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散文

2022年12月20日经典文章

当年的散文(精选23篇)

粪土当年

文/小米

有许多人事,你不用努力就能够记住,也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回忆,还是想不起来。一个人到这有时苍白却又如此丰富的世界上走了一遭,什么都不放弃,什么都不丢弃,是不可能的事。

我却总想努力地,在纸上,挽留一点儿存放在记忆深处的、正在褪色的、那些平淡无奇的岁月。

我的思绪,往往并不自觉且有点儿趔趄地,陷在回忆的沼泽里。

从我时常地沉迷于回忆来看,我已经老了,从我不曾考虑过我自己的老年时光和死来说,我又没有老。这么说,我已不可逆转地进入了中年。无论我是否承认这样的现实,我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这是事实。人一旦过了四十岁这道心理上的“坎儿”,日子就跟人们所常说的那样,如白驹过隙,倏忽不再。不经意间,我的身高不算太低,儿子却长得比我还高出一截了,——我还能死乞白赖的,把自己当作一个青年人,这像话吗?

一个人,有了可以回忆的经历,有了可以回味的往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就常常独自一个人,回头去看。

冬天,放学以后,我几乎每天都要拿一把长柄的小锄头,有时候是一把木头做的“粪钩子”,一手提着拾粪的粪篼,背上背篼,到山野里拾粪去。粪篼是一种用竹篾编制而成的有提手的器具,类似于撮箕。在我故乡,被叫成撮箕的,另有一个专门的器具。我拾满了一粪篼,就把粪倒进背篼里背着;拾满一背篼,就可以回家吃晚饭了。这时候,天,往往快黑了,黑尽了。

小时候,我不觉得粪是臭的。在乡下人眼里,粪实实在在,是一个好东西。

我至今还记得一个我奶奶辈的老太太,在村里,不论辈分,凡是小孩子,都叫她“大婆”。这个人给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她一年四季都穿一件青布长衫,而且,在我们村,像她这样穿的人,只有她一个。因而在我的记忆中,她的面容,反倒模糊了。大婆很少走出村子。但她似乎一直不停地,在村子里走动着。我常常看见她把长衫的下摆撩起来,在里面,兜着什么东西。但是,无论谁去查看,那长衫的下摆里兜着的,十有八九,是粪。大婆无论在什么地方看见粪,都要小心地,先把它弄回家去,再做她原本要去做的事情。

我长大以后,生活有了较大的改变,至少可以填饱肚子了。也是到了这时候,我才对粪有了臭的感觉,臭的想法。

如此说来,人的确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小时候的我,跟我的父老乡亲一样,理所当然地,认为粪是很好的东西,只有它能够使庄稼长得更结实,更壮实,从而,它能够让我们饥饿的肠胃,撑得更饱一些。那时候还没有化肥,种庄稼的人不爱惜粪,怎么行呢?

我们拾粪,拾的是牛粪、骡马粪或驴粪。猪粪当然也想拾,但通常情况下,猪都关在圈里,或仅只在村子里偶尔散散步,村外是没有猪粪可拾的。我们对牛粪的昵称是“牛屎饼儿”: 牛刚拉的粪,都比较稀软,我们找到它时,它已由于自身的重量,成了饼状,极像故乡一种常见的食物“锅塌子馍”,所以才有如此奇怪的叫法。我们把骡马和驴的粪便分不清,它们看上去似乎都是一样的,所以把它们统称为“马粪蛋蛋儿”。牛粪比马粪的肥效要更好些,大约是,牛吃草的时候要经过反刍,把草料咀嚼得更细的缘故。

我们不拾羊粪。羊粪虽然肥力足,热性大,但“羊粪颗颗儿”太小了,用粪钩子怎么扒拉,也弄不到粪篼里来,不得不放弃。狗粪到处都有,但我们从不拾狗粪回来做肥料。家乡有一句俗语,说是:“离了狗粪还种不了田了!”意思其实是,缺少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这个地球照样能转,人们照样还要生活。此俗语,语含轻蔑。尤其对某些自以为是的人来说是这样。也因了这句俗语,故乡的人们,都对狗粪不齿。现在想起来,关狗粪什么事呢?因为一句俗语而让狗粪蒙冤,恰恰暴露了家乡人似嫌愚昧的可爱与倔强。

冬天,除了种在河坝(沿河一带)水浇地里的冬小麦,其它高半山的旱土地,一律闲置着,它们也在休养生息。生产队的饲养员显得轻松了许多。他们把牲畜赶到荒坡上就不用再看管它们了。它们会自己把自己吃得饱饱的,然后卧在山坡上,等饲养员天黑了,再来把它们赶回圈里去。我这么说的,是安分守己的牛。骡、马、驴可不像牛那么老实。它们要么吃饱了,自己一溜烟跑回村来,要么还没有吃饱,就打起了河坝地里的麦苗的主意。饲养员一不小心,它们就溜下山来,偷嘴,为了在冬天吃一口鲜嫩的麦苗。这往往是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饲养员只要略微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无论早已开溜的还是不曾开溜的,牲畜们把粪便,都留在了山坡上。拾粪,就是在它们吃过草的地方,把留在野地里的粪便弄回家来。

坡是荒坡。长着些稀稀拉拉的矮小的灌木和野草。它们,有的我能叫得出名字,有的,我连名字也叫不出,还有的,在乡亲们和我眼里,无用得连拥有一个名字的权利也没有。到了冬天,草木无一例外,全都落光了叶子,干巴巴地站着;或枯萎了,再也站不起来,匍匐在大地上。除了用自己的躯体喂养着的食草动物,除了这些生产队的牲畜们,谁会在意它们的旺盛与衰落、谁会关心它们的生死存亡呢?它们世时代代,早已习惯了自生自灭。但它们,又何尝不曾献出自己,用自己的卑微,装点这瘠薄而又可爱的土地?

有时候,人跟它们,其实是一样的。

我当然无暇顾及这些草木。我的眼里只有粪。

马粪晒干了,一不小心就散开了,牛粪却往往给冻得硬邦邦地,挖都挖不下来。只要是粪,只要给我发现,它就是我的,无论使多大的力气,动多少脑筋,不把它弄进我的粪篼里,我誓不罢休。在荒野里,我的脚步在缓慢地移动,我的眼睛在四下里搜寻。偶尔,我会被草丛里窜出的狐狸、野兔野鸡和山雀吓着,我并不怕它们;偶尔,我也能够邂逅狼。我虽然怕狼,但狼并不像大人们所讲述的那么凶残,它似乎更怕人,即使我很小,但再怎么勉强,我也是个人,不是吗?更多的时候,我什么野物也不曾遭遇,却总是把背篼弄不满。只好继续遍地寻觅。

黄昏时分,四野茫茫。群山如围,苍天如盖。惟见三五个孩童,仍然在漫山遍野地转悠。这就是我与我的小伙伴们。夕阳苍凉而疲软,它已经远离山头,躲到大山的后面去了,北风无形却又强劲,仍在呼呼地吹着,赶都赶不走。脊背上的背篼是越背越重了,然而,不把背篼拾满,我一般是不回家去的。我怕父亲责怪我偷懒。其实,无论我拾了多少粪回家,父亲照旧平平淡淡地,只说一句“回来了就好”,别的什么话都不再说。而且,他一直都是跟在我的后面,进入院子的。父亲的话语,其实都在不言之中。我回家之前,父亲已经在大门外那棵他自己好不容易才栽活的杏树旁边,望了我很久了。他当然是怕我出什么意外。拾粪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有一种责任心在。我觉得,既然吃家里的饭,就应该替家里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处境,都不能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哪怕它是看不见的,但我们要时刻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后背的衣服上,经常有一块巴掌那么大的粪渍,这是未晒干的牛粪粪汁在背篼里经过挤压,从背篼的竹篾缝里,洇到了衣服上的缘故。我不得不让它经常留在我的后背上,仿佛它是我的胎记,或一块痣,仿佛它与生具来,抠也抠不掉。

我小时候,最多也就一套换洗的衣服,天天都要拾粪,母亲也得天天都到生产队里去上工,她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洗衣服呢?更何况,我的衣服,通常都是我自己洗的,尤其是单衣——棉衣因为我自己是洗不干净的,才不得不劳烦母亲。但我洗自己的衣服,也是在“仇恨”母亲的心理中,极不情愿地去做的。我这种心理的缘由是,洗衣服耽误了我玩耍的时间。在一个孩子的心目中,玩耍是第一要紧的事。我当然也不例外。

母亲太累了,几乎每天,她都是天快黑了才回家,回到家里,还要做饭、喂猪,冬天她还要烧炕。这几乎成了她怎么做都做不完的“功课”。我小时候就从不曾想过母亲的忙碌、母亲的劳累。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母亲做的那些事,都是应该她做的。我很少想到要替母亲做点儿什么。现在想起来,我是多么不懂事的一个孩子啊。

记忆中的某些东西,有时候,跟我脊背上的那块粪渍一样,惊人地相似:你要从后面看,你要脱下来再看,才能够发现它。

在我家的院子里,有一个三平方米左右的粪坑,深约一尺。我拾回来的粪,就倒在粪坑里沤着。晚上起夜解小便,也在粪坑里解决。院子里有这么一个粪坑,一是方便,二为了积肥,三是怕别人把粪偷了去。我记得,村里有很多人,不愿在外面“方便”,一泡热尿也得努力地夹住,回家了,才痛快淋漓地解决掉。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家里洗洗涮涮之后的废水、垃圾、火笼子或炕眼里掏出来的灰烬、腐朽或霉烂的菜叶……一古老儿,全都倒在粪坑里。我的童年时代,在我们村,家家院子外面,都有一个厕所,这容易理解,但是,家家院子里都有一个这样的粪坑,现在的人,多半会迷惑。为什么要在院子里弄一个粪坑呢?为什么不把粪坑弄到院子外面去呢?现在,人们用的,多半是化肥,再不用积肥了,这样的粪坑,村里几乎没有了。人们都嫌它臭,嫌它不干净,不整洁,到了夏天,还招惹苍蝇。

三十年多年前的人,却从不这么想。

据老年人说,粪坑的热性很大。这容易理解。即使是在冬天,雪下得再大,在粪坑里,雪也是“坐不住”的。别的地方白茫茫一片,粪坑却照样黑黝黝地醒目着,好像它是土地的一块疤痕。如果扒拉开,热腾腾的蒸汽就一咕噜噜一咕噜噜地冒出来,仿佛粪坑给雪憋得太久了,也在跟我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多年前,妻子产后得了凉病,她的右胳膊右腿,一到冬天就特别冷,吃了很多药,不行,针灸,还是不行。一个老中医说,粪坑的热性是很大的。老中医建议妻子每天把腿脚埋在粪坑里,焐两三个小时,如此坚持几个月,就可以治好。可是,我们一家都住在县城里,即使在农村,也很难找到粪坑了,妻子又能上哪儿去治疗呢?

