着大雨能遮住河床,遮住河伤。

不是每座城都有一条河。

老巷子

文/彭巨彦

说的是黄河上游的青城古镇。

横七竖八的巷子,构成了镇子纯粹的古朴。名字也尽显别致。前街、后街、校场街,水车巷、胭脂巷、东井台、烟房场,各个具象。主街巷,宽而长,两旁是商铺,米行、客栈、烟馆,大都分列两旁。大街巷又贯穿着一条条短促的小巷,私塾、烟房、宅第,蛰伏其间。

晨起,黄河的薄雾缭绕进巷道里,浮漾着怡人的清爽。卖烧饼馒头的、稀饭包子的,一发的挑子,挑子两头,或笼屉、或食盒,靠光溜的扁担挑着。扁担要选粗竹,一劈两半,晃晃悠悠、吱吱纽纽响,似是会说话的样子。两旁的家户,能从竹子扁担发出的声音里,听出是张家卖馍的、还是王家挑汤的。中午时分,大多是酿皮子、或者灰豆子,以及带着小火炉的卤肉。过了午间,齐刀磨剪子炝菜刀——石匠石匠锻磨喽——悠悠的声音,从不同的巷道里或远或近地飘来飘去,让巷子的质感扑面而来。

老巷子常常是一副知足的样子,气定神闲,不卑不亢。

巷子里,有人闲坐在自家门前,会一句话不说地给巷子那头晃闪而来的剃头挑子让出一方清清凉凉的荫地来。没有半句客套话,像是特别熟惯的样子。其实不然,也可能都是生面孔,只是老巷子里的人们俗常待客的方式罢了。剃头匠只会埋了头,大腿面上衬着粗粝的帆布,如同老旧的水墨,透着日积月累的斑驳污迹,却有轻捷的哧啦声悄然漾起——剃头刀子锋利的寒光就是从那里逼出来的。巷子两旁的宅第,讲究的是大门。若是黑漆大门,那么这家的祖上定是考中了武举的。主人气定神闲,脸别在一处,话确分明是递给剃头匠的,言语里,不露声色地透着卖弄或是炫耀。说他们家挣来这座黑漆大门的先祖,功夫了得,丈二高的大墙哇,脚在地上一点,眨眼间就到了墙头。八国联军进北京,慈禧老佛爷暂避西安,被甘肃巡抚用八抬大轿抬了去,做了老佛爷的带刀贴身侍卫,临了得了黄马褂。啧啧,你瞅瞅这大门,青瓦门头,虎头作环,隔了四辈人啦,还这么气派威武!剃头匠嘴里呵呵地应承着,待黑漆大门的主人说罢,笑眯眯地样子,话却如同剃头刀子一样,暗藏着锋利——呵呵,听爷爷说,我们那太爷在世时,一把剃头刀子,铜柄玉鞘,使得炉火纯青。啧啧,刚给一雇主剃了头,光亮的能耀出人影。你说那叫巧哇不巧,猛不丁飞过来一只苍蝇,端端落在脑门上。你猜怎地,太爷肩膀一动,手起刀落,那苍蝇生生地身首分离,再看雇主的头皮,好好地,一点印印子都没有……两个人,对于各自的先祖,言语之间,针尖对麦芒,哪个也没有谦让的意思。巷子的古气,似也穿越着这样的自负腔调,以及毫不迂回的个性特征。

巷子里果真藏着许多的故事。

一处当地烟商的宅院,在一个叫琴街巷西头,十分地阔大,一进三院,后面的花园,连着黄河。一轮小水车,吱吱呀呀地,把黄河水绕进园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派的诗意。可是,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年。湖南衡烟、苏州杜切、江西蒲烟,云南兰花、山西青烟纷纷上市。兰州水烟生意清淡,日子就不好过了。碰巧那一年,烟商的后生去西安赶考,又带去了不少银两做盘缠。一时间,烟匠少薪,敷料难购,甚至无米下炊,难以维持生计。烟商没路可走,忍疼割爱,卖了那条巷子里最为阔气的六柱大门。六根明柱子,一水儿的松木。那些松木,是烟商亲自骑着枣红马,带了两个筏客子去甘南运过来的上好油松。说是上好,是烟商在甘南的原始森林里专挑阴坡上靠下的松树,生长周期长,木质细腻而坚硬。更为艰难的是河运。买好的松木扎成箭头样的排子,靠着洮河水,经过岷县、临洮、兰州府,才能运到青城镇。放排的时候,河道里会突然遇到看不见的暗滩,筏客子叫煞,大意是阎王爷专门取人性命而设置的障碍。遇到煞,排子被搁浅的同时,也阻止了水流。直到河水渐长,抬高排子,排子才会借着水势,冲开暗滩,漂流而下。筏客子最怕遇到煞。水的力量多大?尤其是骤开的一瞬间,不少筏客子被河水吞没。这样运过来的松木,珍贵程度自不必说。因此,烟商拆门卖木头,自然也是抢手货。可是,正当买家举起?头,刚要刨下的当口,巷子东头,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急密的马蹄声,跟着就有人吆喝——出皇榜喽,中翰林喽!官兵快马送来喜报,正是烟商的后生高中皇榜。一时间,前来买门的人吓得大惊失色,仆倒在地,连连叩头……

如今,巷子已经老了,却时刻拥有着新奇的感觉与琳琅的色彩,如同镇子旁边的黄河一样,四季流动。

生命之汤

文/肖云儒

那年冬季,北中国下了几场大雪,我对自己说,开春的壶口瀑布肯定有看头了。好不容易等晴了天,驱车便往宜川跑。

可了不得,往日的黄河不见了,那条腰身日见其纤细的河,此刻竟无比丰腴,黄水十倍百倍涨满了宽阔的河床,从鄂尔多斯台地汪洋恣肆奔来,连托克托90度的拐弯也没能减慢它的速度,像古战场上赴死决战的军阵,铺天漫地扑向壶口。它不再是“千里一壶收”的身影,而是横着竖着立着拥挤着交错着层迭着,从上千米长的悬岩上、从有路没路的悬崖上,义无反顾地跃身而下。亿万斯年躺在大地上的黄河,乍然一个托地鱼打挺,就那么蹦起来了,飞起来了。

千万头猛兽咆哮着,怒吼着,扭动着,翻滚着,绞缠着,敲击着,撕裂着,腾跃着,喷薄着,无数次交手出击,无数次粉身碎骨,无数次重聚新生,无数次变幻羽化,化成一绺烟,一片雾,一阵霏霏的雨,一道五彩的虹,消失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瞬间便有种极致的感觉:我们的黄河活着,活得很旺,很青春,活得生龙活虎。壶口让古老沧桑的黄河转型了,给中华民族鎸刻了一个生命力、创造力、凝聚力永不枯竭的雕塑。

避开狂放高呼的游人,找到一处僻静久久站于瀑前,对视,聆听,感受,和着它的脉博神思飞扬。我由南方来到黄土地已经50年,50年中,在生命的青年、中年、老年各个时段,都和它有过深切的对话。

1963年初夏,年轻的我刚刚完成了第一次延安采访,便急切地从延河直奔黄河。很远就开始激动,对瀑布作着各种各样的想象。接着听见了河谷飞起的涛声,心跳剧烈加速。终于见到了它,则几乎晕厥。那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极限性的惊涛骇浪,一下将我击倒!脑子全乱了,壮观伟大、壮怀激烈、英气勃发、豪情满怀、烽烟遍地、云锦漫天、舍我其谁、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铁马冰河入梦来,无数充溢青春豪气的词汇,水花般从脑海里溅出来,音符般在浪尖上跳跃。年轻的生命在水中哔哔剥剥燃烧。壶口给了我的青春以最恰切、最极端的表达。

1977年夏天,进入中年的我又来到壶口。其时“文革”刚过,我在十多年中下到大巴山区,辗转山乡小城、铁路工地,又落脚山沟深处的国防工厂,很感知了一番人生的冷暖和时态的炎凉。人近不惑而无作为,早已自甘平庸。这期间有过一次壶口之行。

飞瀑的惊涛骇浪又一次振奋了我。黄水有如煮沸的铜汁,在鼎锅中翻滚。森严的峭壁从四面围堵了出路,水浪被挤压着,围困着,驱赶着,千百次突围千百次被击成齑粉,千百次被击成齑粉又千百次再组织突围。终于,绕指柔战胜了百炼钢,绕指柔也变成了百炼钢——千万次被围困的黄河重又找到了出路,千万次被破碎的黄河重又聚合成一泻千里的大军,舍生忘死朝龙门奔涌而去。我的生命蓦然奋起和昂扬,几乎马上懂得自己应该如何对待人生路的各种障碍,对待那些狼牙般啃噬你的巉崖,那些密不透风纠缠不清的蛛网,那些津津有味咀嚼着你的红眼白牙……壶口让几乎萎顿于中年的我又一次站起来!

