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散文

2022年12月22日经典文章

身体的散文(精选23篇)

渴望飞翔

文/樊亚惠

对于健康人来说,所有梦想,只要努力都有可能实现。而我的梦,却只是希望与正常人一样,健康生活在阳光下,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一起和家人快乐地享受那温馨的时光。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我的梦想。

28岁那年,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龄,不幸的是,我却患上了一种不可逆的疾病,直到今天,疾病仍然在折磨着我。

记得病魔未肆虐时,我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庭,有爱我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儿子,而且在一家法院工作,一切似乎都那么顺风顺水。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那天,当医院的诊断犹如一颗炸弹真实地放在我的面前时,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一瞬间曾经所有的美好都不复存在了。不久,我曾拥有的一切美好都渐渐失去,包括温馨美好的家庭,让人羡慕的工作,还有身体的健康。当曾经活泼快乐的我,突然成为一个生活都难以自理的人时,那真是一段生命饱受煎熬的日子,至今想起来我都不寒而栗。但就在那看不到一丝光明的日子里,我靠着信念的力量,并在母亲的关爱下坚持了下来,终于从不见一丝光明的人生绝境中,迎来了我的新生。

现在,我的自传体励志小说《抗病人生》在各方面的帮助下成功出版了。要知道,这本书对我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因为我是一位身患小脑萎缩十年的残疾人。这种疾病现代医学目前是无法医治的。而小脑萎缩破坏的是人体运动协调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行动不便,控制不了身体,以致瘫痪。在身体不受控制的时间里,大脑完全清晰、明了,能分毫不差地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而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疾病吞噬,是一种很残酷的疾病。而它偏偏降临在我的青春时期,这给我的精神和生活更增加了沉重负担。

在病魔的惨痛折磨下,我没有放弃对人生美好的追求,更没有放弃我的梦想。但是,由于疾病不可逆的发展,身体运动机能的退化,我根本无法捉笔写字,打字也是倍显困难。就是用这双不灵便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着键盘,最终完成了这本书。我想用自己经历记录而成的文字去传递正能量,帮助身体有疾病的人或心理有疾病的人,希望他们走出生活的阴霾,追逐自己的梦想。

现在书出版了,我要感谢很多人,特别是陕西文学基金会,他们是帮人圆梦的使者,是他们的出资才使我的飞翔梦有了翅膀;太白文艺出版社,是他们让我这飞翔的翅膀成为了现实;还有许多给我飞翔加力的人,他们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陕西文学基金会的雷涛先生说,这本书的思想力量和艺术感染力在哪里?我看,就在通过活生生的真实记叙,来阐明一个看似简单却内涵丰厚的道理:信念和坚持能够创造奇迹,而且已经创造了奇迹。

真的,是信念和坚持让我走到了今天。

其实,写这本书,也是给自己圆梦,圆一个残疾人的飞翔之梦。同时,我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帮助人们,并传递一个道理:没有一场雨是只下不停的,只要心存暖意、永不放弃,就必能迎来阳光普照,即使病魔缠身,也能快乐前行。

血魄

文/慕诗儇

二十四年前,旧庭院里一朵靠近木窗的梅花,被春风温柔折下。

生命这样疼。你额头汗珠晶莹饱满,不断滑落苍白脸庞。胸间肋骨一根根断裂,剧痛如刀绞。我血污满面,在神秘有力的漩涡推动中,撕扯着往外拽,来不及睁眼便大哭起来。

一刹那,我似乎听见你欣慰的叹息,包含了光辉的喜悦。这定是血契独有的灵犀。你欲抬手抚摸我皱褶肌肤,却于触及幼弱娇躯时眸光一变。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沉淀下来,瞳色更加清澈无畏。

彼时,你正年轻,与我此刻一般龄岁。

我对你是有怨怼的。跌落尘寰的第一声啼哭,是我拒绝历劫的绝望。仿佛早有预感,故从未祈求玉骨冰姿态,可强行赐予的仍是秋水神。女儿多慧敏,一旦身染烟火,就会被各种世情所伤。无论铭心刻骨都必须承之受之,这种平躺于祭刃下的无奈,多么无辜而苦楚。

亦有感恩。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豆蔻长成及笄,直至如今桃李华年。一边行走一边绽颜,似一朵含苞不愿打开的花,忽然遇见多情东风,霎那灼妖媚娆。盛放,是致命的温柔。

人生若一盏茶,飘零沉浮。最初的苦辛过后是绕齿盈香的甘甜。两旁荆棘遍野。

世间所有至亲,都是前世以血为媒,缔结的盟约。轮回道畔,阖目俯身,冥冥中自有一缕牵绊,引领我走向你柔软的腹部。温暖若羊水的怀抱江湖,化去我斑驳艳骨,褪尽我暴烈戾气,重塑我温韧品性,成全我潋滟魂魄。我才是我,新生之后的我。

血因缘。倾一生智慧,也参不透其间骨肉相连之奥秘。我身体流淌的血液,承继你的一半。这行经周天归至心房的呼吸和频率,是否一致?我左眼下欲语还休的泪痣,会否时间背面,你缄默尘封的曲折心肠?

诚然每一座安宁袤敞的平原以前,都有岚峰鳞次,城阙栉比的历史。皆在唐宋春雨的滋润,明清秋风的洗涤下磨平了棱角。惟有血盟,天注定。菩提静水斩不断,红莲烈焰焚不灭。

今生我是你唯一的掌中珠。这使我坚信,莽莽红尘缘遇结亲情,的确是有契约的。不然何以怀胎十月,忍性命难能忍受之痛。又目含慈爱,唇扬宽容,满足我不羁风华,放任我恣意疏狂。