那么,粪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呢?我说不上来。

我是小时候就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现在仍然如此。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人如果只会动手、动嘴,充其量,只是一个动物。人不思考是不行的。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不在自己的内心里问一个为什么,你就不能洞察生活,感悟人生,你就看不清这个五彩斑斓同时也是尔虞我诈的世界。你也就不能宽容别人,宽恕别人的某些言行。而宽容与宽恕,是一个人的生命里,绝对不能缺失的品德。你不去思考,不试图理解别人,又谈得上什么宽容与宽恕呢?

也是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想:一棵禾苗根部,也就上了一点点肥料,可是,旁边的泥土未见得少了多少,挖开它的根,肥料也还有一部分在根旁边搁着,庄稼——比如一株玉米,却由一枝幼苗长得跟树一样大了,而且,还结出一穗甚或两穗那么粗大的玉米棒子。那么,是什么东西“变”成玉米秸杆和玉米棒子的呢?我想当然地认为,是粪。只能是粪。那时候我觉得,粪实在是天底下最神奇的东西了。

哪怕一个伟人,他也是从平凡的童年生活起步的,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伟大出于平凡。伟大蕴藏在平凡生活之中。是平凡的生活,给伟大积聚了足够多的能量,是足够多的平凡琐碎的日子,让伟大得以凸现出来,彰显出来。

庸常的生活,就跟粪土一样,它是不起眼的,也许还有怪异的臭味儿,然而,正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我们的生命,才禾苗般茁壮。

很多人忘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很多人尽力地,想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某些事。是真正的“粪土当年”。我觉得这样做是非常不应该的。我们要做的,也许恰恰相反,是要记得它们,记住它们。我想,哪怕像我这样,经历的是穷困的童年,哪怕你想忘记的,是做过的错事、蠢事,都不可以。因为它们是你生命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因为它是我们一生中难得的财富。它留给我们的回忆、回味,它让我们记住的经验、教训,早已镶嵌在我们的言行和思维里面,是不可能也无法剥离出去的。何况在往事中,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呢?忘记了,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总不能老了,要死了,把什么东西都丢了吧,如果真这样,你就算是白活了一回。

只为祭奠当年的我!

文/草陌

只为祭奠当年的我!

二月二十七号,阴

坐在开往柳州的大巴车上,八点的南宁,天还是灰蒙蒙的!

望着窗外,记忆的碎片,凌乱的,摆放在眼前,蓦然的回头!

才发现,岁月让一些人和事悄然成为过去,然后变成回忆,撕扯着我们游离在过去和现在之间,他撕扯着我,也撕扯着我的思绪!

依稀记得当年也是在这个时候,天也是灰的,下着蒙蒙细雨,兜里紧拽着仅有的六十多块钱,希望能买到车票,在春节之前赶回到柳州!在售票厅里排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当排到我的时候,我认真的数了又数,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钱递到售票窗,那售票员,生怕弄掉。

她拿起来数了数,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我,“钱不够”,顿时错愕,忽觉两颊滚烫,两耳充血!有些忐忑的问道“多少?”“73”那售票员有些不耐烦,感觉后边排队的投来的各种眼神!真是无地自容!突然后悔为什么不去坐火车!

我在包里翻着,明知道凑不够73块,但还是在包里来回的翻弄着,希望借此来缓解我的此刻进进退两难的囧态!但越是这样,后边排队买票的就起哄了!更让我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忽然觉得,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找出了卷皱了的毛票,递到窗里,凑够了70块!“我只有这些了”我早已忘记当时怎么说出来的,自尊就像是垃圾一样,随意的扔到地上,拼命的在上面踩上几脚!如此的一文不值!

她皱着眉看着我,而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就如刀一般,不断地在我脸上划着,每一秒,都是火辣辣的痛!“你不用买保险了”在沉默了几秒后,她道出这样一句话,随后也弄好了票给我,在接过票的那一瞬间,第一个念头,便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走出去后,才如释重负般,看着手中的票,突然觉得很沉重,不知是对她的感激还是,对自己的嘲笑!

这便是当年的自己,那个对未来,茫然一无所知的人!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至今想起来,不禁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笑之极,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看别人脸色!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却又如此短暂,何必去痴迷于那氤氲的色彩!而厌恶那些本该让自己成长的风雨!

当年高考时

文/黄健

离高考还有整整两三个月时,偌大的寝室已搬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父亲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也在外面租间房。我说算了。其实我是希望父亲能来陪陪我的。可我知道,家里的重担都落在父亲的肩上……

但父亲还是来了。我们在外面租了间车库,父亲每天的任务就是买菜、做饭,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模考的分数出来了,用班主任的话说,我发挥有些失常。当我忐忑不安地把分数单交给父亲的时候,父亲出乎意料地平静:“这是去年的高考试题,今年高考不会再考这几道题了,没关系的,下次考考好。”父亲拍拍我的肩,钻进了厨房。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只要一想起模考成绩,我就感到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就像有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父亲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没关系,只要尽力就行了。”父亲常常这样安慰我。

“屋里真闷,我们出去走走!”“天气真热!我们去游泳吧!”父亲常常会想出一些点子,带我出去散散心,让我绷紧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松驰。渐渐地,我开始淡忘了那次揪心的模考。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对我说:“今晚就别看书了,和爸爸下盘棋吧!”“下棋?”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下完棋,你就去休息。”

结果,我赢了,这是我第一次赢了父亲。我抑制不住地兴奋。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接到录取通知书。晚上,微醉的父亲说:“我们父子俩再下盘棋吧!”我竟一连输了五局,我有些沮丧。父亲说:“上次你要高考了,我就故意输给你,好让你多些自信。现在你考上了,我要挫挫你的锐气,好让你知道山外有山,学会再接再厉!”

清远的笛音

文/李冰

一些特别的经历,总会留下一些特别的记忆。

一趟历时半月的自驾游,我跟随澳洲人大卫夫妇穿越在澳大利亚内陆,感受着这片巨大而又孤独的大陆板块不同区域的地形地貌。和东南沿海地带树木青葱截然不同,澳洲内陆腹地荒芜枯焦,红褐色的土地平坦而连绵,笔直的公路伸向天际。

善解人意的大卫夫妇,怕一望无际的单调景色添我午后困顿,问我是否愿意听听音乐提神。“Goodidea!”——我欣然颔首。

看他们摆弄CD碟片,正猜想会是那种类型的英文歌曲?待音乐响起,却是我耳熟能详、此刻离我遥远的、故乡的民歌民谣:《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九九艳阳天》、《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在异国寂寂的旅途,聆听来自故园熟悉又悠远的音乐,我双眸,渐渐水雾盈盈——不只为深情而略带伤感的旋律,更为旋律中我听到的笛音——当年我那青春英俊的小舅舅吹奏的笛音!

我倾向于相信一个人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固有的品性。后天的栽培,只是在某种程度上使之有了层次上的或深或浅、或高或低。

小舅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都是“无文化”的农民。自幼顽皮的小舅舅不太受得了学校的管束,早早辍学。但早早辍学的他,却是一枚地道的“文青”。兴之所至,勤奋自学、且学有所成。

他喜欢习字。当年贫困的家中自是无闲钱买笔墨纸砚供他“胡闹”。于是,我们就有这样的共同记忆:金石竹林居大厝内的晒谷埕,但见他提着水桶,蘸着毛笔,以埕口作宣纸,日日在其上练书法。记得儿时,外婆灶间巷内墙壁上有着小舅舅楷书“静吧”、“吧静”清俊墨迹。当时幼稚的我,镇日无聊发呆,便一遍遍揣摩其“静吧”“吧静”含意。于今觉得,“静吧”二字也许是好动的小舅的“自勉”,就如迅哥儿在“三味书屋”课桌上刻下的“早”字。至于那“吧静”,可能如同鲁迅独特的重复文法“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吧?!

文青小舅的绝活是笛子独奏。在削下毛尖竹子自制成一枝枝土笛,在不绝于耳、不堪其扰的“呕哑嘲哳难为听”之后,他终于成为四乡六里知名的吹笛好手。“自学成才”的小舅,习笛过程是否有高人指点,我不得而知。但他跟一群同好,切磋技艺,却是常事。于是,金石宫前榕树下,三、五人吹拉弹唱,围观者众,便成了夏夜一景。也是从那时候起,诸如《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连同小舅的笛音,深深植根于我的记忆。

后来,小舅参了军。据说在部队,藉着特长,他当的是文艺兵,摸笛子的机会仍然多于摸枪杆子。从部队复员回家,脱下军装,仍是一介农民。又是吹笛的本事,使他得以到城里“赚政府食”(外婆语)。

我长大后,各自为生计奔波,再没听闻小舅吹笛。

有一年,不记得何事大家庭吹响集结号。居住各地的亲人如候鸟般齐齐南飞,回到古城。欢宴之后,意犹未尽,唱起卡拉OK,小舅点了一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歌声清亮优美,如同当年笛音。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小舅咧嘴而笑、一笑那个小虎牙又若隐若现——眼前的花甲之人,分明还是当年顽皮机灵的少年。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终究,这匹不爱受管束的马儿,洒脱地、远远的跑了,跑到另一个美丽的地方。也许,某个时刻,蓝天白云底下,我们的心中,仍会有他青春的笛音回响——就如此刻,在旅途,在他乡……

盼着飘雪的日子

文/没事找乐

有人喜欢霏霏细雨,有人喜欢飘飘白雪,我喜欢细雨,更喜欢白雪,或许这是我命里缺水的因缘吧。

我喜欢白雪,尤其是喜欢它那漫天飞舞、飘飘洒洒的景色。或许是这些年因为雪花渐渐稀了、少了,所以每到秋末冬初,我心里就充满了期盼;每每看到脚下溅起的尘土,我心里就充满了渴望;每当听闻到趵突泉逼近停喷线,我就巴不得雪花能立即飘落,并扬扬洒洒得多些、再多些。

或许因了喜欢雪的缘故,我对殷秀梅那首“雪歌”情有独钟:“……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你用白玉般的身躯,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你把生命溶进了土地,滋润着返青的麦苗迎春的花叶……”多少年了,不仅是在三九严冬,就是在盛夏酷暑,我也喜欢哼唱这首歌。因为歌词对雪的赞美抒发了我的情感,寄托了我对雪的向往和期盼。