年过花甲,为了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和冼星海诞辰100周年,中国文联和陕西文联在壶口瀑布组织千人《黄河大合唱》。作为组织者又几度造访了壶口。对步入老年的我,是又一次生命输氧、生命补钙。振奋依然那样强烈,却平添了几分旷达和博爱,那是一种对生命意义极致的、又极致到复归平淡的感受。

《黄河大合唱》最早的创作灵感,是光未然在黄河的激浪中点燃的。冼星海谱曲时,延安鲁艺的小屋冷得要穿棉大衣、毡靴,作曲家的心却燃烧着。没有钢琴,写好一段用提琴奏一段,或让妻子试唱。炽烈的激情使寒冷的小屋一片春意。1939年4月10日,《黄河大合唱》由抗战演剧三队和鲁艺联合公演。乐队中西合璧,胡琴笛子、西洋乐器全上,大提琴是煤油桶改制的。“怒吼吧黄河,怒吼吧黄河,怒吼--吧,黄--河!”数千名观众沸腾了。星海泪水满面。

从那一刻起,《黄河大合唱》传遍海内外。但60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在它的诞生地演出。老歌唱家郭兰英多次来过延安,这次年已八十的她,是作为嘉宾邀请的,没有安排演出。不料大合唱一开始,老人便激动了:“大老远跑来休息吗?在哪儿休息也不能来这里休息!”她很认真,我只好说去商量补救办法,心里却清楚,大合唱完整的演出中不可能插入别的节目,正作难,郭老已冲进舞台下侧的红军方阵,情绪饱满地唱开了:“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观众骚动了:“郭兰英!郭兰英!”涛声、歌声、掌声被五月的风顺着河谷送到远方。

黄河,我们民族长长的、读不尽的创世史诗,壶口瀑布是这首长诗永远的惊叹号!黄河,我们民族历史文化的大动脉,壶口瀑布是起搏她的心脏。黄河是民族之魂,壶口是黄河之魂。

红遍黄土地

文/辛茜

太阳微微笑着。苍翠的枣林里,红光在闪烁。

正是油枣成熟的时候。

这里的枣树,不如平原上的长得急切妖艳,也不似我想象中,潮水那般滚动恣肆。它们大多平静、安详,甚至有些慵懒地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满不在乎地依地势而长,或在一面斜坡、二三孔窑洞般大小的空地上,自由自在地伸展枝叶、坦露身体,追逐阳光,再汇聚成绿色的世界,妆点层层沟壑、道道山峦、山间小路。

秋风漫漫,艳阳高悬。大雁飞走了,小鸟还在欢唱。

登上崎岖的山坡,极目远眺,黄色的土地重峦叠嶂,大壑孤丘连绵不断、汹涌如海。我震惊于山峦的雄浑博大,就像我独自伫立于昆仑山口,在北风中,凝望了无人迹的旷野,连自己矮小、孤独的感觉都是多余的。

近看时,洼地里的谷子黄了,玉米熟了,蒲公英的花絮飘落在金黄色的野菊上。枣树蜿蜒起伏,缠绵于幽谷、峭石,沉甸甸的果实盘桓在绿叶婆娑的枝头,随手可摘。车一停下来,就会有颤巍巍的枝子伸进车窗,碰到你的嘴唇。

这是陕北佳县,黄土高坡。

想起昨日黄昏,芦河镇让我感到的沉郁、恬静,一种过去了很久,恍若隔世般的温情至今还浸泡在心中。晚霞正好,尽染小镇,青色的石板路潮湿温润。街边的店铺里飘出炸黏米糕、油馍馍的香味,委婉的晋剧,穿过白色的窗棂回荡在老街上。小路高低起伏,巷子深处的旧窑上还留着从前这家姑娘留下的手印。走下陡峭的碎石路,一道残存的旧日城墙默默耸立,可以听见缓缓流淌的河水声。

绕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回到南关正街。毛泽东给佳县题的词赫然挂在墙上。1947年,他率军转战陕北,在佳县生活战斗了99个日夜,吃过这条街上的羊肉羊杂碎,同乡亲们聊过天。佳县的老百姓拿出籽种、捧出红枣、献出牛羊,倾其所有,支持自己的队伍,让毛泽东变被动为主动,甩掉了胡宗南那条大尾巴,从吴堡川口东渡黄河转战至西柏坡。

突然,一个中年汉子的话音自身后响起,声如洪钟。回头看时,汉子正昂首用陕北话吟诵题词。那是我到佳县的第一晚,他口音浓重,我没听明白,只是在心里暗暗惊讶于这位陕北汉子的容貌。两道浓眉、一双细眼、高耸的鼻梁、端正的阔嘴,英气逼人。

在佳县,这样的容貌十分常见,或许和这里长期以来的多民族融合有关吧。春秋时,此地为白狄人居住,后又与匈奴人杂居。到了北宋时期,西夏、匈奴几欲强渡黄河,威逼中原。佳县城下的山陕渡口桃花渡,又多有商贾佳人停留来往。联想到佳县的枣,之所以甘甜味美、肉厚核小,早在《同仁堂志》中便有“葭州油枣入药,可医百病”的记载,不知是否也同汇聚各方元气有关?

悠扬的唢呐声传来,我心跳加快,急急走进广场。手持折扇、举着花伞的男男女女,正喜气洋洋地扭着大秧歌。我自小生长在青海高原,见多了少数民族载歌载舞的场景,却还是被大秧歌浓郁热烈的气氛感染,脚下不由得踏上了鼓点。秧歌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汉族舞蹈,表达着欢庆、丰收、祝福,洋溢着乐观、激情和欢乐,和佳县的枣一样,是佳县人的幸福、快乐、安慰、希望之所在。

陕北佳县,自古有“铁葭州”之誉。北宋神宗元年,为抵御外族入侵,由河东转运使孙览筑于石山之巅。后经历朝历代加修扩建,成为耸立于秦晋峡谷,东临黄河、西南依芦水天险,绝壁凌空的石城。

历史上,佳县曾因山脚下的芦河,两岸丛生的葭草,有过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葭州”。这名字使我心动,眼前浮现出古时黄河沿岸土地湿润、草木葳蕤的优美景象。

佳县的黄土地极其适宜枣树的生长。紧邻黄河,几十米深的多孔表土层,本就是天然的有机物质,再加上阳光充沛、雨量小、利于糖分积存,没有任何污染,只需春天的时候,稍加修剪,不甚粗壮的枝干上,便可长出蓬勃的绿叶、肥硕的果实。前一日,去佳县朱家洼镇泥河沟,看到十余棵千年以上的古枣树,簇拥在一棵雍容大度的“枣树王”身边。那棵“枣树王”有1400多年树龄,至今枝繁叶茂,年产枣百余斤,是枣树的活化石,被收入《中国枣树志》。且令人称奇的是,如此这般茁壮,千年百年的古枣树在佳县境内还有很多。