而其实,你我的位置一开始就如此不平等。我用尖锐的矛相向,而你襁褓我的,始终是自己最濡湿轻滑的盾。

你从一朵明秀鲜妍的花,因庇佑我无病无灾,渐渐蜕变成一棵遒劲挺拔的树。且总为了结出我想要的果实,宁压弯清高坚韧的腰肢。朴素是节制的高贵,美而不宣。

我每一次无意的翻覆,都会惊动你怀中的风雨。

你流光溢彩的瞳眸,早被生活植入霜雪的种子,锋利直透内心。可一旦我温热的唇吻贴上你的眼睛,你就瞬间融化,甚至浸出柔绵的泪水。

你莹润晶剔的脸靥,开出五十年的菊花,沉重覆盖岁月。可只要我一回头,青丝换白发的疼痛,亦可治愈。眼尾的弧度,彰显功德圆满。你在我的目光里,突然就老了。

是的,你老了。我也忽然就长大了。

我清弱却布满隐刺的身躯,在生与死,貌似背道而驰的路上蜿蜒伸展。不见方向,终抵达殊途同归的圣洁。

我孤高温和的性情,于硝烟弥漫的生计战场中兜转游回。不辨悲喜,随时吞噬无风自燃的烽火。

我的父,我的母。昔年顽石被流水砥砺,已渐沁开玉质的沉静。你有没有看见。

小轩窗,正梳妆。旗袍女子一拂袖。梅花,掉落下来。

说病

文/文戈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身体健康时,我们大概不会记得“病”仿佛这运行的机器,转动正常而无故障。终于有一天,或因无气骤变,或狂欢过度,或工作劳累得了感冒四肢酸软、腰背乏痛、鼻塞、打喷嚏影响了工作,才记起毛老人家的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想“小病”的意义就在于提醒人们对身体的关注,对健康的关注。

要是得了大病(就是那些不治之症)对于一个人来说,就是大不幸,无论多豁达的人,当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即使能够开怀朗笑,也会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我见过的人没有一个想死的人。即使是百岁的老者,也想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喝药的农妇,也不是真的想死,也是为了某种抗争,争取获得更好的条件。所以一旦抢救过来,她再也不想死。“生命诚可贵”,但当“大病”来袭看似神奇的现代医学,也只有束手无策。“大病”要把只有一次的生命夺走。病者苦苦挣扎,吃药、打针、化疗、手术、甚至想到烧香拜佛、祈求神的保佑,忍受酷刑般的治疗。然而“逝者长已矣”亲友哭声“直上千云霄”。这时,幸存的人们就会明白生命的可贵和生命的脆弱。除了悲痛和无尽的思念,更会明白珍惜生活,珍惜生命的真谛。

“说病”就得说说“救世扶伤“济世悬壶”的白衣天使。在患者的心中这是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可当今医患关系发展到如此的破裂程度,不可思喻。前时看新闻听说患者杀了三个医生,让人心寒,不知怨谁,本人不敢妄加评判。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篇一个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写的一篇内幕,说给大家听听。

一老头得了癌症,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处于职业本能,劝其说:“回家疗养吧,想开些、多锻炼,这么大年纪了动手术没必要了……”。老头回家了。医院领导在全院会议上点名批评了这位年轻的医生,说没有职业道德对患者不负责任,应认真的反思。几天后这位患者被院方劝了回来,看见这位年轻医生不理不睬。患者在其他医生的“关怀”下,动手术、化疗、放疗、再化疗、再放疗,最后转入中医治疗,几番折腾,医院的所有科室“逛”了一遍,钱花光了,病情恶化了,最后老头病危出院的时候,这位医生去看老头,他什么也没说,沉默了,掉下了眼泪……我相信大家看完这个故事所有人的表情也应该是沉默无语吧。

一个人一旦得了病住院,平时在忙的人也能静下心来,再专横跋扈的人也像听话的孩子,乖乖的听从医生护士的摆布,当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像过电影一样将前生的荣耀,惭愧,遗憾统统过一遍算是人生的一次洗礼。听着动人的赞美,好心的劝说,但这时很少有指责的话。当然也有指责的话,一位下属对生病的领导说:“领导这次我必须给你提个意见,平时让你注意身体,你为了工作就是不听,因为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大家的,是国家的。你的身体直接关系到单位的兴衰,以后千万要注意哦”。听,多么的诚恳,“尖锐”的批评。

所以说,有时得一次病,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是一种警告,提醒你以后注意有关的部件,只有得了病才能透彻的看破红尘,知道世事的炎凉,悟出人生的真谛,要不病人的临终遗言,都是真理啊。“病人”即“哲人”。

我的身体流着一条河流

文/成仁明

从新寨至老寨之间,大约相距一公里左右,中间隔着一大片玉米林,如果秋收了或者什么了的,那些土地上就林立着一些杉木,它们闲散地站在那儿,使人不会觉得这是一些被闲置了的地块。

至于那座山,我们总是从山脚经过,有时山上哗哗的树木叶作响,这意味就别有另一番了。至于去年百年不遇的旱灾,山上的树木叶干枯,一片焦渴,仿佛地中涌出火来。

我无数次地徒步往返于新寨老寨之间,老寨是我的衣胞之地,而新寨则是我开始盼着走出去的一个点,现今那个地方也是熟悉得几近陌生,我小学时的启蒙老师就在这儿。现今我见着他们的时候习惯叫他们叔,叫叔关系也血浓于水起来。天上翲着的云变化莫测,看风景的人心情也变了。

我在他们之间来来往住,我忽然意识到,我自已就是一条河流,我从源点出发,过新寨又流今别处,只是人们无法利只为憾事了。我所经历的那片田野,在视野中欣赏早晨的阳光初洒新寨不远处的山,在这些拔地而起的山与山之间晨雾渐渐散去,这番美景我们错过以后再回来慢慢品味。那些和我一起初成人样的姑娘小伙呢?只是物似人非了。戓者他们也是流着的河流,从此一去不复返。我也渐渐不再年轻,青春的笑呢?也被时光冲淡。

在新寨和老寨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故事,我的脚步不急促不匆忙,只是内心的燥动,一些柔情的诱惑,我们的碌碌无为,没有开始也没结束。没有倾听也就没有体会。

我只是一条河流吗?问白云不理,问小草也太显年轻。停下来踉踉跄跄﹐一路泪光。

客套话

文/王恩亮

昨天上午刚上班,我便接到乡下二婶打来的电话,她对我说:“大侄子,我现在就在汽车站,你能陪我去看看医生吗?”二婶平时很少跟我联系,这次找到我竟是身体出了问题,于是我立马打的赶到了汽车站。

接到二婶后,我问她身体到底怎么了,她说:“觉得最近有点头晕、恶心。我怕拖下去会出问题,因此才来搞个体检。”听了二婶的话,我带她走进了本市一家最好的医院。

我为二婶挂了专家门诊,专家热情地询问病情后,一边开着化验单,一边笑容可掬地对二婶说:“对了大婶,你吃过早饭没有?”二婶听后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说:“吃了,吃了。”专家转身把化验单递给我说:“你先带大婶回去,明天早晨让她空腹来抽血。”

我带二婶赶回家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一进门就说:“大侄子,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给二婶弄点来,早上没吃饭,快饿晕了。”

我不解地问:“二婶,你不是跟医生说吃过饭了吗?”