雪是我至好的朋友,从小我就与它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母亲年老以后时常絮叨,这些年每到下雪天,说起下雪事,她就会告诉我的妻子和儿子,说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雪,尤其是喜欢下着大雪往外跑。是啊!当年年少的我,在父母眼里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是逢到雪天我就会抛弃以往的乖顺,不管不顾地跑到雪天雪地里去“疯癫”。站在漫天飞舞的飘雪中,我的脸上时常洋溢着兴奋,站在银装素裹的雪景中,那种凉爽的惬意无以言表。要说当年能让我惊喜的事有很多,譬如:父亲送我一支笔,母亲买来好吃的等等,但是,最最让我惊喜的,还是晚上睡前没见下雪,早晨起来突然看到了银装素裹,因为那就意味着欢乐来找我了。

当年雪天的上学路上、放学途中,是我玩得最“疯”的时候,让着清扫出的人行道偏偏不走,非得在雪地里打闹玩耍。或是正着走,或是倒着走,或是横着走,或是扭着走,或是S型走,或是Z字走,等等等等无奇不有,为了就是能在雪地里留下歪七扭八的足迹。冰天成了“战场”,雪地成了“画板”。堆雪人、打雪仗,洋相百出,以雪作乐,乖孩子好似变成了调皮蛋。脸冻了不觉冷,手皴了不觉痛,谁让我心甘情愿呢。曾记得,雪地上留下过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字迹;曾记得,积雪反射的光芒刺得我眼睛流泪的情形。如今我已经年近花甲了,可只要与白雪相逢,我就还能焕发童心。去年那场雪后的最初几天,每天我都要跑到山涧去踏雪,去静听那沙沙的踏雪声,对雪的爱恋让我时常在雪地里重复儿时的动作:团雪球、练书法、打滑、滑倒……陪同我踏雪的狗儿成了我的玩伴。我跑它也跑,它跳我不跳,不是我不想跳,因为我这把年纪了,且又大腹便便的,想跳也跳不起来了,哈哈……

夏天多雨,冬天多雪,风调雨顺,悠哉乐哉。记得儿时的冬天比现在冷,雪也比现在多。当年三九严寒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冰凌。这些冰凌是雪在溶化、滴淌过程中被冻结而成。玲珑剔透的冰凌晶莹如玉,挂在屋檐下,大大小小形状各异,怎么看怎么让我喜爱。或许是暖冬的缘故,或许是下雪少的原因,冰凌如今在泉城似乎已经绝迹。此刻写着、想着当年的冰凌,时光仿佛倒转,眼前好似又闪现出儿时玩冰凌的情形:拿着长竿拨打冰凌,拾起落在地上的冰凌或放在嘴里漱拉着玩,或用来当做“攻击”伙伴的“子弹”,或是恶作剧把冰凌塞进玩伴的棉袄里。年少不知愁滋味,欢乐的生活,欢乐的少年。

天降泉水于济南,美曰其名叫泉城。泉水好似济南的血脉,涌泉好似泉城的灵魂。泉涌离不开水源,水源离不开雨雪。往昔济南的雪飘并不少,银装素裹的泉城曾经是那样分外妖娆;如今济南的飘雪少了,雾霾笼罩的泉城时常让人格外烦躁。没了白雪皑皑,没了雪花飘飘,无雪的冬天悲哀了济南,可惜了涌泉,真真地让我很难过。我爱泉城,我为泉城祈雪,盼着雪花飘落,盼着银装素裹;虽为“寻欢作乐”,更为济南的涌泉永不停歇。

走进秋季

文/路飞

伴着那漫天飞舞的梧桐叶,让我们走进秋季。

对于一个经常待在家中的孩子来说,像当年的我,去感悟自然,便是件奇妙的事;对于一个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孩子,像当年的我,在秋季看见漫天飞舞的梧桐叶,定会产生无限遐想……

回忆往昔,当年的我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迈进了校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灵韵溪,在溪旁,立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叶还没有枯黄,看着它们就让我联想到几个高大的巨人张开双臂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将近两个月后,本已不觉得新奇的梧桐树给我带来了另一幅画面。我惊奇地发现:往日的绿色生机已不复存在,留下的,是满树的枯叶。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还有一些黄叶的颜色比较淡,虽然生命的长河即将流向尽头,可它们还做着最后的努力,点缀着枝杆。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枝头上的叶片便随风飘扬:有的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最后打着旋儿落到操场上;有的像颜色并不艳丽却自在悠闲的黄蝶在空中飞舞,无拘无束的翻滚着,向草地落去;还有的像跳水队员,直径从树上掉下来,在空中翻个身子,然后落入了灵韵溪中,乘着流水欢快地在小溪上奔跑……当然更多的还是回到了大树母亲身边,静静地躺在她的脚下。

天哪!这是怎样的景象!许多人想表现大自然的美,可从不留意观察。真正的自然美不就展现在我的眼前吗?我想,大画家达芬奇的技艺能表现的画面也莫过于此。

不知不觉中,当年的景象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现在的我也许能够体会那秋季的自然之美,更能体会到生命的本质之美:奉献!四季交替,落叶归根,无不是为了奉献。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那些看似已在母亲脚边睡着的枯叶,它们的生命得以延续,默默的为下一代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伴着那漫天飞舞的梧桐叶,让我们走进秋季。

在细雨中一路同行

文/董军

我在纷飞的雨丝中缓步行走。细雨像针尖,又如粉尘,在迷蒙空阔的天地间飘洒,沾在头发丝上、脸面上,透出一丝丝沁人的寒意。“董老师!”一个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老师!打从我二十年前离开讲台,就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他高高的个子,黢黑的脸庞,面露微笑。“我是许明啊,您忘了吗?”我在记忆深处搜索,上下打量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许明个子不高,活泼好动。他作文写得特别棒,我时常在班上朗读。每当那时,他的脸就激动得红彤彤的,身板挺得笔直。他思维敏捷,上课发言特别踊跃,小手举得高高的,使劲摇晃,怕老师没看见。记得在一次对外接待的公开课上,他举了几次手,我没叫他,他急了,居然跳起来抓我的手,引得后排听课的老师们忍俊不禁。此时,他微微俯下身子看着我,那嘴角,那眉梢,依稀还能寻见当年的影子。“董老师,我送您回家吧。”我和他在他撑起的雨伞下一路同行。路上,他告诉我,他现在工作生活都不错,我感到由衷高兴。

路旁的树木在细雨轻柔的洗涤下,忽闪着一抹抹苍翠。不远处的桃花江泛着鱼鳞般的涟漪,像时光,像历史,无声地流逝。与许明的交谈,像展延一幅幅画卷,当年那一群生龙活虎的孩子的影像,在我眼前次第展开……

李毅,一个邋遢的调皮蛋,头发长长的,脸上黑迹斑斑。他有过寻衅滋事的劣迹,我老怕他惹事。我第一次到他家家访,他就上演了一出“恶作剧”。他领着我,七拐八弯,停停歇歇,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他家,把我气得够呛,真想抽他。有一天,隔壁班的老师气呼呼地向我告状。原来,那个班的一个男孩把我们班的一位女同学打了,李毅听说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位男同学揍了一顿。我问明缘由,批评了他,但心下却暗暗有点喜欢上了他。有一天课间的时候,他跑到办公室来。我以为他惹了祸事,皱眉看着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说是治疗胃痛的药,他父亲也吃这种药。那时,我常犯胃病,用手捂着肚子上课。他把药瓶放到桌子上,朝我笑笑,没等我说话,就迅疾地跑了出去。我呆呆地看着那瓶药,想着刚才他那稚嫩的微笑与纯净的眼神,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堵在了我的喉管。后来,他做了一件好事,我大大地表扬了他一次。那以后,他居然转变了不少。他后来上了职业学院,现在在广州的一家企业当主管,据说混得很好呢。许明告诉我。

陈瑜,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她文静温柔,言语不多,眼睛亮闪闪的。她喜欢画画,课间时常坐在座位上,拿块画板给同学画素描。我看过她的素描,虽然有点稚嫩,还真画谁像谁。美术老师特别喜欢她,时常在我面前夸她,说她是个美术天才。可惜因为搬家,她在我们班只呆了一年,就转学走了。让我惊异和感动的是,她转学之后的好几年,逢教师节的时候,还会想起我,寄来明信片,上面写着“教师节快乐!”有一年,不知为什么,是她奶奶亲自给我送来的明信片。因为当时在开晨会,我也没对她奶奶多说什么。我后悔的是,我当年对她的这一份细腻的感情没有珍惜,竟然没有回复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收到她的明信片了,也没有了她的讯息。每想起她来,我就有一点隐隐的失落和感伤。多么可爱、懂事的小女孩啊!我曾经想过,假如当年我在收到她的祝福之后,也同样回给她一个表示感谢和鼓励的明信片,我们现今应该还会保持联络吧?我相信,那是她所期盼的。听说,她现在在一所艺术学院当老师呢。许明不确定地说道。我心里感到了些许欣慰。

许明送我到楼下,互道珍重之后,转身走了。我目送他渐行渐远。云雾缭绕的天际泛起了亮光。天,就要晴了。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当年那个班上的近50名同学,个头参差不齐地和许明站成一排,像已经长成的参天大树,在微风细雨中结伴同行,携手向前走去,走向来年萌动的春天。

山大校园里幽静的小树林

文/快乐一轻舟

山大北校区里面的这片幽静的树林竟然还在!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经多次在此流连。那时候,车辆还少,偌大的校园里,就不太喧闹。但由于当时山大只有两个校区,洪家楼老校区面积小,而这里相应面积大,人口容积大,老师和学生大多都集中在这里,便显得人员众多,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校园里就涌动着匆忙。在这匆忙里,学校中心的这片小树林就书写着悠闲和宁静。

小树林大概有两三百棵白杨,由于栽种稠密,每一棵都长得挺拔高峻,足有四五层楼高,却又枝繁叶茂,树林里便绿荫遮蔽。酷暑季节,这里是消夏的最好去处。炽热而刺眼的阳光被重重叠叠的树叶遮蔽和过滤,斑斑驳驳的光影,便柔和而沁凉。参差的枝条和繁茂的叶子之间,有鸟儿飞翔,小燕子剪子一样滑行,山雀翘着尾巴在枝条间跳跃,小麻雀欢快穿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儿,它们叽叽喳喳,此起彼伏,唱着欢快的歌。而这欢快的鸟鸣,衬托得小树林愈加幽然静谧。

白杨树下有小石条凳,凳子上坐着的大多是学生。最多的是手捧书本的,低着头,静静地阅读,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他们把自己坐成了一座座读书人的雕像,柔静和美,沉思入定。