在佳县,我第一次发现,枣树的根系有多么发达,离大树几米远的地方,也会钻出一根纤细的枝苗,在石缝里,在对面的窑洞前,在红薯地的间隙中,吸收养分,安身立命地抽枝、发芽,慢慢长大,开花、结果。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心中感动,也因此喜欢上了枣树,喜欢上了佳县,对佳县这片朴素、清洁,又如此动人心魄的黄土地,产生了说不出的情感。

人人皆知,枣气味甘平,有安中养气、延年益寿之功。从古代采食果腹到后来种植,又从古代君王的进食之品,到诸侯相互间问候的礼品,以至到儒家“三礼”成为明清皇室供品,再到大规模种植,枣即是天然珍宝、养生极品。同时,枣的思想、枣的文化、枣的众多意象,又与当地风物人情、民间风俗水乳交融。平时,生活中有很多因枣受益的人,但却很少有人真正为枣的生计、枣的命运担忧,更何况枣本身,也有自己独立的个性和思想。

越往高处,红枣愈加繁密,越能感觉到枝叶的沉重、果实的分量。挂在枝头上的,很多都是对生,在绿叶的呵护下相依相偎,亲密无间。同去的继东摘下一对赤红的油枣,微笑着递给我:“像这样,长成一对对的,我们佳县人都叫它‘亲口口’。”

哦,“亲口口”,多么美妙的叫法,让人心生遐想,甜蜜又忧伤。像陕北人望着对面山梁梁上吼出的情歌,有山的笑容、花的幽香……

春天,枣花盛开。从百强县调任佳县的县委书记辛耀峰来到这里,望着黄土覆盖着的梁峁塬塌上碧绿如茵的枣树、山沟阳湾里的人家,他感慨万端,给佳县的枣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中国佳枣”,并四处奔波、请教专家、寻找销路。期望佳县拥有82万亩栽培面积,6万亩有机枣的“中国佳枣”能够走出群山,进入广阔的天地,让满山遍洼的黄土地,变红,变成芳菲不尽的百花园。

与人投缘是一种缘分,与枣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佳枣的色、香、味不是唯一,但因了此次佳县之行,它在我心里,便有了超越寻常的可贵之处,会令我时时处处想着它、恋着它。一边回味世界上事事物物皆有生意、蕴蓄奇情异彩的真纯;一边为佳枣点缀大地、焕发生命的深沉之意驰情幻想。

历代诗词歌赋中,枣被誉为红云、金果、万岁枣、海枣。宋朝诗人王安石的《赋枣》“风苞堕朱缯,日颗皱红玉”;黄庭坚的诗句“日颗曝干红玉软”,都把鲜枣比作“红玉”。我喜欢这个比喻,像佳县的枣,披霞含玉,藏于深山。虽生于贫瘠,却无半点媚俗之气;虽不如名花名果艳丽,却尽显一身干果,造福苍生,更似生活在黄土地上的陕北人,实实在在、脚踏实地,命定般地站在黄河岸边、千仞万壑的高山之上,从容、微笑。

家在“西霞”边

文/张建强

风光秀美的西霞院景区,地处吉利城区西约五公里处,景区的北邻就是我的老家南陈村,一个黄河岸边颇具现代化气息的新农村。

幼时,出了家门就能看到南边的黄河。那时,西霞院水利枢纽工程尚未建设,黄河完全处于“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状态,冬春两季,河水平缓,波澜不惊,像特别温顺的少女。而到了夏秋时节,常常会受上游雨水的影响,黄河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波涛汹涌。

有一年,眼看到了秋收,黄河突发大水,乡亲们种植在河道旁的芝麻、黄豆未来得及收获,就全部被洪水淹没。然而等河水退去,伤心的乡亲们惊喜地发现,原本凸凹不平的河道,被泥沙全部淤为平平展展的沙土地,足足有几百亩,这可是种植西瓜、花生上等的好地。后来,这些地就成了乡亲们勤劳致富的“聚宝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真是这个理儿。

在我们这帮孩子眼里,西瓜、花生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能跳进黄河疯玩才是我们最盼望的。那时候,黄河就是我们这帮孩子天然的水上乐园:冬天我们在河面上追逐嬉闹;夏季只要不上学,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河水里,打水仗,捉小鱼。

当然,疯玩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出于安全考虑,父母严禁我们下河,约法三章,只要违反,必遭“皮肉之苦”。母亲检验我们是否下河很有一套,只要用手指轻轻在我们身上一划,便有了答案。黄河泥沙含量大,经过河水浸泡的身体,手指划过就会留下明显的印迹。每次挨打,我都看到母亲眼里闪着泪光。“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上。”长大后,我才真真切切领会到村里老人常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后来,为支持西霞院水利枢纽工程建设,父老乡亲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南陈村整体顺利搬迁。自从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也都来去匆匆,以至于西霞院景区建成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走进过。

那天,同事在朋友圈发了一组拍自西霞院景区的图片:水天一色的湖面,展翅低翔的白鹭,曲径通幽的小路,碧波荡漾的芦苇……

我归心似箭回了趟老家。如今的老家,早不是过去土墙瓦房的旧模样,整齐划一的砖混结构三层小楼房,展现着家乡改革开放后的巨大变化。西霞院景区的位置,以前正是南陈村的地块。

走进景区,小亭、石径、假山、鲜花、竹林……处处皆美景。过林溪、穿花海、越小桥,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西霞院大坝的雄姿。极目远眺,大坝犹如镶嵌在黄河上的一条巨型玉带,横跨两岸,气势恢宏。河水在大坝的阻拦下,形成一望无际的湖面,湖面如镜,水天相连,烟波浩渺,堪比西湖!

在大坝的下游,是广袤无垠的黄河湿地。曲水环绕,鸟儿鸣唱,柳树茂密,芦苇簇拥。芦苇开花时节,也是芦苇最靓丽的时候,金色的太阳,酣畅淋漓地把光辉泼墨般洒在芦苇丛中,芦苇在金色的阳光中,毫不掩饰地摇曳着曼妙身姿,把整个湿地装点得美轮美奂。最喜欢诗人余亚飞《咏芦苇》的诗句:“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

顺着由松木铺就的蜿蜒小路,穿过数公里的青纱帐,黄河岸边一块长方形巨石出现在眼前,自然天成的巨石上雕刻着七个浑厚有力的大字:万里黄河第一清。是的,经过小浪底、西霞院大坝的阻拦调节,黄河在这里已收敛起桀骜不驯的性子,河水已变得非常清澈。黄河水,就这样多情地滋润着家乡的每一寸土地,川流不息。

美丽“草原”黄河岛

文/杜秀峰

在我的印象里,黄河岛同其他岛屿一样,岛上遍布石头礁岩,被蓝泱泱或黄澄澄的海水簇拥着,在海鸟翩跹的舞姿与欢快的歌唱里守候着岁月沧桑。直到有一天,我从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城市走出,驱车前往黄河岛后,方才改变了我对她的印象。

那是在一个仲夏美丽的时节,我登上了黄河岛,空气里满是海水的味道。目之所及的黄河岛,是一望无垠的原野,黄蓿菜和蒹葭在岛上肆意地生长,有一种置身大草原的感觉。

黄河岛是一个放飞心情、休闲度假的好去处。且不说秀美的临海风光、空阔辽远的大河风情,但说野菜情趣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玩味十足。岛上的野菜几乎每个月都有不同的主打菜系,比如初春的荠菜、婆婆丁、青青菜、杨树苗、阳沟菜、曲曲菜,初夏时节的扫帚菜、黄蓿菜,秋季的马笕菜。

但是到了海岛就得吃海鲜。黄河岛上第一鲜莫过沙蚕(俗称海虫、海蜈蚣、海蚂蝗),当地人亦叫做“海蚰蜒”,长得像蜈蚣模样。你可不要害怕,尽管放开胆子吃,那可真是宝贝哇,含有极高的养分。另外,黄河岛的四大名吃不可不尝,有民谣说:梭鱼头、海蜇脚、“大姑娘的辫子”(有种鱼形似大姑娘的辫子)、鲤鱼腰;家有万贯,吃不起虾皮拌蒜。这两个民谣都是讲海鲜美味的。