“你也真是的。”二婶摇着头说,“那是我给医生说的客套话,今天我一大早起来就赶长途车,哪儿有时间吃早饭?”

沙心

文/草木灰

【一】

那日,天蓝得仿佛能渗出水,炽热的太阳肆虐地灼烤着我的全身,我已在此度过八千八百八十一日。或许我没有发胶固定的发型,没有戴着酷酷的墨镜,脸上不涂防晒霜,甚至没有衣物可以蔽体,但是狂风让我躯体圆润,毒日给我金子的光泽,俊秀的眉目告诉了我年轻的信仰。无际的沙漠里,我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日复一日祈求生命中的一次砰然心动。

那日,你终于出现了。在金与蓝的交界,你骑着骆驼戴着防沙帽,像古楼兰的美女出现了。远远的,这沙漠已沁满清泉,清清的,这沙漠便芬芳四溢。我像一个斟满葡萄美酒的高脚杯,在你经过的瞬间,在你唇角的一抹微笑里,独自敲响了清脆的声音。

为了在你身边停驻,我被骆驼狠狠碾压脚下,顺着它的蹄风,我摇摇晃晃地落在你的衣褶里。幸福就像你的味道,风尘仆仆中隐藏淡淡的茉莉香。你看到了我,你的指尖轻轻托着我,你惊讶我的圆润和光辉,说这是沙漠的魅力所在。一阵风拂过,我轻悠悠地飘落。

你会死去。风说,在无人超度的炼狱里,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你的灵魂将不再重生。

我只遵从心的指引。

如果苍天不让我们成就一段姻缘,他何以让我们如此惊心动魄地相遇!

【二】

我一路追寻你的足迹,在人们抬脚的风里,我是一颗为爱飞翔的沙子。亲爱的或许你在考验我对爱情的忠贞,我可以做为你遮风避雨的房子。

我成了为你遮风避雨的房子。我的身体揉进了一堆坚硬的水泥里,我努力地探出了头,我要看着你,只要我的眼眸里还有你的影子,我在水泥里日趋腐烂的身子就不会痛地钻心。你笑了,在我眼睛上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石灰,你是喜欢白色的。白色一样纯洁的女孩啊,我的心为你燃着永远不灭的火。

灰蒙蒙的视线里我努力搜寻你的影子,这石灰竟会比太阳更毒辣,我越睁大眼睛看,它越要拿它尖锐的小爪挠我的眼。我警告它,小心我从水泥里伸出我的拳头。当然我不会那样做,我要做为你遮风避雨的房子啊。

灰蒙蒙的视线里我看到了你散着长发躺在摇椅里看书,在阳光下画一张色彩淡雅的画,你的早餐总是分一半给过路的流浪猫狗,春风扶柳的季节里你会给自己编一个灿烂的花环,秋叶落地的时候你总爱把那些枯萎的生命埋葬树下,你喜欢在清晨放几首轻缓的曲子揉揉惺忪的睡眼,你喜欢在暖洋洋的午后蜷缩着睡个小懒觉。

后来我便看到了你的悲伤,你的悲伤像一条小河,悄悄地淹没了这座房子,你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只靠在我身边失声痛哭,我想搂着你颤抖的肩膀为你唱一首沙漠的歌谣,我的嗓子竟也嘶哑不堪。

你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身体已腐烂不见踪影,我想跟着你走,或许你想让我好好休息吧,你的脚下没有为我准备的风。

终于有一天房子塌了,推土机的钢铲顺着我的头皮刮过,把水泥摔碎在残垣上。

我自由了!

【三】

我向风寻问你的踪迹,我向泥土寻问你的踪迹,我向蝴蝶,向小鸟,向虫蚁寻问你的踪迹。

我等待了一场大雨,由它带着我去往你的国度。我带着我残存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扑进大河里。我在河岸停留,牙齿紧咬着潮湿的泥土,冰凉的河水从我身上流过,我希望它们把我修复成圆润的模样,散发着金子的光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遥望着拥挤的房屋,期待有一天能从哪个房门里走出一个我日思夜想的身影。苍天没有忘记这段未了的姻缘,你来了,太阳一般的笑颜,波浪一般的长发,只是眉间多了一份成熟与智慧,眼角多了几条细细的皱纹。你的手指轻拂河水,整条河都为此兴奋起来。你的眼睛看着我,你说这么圆润的沙子要是珍珠该多好。我记住了你的话,当你的影子消失在我的视野,我便开始寻找成为珍珠的方法。

“去找蚌吧,她的身体阴暗寒冷,你将在那里变成珍珠。”

或许你不相信,我真的找到了蚌,我钻进了她的身体,她扭动着想把我丢出去,我哀求着,躲在她身体最深暗的地方。很快一种白色的物质便将我围了起来,紧紧地包住了我残存的身体。寒冷,恐惧,我知道我成功了。

多少年后有人抓住了这只蚌,他撬开了她的身体,我感觉得到她的死去,那种气息像一条绳子紧紧缠了我的脖子。

“天啊,快看,好大的一颗珍珠!”他们说。

我被摆在了华丽的礼盒中放在城市的商城里。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的价值是让她看到我,让她因为我而开心地笑。我日夜哭泣,泪水藏在珍珠的躯壳里没有人发现。

“就这颗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

他的这句话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被带到了一个药味十足的地方,但是我竟从中闻到了一股茉莉香。这香是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香,我离这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老泪纵横,心跳地仿佛还是多年以前的样子,她的手指抚上了我厚厚的躯壳,我多想脱下它去热烈地亲吻这双手,把它的每条纹路都刻在心里,让我每个白天和夜晚都不会被寂寞吞噬。

“这颗珍珠啊,或许就是我在沙漠里遇到的沙子呢。”她说,声音苍老无力。

【四】

我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但我这次再也不会感到孤单,我躺在她的手心里,伏在她的胸腔上,她的心脏已不再跳动,茉莉香永远沉淀在我的心底。在冷冷的棺材里我已不再感到孤单。

我只遵从心的指引。

如果苍天不让我们成就一段姻缘,他何以让我们如此惊心动魄地相遇!