绿草之间,有羊肠小道,一些中年人或者老人在踱步。或是夫妻相伴,伉俪偕行;或是独自一人,恬然独步。个个身上,都沉浸着书卷气和走过沧桑的恬静淡泊。

当然,也有年轻的恋人,或是并肩而坐,或是依肩而行,皆脉脉含情,悄然私语。那时候的年轻人,大多依然讲究的是幽会。幽会,这静静的杨树林,应该就是比较合适的处所。在这样的幽静环境里,人的心绪自然恬静平和。人与人在此交际往来,也会相应自由随意。在自由随意里,谈情说爱的帅男靓女自然会敞开彼此心扉,真诚相对。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恋爱,就出入于酒吧歌厅,哪儿热闹去哪儿,哪儿刺激奔哪儿,在喧嚣中享受着感官刺激和欲望的满足,宣泄着浪漫和激情。

而我,当年一走进这片小树林,就觉得远离了喧嚣和烦恼,就觉得心绪兀然沉稳淡静。本来匆匆的脚步,就自然缓慢下来,悠闲下来。在这幽静的树林里,或是慢慢的踱着步,或是闲闲的坐着,静听着啁啾鸟鸣,看着沉静的读书人,悄然私语的恋爱人,便觉得是心灵的一种享受,一种淘洗。

时隔将近三十年的岁月,小树林还在,只是当年的白杨树已经被梧桐树代替。挨挨挤挤的梧桐树,因为要争着向阳光靠近,比当年的白杨树愈加高耸入云,那些长得粗的,大概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清白的树皮,滋润而鲜嫩,就像这所学校,处处泛滥着旺盛的生命力。

地面上,当年稀稀拉拉的石条凳也全被更换了。有许多小方桌和长条凳。桌子的四面各有一个小方凳。很明显,这样的桌子更利于学生读书写字。不管是桌子还是凳子,朝上的一面都铺了木条板,木条上刷着清漆,保持着木材的原色。小树林的四周,还有一些木联椅。无疑,这样的桌子和凳子、椅子,人坐上去,即使是冬季,也不会再有冰凉的感觉,而是会感到温暖舒适。地面上人走的甬道,也铺满了木条板,甬道之间,铺了一地的小石子。这样,大概是为了避免下雨天地面的泥泞吧?

重新游走在这片小树林里,闲闲地看着静静读书的学生,悠闲散步的老人,耳边依然有鸟声啁啾。当年那种温馨和静的感觉穿越了岁月的帷幕,油然重现。

如今,校园里许多镌刻着旧时岁月印痕的楼房都被豪华气派的崭新大厦替代,几乎是面目全非,但这片梧桐树林却被保存下来,恰如在时尚喧嚣里镶嵌了一颗沉静和美的珍珠,和附近新开辟的绿地以及新栽种的树木花草相呼应,使这大学校园依然洋溢着幽谧的恬静,沉淀着和蔼的温馨。应该感谢学校的管理人员,是他们葆有一颗尊重绿色尊重和静的心,才使这片小树林没有随着岁月衰老,而是在岁月的风霜里愈加年轻,愈加风韵可人。也因此,这片梧桐树林,也就渍染了诗意,有了文化的底蕴,成为文化的一个鲜明符号。

只是,此时是早晨八点多,学生都在上课,树林里就人影稀少。而人影稀少,使小树林的幽谧和静穆愈加绵厚。

选择

文/陈志宏

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我选择了你,而你却选择了放弃;当然,比这更可悲的是,你,你,还有你,都选择了我,我却因为选项太多,无所适从,不得不放弃。

没有选择,是一时的痛苦;选项过多,却要痛苦一世。

谁赋予我们选择权?有人说是上帝。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名着《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有句名言:“假如上帝不存在,我们做任何事都被允许了。”如此一来,我们的选择范围无限扩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对此,拉康表示反对,他的观点是:“假如上帝不存在,我们做任何事都被禁止了。”完全颠覆了陀氏的观点。

我赞同拉康的观点,人的选择需要界限,如果选择太过自由,就感觉不到自由的存在。

有个故事,朱元璋讨饭的时候,有一次饿倒在路旁,好心人给了他一碗汤,他竟然吃出人间至味。当上皇帝后,命御厨做出像那样好喝的汤来,结果不成。有人找到当年做汤的好人,再喝他熬的汤,皇帝已找不到记忆中的那般好滋味了。

没有选择的选择,成就了朱皇帝的绝味,多重选择,或选择自由了,人间绝味也是淡而无味。味还是那个味,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人了,因为他的选择太自由啦!

犹忆当年初识花

文/王亚平 刘自然

多年来,黄冈市旅游局副局长方华国先生对旅游事业情深似海,这也同样表现在他的诗歌作品上。如他最近再次考察麻城龟峰山风景区后创作的《重上龟峰山》一诗就是很好的证明。全诗为:“远上云峰石径斜,杜鹃花海似朝霞。龟山岩绿煮涎水,品茗临风话桑麻。盘山步道云中绕,倚水亭台众口夸。四海宾朋纷沓至,犹忆当年初识花”。全诗一气呵成,前后照应,真实简练,情真意切,雅俗共赏。

“远上云峰石径斜,杜鹃花海似朝霞。”开门见山描写了龟峰山高耸入云的雄姿及其道路的崎岖、峻峭、幽险,展示了“一览众山小”的大气。龟峰山是神秘宇宙恩赐给人类的自然瑰宝,堪称世界地质奇迹,被誉为“天下第一龟”。更有“杜鹃花海似朝霞”,给人一种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一个“海”字,极言其面积之大,给人以广阔无垠之感。“似朝霞”说明其色彩艳丽,魅力四射。这就是诗人眼中的“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的壮美景观,难道不吸引人么?

“龟山岩绿煮涎水,品茗临风话桑麻。”这是引经据典,从历史资料和民间传说中提炼出的诗句。龟山岩绿茶自问世以来,就以其优异的品质特征获得了很高的声誉。据记载,早在1000多年前,唐朝开国皇帝李世民游览龟山,饮用了龟山茶,盛赞“龟涎煮龟茶,天下第一家”。而今把茶临风,一边喝着这样的香茶,一边谈论着兴盛的农事和旅游,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盘山步道云中绕,倚水亭台众口夸。”这里有山有水,山高水碧,山水相依,景色雅致。人在山中走,犹如画里游。但这里的山不是一般的山,是云雾缭绕的高山险峰;这里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水,水的周围有着画栋雕梁的楼台亭阁。如果来到这里,犹如进入了仙气缥缈的人间胜境。

“四海宾朋纷沓至,犹忆当年初识花。”人的情思必须燃烧至某一程度才能变成诗料。到这里已是水到渠成,全诗的叙事、写景、议论、抒情达到了巧妙的结合,层次结构搭配相当和谐。这样多姿多彩的美景,无怪乎引得天下游客纷至沓来,流连忘返。

对于全诗,笔者不敢过高地称赞它的艺术和技巧是如何的高明和圆熟,但它注重宣传和实效,表明了作者对方兴未艾的旅游事业的真情实感和无限热爱,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更是值得称道的。可以说,这是比任何单纯的美妙诗文更精彩、更经典、更能流传久远的精美诗篇和博爱情怀。

又到粽子飘香时

文/一叶

端午节吃粽子是相传二千多年的习俗,尽管现代人已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和口味需求,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可以不买粽子,不吃粽子,但是却永远无法避开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粽香。

裹粽子是一门技术。几张粽叶,一根细绳,可以将一把把糯米包成形状各异、香糯可口的食品,确实是真本领,一个“裹”字也把粽子的制作诠释得惟妙惟肖。可并不是所有的家庭主妇都会裹粽子,在我的印象中,当年居住的老宅乡邻里,会裹的人也没有几个。但是我外婆是裹粽子的好手,她裹出的三角粽,大小划一,软硬适中,中看中吃,邻居们颇有好评。

在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外婆会早早地料理好家务,然后拿出预先浸泡好的糯米、赤豆,摆开架势开始裹粽子。那时的粮食是定量供应,大人们习惯了精打细算,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即使一年难得裹一次粽子,控制的量也不会超过2斤,猪肉更是凭票供应,所以肉粽是不敢奢望的,只能是赤豆、红枣,甚至是白米粽。外婆灵巧地拈起几张粽叶,两手一掭就围成了一个漏斗状,随手放进一把米填紧填实,把粽叶翻下来左右一绕,指尖拈起一根细绳,一端咬在齿间,一端拉在手里,在粽子上连绕两圈,收紧打结,一只粽子就此完成,不一会儿二十多只粽子就整整齐齐地排在小篮里了。吃完晚饭后,外婆继续忙碌,把粽子下锅放在煤炉上煮,煮开以后还要焐。外婆说,要焐一夜,焐得透才能保证只只熟。那一晚我总是听着外婆讲屈原,说划龙舟,闻着粽子的香味进入梦乡。早上全家吃着香喷喷的粽子,轻轻地咬上一口,唇齿留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吃饺子、吃元宵、吃月饼、吃生日蛋糕的感觉。外婆则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眉目间流露出欣慰和慈爱。只有和外婆同睡一个房间的我才知道,每年的这一夜,外婆都要起床好几次,为了照看那一锅焐着的粽子。幼时的我仿佛早就明白,粽子好吃的原因就在于那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日子在粽香中穿行,我们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外婆的慈爱。终于有一次,舌尖齿间敏锐地感觉到外婆裹的粽子起了变化,不像往年那样结实。外婆遗憾地告诉我们,她已经力不从心,明年没法再裹了。牙齿掉得太多已经叼不住线头,手常发抖使不出劲来,粽子裹不结实了。大家恍然间心酸地发觉,外婆确实老了。我妈妈从年轻时就参加工作,在外奔波,不擅长家务,更不要说裹粽子了,看来我家也将划入不会裹粽子的人家了。这时候我新婚不久的妻子开口了,她在插队农村时跟农民学过裹粽子,就是裹得不太好,但是可以试试。当年端午,在外婆的指导下,妻子和我妹妹姑嫂俩同心协力,裹出的粽子同样获得了大家的赞扬,裹粽子的本领在家里得到了传承。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改善,食品选择余地的扩大,我又领悟到,粽子的内涵并不在于是否好吃,对于裹的人来说,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通过繁琐的劳动释放出温柔的亲情;对于吃的人而言,要适可而止,只要在品尝中感受到裹粽人的一片心意。