仲夏的黄河岛也是最美的,岛上到处都是脆生生的绿,如仙女翩翩起舞的绿纱裙。穿过茂密的香花槐树林,迎面而来的是馨香四溢的桃园,在桃园的尽头又是黄金柳、竹柳和黄金槐林场。林间你会看到肥大的野鸡慢悠悠地踱着脚步,不知名的鸟儿自由飞翔。自然生态的柽柳林大写意般渲染着蓬蓬勃勃的绿,一直流向遥远的天际。

少年时代曾读到苏轼的一阙词,词是这样写的: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梳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据说,这阙词苏轼写于元丰7年11月24日,并有“从泗洲刘倩叔游南山”的落款。原来是苏轼和朋友到郊区去玩,在南山里喝了浮着雪沫乳花的小酒,配着春日山野里的蓼菜、茼蒿、新笋,以及野草的嫩芽,然后自己赞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我突发奇想,若苏轼也到黄河岛一览,同样会引发这样的诗句,好像这首词是专为黄河岛而吟唱的。

当岛上的夜色来临,最好是搬一竹椅置于会馆前平坦的广场上,泡一壶香茗,在微风里,看天上的星星闪烁,四周弥漫着果园淡雅清香的味道,西港工业园璀璨的灯火犹如童话世界,盐田工人劳作的灯盏,迷迷离离,闪闪烁烁……在绿色的竹椅上,怎不会做一个绿色的海岛梦呀?

美丽的黄河风情线

文/汪子涵

我的家乡兰州,是唯一一座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最知名的景点就是四十里黄河风情线。

春回大地,黄河风情线上百花盛开。红色的刺玫花开了,粉色的杏花、桃花也开了,还有紫色的丁香花,黄色的迎春花、梨花都开了。它们红的似火,粉的似霞,白的似雪,争香斗艳。黄河风情线上的树木变得郁郁葱葱的,小草也换上了一身翠绿色的新衣。

每当夜晚来临,人们来到黄河风情线上,有的跳舞,有的滑旱冰,有的玩陀螺,还有的打太极……这么多的人,都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中山桥的装饰灯,树上的彩灯,路边的路灯,映在水波荡漾的河面上,五彩斑斓,美丽极了!

黄河风情线上不仅有自然景物,还有人文景观。比如白塔山公园,水车园,西游记雕塑等景物。在这么多景点里,我最喜欢黄河母亲雕塑,雕塑由“母亲”和“男婴”组成,象征着哺育中华民族生生不息、不屈不挠的黄河母亲和快乐幸福、茁壮成长的华夏子孙。

黄河风情线,你是兰州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也是兰州市民的骄傲。

黄河岸边的老村

文/戴信军

老村藏在黄河岸边黄土高原的皱褶里,清泉从皱褶里涌出,滋润着老村人。满坡遍沟的枣树裸枝摇曳,一条白亮的土路曲弯着通向老村。去老村需步行一个多小时,正是立冬冷清时,岔沟里不时传来野鸡的鸣叫声。村口的大石桥像缺牙的豁嘴老汉,残破漏气,民居多为石砌窑洞、院墙、巷道,院主人在大门墙头上蹲一个大眼睛怪异石兽。石头上雕刻着老村的记忆,百年的风雨霜雪塑造了老村的性格,沉默还是沉默。现在老村许多窑院无人荒废,任蒿草疯长。突然,一只长尾野鸡从窑院飞出,似一道彩虹划过幽暗的沟壑。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一湾弯到黑龙湾……”信天游是从坡下石窑院传出的,从烟洞旁窑垴女墙望下去,一位黑衣白须头扎白毛巾的老汉,蹲在窑门前,抡着斧头劈老树根。信天游时高时低,时断时连,随着斧头的节奏有些苍凉随意。“大叔,唱得好!”我不由喊道。“一漫胡唱呢。”原来是位留守老人,住着四孔老石窑。老人抱起木柴,猫腰钻进灶房,烟雾便塞满了石窑。透过老枣树林,黄河似挂在天际的黄绸带。天空阴沉沉的,没有色彩;黄土地也阴沉沉的,没有精神。转过石板弯道,眼前层层叠叠的石窑院,仿佛布达拉宫般壮观。有的两院三院相连,有的四层五层重叠。石门石墙石台阶。也有窑房结合的样式。幽深而不失情调;错落亦显韵味。有的窑院铁将军把门,荒草半人高。整个老村像个倒挂的大葫芦,葫芦的巴儿上摇摆着挑白菜的婆姨,悠扬的歌声随着绿格盈盈的风飘了上来。这是我听到的最有味的原生态的情歌,十二个月的咏唱渗透了期盼与哀怨。婆姨是我在老村见到最动人的女人,虽然眼角已有鱼纹线,但眼睛很明亮。她告诉我,过年受苦人和儿女回来,她准备在自家百年老窑院开个农家乐。这几年到这里照相画画的人可多了。婆姨脸上绽开笑容,似竹筐里水灵灵的绿白菜。

村口大院的石台阶下,正有几个提竹篮卖干红枣的老婆婆,对着照相的人笑着喊道:“照完相要买红枣!”村头山坡,老夫老妻赶着大花牛耕地,大花牛几乎是拽着黑衣老汉跑,蓝衣老婆后面紧追。天地之间,一黑一蓝一花,这才是黄土地真正的魂。

离开老村那天下午,我又去了石桥旁的石窑院。七十七岁的高老汉坐在大石碾盘上抽旱烟,一条小白狗跑来跑去撒着欢。老人说:“现在身体还好,上山挖些草根药材剥皮晒干,每斤能卖二元多钱。今年的苞谷都挂在树上,吃不完。”窑院里堆满了老人的辛劳和希望。“桥对面几家石窑院枣红了,也没人摘,满树的鸟闹了一个秋天。”老人在碾盘上敲打着烟袋锅说。

小白狗望着老人,用头蹭着老人的腿脚,老人咧开嘴伸出双手,弯腰抱起小白狗,小白狗笑着叫了一声,偎在老人怀里,竖起耳,与老人一起听泉吟风鸣,听羊叫鸡唱;看枣林夕阳,看白雪满山。

洽川二题

文/史星文

夏日与诸友游洽川;半天于黄河湿地看鸟,半天在黄河滩涂踩泥,身心双畅,援笔记之,遂得洽川二题。

老等

老等是一种鸟,合阳人给鸟起的名字;其实这种鸟早有名字,学名叫苍鹭。

老等是国家二级保护珍禽,颜色苍灰,其形小者如拳,大者如扇,叫起来声音呱呱的,颇有穿透力。老等喜食小鱼,因此洽川的黄河湿地便聚集了成千上万只老等。老等有一种习性,不是站在荷田芦苇地里,就是站在田埂或高高的电线杆上,许久许久,纹丝不动,好像要这个世界忘了它的存在。老等就这样只是默默等待,等待中一旦发现水中有鱼游动,便箭一样冲刺水中,其捕获能力十分精准。合阳人将苍鹭叫老等既形象而又非常准确。

叫老等好,叫老等是对老等精神的赞美!

其实人生许多时候也常常需要像老等那样默默地等待:每天等待黎明,迎太阳和希望冉冉升起;每天等待傍晚,让月亮陪伴新的梦想。生命在等待中会华丽出彩,生命在等待中才有意义。

等待不是守株待兔,守株待兔是将偶然当成了必然,那是愚钝不化;等待有些像姜太公钓鱼,知道机遇的到来有其必然性,那是大觉悟。

老等通晓这些道理。

老等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老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老等知常曰明,把握着如何守常通变。

老等是哲学家。

踩 泥

将踩泥作为旅游项目,我不曾想到;何况踩的是黄河漫过河滩的泥丸,其风景难得啊!