海边村的大黄鳝

文/高明昌

小时候的一个中午,我从田里出来,田岸边上是低田一尺的沟渠,沟渠有一百米长,但不宽。我想用沟渠的水洗脚,沿田岸坐下了,低头张眼,侧过身体,单手拢水的时候,看见岸边的一片水草动了动,仔细看,看见一个蛇样的大头,颜色黄橙橙,我知道这是黄鳝,海边村的黄鳝,黄鳝的洞就在我双脚岔开的位置中央。

黄鳝出来后,我才看清是一条很粗的黄鳝,像家里竹园里的竹头那样粗。听父亲说,此种黄鳝吃了大补,放在红烧肉里烧味道特别好。我觉得今天真好运,真是想睡觉给枕头了。我收起双脚,蹲在岸边。黄鳝像是看见了我,定睛看了看我,身体突然向洞外移出来,当整个的身体贴地从洞里拔出来的时候,那尾巴一个横扫,将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这一泼激怒了我,我跳下岸头,大步跨到黄鳝的前头,黄鳝见了我,旋即一个打弯,朝旁边开溜了。我要抓住它,如何抓法?我的父亲告诉我,黄鳝身上有油脂,非常滑腻,抓它要赶到它的前面将它的头蒙住,它才肯服帖。现在黄鳝跑了,我就追,追了好几次,累了,就回到洞口等待大黄鳝的回来。

大黄鳝真的回来了,它一到洞口,洞口里游出来的一两条筷子般粗细的小黄鳝立马回身,慢慢地钻进洞里去。大黄鳝也看见了,用身体护住洞口,纹丝不动。我明白了,大黄鳝是为了小黄鳝的安全才与我这样的。我们对峙了很久。后来它出游了,而且速度飞快;后来在一处有草的地方停下了,它是累了。我来了,张开五指,成相握状,慢慢地靠近黄鳝,慢慢地收拢双手;当我将双手扣向水面,与黄鳝的身体接触时,大黄鳝大嘴一开,不偏不倚咬住了我的大拇指。

不是说黄鳝是不咬人的吗?

我一边叫喊,一边拼命甩手,把黄鳝当作了大蛇。黄鳝终于松口,刹那间,黄鳝像一块重铁,在离我五六米的渠面咣当一声,重重地掉在水里,像一个很粗的木棍掉在水上,黄鳝浮在了水面上了,一动也不动。

黄鳝死了没有?没有。这样的黄鳝是不会死的,因为它心中有爱。

这条大黄鳝用它那特殊的方式果敢地与我周旋了半天,是为了那些小黄鳝,这种周旋是以大黄鳝的生命为代价的。在生命与爱之间,大黄鳝的选择让我无地自容。我突然觉得今天的我,做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我有些内疚。让它们自由在在地生活吧——我这样想。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琢磨:今天的行为实在有些罪过,感觉身上背了债,好在我还小,小时候的债还来得及还的。

潜能无限量

文/程应峰

“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硬,越来越硬,随着每一次呼吸,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硬……”催眠师一边轻轻地触碰着被催眠者的身体,一边发出安然坚定的声音。不大一会,被催眠者的身体果然变得直挺挺的,当旁人将她抬起来“悬”在两把椅子之间时,上面竟然可以站上去一个体重40余公斤的人,被催眠者竟然直挺挺的横在那儿毫无知觉。

如果不是看了央视10台的直播节目,如果是别人对我说起,我绝对不会相信柔软的身体可以有这样的硬度。不是我不相信,连那个被催眠了的体重不足40公斤年仅十八岁的女孩,事后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身体可以像木头一样,悬空横在两把椅子之间,还可以承受超过自身体重的重量。

这是催眠术中的“钢板演示”。通过催眠把人的身体变得如钢板一般坚硬。当一个人被催眠师以动作或语言的方式连续反复刺激时,会由平常的意识状态转移到另一种意识状态,从而比平常状态更容易接受暗示。远古时期,就有人用这种方法开启人类所具有的神奇力量。这种方法旨在激发一个人的潜意识,让显意识模糊。患者清醒时,因为显意识的判断力,即使受到暗示,也会加以否定,潜意识首先遵从的,是显意识的判断。当显意识模糊时,潜意识就会接受暗示并使暗示实现。时至今日,催眠术被医学、心理、教育、运动、潜能开发、宗教、刑事侦察等领域广泛运用也就不足为怪了。

催眠术的不可理喻有很多例证。俄罗斯有一位音乐学院的女生,因为表演怯场而求助催眠师,经过催眠,她认为自己的年龄是32岁而不是实际的22岁,而且是个天才的钢琴大师,从而信心倍增,在音乐会上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二次世界大战时,有人制造出低沸点汽油,负责的官员相信他的研发团队不会泄漏一点机密。有个催眠师同他打赌,负责的官员满不在乎地让他催眠其中的一员。催眠师便施起催眠术暗示对方,自己就是他的上司,要他简单扼要说明个中秘密,这个人果然照实说了。催眠实验很快被停止。因为那个被催眠的人越说越多,再不停止,这位催眠师就会成为低沸点汽油专家了。网络上流行一种说法,当年义和团的刀枪不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可以刀枪不入,而是因为他们的首领是一位催眠师,让他的手下都具备了刀枪不入的潜意识。

催眠到底有没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无法下定论。但催眠术间接地告诉我们,人类的思维是无疆界的,人体的潜能是不可限量的。一个人,在特定状态下显现出来的超能力,实际上就是内在潜能的再现。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场所,当一个人的智慧被点燃,内在潜能被发掘出来时,往往能够创造出“如钢板一般坚硬”的人间奇迹。

蝴蝶

文/小米

蝴蝶是美丽的,它们花枝招展,各自缤纷,它们飘然,轻盈,从容,跟少女一样,惹人爱恋,使人羡慕。

在我的家乡,你很难见到两只完全一样的蝴蝶,它们种类繁多,大小不等,色彩各异。它们花一样鲜艳,仙一般脱俗。

在上中学学习生物学之前,我不知道,蝴蝶居然跟那些毛毛虫是同一种动物,太不可思议了,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毛毛虫居然能够变成蝴蝶,或者,蝴蝶居然是毛毛虫变的,即使我学习了科学文化知识,知道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在心理上,仍然觉得难以接受。因为在我此前的认识里,蝴蝶就是蝴蝶,毛毛虫就是毛毛虫,它们是两种完全不同且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动物。我想,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一种动物是能够变成另一种动物的吗?我为什么不能变成一只蝴蝶,而一只毛毛虫,却能够轻易做到呢?要是我也能变成一只蝴蝶就好了。