弟弟妹妹都结婚以后,我们的大家庭变成了小家庭,随着子女们的长大,下一代的出生,小家庭又慢慢地在膨大。数十年过去,我和妻子的地位在不断上升,也已经当上了外公外婆。粽子还是年年要裹的,年年要吃的。经过几十年的实践提高,妻子裹的粽子是又快又好,已经不是当年那样1、2斤的规模,现在一裹就是4、5斤,肉粽、豆粽、枣子粽一应俱全。裹粽子的那天,围着外婆团团转的已是我们的小外孙了,他跳上蹿下,递这送那,俨然是外婆的小助手。在他的淘气和天真中,我们由衷地感受着童年的乐趣和节日的欢愉,也怪怪地想象着我们当年围在外婆身边的奇形怪状。

像外婆当年把粽子送给街坊邻居一样,妻子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总是要多裹一点,是为了给因忙碌而没裹粽子的兄弟姐妹解馋,是为了给住在同一单元的孤身老人尝鲜,她用个人的劳累换来旁人的笑容,倒也是不折不扣地继承了我外婆的遗风,即让大家一起来分享粽子的清香。我想,在这粽子飘香之时,外婆如果真有在天之灵的话,她应该笑了。

青春为我侧耳听

仲夏夜,数十同窗,私聊在饭局。三杯两盏薄酒,点燃一堆黏稠话题,但也无外乎那些年过得如何,最近怎样。屋外一蝉鸣树,室内有百鸟在林,甚欢。想来好笑,大都爷奶般岁数,恣意率真,形似孩童。

那时,学校很小,却是整个世界。如今,世界偌大,却像一座学校。

离开中学,已有四秩,遥想当年,仿佛昨夜星辰。在翠柏夹道的土场,收听红色电波,然后走进灰瓦教室,映着浅黄灯泡,听老师讲“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课本在手,将那“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读到热血沸腾。某晨,天刚露出鱼肚白,便被哨声叫醒,原来要去十多公里外“学农”。一路亢奋,树也笑,水也笑,脚震行云,歌摇山林,一如去异国他乡旅游。待疲惫返校时,那些“非农业”,仿佛镀金一层,见人便是满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而大多数农家后生只当是小玩在外,筋骨一松。待到高考结束,方知,一颗红心可以,两种准备远远不够。

骨子里不服软,是青春的基因。为跃龙门,不少人连“梦”三年,梦断,又梦,再断,再梦。每天,梦与太阳一起醒来,每年,梦和青春共同成长。数年之后,我得知,当年的那位“李铁梅”,一手拿锄,一手执笔,在高中毕业的第五个年头,拿到了中师通知书。其家长喜出望外,请客四桌,在村东麦场,连放了三场电影。

说到电影,该是我们那一代人不竭的荷尔蒙。几部老掉牙的片子,一群熬不败的观众。与其说是看电影,倒不如说是“复习”电影。一部战争片,片名如数家珍,情节耳熟能详,对话滚滚倒背。为解眼馋,也为打发时光,约好三五伙伴,跑上八九公里,看一场打得“恶”的电影,是家常便饭,纵然早知结局,也要看到银幕上的黑底白“完”。

难忘某天夜自习将下课,老师笑吟吟宣布:明天早晨,5点半起床,校外住宿的,和同学同榻。教室顷刻鱼跃龙潭。寒风里,银幕高悬在两棵楸树之间,心想又是黑白故事,谁知,不是越南的飞机大炮,也不是一般的哭哭闹闹,更没有放中国的《新闻简报》,而是朝鲜的《卖花姑娘》。异国的悲欢离合,激情上映,惹得我们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直到上课前,满校园还沉浸在难忘的“解放前”。

在“修理地球”的日子里,生活的颜色如同身上的着装。结婚、生孩、养家、造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他们最终拥抱了多彩的世界。

当了老板的李同学,当年想上北京大学学哲学,出师未捷,拭泪重来。方知,哲学在人间。“人是鳖,但不能憋死,人受憋堵武艺高。”他开讲,我们支起耳朵,“种地,不如卖瓦罐,卖瓦罐不如贩粮食,贩粮食不如做玉器。”此刻,我依稀看到他的家乡有四种人:种地、卖瓦罐、贩粮食、做玉器生意。未上大学,是他一生的痛,学哲学,是他曾经的梦。“广阔天地”最终抚平了他的痛,“大有作为”的哲学,让他梦想成真。有了钱,他回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村里的小学修葺一新。“再有钱,我也想上学。”读了MBA的他,如此感叹。心底的最软,被他戳中。

当年学校的文艺宣传队员,早已老去,但心中的歌声依然年轻。当年的“范儿”,如今做了外婆,说到往事,情不自禁,筷敲碗边,一段“老两口学‘毛选’”惹得一片叫好,恍若当年礼堂的掌声。心仪播音主持的哥们儿,脱口便是“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字正腔圆,形似民国情种。这时,当了大学老师的尹同学问道:还记得校园里的红洋楼吗?引来一阵抢答。“早年英国人建的,我们在那里排练话剧《掩护》,红楼演红戏,那叫个美!”“是中国的丝绸老板建的,不是洋楼,是晾丝的‘晾楼’。”“那是三中的地标,古镇的地标,玉乡的地标,一代人的地标!”“红楼梦,红楼梦,现在红楼不在,只剩梦了。”原来,那座红洋楼已从地平线上消失,连同壁立的古柏,绛红的回廊、苔青的寨墙、锈色的老井、黛色的祠堂,还有几幅鲜活的青春面容……

青春的倒影若隐若现,谁愿把所有美好沉淀?

那年初春,已经登上讲台的我,去看望教过我语文的王老师,他手颤抖,话模糊,目光却如洗。“你该继续写点东西,你编话剧、演话剧时,不到十六岁……那话剧,记得叫《争夺》,是吧。”说到此,师生二人泪眼相望。没想到,这一望,竟成永诀。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出发的时间已不清晰,达到的地点依然还有很远很远。但我们记住了方向。

夜未央,弦不断,人生总有唤不回来的东西,那就收藏在梦里,或者让其浸泡在酒中,与那醉香一起沉淀,发酵。这样,虽无形无影,也用不着担心蒸发。

那夜,我听到最多的两个字是“怪好”还是“乖好”?分不清,写不准。这都不要紧。总算,这个时代对得起我们,我们也没有辜负这个时代,一切都在变,变得越来越好。

“青春是一头犟驴/离你很近/你却没有缰绳/

不,青春是一只呆头鹅/晃晃悠悠/你却永远追不上……”

是谁在说醉话?说给谁听?

走亲戚

文/高铭昱

“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迎新岁”,辞旧迎新,时称春节,农人却谓之“过年”。这是个令人激动的节日,守得一夜,待“千红万紫报春光”之时,人们早已“五更欢笑拜新年”了!

在我们家乡,拜年是自半夜开始的。年夜饭吃完后,年长者守夜,年轻人便结伙成队、三五成群的开始拜年了。根据亲缘远近,先拜同宗同族,赶天亮拜完本家,白天拜一众乡亲。初一拜完年,初二便开始走亲戚了。

走亲戚实际上是拜年的延续,且更为正式隆重。初一拜年的对象为本家老人或朋友近邻,虽非朝夕相处,却也常有来往,而亲戚间平时走动不易,过年互相慰问,借以联络感情,所谓“不走不亲,越走越亲”,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风俗,古已有之,且仍将延续。

家乡旧时过年要挂家堂,这家堂同族宗亲皆要朝拜,却独独不能让女儿女婿看见此物,否则就大不吉利,故必须在其上门前取下家堂,这就叫“送年”。“送年”的日期不一,有的人家是初二,有的却是初三。“送年”之后,亲戚才开始走动。“初三姥娘初四姑,初五初六看丈母”,其实,按家乡惯例,看丈母是和去姥娘家、舅家同样排在首位的。

走亲戚要带礼物,如今礼品越来越高档,包装也愈加洋气,早年走亲戚的礼品多为芝麻饼、鸡蛋糕、柿饼、罐头之类,最少不了的是一封点心,点心为君,余皆为臣,无论带什么礼物,必得有一封点心压阵。这里说的点心,今人称之水晶饼吧。当年的点心都是用黄板纸作外包装的,包得四棱四方,上面压一张红纸,用细绳捆扎起,一包八个,谓之一封。打开看时,黄板纸里面还衬着一层白油纸,更显出所包之物的珍贵。当年去舅家姑家,靠的是两条腿,是名副其实的“走”亲戚。三里五里、十里八里,母携女、父牵儿,三三两两,乡间道路上到处都是或挎着篮子、或背着布兜行走的人们,一个个光鲜亮丽、穿着得体。快乐的孩子们不知疲倦地蹦蹦跳跳,与家人一起在新春出行,这幸福的感觉终生都不会忘记。

后来自己年龄渐长,农村生活也发生了变化,尽管还有人坚持步行,但自行车成了走亲戚的主要交通工具。正月的道路上,鲜见单人单骑,差不多每辆车子上承载的都是一个小家庭:丈夫骑车在前,妻子抱女在后,大儿扶着车把坐在横梁上。道路不平,或有坑洼,抱孩子的女人会从车子上跳下来跟着跑上一截,这是当年路上常见的一幕。

到二姐家有一二十里路,虽不算远,但中间隔着一座塬。母亲去二姐家都是绕道坐火车去,我们则是推着自行车,顺着石子路翻上高高的荆塬,然后再推车下去——坡道既陡且长,没人有胆量冒险骑车下塬。这段路去要走两个小时,回来也是两个小时。

妻子家就在这座塬上。有一年,正月初一下了大雪,按惯例我初二要去丈人家,妻子因孩子小不能同行。年前,北京的妹妹和外甥女回家探亲,好奇心重的两个城市女孩子自告奋勇,要陪我一起去走亲戚。

踏着厚厚的积雪,看着身边南来北往络绎不绝、与我们一样冒着刺骨严寒也要去走亲戚的人流,北京来的女孩子疑惑地问我:“是人们不懂得通达权变,还是这日子真的这么重要?这亲戚迟一天再走又怎么了?”我说,“这就是传统吧,人家收拾准备好了等你今天来,你好意思失约吗?”乡间人也许不知道一诺千金这个成语,但路途难行、天气不佳也阻挡不住他们探亲访友的步伐。

到得亲戚家,奉上礼兜,见姑叫姑、见舅叫舅,互相问候家人平安,互道各人各家一年来的变化,家长里短、大事小情,无不其乐融融!在当年,互相问询所在生产队一年分了多少口粮是至关重要的话题,然后就是天上地下、奇闻轶事、国际国内的神侃了!在亲戚家里,还可以体验一把迥异于自家的生活:坐在舅家自制的弹簧沙发上,戴着耳机听矿石收音机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及音乐令我感到新奇,而姑家表哥且喜欢下棋,每次去他家或他来我们家免不了要切磋技艺、鏖战一番。