说到踩泥,同行者无不兴高采烈,人的玩性太容易被激活了。踩泥是儿时的玩事,也是儿时的生活。童年苦难,童年也快乐。生长在农村,农村最不缺少的就是泥土。泥土生长庄稼,生长花草树木,泥土同样也生长人。每逢天一下雨,满世界便尽成黄泥。平时我们没有鞋穿,下了雨我们更用不着穿鞋。光了脚踩在泥路上,是无奈,也是洒脱。那时我们将踩泥当成了节日,节日让幸福悄然降临。一个人踩泥没一点意思,我们喜欢成群结队集体行动。一双双脚踢腾在泥水里,其场面才宏大壮观。我们不只下雨天踩泥,天晴照样踩泥,去涝池,去窑场,有时我们紧盯着谁家盘锅盘炕盖房子,就将踩泥之乐变成了有意义的劳动。我常常思想如今我之所以还有些脚力,大概与小时候的踩泥有关吧。

七月炎阳,黄河荡浆。我们从陕西界的黄河西岸坐船,十几分钟后便靠在了山西界的黄河东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河的确是朝西滚过了,山西这边便撂出了大片滩涂。我们脱了鞋祙,挽了裤腿,一时虽也大呼小叫地在泥水里扑腾,但终归还是太有些斯文;要不是顾及这值不了几许钱的脸面,要不是同行者有女性在侧,我真想脱了覊绊赤条条地投入黄河,踩回我的童年,踩去我一古脑的琐烦。

这个黄昏,我在检讨自己的虚伪。混迹城市多年,便也衣冠楚楚,极力将自己伪装成城里人;但我的许多白天和夜晚却一直在寻找泥土,我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是个农民。我的灵魂没有忘记泥土的芳香,我知道我的双脚只有踩进泥里水里,生命才能茁壮成长。

黄河之滨的村庄

文/曹含清.

很多年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常听姥姥唠叨她的一些往事,至今难以忘记。

姥姥的老家在黄河之滨的一座村庄,她有两个哥哥与一个姐姐,可惜除了姥姥,他们都没有长大成人就染上瘟疫或得病夭亡了。

那一年黄河泛滥成灾,淹没了河南、山东、江苏的很多地方。那时候姥姥大约十六七岁,与她的家人仓皇走散,她随着浩浩荡荡的灾民向南逃荒,流落到贾鲁河畔认识了我姥爷,便在那里安家落户。

洪水消退之后,逃荒的人们纷纷回到故土,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土地与生命是灾难难以毁灭的,它们从不向灾难屈服,它们孕育希望与奇迹。姥姥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太姥爷和太姥姥也回到黄河之滨的村庄。他们希望生于斯死于斯,最终与脚踏一辈子的土地化为一体。

经过浩劫,村子里同一家族的人或死亡或失散,仅剩下他们一户。不久太姥爷病亡。太姥姥是个盲人,而且年迈体衰,无人照顾。姥姥远嫁在贾鲁河畔,本想把太姥姥接到家里赡养,但太姥姥坚决不同意,因为当时姥姥要养育五个子女,家里的口粮匮乏,经常揭不开锅,太姥姥不想成为女儿的负担。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年迈的盲人孤苦伶仃,在一间破茅屋草里生活。她的饮食起居是何等艰难!她的生活是何等孤独凄惨!然而我们的想象往往会被日常的认知囚禁,蜕化为丧失飞翔能力的错觉。

出乎意料的是父老乡亲对太姥姥并没有不管不顾,而是把她当作亲人。张家给她送去几个刚出锅的窝窝头,王家给她端来一碗玉米糊糊,李家为她挑一桶井水,赵家为她洗几件脏衣服……农闲的时候,人们时常聚集在她的小院子里扭秧歌、练武术、打纸牌,让那个狭小而孤凄的小院子热闹鼎沸。

十多年后太姥姥去世了。她临死的时候姥姥不在身边。一个年轻人日夜兼程,徒步到贾鲁河畔将消息告诉姥姥。姥姥赶回的时候太姥姥已经断气。姥姥每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泪眼婆娑,哽噎不止。

姥姥经常说她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是父老乡亲赡养了她的老母亲。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姥姥总要到黄河之滨扫墓、看望那些街坊邻居。她八十多岁的时候患了肺癌,卧病在床,仍然老泪纵横地念叨着那些往年旧事。

姥姥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我的母亲和舅舅商量说姥姥生前整日惦念黄河之滨的老家。他们决定到那里给太姥爷和太姥姥扫墓、看望那些街坊邻居,这也算是了结姥姥的一桩心愿。他们对那里的人几乎不熟识,扫墓那天却受到了热情款待。

每当我路过黄河的时候,总会留意黄河之滨的那些村庄。在我的心里,黄河之滨永远有一座村庄。那里的人们淳朴勤劳、热情友善。我衷心地祝愿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永远幸福安康。

冬日黄河

文/任崇喜

冬日,我来到黄河边看风景。

北方的冬日,其实是难以匹配“风景”这个词的。这样的季节,一树繁华落尽,一色原野苍茫,有些迷茫的灰白色,影影绰绰,干净得似乎只有人们繁复的心事和扫荡大地的北风。好久没有到郊外,望着树木裸露出的真实,望着在风声中显得破落的那些村庄和草们,心里原本就没有更多的奢望。没有奢望,眼中的惊喜便有些肆意地占据了更多的空间。

首先的惊喜是堤岸的树林。一踏入,立刻有恍若隔世一般的清静感袭来。虽然层林尽染的季节已过,杨柳的叶子枯黄,但它们仍然紧紧抓住枝条不肯撒手,那横斜逸出的虬 枝,沧桑而隐忍地横斜在空中,清晰地显示出生命的脉络,写满或深或浅的故事。那橙黄色在微风中轻盈着飞旋而下的叶片,有“虬 枝接叶而吟风”的静美。杨柳树林边上的松柏“涛声依旧”,一派小家碧玉的肤色,挺拔傲然的它们,宛如一幅“河在林中,人在景 中”水墨画那种梦境,或许在月光下更能显出一种坚毅的质感。在这样的林子里穿行,除了惬意还是惬意。

再向里面走是处湿地。我喜欢湿地的植物,曾经这样写道:“在我的面前青翠着,莽莽一片,在风的摇曳里,婀娜着自由的形态,让目光和思绪在摇曳中茂密成青翠的植物,连眼睛也青翠起来。望得见的是与芦苇亲近的天空、云彩和在风中不时展示姿态的白色或灰色的鸟儿;望不见的有根部的水,绿汪汪的,让人辨不清楚它的本原,自由游弋的鱼儿、水虫以及那些被庇佑的水草。”而此刻的湿地,荒草齐腰,色泽或枯黄或金红。芦苇雪白的花穗在风中摇摆,红色的蓼花在举着燃烧的火把,草丛中的柳条还顽强地透着黄绿色。冬日的黄河湿地,给人一种苍凉的美感。

向河边走去。冬天淡淡的阳光照在河面,衬托出这一片空间有点神秘莫测,甚至有点寒气袭人。对面的树木、村落、人影、车辆清晰可见,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苍凉、肃穆;近处,一畦畦的麦苗,挑逗着寒冷的冬天;时而擦过岸边芦苇荡在风中飞翔的鸟儿,给平静的黄河增加了跃动的色彩。它们竭力地想为这寂静寥廓的空间增添一点喧闹的气氛,可是静谧仍是这一片空间的王,主宰着这里的基调。鸟儿飞过,河面回归清寂。全身心地融进大自然,才能体验大自然和人之间的灵犀与和谐。

这时的黄河,终于放下它咆哮、一泻千里的面容,“黄河滔滔东流去,一叶孤舟任风泄”的景象已不见踪影。冬日的黄河,在暖洋洋的夕阳衬托下,金光灿灿,平静温顺得如同绵羊。水面是这么宁静。我能想象得到,在它平静的面容下面,水在缓慢地移动。河水不愿意被寒冷笼罩,急速向前方奔去。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这是它的心迹,谁能阻拦得了?