毛毛虫我见得多了,它的虫卵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见过。我见过了也不知道这是毛毛虫的卵,我更不知道,就是这些卵,将来还会一步一步地,变成蝴蝶。

毛毛虫身上的毛,要么又长又粗,一根一根坚挺地直立着;要么是短而细,却是一簇一簇的。听大人讲,毛毛虫身上的毛有毒,这当然是它用来防卫的武器,它只是为了不让别的动物侵犯它,才不得不这样武装自己。毛毛虫并不是想要主动地伤害谁。要说伤害的话,它也是为了报复那些想要伤害它的动物。

我的手曾被毛毛虫的毛蜇伤。我去坡上的玉米地里,给家里养的猪寻草(即打猪草)时,没有发现毛毛虫,是我不小心碰到它的。这样的经历有很多次。手被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还痒。有时会有米粒那么大的肿块,有时没有。被蜇时,我只是感到手仿佛被针之类的东西轻而浅地,扎了一下。被毛毛虫蜇,老辈人传授给我的经验是,擤一点鼻涕,涂抹在受伤的地方,就可以了。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用。我觉得,如果没有医学上的作用,那么,心理作用还是有的。因为,涂上鼻涕之后,我似乎觉得,不那么疼了,不那么痒了。好在毛毛虫的毒性并不强,也不是太持久,即使不涂抹鼻涕,大约一刻钟后,我也就感觉不到疼与痒了。这么说来,毛毛虫的毒并不是用来对付我这样的大型动物的,它的毒只能勉强对付觊觎它的小鸟和昆虫,我的遭遇,不过是受了误伤。但是,我还是讨厌毛毛虫。我讨厌毛毛虫的原因,大约是它的样子较为丑陋,并不像蝴蝶那样,一看见就招人喜欢,惹人爱怜。

后来我知道,毛毛虫还吃蔬菜的叶子,这更可恶了。越是生长得格外鲜嫩的菜叶,毛毛虫越爱吃。它也是挺有眼光的嘛!可是,它抢了我最好的菜叶,我能不恨它吗?我一旦发现了毛毛虫,就用树枝之类的,弄死它,一点也不怜惜它脆弱的生命。我当农民的长辈们,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这是小时候的事,现在,我不这么做了。

毛毛虫头很小,身体又大又长。它的身体相对来说,显得细一些,也瘦一些。

毛毛虫走路的样子很别致。它先用身体的前半部分抓牢了,再把后半部分缩回,身子蜷曲、弓起,又用身体的后半部分抓牢,前半部分松开,把前半部分送出去。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毛毛虫的身体那么庞大,脚却特别细小,叫人替它担心,这么小的脚,能够支撑这么笨重的身体吗?我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毛毛虫身体的很大一部分重量,并不是脚在承担,而是它要走的路在承担。毛毛虫的脚到底有多少只?我没有数过。它的脚在身体两侧紧贴地面的地方,左右各一排,估计有十多只,不会更少,也不会更多。

有些毛毛虫身上没有毛,身体也像蜡做的,很圆润,有很多细微的凸起,点缀着鲜艳的各色斑点,看上去,这种毛毛虫(应该也叫毛毛虫吧)是那么胖,那么斑斓,叫人顿生爱意。这样的毛毛虫,我是不忍心伤害它的。一旦发现了它,我还会仔细地看一看它。尽管我知道它也吃菜叶,但我还是放了它,让它从容地爬走了。

没有毛的毛毛虫走路时,是蠕动着,向前爬行。跟身上有毛的毛毛虫,并不一样。

树枝上,菜叶上,到处都有毛毛虫。它吃的,主要是叶子。毛毛虫不吃的时候,要么在赶路,要么守着它的粮食。毛毛虫吃不吃水果?我不知道,很难说,但我没有见过吃水果的毛毛虫。水果里,有时候是有虫子的,但是,这是将来要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吗?我不能断定,但我认为不是。

毛毛虫长到一定程度,就找一个它认为隐秘而又安全的地方,比如树枝或树叶背光的一面,先吐丝,把自己悬挂起来,接着继续吐丝,把自己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这就是茧。毛毛虫在茧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睡”,慢慢地,变成了蛹。毛毛虫的茧跟它悬挂着的周围环境的颜色,非常接近,是很好的保护色,不容易被人或别的动物发现。当然,毛毛虫吐丝作茧的过程,我是看不到的。有时,我把自己的手,随意地握在树上,突然发觉接触的部位,似乎不像树皮,有点儿松软、塌陷,异于平常。我迅速地把手松开,挪了开去。仔细一看,却是一只茧壳紧贴在树皮上。

我不知道要经过多久,毛毛虫才能咬破茧壳,并从茧里,抽出一只完美的蝴蝶来。

上中学的时候,我曾想收集家乡的蝴蝶,做成标本,但这个想法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我觉得,即使把它们做成标本是为了展示它们的美丽,也仍然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我一直想,世上的事物,如果你认为它是美的,就不要伤害它。也是因此,我特别反感那些爱花、却要把花朵采折下来的人,正是他们所谓的爱,在摧残着花朵,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人的一生就像蝴蝶一样,要经历很多,有时是作茧自缚,有时是化蛹为蝶。有时,作茧自缚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蛹为蝶。当我们看见一只蝴蝶在属于它的天空里翩翩起舞的时候,谁会想到,它也曾经历过毛毛虫的丑陋和茧一样貌似冬眠的蛰伏呢?我们总是轻易地羡慕别人的成功,却不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跟别人的差距,更不扪心自问,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我们很少深刻地而又彻底地,反省自己。要知道,在任何成功的背后,都藏着茧一样默默无闻的努力和旷日持久的积蓄。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你的认识就不可能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也有个别人,总是拿别人毛毛虫时代的往事来耻笑他人现在的成功,这就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了。这么掩饰自己的失败或不及,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自己不能跟别人那样,像蝴蝶般占据着天空,并且舞姿优美,是完全可以的。因为你并不如别人付出了那么多。人要是常常想到这一层面,就不会老是感觉到自己很委屈,就会释然。

我想,只要经过了化蛹为蝶的过程,再怎么丑陋的毛毛虫,也会变得美丽动人。

蝴蝶是美好事物的化身和代名词。梁祝化蝶,庄周梦蝶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尽人皆知。哪怕平凡如普通人,哪怕伟大如庄周,对蝴蝶都是极其崇拜的。这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是我们作为人,太看重自己的身体,而不看重心灵的缘故吧?或者,是我们的内心深处,都在暗暗地向往着,能够过上蝴蝶一样自由自在而又无拘无束的生活吧?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蝴蝶御风而动,凌空畅游,它翩翩起舞,上下翻飞,时而停顿,时而折返,它轻盈得似乎没有体重,它的翅膀那么大,它的肉身那么小,蝴蝶用大而轻灵的翅膀驮起微不足道的肉身,真是太容易了。这哪里是一只昆虫呢?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蝴蝶才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吧?