走亲戚不能像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则被视为不亲,午饭是必须要在亲戚家吃的,各家竭尽所能、各显身手,都有自己的高招,哪怕在困难时期,也会想方设法来点特色菜肴。舅家的芫荽瘦肉小炒、二姑家的鸡鲊、三姑家的肉丸皮冻,至今仍在回味。

酒足饭饱,看看日暮,便向亲戚讨还带来的礼兜。当年盛放礼物的提兜或篮子不是一次性物品,是要循环使用的,讨还礼兜便是辞行之意。亲戚把带来的礼物取出几样,留下一两样,或者把自己家的稀罕物放在礼兜退还。兜不空回,这是老理,后来走亲戚都不带兜了,所有礼物统统留下,这在我们家乡叫“磕兜”,现在尽皆如此,走亲戚没有“回兜”这一说了。

回想当年走亲戚,无论是徒步还是骑行,趣味更在路途之中,当年亲戚家吃的那顿饭,总是记忆犹新,常常魂牵梦萦!如今走亲戚大都用上了汽车,风驰电掣、煞是方便,礼物的包装盒越来越大,富丽堂皇,提着大包小包甚是好看,到得亲戚家言不数句便起身告别,主人但留饭,必以减肥或吃饭已成负担等理由而竭力辞行。走亲戚的程序是简化了,简则简矣,只是也简去了一些不该简的年味与亲情。

当年的那些孩子们

文/潘德权

收拾房间,书页中突然掉下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衣着朴素的山里娃娃和一个同样朴素却笑容满面的青年。

目光所及,心头忽地一沉,思绪竟如暮归的牛羊,叮叮当当一路回圈。“山里的夏天,一早一晚都还蛮凉,尤其是像南山村这样的半高山,而这个叫朱家岭的地方,又是村里的一个高点。所以我常常嘱咐你们多穿点衣服,因为我总担心你们生病,你们看,老师都还穿着毛线背心哩……”写到这里,我抬头照了下镜子,又看了看照片中还算得上帅气的小伙子。潘老师,潘老师,一个个亲切、稚气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孩子们,我的确曾经是你们的潘老师,但那是十七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的你们,无论是身高、学识,还是阅历都已经超过了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为生计而奔波劳碌的人。虽然是一个村子的人,可好多年都没见到过你们了。听说你们有的孩子都有五六岁了,呵呵,那不是又有照片中的你们那么大了?难怪自己额头上写满了沧桑,原来已过去十七年了。唉,我在这儿感慨时光如梭似乎显得有些矫情,但望着照片上稚气的你们,和你们同样稚气、充满向往却也有几分迷茫的眼神,我还是想问一句:孩子们,你们都还好吗?虽然只教了你们大半年,那也是我唯一的教书生涯,但照片中的你们,每一个我都清楚地记得。

龚辉炬,当年你站在我面前还不到我胸脯,现在参军多年的你已经是高大帅气的军官了吧。你是当年的班长,聪明果敢,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少年英气,我知道你一定会前途无量。但愿你在部队多立军功,为国家多作贡献,家乡父老都会以你为荣。

站在你旁边的是潘斌和吴吉国。潘斌从小就乖巧听话,就是太腼腆了,后来我当了村干部,到你们那个组驻队,你看到我还脸红。太害羞了怎么行呢,以后谈恋爱说老婆怎么办,不知道你现在结婚没有?论辈分我是你哥哥,所以我要告诉你,说老婆一定要大胆表白,最好是速战速决。

不知道吴吉国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肚子疼得厉害,我连忙找来一瓶藿香正气水让你喝下,你说好点了。但我还是不放心,把你带到村卫生室,却只见“猴将军”把门。唉,村里就一个医生,又经常出诊。没办法,我只好送你回家,你说你家隔松树垭近些,那儿有个赵医生。你的家真叫远啦,一直要走到大崖口的崖头,走了有七八里路吧。你说你还不是最远的,吴海燕住在半崖的陈家湾,每天上学都要爬崖。我很震惊,也很难过,真的。六七岁的孩子每天爬坡上岭地来上学,背着书本,带着干粮水壶,真不简单,可我因为你们来晚了还罚你们站。

站在正中间的两个是吕敏和马鸿飞。你们两个的爸爸都是我的老师,虽然当时我在代课,也算半个老师,但他们仍时不时地给我关照和指导。你们从小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长大后也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人才。吕敏,你的爸爸爱好摄影,这张照片就是他拍的,当时的相机拍出这个效果已经很好了,假如有现在的单反,再做个相册,啧啧,那效果一定是杠杠的。

你们旁边的汪丽、胡敏、汪月香、彭明尧、马丽丽,还有后排的张苹、马荣等都是聪明听话的好学生,一直没让我操什么心。汪月香,你好像稍微内向些,却也是个细心的孩子,去年我在拙作《耕田》后面看到你的留言,你仍然叫我潘老师,并衷心地祝福,那时的我刚到南方不久,我知道我当时眼睛里肯定有泪光。

我还记得,在两根棍子撑起的黑板上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记得用不着调的嗓音教你们唱的第一首歌,那可是用借来的录音机现学现卖的新鲜货哦,那首歌叫做《石榴花》,对吧;记得手把手教你们叠制牵牛花、小鸭子等小玩艺儿,记得和你们一起玩丢手绢、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也记得墙外的楸树上好大一个喜鹊窝,墙洞里还掉下过麻雀蛋,教室后面好大一片松树林,大石头上你们跟着我读儿歌,放牛的汉子唱着《梁山伯》,牛都不见了还在那儿哎哟嗬。这些,你们可都还记得?

我不会忘,上次回家我还骑车跑了一趟朱家岭。水泥路一直修到大操场,最终淹没在荒草里。这条路是前几年村委会在这儿办公时修建的,现在村委会已经搬到了神仙坪,没人住没人管,到处一片荒凉。大四合院不见了,建成了小四合院;大松树不见了,戏台子不见了,月季花儿也被人挖走了,唯一还在的是那棵大楸树。但它很快也要不见了,因为那天我看见树的主人拿着竹竿在那儿比划,很快它就会被砍了。

什么都不在了,唯有记忆还在,就像你们,一直会在我心里一样。可我还是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些珍贵的记忆,所以我选择用笔墨记录生活。我觉得,我应该牢牢抓住滚滚逝去的岁月风云,把它们印在纸上,留在我走过的每一段时空里。万一哪一天老糊涂了,翻到这些残章碎片,或许还能唤醒我沉睡的记忆。而在这些当初的记忆里,留有我最殷切的问候——

孩子们,你们都还好吗?

我的青春我的班

文/朱美珍

金秋十月的时候,我们扬中兴隆中学88届文科班的老师和同学欢聚一堂,在经过岁月的历练和洗礼后,首次回访母校,畅叙同学友情。

年少时长相、嗓音皆甜美的阳子在一次班会上唱起邓丽君的《甜蜜蜜》,这使她成为全班男生心中的“第一女神”和女生们心中的“第一偶像”。当年的她,天天上学步行10里路,如今的她驰骋商场,是上海菲姿公司旗下“啦娜菲”服装品牌全国市场资深开拓人之一。

许多“班级歌手”都喜欢唱邓丽君的歌,友平、道政、祥文、永芳、月萍等都是当年班里的“好声音”。喜欢唱《阿里山的姑娘》的月珍,不满足当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前后创办了十几家公司,最后锁定快递行当,如今又打算介入电商领域。当年爱唱《站台》的酷帅小伙志祥办过服装企业,现在是远近有名的汽车“销售大王”。电影《红高粱》播出后,《酒神曲》《九儿》主题曲和《妹妹你大胆往前走》插曲风靡一时,友平等男生们时常聚在高三(1)班的阳台走廊上大声地唱着。如今友平也大胆辞职单干,开了私营印刷厂。当年喜欢坐在台下为大家鼓掌的戴新同学也从小作坊里的五金工,慢慢发展成为拥有数十亩厂房的私营业主,谱写了一曲改革开放奋进的高歌。当年的青春诗,如今都在岁月的芳华谱成了歌。

“好声音”里还有老师们让人难忘的声音:教数学的姚荣生老师吐字清晰、干净利落,朱秀平老师时急时缓的标准“美国之音”,富有磁性,教语文的祝明禧老师“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的诵读抑扬顿挫,教语文的耿龙华老师讲课铿锵有力,教地理的黄桂英老师则带着吴语特有的腔调……

此外,还有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文娣晨读英语声音嘹亮,雄辩时如竹筒倒豆子,智娟声音清脆又快又甜,腊梅活泼大方的笑声爽朗,克斌解答历史时滔滔不绝……我的同学亲们,几时梦里游故园,醒来枕畔音袅袅!

我的青春我的班!时光荏苒,青春不老。

冬天的不期而遇

文/张志立

家长群里飘过一声“张老师”,一个高挑的女士站在眼前,既陌生又熟悉。这不是当年从梁庄到北滍小学读书的素素吗?尽管和童年相比有了不少改变,但她爱笑的特点一直还在。

时光之箭,从熙攘的人流中不可阻挡地射过来,呼啸伴陪着沉默,飞驰紧随着凝滞,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刹那被它射穿。冰山变春水,森林变苗圃,如烟的诗行,被射成碎片,漫天飞舞,宛如落叶追着冬天的风。

2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丑小鸭”竟然成了美丽的天使。如果她不喊,我是绝不敢相认的。变化有点儿大,但我现在确认,她就是我当年的学生——素素。花朵是春天绚烂的印记,麦子是夏季金黄的印记,落叶是秋风飘飞的印记,雪花是寒冬洁白的印记。花草的四季,就是风雨人生的际遇。我当年最得意的学生,我怎么能忘记呢?