古老的黄河,绕河套、撞龙门、出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没有你浊浪的回声?冬日的黄河河道变窄,紧邻堤岸大片的河床,依稀有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历史笔迹,记录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情绪。

杜甫说:“寒江流甚细,有意待人归。”我漫步在黄河边上,我在静静聆听,仿若听到冰层下面那潺潺流动的水声,在一路欢奔宣告着春的信息……

大河奔涌浪底情

文/段延青

夏日,来到小浪底水库风景区。伫立观景台上,见大坝巍然屹立,万顷碧波荡漾,水鸟展翅飞翔,岸边绿树繁花,心头不觉涌起缕缕情丝……

父亲是原水利部黄委会勘测规划设计院的电气高级工程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生活在洛阳黄委会家属院里的我,听到频次最高的一个词就是“小浪底”。这是黄委会地质勘探队的外野队驻地,任务是长期驻外进行小浪底的地质勘探工作,为下一步的黄河小浪底水利工程打好基础。

父亲说,中国的长江、黄河两条大河治理好了,就能天下安澜,国泰民安。毛主席视察黄河时指示:“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听到那些话我很是激动,父亲和他的同事们所从事的事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们不就是当代大禹吗!

那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子经常溜到单位大院里玩耍,每年的汛期,我们会看到标着“防汛指挥”四个大字的汽车来来往往,车身上还溅有斑斑驳驳的黄色泥点,听说这些汽车经常要往返于小浪底工地和洛阳之间。

终于有一天,我也能去小浪底了!驻守小浪底的地质勘探队在电气设备运行中遇到了技术上的疑难问题,我父亲要去那里查看情况。暑假在家的我便央求父亲带我去小浪底开开眼界。

我们坐着小船从黄河南岸到北岸。眼前看到的黄河水深流急,浪花飞溅。听了船工的介绍,我知道了九曲黄河自青藏高原出发,一路奔腾,水流湍急,到了孟津小浪底村,就出了最后一道峡谷,河床变宽,水流渐缓,河面只能卷起小小的浪花。人们就把这里称之为“小浪底”。

父亲后来还在小浪底工地驻守一年,为外野队的职工们讲课,进行技术培训。

再后来,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正式实施了,小浪底村移民了,小浪底工程国际招标了。小浪底,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名字响彻了全世界!

开工的炮声响彻古老的黄河河谷,在全世界的瞩目中,黄河小浪底工程开工建设了。

有一次我到工地上,山河完全变了模样,原来到过的小浪底村不见了踪影,有着2米多高巨大车轮的工程车在工地上来回穿梭,突击队员手持手风钻作业,宿舍区还有一排排专家生活区,居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水利、工程类专家。站在这片沸腾的土地上,我想象着小浪底的未来。

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终于建成了,治理黄河的千秋大业又迈出了重要一步,父亲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如今漫步坝底公园,看到“小浪底”三个巨型大字嵌在堤坝最上端,撼人心魄。这座连接南北岸海拔281米的大坝, 是治理黄河下游水患的一道牢固防线,是中国水利建设史上最大的土石坝,是新世纪治黄史上的一座丰碑。

小浪底工程的调水调沙功能如今也演变成了充满诗意的观瀑节,成为小浪底一张靓丽的名片。每到一年一度的调水调沙时,小浪底水库开闸放水,刹那间,黄河之水天上来,瀑布如巨龙奔腾而出,惊涛拍岸,云烟升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沿景区道路前行,碧水苍岩,绿草繁花,草坪园圃,飞瀑翠竹,曲径通幽,让人流连忘返。而流淌不息的黄河水过滤了泥沙的浑浊,变得清冽澄澈。河边,那沧桑的古柳虬枝张扬,柔韧的蒲草从《诗经》里走出,吟唱着千年的诗句,河上弯弯的拱桥让人恍如置身江南水乡。

望着小浪底气象万千的浩渺水域,我知道,天下安澜,造福苍生,这正是黄河儿女的初心所在。

回味着小浪底数十年的变迁,我万分感慨。在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上,炎黄子孙们战天斗地,百折不挠,敢教日月换新天,能让沧海变桑田,用热血和生命、智慧和汗水谱写了华夏文明新的篇章。新时代里,我们将以小浪底精神,用我们的民族自信,奏出世界文明的最强音。

水泊梁山赋

文/赵德岷

梁山县居神州东部,北枕泰莱山脉,西听黄河波涛,南袭曹州牡丹之香,东有大运河渔舟晚唱;山峰亿万年秀拔不改其雄奇,苍松百余载壮硕不易其颜色;境内港汊纵横,水势回环,群峰嵯峨,青山列屏,碧水深漾,鸟鸣上下,杂花耀眼,苍烟落照,空谷清幽。古有法兴夕照、线柳秋烟之八胜景,今有南水北调、黄河大桥之数浩观。梁山之美大矣哉。

追溯远古,先民列祖,刀耕火种,劬劳于斯,刻身影于大地,创文明于山川。青堌堆遗址,印证龙山之文明;“梁山七器”之璀璨,耀春秋铜器之天工;皇家苑林,现梁孝王狩猎之英姿;帝子遗碑,显父兄舔犊之悲情。武则天千里迢迢莲台寺参禅,昭佛光之浩大;宋公明横舟碧波水浒寨称雄,宣儒地义气之深重。西竺禅师率僧兵三千抗倭,扬我华夏雄风。五四风雷涤泽东,梁山行绘就农民革命之愿景。至若日寇犯我,山河破碎,犹有罗荣桓、陈光、杨勇等八路英杰,集结民兵,独山歼敌,致日本皇叔以下四百敌军毙命。四七年狼烟四起,内战纷争,刘邓大军戟指皖北,旗卷风云,马嘶关山,千军渡河,剑耀罡星。水泊儿女摇船推车,浩浩荡荡,望无际涯,紧随远征。壮矣哉,梁山大地,人杰地灵,天厚情重!

今我梁山,忠义大旗高举,建设工业强县、文化名城、生态和谐家园之目标更明,八百亩水面环绕山寨,凤山公园之续建让山麓通明,法兴寺再现佛光普照之雄姿;书业之都、挂车之乡誉满华夏,小尾寒羊、克隆黄牛、梁山武术举世闻名,泰西煤矿似黄河涌浪,横穿梁山的京九列车一路驰鸣!

美矣哉水泊!

盛矣哉梁山!!

大河故道

文/汪彤

最初的起源,像晴天刺向大地的一把利剑,恒久万年直插冰川,在青藏高原山涧,一束金色耀眼的光柱久久揽着一座一座冰峰,嘀嘀嗒嗒,涓涓成河,汇聚成川,于是一条自西向东奔腾的黄色巨龙,驰骋在中华大地。

最初只是微弱的叮咚,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的磨砺,静逸过、欢畅过;包罗万象后平坦激荡过;东奔西荡暴躁过、呻吟过,生命征程一路奔驰,从高原到大海流经五千多公里,曾被人们称为黄色的“浊河”,而更长久的却是养育中华民族的“母亲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是黄河的一次次“变脸”。毕竟万年的事物,终究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变故,才能趋向于稳定和成熟。决口和改道,黄河像一个人某一时某一段冲动的种种状态,无法克制自我,也是生命过程真实的呈现。据记载,黄河下游的决口泛滥达1500余次,大改道26次。于是黄河故道也以三种状态呈现于世:一种是荒芜的盐碱地,一种是水草丰美的湿地,还有一种是尚存的河道。

昔日,站在河南宁远、商丘的土地上,会看到一处处荒芜的盐碱地龟结成板。很少有人想到,这里曾经流淌过浩浩荡荡的黄河。黄河改道后,河水本身带有大量泥沙包括盐碱成分,这样裸露在空气中的土地极易结成硬板土,草木庄稼不易存活。但是人们总是向往美好,即便是被遗弃、被伤害,只要尚存一丝希望,都会为追求美好而去努力。自古人们就用勤劳和智慧治理盐碱地,因此如今不论是被改造的盐碱地林场、稻田,还是水草丰美的黄河故道湿地,或者黄河两岸的风情线,都是人类生活过的土地。智慧和包容,使一代一代人不懈努力,创造了黄河故道处处美景。