让翅膀越来越大,大到无限大,让身体越来越小,小到无限小——如果能够这样做,那么,即使我是没有翅膀的人,却也是可以一步一步地,越来越接近于完美的。

跳舞的树叶

文/叶小燕

中秋过后,天气骤然变冷,山中大雾弥漫。小叮当和她奶奶都穿棉袄了,有时看见街上走过一群着T恤背旅行包的年轻游客,才让我遥想起山下的温暖。

今天午后竟然出太阳了!天空清晰、明丽,高大粗壮的法国梧桐树在阳光中像披一身金色的羽翼,绚烂极了。小叮当终于可以穿上漂亮的蕾丝花边小洋装,我也穿上漂亮的短裙短靴,裙子下裸露的双腿也闪闪发光。

真是愉快的行程!我推着小童车,小童车中美丽的孩子看见路边的落叶。

“妈妈,树叶——哭了。”我的孩子做了一个哭鼻子的神情,她把“枯”当做“哭”。

“妈妈,树叶——跳舞了”。 她指着一片从树梢荡悠悠飘落下来的叶子。

到了如琴湖边的林子里,我的孩子就开始跑来跳去,她的小小身子在阳光和树影之间一跳一跳的,突然又停下来,故意仰脸寻找树林中的光束,还有小鸟的欢鸣,被踢飞了露珠的小草,还有洁白的砂土。美丽的秋天的树林!我丢开小童车,和小叮当一起穿过射进阳光的树隙奔跑起来。

小叮当似乎很喜欢捡树叶,而且不加选择,干枯的卷曲的、被虫蛀吃过残缺的、新鲜的泛着金色的……这时节落叶还不是很多,但足够我们快乐一下午了。当有一片两片树叶飘下来时,我的孩子就欢呼着锐声尖叫着跑过去——妈妈,跳舞的树叶!

回来的时候,不想又起雾起风了,小童车里的树叶,竟随风飞走了许多,小叮当又追逐着满天飞的树叶到处跑。我的裙子,我的长发也在风中飘扬,我的心,竟微微的也有了飞的渴望,跳舞的渴望。

和树叶一样,小叮当不到两岁的的身体里有欢乐的舞蹈,妈妈三十四岁的身体里也有美妙的舞蹈。和许多忙忙碌碌的人们一样,我认真地做着我该做的事,生活在我应该生活的小秩序中——可是,我却幸运的拥有了跳舞的灵魂。从此,我平凡的身体发现了音乐,不再沉睡——我的眼睛和十个手指尖闪闪发光,我的身体轻盈如羽,如一片叶子,并在空气中发现了美妙柔软的波浪,我渴望御风而行,抵达那个朦胧相识的彼岸。

想起自己一路跳来的那些舞蹈,它们从遥远的栗树沟,美丽的三清湖,从赣东北的小县城,从省城那所给过我舞台的教育学院,到流浪漂泊时卖艺性质的表演,直到三十岁以后的又次山中起舞,它们显然太过草野,不够专业,不够成熟。可是,只要音乐慢慢进入我的身体,把我一点一点地溶化,我的心中就会响起默祷——万水千山,天长地久,慢慢仰头,我的手臂就会涟漪般的延伸着,慢慢地捕捉一种氛围,一种意境、一个故事,接近一个主题。我相信我的舞蹈,是这样的。也只有这样,我才会真的理解,真的被激动,真的幸福地感受到生命起伏有致的呼吸的韵律。

一次次的沉湎和陶醉,一次次的作绕指柔嘤嘤细语,一次次从忙忙碌碌的生计中抽身而出,跳舞去吧,这太纯洁了!我心里充满简单而又美丽的宁静和遐想,我多么希望像树叶一样嗅到了山林的味道,聆听听到天空中的声音,聆听到生命自身的召唤,带着无限的柔情、深深的爱恋、长久的叹息、刻骨铭心的忧愤,轻挂枝头,又随风而去,轻轻坠落在回归之旅。

五月的《蓝影》,是我最心爱的舞蹈,缘于屈子两千年前的一首祭祀之歌《山鬼》,和自己经历的一段感情。当空灵的的乐声浮在五月鲜花的舞台,那由于时光的漫长而显得模糊的往事关节开始显露,我用单薄的身体擦拭尘埃,它们渐渐变得簇新发亮。于是,那个活动于山林间的蓝色影子出现了,踩过地上的鲜花,沿着崎岖的山路而来——她胳膊上涂画着油彩,描绘着美丽神秘的图案,在舞台上勾脚赤足,时而犹豫迟疑,时而轻盈跳跃,时而以脚击地,但她的双臂从不咆哮嘶吼。她在自我告白,她在追逐奔跑,她在飞翔畅游,虽然结尾一样是在坠落和忧伤中静立答礼……

忽浓忽淡的雾汽中,一片醉酒一样酡红色的叶子,在天空飞舞了片刻,它没有沾落泥尘,小叮当的小手掌接住了它。

运动真好

文/朱百平

书架上有一个奖杯,那是我参加单位羽毛球比赛获得的。别小看这奖杯,它可是我几十年来获得的唯一一个体育项目奖杯,在我心目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每当看到这个奖杯,我都很有成就感。这个奖杯,真实地见证了我从一个很少运动的人,到单位运动健将的转变过程。想想几年前查体还有多个指标亮起红灯,可现在却全部正常时,我由衷地在心里说运动真好。