在她的身旁,还贴着一个小女孩,乖巧可爱,简直就是她的少年翻版。不用猜,肯定是她的女儿。果然,她就是送女儿来我所在小学就读的。

朦胧的年轮,朦胧的偶遇,朦胧的20多年的天然巧合,我又见到了20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她。我天生喜欢学生,而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素素去读中学的时候,我也离开了原来那所俭朴的农村小学,后辗转三地,最终安营扎寨到这里。我们曾经失去了联系,这次不会了,各自摸出手机,只用半分钟操作,号码就被输入储存,今后不管走多远,都会有根儿隐形的线系着。

素素的女儿叫笑笑,她让笑笑喊我“爷爷”,我拒绝,因为“爷爷”会把我喊老的。我觉得,还是笑笑柔柔的“伯伯”好。因为,我不老。我依然热爱着校园,我依然喜欢别人喊我“张老师”。一直以来就这样,从来没有改变。在人生的路上,你来,我安在;你不来,我的色彩不会弱也不会减,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也不迷离,也不茫然,永远精神抖擞,永远追求生命的简约和清雅,永远不改生命的本色和初衷。

冬天的不期而遇,很暖,很暖。

素素的一声“张老师”,很亲,很亲。

穿越老家的时空

文/林道远

再见故乡,正是风轻水软时节。格外想念养育我的金石老厝,一改以往的匆匆探望,特意留下来过夜,得以在老家的时空中悠然穿越……

又见湖池又见父亲

清晨,我径直从老厝的门前走向旷野。一眼便看到当年我家的“湖池”。雨后天晴,一天的白云,跌落在湖里。我童年的时空,却随着湖光,缓缓地浮现。上世纪50年代初,土改“分果实”,我家分到了这口鱼塘和边上的田地。湖池,像一个亮晶晶的镜头,摄下了父亲带领我们劳作的身影,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情结。

这时,只见池里用浮子围起来的萍卵,不时被鱼儿搅动,发出了吞食的声响。我不由想起当年父亲养鱼的情景:那小如蝌蚪的鱼苗,放进池里后,便开始了长达数月的精心喂养。根据鱼的长势,饲料不断变换着。先是很小的萍卯,然后是浮萍、青草、水浮莲,看到鱼跃水面,父亲会及时放上营养丰富的豆饼。起网时,看到白花花的大鱼,我仿佛明白了自己是如何长大的。

不远处有人正在投放鱼苗。我赶忙举起相机录像,录下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只见池边的围网鱼儿拥挤跳跃,四位老者正用塑料勺子往池里投放鱼苗,嘴里唱着数鱼的口诀:“……5哩无多,6哩欠1,7哩还去……”。他们看我拍照录像那么投入,问:“老家在哪呢?”我往湖那边一指:“新厝内。”“大人(父亲)叫什么名呀?”我答:“汉好。”“呵,汉好伯,认识认识。”他们几乎齐声说道。有一位老者转过身来,说:“那你是从北京回来的?”我点头称是,那人又说:“你还有个弟弟在潮州。”“是的是的。”顿时,我与他们、与时空,是那样的亲近……

湖边徜徉,思绪如泉。望着那满满当当的湖水,我想起了当年大旱的情景:家里的那部水车,夜以继日地车水,灌溉那干渴龟裂的农田。池水不断下降,裸露的池底只剩下一小洼水了,水车没能够着,父亲又挑来一部水车,安在池底,进行“接力”。我们全家出动,母亲带着我们踩着上面的水车,下面的水车父亲一人担当。只见他伏在车架上,双脚奋力踩踏,久久没有歇息……

又见湖池,又见父亲!

“王府井”看到补鞋匠

“直街”,是金石最老的街。我懂事的时候,这里集中各种店铺,百姓的生计都与这里息息相关,我每天不知要走多少回。如今,直街被戏称“王府井”,其崭新面貌可想而知。一路走去,五花八门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醒目时尚的招牌……老字号不见了,老式理发店、裁缝店、屐店都已无处可寻。岁月保留了这条长长直直的街,时间却改变了它的容颜。

忽然眼前一亮,在一处小拐角,看到了久违的补鞋匠。他头发花白,身体健朗,着花格衫,系皮围裙,正在专心缝补鞋子。从事这个行当的年头,一针一线的敬业精神,仿佛写在鼻梁上那副老式的眼镜上。一台造型奇特锈迹斑斑的补鞋机,一块垫鞋用的沉甸甸的树根疙瘩,一块铁色的硬木案板,加上剪刀、锤子和针线,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身旁别人家摆卖的婚嫁用品,色彩斑斓,与他的这些老古董,形成了强烈对比,仿佛两个年代依偎在一起。

看到我正拍照,他缓缓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又埋头手中的活计。我们有问有答,如同邻里。从中得知,他已从业40多年,从未离开过直街,蹲遍直街的各个角落。原来还有一位合作伙伴,后来伙伴把手艺传给了儿子,儿子在街头祠巷口继承父业。

说话间,老鞋匠补好了鞋,直起腰来,我忽然发现,他坐的那只靠背竹椅,很古很美,不由举起相机。他说:“这竹椅我已经坐坏了十几只。”

“大排档”里话“大餐室”

约好老邻居经裕兄和老同学伟秋兄共进晚餐,我们来到了金石宫前的大排档。点菜的时候,我无意中让他俩为了难。

“来碗牛肉丸吧?”我当即摇头,说:“现在北京能买到,有点吃腻了,这几天在潮州都没点。”伟秋说:“那就来碗牛杂吧!”经裕抡着说;“再来个蚝烙。”我又犹豫地摇头:“在潮州没少吃。”“要么来个炒果?”他俩一时不知该点什么。”我说:“听说金石有的小吃很出名,点点小吃吧!”伟秋笑了:“刚才点的除牛杂外,其它三样都很出名。”我一愣,离家久了,有眼不识泰山。忙说:“那就来这三样!”

一吃,果然非同一般。牛肉丸那个鲜美那个脆劲呵,一下征服了我的味蕾。他俩一让,碗里的牛肉丸,六颗我干掉了五。蚝烙的鲜嫩,他处也难相比。我一夸奖,话题一下便说到上世纪50年代。原来,这个大排档的前身,就是当年金石有名的“大餐室”。那里的掌勺师傅叫“阿扁”,曾经出了名。那是“经济困难”时期,百姓的餐桌,已经好久没能见到鱼肉,阿扁别出心裁,利用现有的食材诸如面制品、豆制品、果蔬之类,做出了看上去有鱼有肉的“佳肴”来。据说虽是假的,味道还不错。阿扁同大餐室一起出名了,参观者络绎不绝,“事迹”还上了报。不久,广州著名的华侨大厦把他调去,当了大厨。父亲与他是好朋友,我在广州当兵时,父亲带我专程看望他。中午被他留住,已经记不得吃些什么,忘不了的是他亲手做的肉丝豆芽汤。

伟秋指着正在忙碌的厨师告诉我,那是大排档的老板,当年大餐室老板的儿子。

环顾四周,墙上挂着许多照片,都是光顾过的,其中有陈伟南。

触景再忆“金石之声”

老家门前有一条小溪。上世纪50年代,作为居民,我们曾经下放到小溪对岸的石门蔡村。感情的纽带,引我兴冲冲向村子走去。村口的大榕树,还是那样的英姿勃发,硕大的树冠投下浓浓的日影,只有那交错裸露的树根,隐藏着岁月的沧桑。

我注视着这棵村树,有一位村民注视着我。我们聊了起来。他说,这棵树的树枝,曾经伸到了溪面,村童游泳时可以拽着树枝爬到树上。眼看树身倾斜了,只好锯掉部分树枝……

向前走是小广场,蔡氏家庙。我脱口而出:“以前这里是搭台演戏的地方。”那时,村里住进来一位剧团的导演,人称“打鼓伯”。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子,他竟然捣鼓出《小二黑结婚》这样的大戏,我在戏里男扮女装扮演小时候的小芹,留下了美好的记忆。料想我与石门蔡有缘,这位村民自报家门:“我是广标的儿子。”广标!当年著名的老丑。他每天挑着担子穿街走巷唱着潮曲卖花,练就一副好嗓子。他儿子说,村里演戏一看台下观众少,赶忙叫他父亲出来演《桃花过渡》,几声“艺了艺”观众都涌了过来。

广标兄是当年“金石好声音”!

晚上,老友树荣递给我一把二胡,说;“到三都祠乐去!”两年前,我在文化站同金石潮乐队同乐过一回,写了散文《金石之声》,不幸的是,一年后队长去世了,惋惜中对家乡的潮乐不无忧虑。可喜的是,金石的潮乐爱好者越来越多,潮乐好手不断涌现,活动场所也增加了。树荣说:“明天晚上塔下(村)有活动,我带你去。”

我不由想起60多年前的情景。那时,我家所在的小巷里,每天晚上都会传出悠扬的潮州音乐。令人难以置信,那些乐手,白天是售货员、搬运工、厨师、铁匠……

此生 来过

文/碧君

雪花零星,雾气弥漫,早上,赵老师走了。姐妹们陆续赶到,细想起来,近年来,我们好像大多数的相聚都是为老人送行,人到中年,我们再不是当年银铃大笑的疯丫头们了。

一上午,我们低头叠着金银箔纸元宝,低声询问病前病后的状况,说起彼此父母二、三事,泪水不时滴落,英说起当年母亲走时的痛苦模样仍痛彻心扉,失去父母时的凄惶心境不能自已。

午饭,几个人味同嚼蜡。

多日天空不见太阳了,昏黄灰暗的雾霾里度日,天不见天,日不见日。

记否,上关东胡同,那时我们还小,赵老师操一口吴侬软语,阿姨中年美人,如今雁荡山下迎来的一捧骨灰,就是当年离家时的青年才俊吗?好在,故土风景秀丽,依旧当年山水。

红色圣地

文/王芳

娄山关

站在起伏的群山上,娄山关被红色涂成一面旗,目光被当年的情景吸引,所有的思维被“苍山似海,残阳如血”占据,那高原的黄昏显得如此悲壮而坚定。

娄山关,是英雄的山。当年枪林弹雨中成长的小树如今雄姿英发,舒展开的叶子向远方绽放欢乐的笑脸。那条又长又陡的山路被宽敞的公路代替,山谷下的列车和汽车长啸而去的声音如林,让宁静的山野带着许多云雾挂念当年的英魂,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天下名山僧占尽,唯有娄山不住仙。高原的脊梁是那样坚硬和伟大,暮鼓晨钟和仙香缭绕远离这里,这里的故事成了永远的教科书,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圣地。

娄山关,一首雄伟的史诗亮出了伟人的风采,让我们久读不厌。

娄山关,一幅美丽的画卷被英雄的共产党人打开,寻找当年的影子正是我们迈步大发展的脚步,滚烫的心正如山上的红杜鹃,醉满山野的红红火火,一派春意盎然的生机正向我们走来,让我们在高原丛中幸福地欢笑。

遵义会议遗址

一幢民国的古楼,因一次会议闻名天下。你的模样注入世代中国人的骨髓中,高扬着伟大民族奋起抗争的旗帜。

这幢楼,紧紧系着共和国的红飘带,那支受创的队伍,饱受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找到指点方向的北斗星,走出了重重围剿的困境,在民族抗争的战场上,亮出中国人英雄的风采。

这幢楼,敞开高原人冲出大山的勇气,让而今迈步从头越的诗句传遍四方。走出了四渡赤水的奇迹,走出了大渡河畔的英雄赞歌,走出了草地上阶级兄弟的情意,让当年的梦想变成今天我们幸福的生活。

就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带着美丽的中国梦走进你。马灯、斗笠、大刀,多么简易的物体是那样的珍贵,许多人为我们的幸福生活,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成为我们久仰不忘的英雄。

这就是民国的古楼,他的思想在中国的大地上遍地开花,幸福不能靠梦想,更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所有的信念成为美丽的风景,伸进了我们的目光。

城墙·流水

文/张凌云

高墙,门楼,角旗,圆月。

这是三千年的白发苏州。这是21世纪的盛世庆典。地点,胥门之外。

历史走在了今天,岁月沉淀了风华。抬头仰月的那一瞬,竟有恍若隔世之感。城楼没变,城门依然,不远处的护城河,流淌着同样安静的水波,再加上天上一轮亘古不变的明月,这一切,是明清的写照,是唐宋的玉颜,还是一直能够上溯到春秋秦汉的身影?