80多岁的康心玉、翟际发两位老人,他们每天散步的方向,总是向着黄河故道那边,那里有自己亲手种的申甘林。人们想象不到,11.112万亩申甘林,是1955年民权林场规划的造林数字。那一年夏天,康心玉二十出头,从洛阳林校毕业,“回到家乡干好林业,植树造林去改变那里的穷面貌!”这是康心玉当时的凌云壮志。然而到了黄河故道上的民权林场,康心玉看到的土地和临近的兰考一样,风沙盐碱肆虐,一片荒芜。他毅然放下行囊,双手拿起铁锨,没想到这一拿,一辈子也放不下了,即便到了80岁,每次握着“铁锨把”,就会觉得心里更踏实。

“高栽洋槐低栽杨,柳树栽到坑里头,小口大肚海绵底,三埋两踩一提苗。”这是永不过时的植树经验。1984年,翟际发决然给儿子翟鲁民选择了农场的工作,孙子翟文杰在大学也报考的是园林规划设计专业,毕业后毅然到林场工作,祖孙三代把青春和一生都奉献给了民权的申甘林。而那条植树经验,翟际发给儿子和孙子一遍又一遍地讲,不知讲过多少遍。虽然唠叨,但孩子们知道,老人说着、讲着,就是身体健康的标志,心里装着黄河故道上的一片片树林,生命就会被另一种形式传承和延续……

如今,民权县已成为让人羡慕的“中国健康小城”。黄河故道上的申甘林带成了旅游观光胜地和“天然氧吧”,带来的绿色效应不断惠及周边。

有时候我想,一条河或许就是一种精神、一个理念,带给人们的不只是伤痛过的记忆,也不光是如今物质上的丰富,更多的是大河奔腾向海流的一种不屈不挠的劲头和力量。黄河勇往直前奔向大海,黄河故道上的人们也被一种精神引领着,永不停息地追求生命中坚实和辉煌的梦想。

黄河古道的儿子

文/刘汉斌

清咸丰五年,黄河在河南兰考决口,留下一段无源的黄河古道。古道两岸的兰考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风沙、盐碱、内涝三大自然灾害长久抗争。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黄河古道上走来了一位平凡的男子。一路上,外出要饭的乡亲,争抢着向他讨吃的孩子,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眼睛,撞击着他沉甸甸的心。这一切在他脑海里眼睁睁地定了格。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县委书记的榜样、黄河古道的儿子焦裕禄。

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让焦裕禄焦虑、痛心,他深深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使命有多重。

兰考的月亮同样美丽,多少个夜晚,焦裕禄站在美丽的月色下,他的思绪在翻滚,眼眶在噙泪。在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广场上,没有特色,没有惹眼的标志。但是焦裕禄知道,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渍过英雄的青春和鲜血,惟其如此,这个广场才显得肃穆而庄重。

从这一刻起,焦裕禄便拖着患有慢性肝病的身体,艰难地走在盐碱滩上。风刮着,尘沙四起,尖利的啸吼让多少弱者发抖。焦裕禄却咬牙坚持着。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跑遍了全县120多个村庄,他在用双脚丈量兰考每一寸土地,心中装着的全是黄河古道上的兰考百姓,唯独没有他自己。

“我是你的儿子!”焦裕禄这情感真挚的言语发自内心,感染着兰考百姓。“群众满意的,难道党会不满意?”焦裕禄这掷地有声的诘问,警醒着每一位有良知的人民公仆。“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焦裕禄坚持要亲自深入一线掌握第一手情况的郑重告诫,让同事震撼。

就这样,焦裕禄不顾病痛,带领同事们深入实地查风口,探流沙,蹚着洪水察看流势,规划治水方略。他身体力行发动群众战风沙,改盐碱,栽泡桐,种大枣。为了听到真话,他住进了农民张大爷的草棚。为了让群众放心,他在农民的草庵里睡了一个安稳觉。天刚亮,他就空着肚子站在植树的风口。这一站,他便站成了一个标杆,站成了那个时代的绿色希望。

焦裕禄站得太久了,他太累太累,撑到了最大限度。体力的严重透支,使他病倒在黄河古道上。在群众的一片哭泣声中,焦裕禄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兰考,去了省城治病。

那夜,省城上空的月色依旧很美,月光如泻,四围静穆,鸟的清音诉说又一个平安祥和之夜。但焦裕禄的心不能平静,他依然恋着兰考,恋着黄河古道……

在焦裕禄眼前,黄河古道上仿佛浮现着一片片茂盛的泡桐树干,它们像列队的士兵,用厚实的双臂呵护着、拥抱着一湾碧水,不让风沙侵蚀。田间道边,泡桐浓密的绿荫掩映着座座温馨的村庄。平坦的开阔地,更是时不时被大片大片的泡桐林所覆盖。在房前舍后、坡头渠边,又该生长着些什么呢?哦,是坚实的枣树,它们不择贫沃、不择环境,依水而生,依土而华,它们是真正热爱生命的一群,它们像是自己的化身。

如今,黄河古道还在,她永远记着她的儿子焦裕禄,记着焦裕禄精神,这种精神成了艰苦奋斗的标志,成为时代的旗帜。人们站在这里,热血沸腾,激情满怀。而焦裕禄却长眠在黄河古道的高天厚土里,继续守望!

壶口瀑布的洗礼

文/昭山

那一个秋日的下午,坐一辆大客车,从陕西宜川县城曲折东行,奔黄河壶口瀑布而去。

大客车在黄土高原上行进着,时而跌入沟壑纵横的谷底,时而跃上浑圆的山峁的顶巅,像一叶在狂涛巨浪中苦苦挣扎的扁舟。毛色暗淡的山羊,行动迟缓的牧羊人,废弃的窑洞,一株、两株在空旷中颇显孤独的白杨树,条条块块的梯田,转瞬即逝。车近黄河,但见路旁怪石嶙峋,巨岩如劈。

似乎听到壶口瀑布的喘息了。黄河已在脚下,车窗外,世称“九河之蹬”的孟门山向游人一显面目。孟门山是相距不远,一大一小,两块梭形的坦平如砥的巨石。在滔滔的黄色浊流的正中,孟门山岿然不动,安卧如常。相传这两块巨石原为一山,堵塞河道,导致洪水四溢。大禹治水时,挥动巨斧将此山一劈为二,使水畅流而下。

壶口瀑布就在眼前。前方,在两岸起伏的荒凉的高矗的山崖中间,似有一团团云雾在腾挪、飞升、碰撞。隐隐地,有浪涛跌撞声飘摇而至,如极强的雷,沉闷入耳。透过车窗,望着黄河水如巨龙般,在黑色大面积礁岩的一道深深而又长长的河槽中,时而沉郁,时而激昂,蜿蜒迂回,但又百折不回,拼力前行;其骄姿神韵,使我的肺腑间油然注入了一股慷慨之气。

大客车停下了,车上的旅客跑下来,跑向炸雷般轰鸣的云雾缭绕的壶口瀑布。壶口瀑布位于黄河中游,陕西省宜川县与山西省吉县交界,是中国最着名的瀑布之一,第四套人民币50元的背面图案即取自此处。据说,当年大禹治水,即自此始。这里少有人烟;天似穹庐,笼盖着两岸沉默的山,笼盖着这一条奔腾、喧闹了不知多少年的河。夕阳西沉,在山巅上眨动着不甘寂寞的老眼。

壶口瀑布就在我的脚下,就在那堵突出的黑色巨岩前,自由地潇洒地威武地雄壮地演奏着令我一生的记忆定然澎湃不已的乐章:远处,数不清的浊浪行进成宽达四五百米的黄色军团,夕晖在黄色军团的攒动的旗帜上闪射出耀眼的奇异的万千光芒;稍近处,宽大的黄色军团几乎同时编组成一支支敢死队,喊着冲锋的号子,跃动着,突进着,前头的仆倒了,后面的又紧紧顶替而上,左边的消失了,右侧的还在拼杀;再近些,滔滔的黄流骤然被夹进仅有几十米宽的河槽中,像一头被圈进铁笼的雄狮,咆哮着,厮杀着,燃烧着怒不可遏的情绪,宣泄着一个斗士的本色;更近些,暴怒的急促的水流涌起一个又一个浪头,喷沫溅雨,挟风带雷,自高天而下泄,争先恐后地跃入30多米深的谷槽中,像一个个高唱战歌、视死如归的壮士,在跌落中展示了生命中最辉煌最灿烂最壮丽的篇章。