清楚地记得在老家上小学时,我们四个年级都挤在村南一破庙里。条件艰苦,根本不敢想有什么运动器材。上中学时,学校运动器材还是奇缺。体育课大多安排跑步,偶尔有篮球、乒乓球,但全班六十多人,很难轮得上。时间长了,我被动地成为看客。后来参加工作,看到别人活跃在球场上也很羡慕,但觉得自己从来没打过球,打起来水平肯定臭,所以也很少运动。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缺 少运动天赋和细胞的人,同事们也知道我好静不好动,所以遇有运动机会,往往绕开我。我彻底沦为看客了。

多年当看客,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看到他们一个个汗如雨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有时会想,他们到底为了啥呀?更何况活动完还有一大堆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等着你洗呢。我则我行我素,每天就是散散步。要么找人聊聊天,看看书,听听音乐等。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好在我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加上年轻有本钱,所以在进入不惑之年前,每次单位查体都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可几乎刚过不惑,身体上的问题便暴露出来了。那时家住七楼,先是感到每上到四五层的时候,两腿膝盖犹如自行车掉链条一样,“咯噔”一声,很不得劲。当年单位查体,身体就有指标亮起了红灯。下一年查体,身体不正常的指标不但没减反而又增加了几项。整天养尊处优,少于运动,体重也节节攀升。回老家探亲,父母和乡亲们都提醒我不能再胖了。这时,我才感到不动不行了。再不动,等到了六七十岁的时候可怎么办呢?于是开始痛下决心,要让自己动起来。

刚好有同事在打羽毛球,我就让他带上我。开始打球,那个难呀,每场自己得不了几分,净捡了球了。打球回来,胳膊疼得举不起来;腿疼得走路都不得劲。但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在艰难的坚持中,我身体逐渐地适应了高强度的打球运动,不再那么难受了。近几年中,除有特殊情况,每周六周日我都会抽时间活跃在球场上。就这样还嫌运动量不够,与同事一起还办了运动卡,每周三中午也会抽时间打球。在球友们的帮助下,我的打球技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连续两年在单位举行的羽毛球比赛中获得名次,还连续两次代表单位参加了全市羽毛球比赛。

打球使我身体充满活力。近日与几位多年不见的朋友相遇,都说我怎么比当年更显精神和年轻了。询问我秘诀,我告诉他们,是运动的功劳。

儿若安好 便是晴天

文/邢春燕

自从孩儿去外地求学,泪点超低,我的心也随之而去。打仗似地接儿回家,送儿回校,周而复始,乐此不疲。虽说学业繁重,但儿乐观向上的精神让爸妈安心。

突一日,老师来电,谈话期间孩儿晕倒,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身边。连夜把儿接回,索性并无大碍。

勤俭节约是美德,正长身体每晚只花一元钱吃一个包子怎行?!没有好身体怎么应对繁重的学业?!儿可知妈妈的心好痛,切记想挑战、超越要有好身体。

不舍送儿返校,乖巧懂事的儿安慰我,今天的苦是为了明天的繁花盛开。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儿转身向我招手,顿时模糊了双眼。目送儿的背影,我仍翘首,泪水涟涟。

想念、牵挂、担忧令妈妈备受煎熬。妈妈知道,你稚嫩的肩膀承受的压力,懂事的儿只报喜不报忧,殊不知,三人分担多轻松。宝贝,谨记,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王五

文/江野

王五的外型很象一个相扑运动员: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肚子大得好比就要临盆的女子。

我和王五是在大街上认识的。那天下午,我跟他同坐在一家药店门前的兰塑料排椅上,看到他如此糟糕的身体,从医多年的我,就产生了想关心一下这位老兄身体的打算。

“同志,您……”

“喊我王五就行,我叫王五。”

“王五,作为一名男医生,我挺想关心一下你的身体。”

“身体?身体怎么了,我的身体有需要你关心的地方吗?”他笑了笑,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真心实意地说道:“你有点偏胖,容易导致心血管疾病。”

“心血管?嘿嘿!除了血压有点高以外,咱什么病也不兴有!”

“血压多少?”我随口问他。

王五说道:“也就是一百五。”

“那您现在吃什么药呢?”

“药呀哼哼!药从来跟我不沾亲带故,它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它!不舒服的时候一挺也就挺过去了。药?哼!”

第一次接触,我们谈得不能算投机。

第二次见面,是两个月以后的人行道上。他拄着一个拐杖。所谓拐杖,不过是不知从何处拣来的一根烂木棍。

“哎哟,王五您怎么了?在哪摔的跤?”我上前问他。

“咳,要是摔跤就好了。脑溢血!”这回王五略为现出了一点难过。

我知道事情不妙,心里一沉。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王五说:“那天,我感觉有些头疼,后来脑袋突然就象着了火似的难受,接着就想吐,跑到卫生间才吐了一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怎么就躺在了医院里了,妈的!”

我立刻说道:“医生告诉你了吧,得戒烟戒酒!”

这时王五似乎又恢复了老脾气:“戒烟戒酒?这个我可做不到,一个老爷门儿,不抽烟不喝酒?不瞒您说,打死我做不到!”

我说:“烟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烟酒会使人血压升高你知道吗?脑溢血是高血压的结果您知道吗?”

“老师傅,我可不信那一套!烟酒不是好东西,那国家还造它们干啥?烟酒我照吃不误!我才不信这邪……”王五一脸不信邪的样子。

我说:“王五老弟,身体好的人当然可以喝点酒吸点烟,可你是位高血压,脑溢血病患者,您不能再……”

“老师傅,您甭再说了,一个男子汉有不用烟酒的吗?”

没过多久,我在马路上又碰上了王五。这回是他坐在了轮椅上,后边有他老婆推着。看上去,王五全身疲惫,衣裳穿得比别人要多一些,动作也挺迟缓,体质是大不如从前了。

我走上前去跟他说话:“王五师傅,脑溢血是完全可以恢复得很好的,关键是您必须得注意一些事项。”

“什么事项?”他问。

“比如要按时吃药,要多活动,对了,还不能再吃您爱吃的老肥肉了。”

这时,他又现出了惯常的神态,他哈哈一笑,不屑地说道:“医生朋友,哪有那会事啊,这样说吧,大肥肉膘子是天底下最香的东西了,不吃肥肉能叫吃肉吗?”

我无言以对。

三个月过去,我在路上遇到王五夫人,我兴奋地走过去问道:“王五弟妹,王五好些了吗?他又能自己走路了?”