俯首低眉的那一刻,我从想像的天国回到现实的人间。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就人流的密度而言,史上没有哪个朝代能够与今之盛世相比,更何况,借助于现代科技,过去的任何时候也不会有今天的元宵更加缤纷绚丽。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火树银花,光电声响,这些当年无法想像的美景,远不是那些银烛彩纸、布衣草人可以比拟的。现代人有着比我们的祖辈优越得多的条件,来享受这样一场视觉的狂欢和听觉的饕餮,传承发扬原本宏大的喜庆主题,那真是无上的幸福和荣光。

我的眼睛被前方的一座桥所吸引。一座高高的拱桥,浮于当年的护城河之上的拱桥。桥上,人流如织,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可辨。此情此景,与那幅着名的《清明上河图》是何等相似。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街衢的繁华,场面的欢喧,千年之后的今日与千年之前的宋代并无二致,那桥底缓缓溢动的暗波,莫不是当年曾名震天下的汴河?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这穿越时空的汴河之水,流经了历史,流过了往事,曾经被词人描绘为带愁的吴山早没了那份伤感离绪,在这元宵佳日的丽景里,在这依墙傍水的姑苏城外,眼前惟有一片欢歌,一片祥瑞,一幅仿真、并且无限放大了清明上河图的盛世图腾。

月明楼高人独倚。时光在这里悄然停滞,模糊了界限,揉合了历史。胥门之外巨大的伍子胥雕像,不再孤寂尘冷,苍古的岁月沧桑和曾经的悲情壮烈都远去了,他的背影,他的故事已消融进连绵不断的人群。夜色里,衬着耀眼的灯光,一堵醒目的墙壁上,熠熠生辉的是伍子胥留下的八个大字——相土尝水象天法地,这八个字,见证了过去,见证了现在,也将一直见证着未来。

忆同学少年

文/李菁菁

2011年,我们十几位初中同学在一家酒店聚会。已是不惑之年,一声“好久不见”,竟然是25年的时空相隔。当年调皮捣蛋的坏小子,爱玩爱闹的疯丫头,都已步入中年的门槛,为人父母,成为家庭与社会的中坚。大家互相询问着工作生活近况,当然男女生之间免不了有几句玩笑话,让整个气氛更加活跃。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间,我仿佛穿越时光隧道,又回到了那熟悉的课堂,听到了同学们琅琅的读书声,看到了我们当年埋头苦读的身影;还有操场上跑800米时,我们挥汗如雨却仍咬牙坚持……虽然只是记忆的碎片,但那青春勃发、充满激情的岁月仍然让我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老同学,最亲切的称谓。三载同窗,结下了难忘的同学情谊。同学之间的友情,最朴素、最纯洁、最深厚。在这复杂浮躁的社会,唯有同学之情没有利益和金钱的杂质,是我心中仅存的一方净土。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相信大家都会铭记一起走过的那段花季岁月、黄金时光。忽然记起毛泽东的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大坂的风

文/苏云

好清爽的风啊!

当大伙从大巴中鱼贯而出,一个个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一千多米的落差,刹那间都被这清爽的风一扫而空。人群就象散开的花瓣,纷纷扑进了风中,支起画板、按下快门,草地上,树从间,咔嚓声、欢呼声汇成一片,在群峰间随风飘荡。

也许是年近不惑,也许是过于熟悉,我没有这份初见的冲动。一个人穿过草地、爬上山坡,找个向阳的地方坐下。这次,我要独自一人,在这松海草地上、好好享受下这清爽的风。春日的草场,在群山的怀抱里,显得寂静而空旷。山里的风,总是随意的吹,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也分不清它来自哪里,山下的村庄?远方的山峦?还是山那边的大海?但这也不重要,我点上根烟,深吸一口,静静躺下,纷飞的思绪,也随着这轻烟,袅袅向上,在这习习的风中慢慢散开,渐渐飘远……

这习习的风中,隐约吹过的一丝苍凉:曾经一眼望不到边的草海,如今只残留着这条青青的山谷,极目远眺,放眼四周,全是密密的松林。岁月还未百年,沧海却已成桑田!匆匆而来的游客,慕的是这优雅的“仙山”之名,而“大坂”的本名早已无人知晓。间或导游会说起,这里曾是中共闽东北特委的驻地,红军长征后,这里仍坚持着惨烈的游击战争,那伤痕累累的红旗,在这大坂的风中,一直飘扬到抗日。很少有人注意到,问起过山坡上这堵破败的土墙。那是一位风烛老人的遗物,战争结束后,他离开了繁华的城市,只身回到这片战斗过的土地,筑起了一间草屋,在风中渡过自己的残年。岁月无情,当年的草屋早已坍塌,只留下这孤零零的墙,在这苍凉的风中,静静的回忆,轻轻的守候。

守候中,吹过泥土的清香,那是山下中秋村的村民,在新翻的田里插秧:她们三三两两,有大有小,卷着带泥的裤脚,弯着腰立在水中央。水面倒映着她们飘扬的长发,水波荡漾着张张充满笑意的脸……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当年的身影。而今,年过八旬的她,疾病缠身,几乎丧失了行走能力,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这片生她养她的故土了。城里尽管也有风,但吹不出清香,更拂不回岁月的青丝,它吹起的只能是两鬓斑斑的思念。

风中的思念,不仅仅是梦中的故土,还有那远行的亲人:母亲的一位堂兄,就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在一片嘈杂的犬吠声中,被抓了壮丁。母亲看着他反绑着双手,踉跄地跟着长长的队伍,离开了故乡,那年,她十四岁。我想,几年后,当他站在东渡台湾的航船上,西望故土,那从大坂吹来的海风中,吹到的肯定不是清凉。

十年、二十年、六十多年过去,大坂的风就一直这么吹着,吹去的是深深的呼唤,吹来的是长长的哀歌: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在这大坂的风中,一个甲子就这么过去了。当年的青春少女,已成白发婆婆。岁月一天一天老去,母亲此生恐怕再也等不到兄妹重逢的时日。但就在不久的过去,全球华人却盼来了一份久别的欣慰,《剩山图》与《无用师卷》,在历经三百多年沧桑后,在海的那边终于重合。黄公若是在望,定当含笑九泉。

只是,这割裂百年的字画,犹可重合,可这浅浅百里海峡,为何却依旧险滩重重?大坂的风,你猛烈地吹吧,吹平这海上汹涌的波浪,吹散这空中密布的阴云,让这隔裂于两岸的山山水水,再来一次历史的重回!

“大家集合啰,准备回家啦!”正寻思间,山谷中传来了导游的召唤,是的,离开好久了,该回家了。

下山路上,车内异常沉静,大家都不言语。我打开车窗,习习的晚风,轻轻地吹进,猛然间想到,这大坂的风啊,吹拂的岂只是清爽、沧桑和凄凉!

常忆当年卖冰棒

文/寇贤华

每当夏季来临,看到暑热难耐的人们挤入冷饮店里挑选雪糕、冰激凌等各种冷饮品种时,当年自己卖冰棒时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

1976年7月,我当了8年的民办教师之后终于考上了建阳师范。收到录取通知书,为了筹集学习费用决心卖冰棒。我学着人家样子,钉了个木箱,木箱内壁衬上厚厚一层棉絮,防止冰棒遇空气溶化。自行车后架上一头扎紧自行车旧内胎,另一头用于固定箱子。这样准备工作就算做好了。

那时,每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身,骑着一辆破旧“永久”自行车,到距家50多里的光泽县城里的空军后勤部队冷饮部批发冰棒。批发后按原路返回,到家大约8点,草草吃完早餐,再骑自行车往临近的江西省黎川县厚村、茶亭公社的村子叫卖:“冰棒,卖冰棒,甜甜的冰棒……”不一会儿,就聚拢一群人,有的拿鸡蛋、薄膜袋换,有的拿钱买。一根冰棒卖5分,一个鸡蛋或一个薄膜袋可换2根冰棒。换来的鸡蛋拿到集市上卖,薄膜袋公社废品收购站会收购。

记得第一天卖冰棒是个大睛天,冰棒卖的很快,300根冰棒到下午1点就卖完了。回到家里,算了一下,一天骑了不少于200里路,一根冰棒批发价2分5,零售5分,除去少量溶化的,赚了7块5毛钱。如果以此计算,一个月卖25天,就可以赚180块钱。那是当民办教师每月工资26块钱的7倍呀!如果批发400根,就可以赚近10块钱了。我暗暗地在心里发笑。

第一次卖冰棒获得成功,给我增添了很大的信心。以后,我一般都批发400根。卖冰棒最关键是天要热,才有人买。那时,观测第二天天气,主要依据是头天傍晚看云彩,如果有晚霞,则是最好的天气了。俗语说:“晚霞行千里”。记得有一次,早上太阳还很大,到了上午10点起了乌云,我赶紧按批发价贱卖。没想到,乌云愈来愈浓,到了上午11点,竟然下起了雨,天气凉下来后,一分钱一根冰棒也没有人要。我垂头丧气回到家里,清点一下,不但没有赚上一分钱,反而倒贴了4块钱。好在夏季里很少下雨。还有一次,骑自行车过快,车轮在沙子路上打滑,手掌和膝盖多处擦破皮流血,我硬是咬牙坚持骑自行车,把冰棒卖完。

初始卖冰棒也感到不好意思,觉得有损教师形象,但没有办法呀,民办教师读师范是不带工资的。再想,靠力气赚钱,并不丢脸,也无损什么形象。那年夏季,两个月共卖了48天冰棒,赚了近500块钱。次年假期我依然继续卖冰棒赚学习费用,直到2年后师范毕业。

记得有人说:“吃苦是人生的财富”。卖冰棒作为我人生阅历中的一道美丽风景,一直珍藏在我的心灵深处,每每忆起,总是感慨万千……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