“天下黄河一壶收”。据说,此瀑布名为“壶口”的来历,就在于幅面宽阔的奔腾咆哮的黄河水在此处被集束抛下,犹如从一尊壶口倾泻而出。

壶口瀑布似一条肆意狂舞、大口喷涌的巨龙。在这条巨龙的周遭,气浪与水雾共舞,鼙鼓与凉风齐鸣。我站在巨龙喷出的水沫里,但觉烟雨激荡,风雷交加,寒意袭人,浑身颤栗。而我的身体和灵魂,则仿佛经受了一番艰难困苦接踵而至、但理想的旗帜依然拼力向前的历练,沐浴了一场极为艰难、危险、曲折,但终于迎来了阳光澄澈、万众欢歌的非同寻常的战斗的洗礼。

壶口瀑布

文/徐昕

由西安北上的陕西北部,一片莽莽苍苍的黄土高原,连接山西和内蒙古两省。地貌奇绝,忽而陡峭的绝壁,忽而深陷的沟渠,时常响起苍凉的信天游。在这片黄色土地上,从商周时代起少数民族先后以战胜者的雄姿,走上这块历史舞台,从而演出了一幕幕悲壮的历史剧。陕北,成为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融合与交流的沃土,形成了以秦汉文化为主体,融合了北方草原文化等少数民族文化的独特文化个性。

2002年,我初次到陕北宜川,一路颠簸满眼黄土,前路一转突然看到黄河的河滩,着名的壶口瀑布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当时正值水季,水声震天,我一步步接近瀑布,当我真的站在瀑布低处向上观望时,突然流下没有预约的眼泪。这种奇怪的情绪,十几年来都使我不解。2013年10月,我再度站在壶口瀑布前,那一瞬间眼眶再次湿润了。

传说两千多年前,黄河水位高达数百米,现在壶口两岸的东西龙王山就是龙王爷的居所。大禹治水凿开龙门山,水出禹门口,水位下降龙王山露出水面,龙王爷无处藏身,就使尽全力往地下钻,尾巴不断拍打岩石,终于造出了这个深达几十米的瀑布和长约数千米的石峪龙槽。

龙王爷居住在瀑布之下,口吐万丈洪水淹没了方圆百十里地面,万民遭灾。西天王母得知此事,先后抛出宝石,准备填平瀑布,但却被龙王碰回,落到了龙槽之下的河心。

王母抛石没有镇住瀑布,龙王继续吐水为灾,天上的玉皇大帝得知,先派二郎神率九员大将,下凡征服龙王,在距瀑布十多公里处摆开战场,九员大将转眼被龙王杀死,二郎神上报玉皇大帝,玉帝大怒,顺手将桌上的茶壶抛出,将龙王收到壶里,安放瀑布之下,这就是瀑布称壶口的来历。

真的来到宜川,看着日夜奔流由巴颜喀拉山一路东向而来的黄河,你心里便有另一种滋味。有此前,黄河流经四川、甘肃、宁夏,在内蒙古托克托县河口镇时由于受到了吕梁山脉的阻挡,转南进入着名的秦晋大峡谷之中,形成了黄河最大的河湾。“天下黄河一壶收”,近五百米的河面一下子收为五十米,本来平缓的河流立刻急促起来。因为水流湍急,日以继夜冲击下游,日渐形成落差五十米的黄色瀑布。远看,就像一把巨壶向深沟里注入滚烫的水。没到过壶口瀑布的人们很难想象那是怎样一翻惊人的景象。

由此南下的河道经历了上千年的冲刷,将下流河岸切割成为了一条狭长深邃的河槽,长达十几里,被当地人称为“十里龙槽”。说是龙槽,实在是非常形象,此地两岸夹山,宽仅30米,深约50米,滚滚黄水奔流至此,倒悬倾注,若巨龙直入河沟,波浪翻滚,惊涛怒吼,震声数里可闻,由此,黄河正式进入了它的中段。

壶口两岸,一边是山西一边是陕西,在明清时代是黄河航运的鼎盛时期,因受壶口瀑布天险所阻,而使“往来舟楫一时穷”。因此在壶口上游的“龙王辿”和下游的“圪针滩”形成了繁华的古码头、渡口和集镇,这里成了“东西要道,南北通衢”。真是令人难以想象,那时候这里每天居然能停泊船只千余条。上游的船只行至壶口,又受到河床的阻挡,形成了“旱地行船”的奇观,也就是由人拖着船只在无水的河床上行走。

此刻,我似乎找到令我动情的原因。人,一生中会遭遇多少挫折,谁也不知道。迎面而来的一记痛击,会有多大力量呢?我们亦无法预测。但我们可以保持一份斗志,百折不回。就像这水,虽至柔,却能克钢。

黄河之滨的村庄

文/曹含清.

很多年前我还是孩子时,经常听姥姥唠叨她的一些往事,至今难以忘记。

姥姥的老家在黄河之滨的一座村庄,她有两个哥哥与一个姐姐,可惜除了姥姥,他们都没有长大成人就染上瘟疫或得病夭亡了。

那一年黄河泛滥成灾,淹没河南、山东、江苏的很多地方。那时姥姥大约十六七岁,与她的家人仓皇走散。她随着浩浩荡荡的灾民向南逃荒,流落到尉氏境内认识我姥爷,便在那里安家落户。

洪水消退后,逃荒的人们纷纷返回故土,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土地与生命是灾难难以毁灭的,它们从不向灾难屈服,它们孕育希望与奇迹。

姥姥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太姥爷和太姥姥也回到黄河之滨的村庄。他们希望生于斯死于斯,最终与脚踏一辈子的土地化为一体。

经过浩劫,村庄同一家族的人或死亡或失散,仅剩下他们一户。不久太姥爷病亡。太姥姥是个盲人,而且年迈体衰,无人照顾。姥姥远嫁他乡,本想把太姥姥接到家中赡养,但太姥姥坚决不同意,因为当时姥姥要养育五个子女,口粮匮乏,经常揭不开锅,太姥姥不想成为女儿的负担。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年迈的盲人孤苦伶仃,在一间破茅屋草中生活。她的饮食起居是何等艰难!

出乎意料的是父老乡亲对太姥姥并没有不管不顾,而是把她当作亲人。张家给她送去几个刚出锅的窝窝头,王家给她端来一碗玉米糊糊,李家为她挑一桶井水,赵家为她洗几件脏衣服……农闲时,人们时常聚集在她的小院子里扭秧歌、练武术、打纸牌,让那个狭小而孤凄的小院热闹鼎沸。

十多年后太姥姥去世了。她弥留之际姥姥不在身边。一个年轻人日夜兼程,徒步一百多里将消息告诉姥姥。姥姥赶回时太姥姥已经断气。姥姥每当说起这件事时就泪眼婆娑,哽噎不止。

姥姥经常说她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是父老乡亲赡养了她的老母亲。每年清明节时,姥姥总要到黄河之滨扫墓,看望那些街坊邻居。她八十多岁时患了肺癌,卧病在床,仍然老泪纵横地念叨着那些往年旧事。

姥姥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我的母亲和舅舅商量说姥姥生前整日惦念黄河之滨的老家。他们决定到那里给太姥爷和太姥姥扫墓,这也算是了结姥姥的一桩心愿。他们对那里的人几乎不认识,扫墓那天却受到热情款待。

每当我路过黄河时,总会留意黄河之滨的那些村庄。在我的内心,黄河之滨永远有一座村庄。那里的人们淳朴勤劳、热情友善。我衷心地祝愿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永远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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