沉吟稍倾,她难过地说道:“王五他……他走了。上个礼拜。”

“他多大岁数了?”我惋惜地问道。

王五妻掩面而泣:“他……今年只有四十四岁……”

小姨

文/云之梦

小姨今年七十多岁,是我母亲最小的一个妹妹,她们的年龄相差近二十岁。以前小姨的家境不太好,身体瘦弱多病,虽然辛苦劳作,但日子过得很拮据,所以母亲特别疼爱这个妹妹,经常帮扶一些。近几年,母亲他们那一辈的亲兄妹四个都相继去世,最后只剩下母亲和小姨了。因此他们两个更加亲近了。但由于小姨家离我母亲家也比较远,而且身体又不太好,来往不便。姐妹俩不能经常见面,但又都挂念着对方,因此她们就经常用电话联系。

去年,在母亲病危期间,更是挂念小姨,但又不愿让小姨来看她。总对我说:“你小姨身体不好,别把我住院的事告诉她。母亲的话我谨记于心,有时小姨给母亲打电话没人接,小姨就着急地给我打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每次我都会告诉她,我母亲身体很好,没接电话的原因是她去外面串门了没听见,我这样一说,小姨也就放心一些了。其实,那时母亲就在医院里治疗。

去年春天,在母亲最后的那段日子了,我不能再对小姨隐瞒病情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互相都在关爱着对方,我不能给她们姐妹留下任何遗憾!我背着母亲给小姨打了电话,说,我母亲病很重,您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小姨听我说母亲病危,立刻就对我说,马上就过来。时间不长,姨夫就把小姨带过来,姐妹相见泪流满面……

母亲生前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你小姨身体不好,以后要多去看看她。“母亲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平时,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和哥哥姐姐们都去看望小姨。如今母亲不在了,我会把小姨当作母亲一样看待,更会像女儿一样经常去看望她老人家的。

今年春节时看过小姨一次,由于疫情严重不让走亲访友,但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小姨,曾打过几次电话询问小姨的身体状况。小姨总是说身体没事,放心吧!但我知道,小姨的腿如果不做手术很难治愈的,因此心里总感不安。很想去看望小姨,可是,今年的疫情一坡又一波总也过不去,所以一直没能前去看望小姨,深感愧疚!

今天我店里没什么事,我想正好有空去小姨家了。本想让女儿帮我看店,我一个人去小姨家。可女儿也要去,于是,我先去超市给小姨买了一些营养品,然后就和女儿一起驾车去了小姨家。小姨家离我这里并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我们就到了小姨家。

小姨家去年新盖的两层楼,并排两套,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但两个儿子在市里工作,也都有房,所以没在家住。因此,家里的房子只有小姨和姨夫住着。小姨和姨夫今年都七十多岁,身体大不如以前,尤其是小姨的腿病,治疗了多次也不见好。经医院确诊为膝盖滑膜炎,走路疼痛难忍,医院早就让做手术,可小姨说啥也不做。一是,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实在舍不得花一大笔钱去治病,二是,担心年纪大了做完手术后不好恢复。因此总是顾虑重重。所以总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小门诊做保守治疗。

今天,我来小姨家,主要是想看看小姨的腿好了没有,见大门没上锁,就知道小姨一定在家。我推开院门走进去。小姨听到院门响就从屋里走出来,一看是我来了,深感意外,惊讶的说:”哎呀,小花,你怎么来了?“我笑着说:”小姨,我是来看您的。“小姨赶忙把我和女儿让进屋里,我见小姨的腿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就问”小姨的腿好些了吗?“小姨说:”还是那样,总也好不了,这不,听说满城有治这病的,昨天,两个儿子就带着去看了。到了那里又打针又拔罐,把膝盖周围拔出了好多大水泡,真疼啊。“说着小姨就把裤腿挽起来让我看。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都心疼。我劝小姨说,这种病小诊所根本治不好,还是去医院做手术吧。小姨说,再过几天,看看治疗效果怎么样,实在不行再去医院做手术。我想,既然小姨这样说,那只好再等等看吧!

最后,我只希望小姨的病早日康复!

感谢身体

文/刘齐

未来的某一天,如果我要离开这个世界,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向自己的身体,由衷地致谢。

感谢五官,给了我一个平凡而又与众不同的容颜,让我活在世上,有标志,有感觉,有意思。感谢鼻子,感谢嘴,感谢耳朵———你真行,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听到我揉搓耳垂儿的窸窣声。小时候,为了显得有福气,我没少扯动耳垂儿,试图让它大一些,长一些。你疼,委屈,犟,按原计划生长,把音乐、流水、风、母亲招呼吃饭、父亲讲童话,以及地球上其他美好的声音,一五一十,源源不断地传来。

摸到眼睛了,亲爱的眼睛,可怜的眼睛,我从小就把你给弄近视了,还有砂眼、角膜炎、粉尘、烟熏、切洋葱的辣气、低度灯泡、电焊强光、媒体围攻、小字号、闪烁的屏幕、无休止的刺激!我贪得无厌地攫取信息,让你一次又一次受苦。我屈从莫名其妙的审美习惯,多次抱怨:你不够大,不够亮,不是人见人爱的双眼皮。你任劳任怨,一如既往,替我辨识一千个颜色、一万个形态。甚至我的抱怨,也离不开你的配合。

感谢皮肤,这么多年,你一直守卫在身体的最外围,日晒雨淋,冰霜磨砺,你从最初的光滑、细腻,变得粗糙、干燥,成了皱巴巴的“陈皮”,辛苦了!

感谢骨骼和肌肉,帮我站立,跋涉,拥抱。

我的七尺之躯,除了伸手可及的表层单位,犹有繁多的内部机关,手掌无从前往,我就用心声致谢。

“首”先,感谢大脑,大脑就是“首”,是“首”中奇葩。我知道,这一感谢的信号,就来自大脑,因此听上去,像是某一团体、某一商号,在巧立名目,自我颁奖,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我仍要感谢。我的这份感谢,连同我的全部精神活动,所赖以产生的大脑本体。鸟雀离巢,啾啾传情;山泉出洞,汩汩言恩。大脑啊,谢谢你,让我有了七情六欲、奇思妙想,活得有滋有味,明明白白。就算有些事没弄明白,那也糊涂得有趣,朦胧得开心。

遗憾的是,抱歉的是,茫茫脑海之内,还有很大一部分区域,很大一部分潜能,我无法启动,无力开发。

其余各脏器、各部位,同样重要,同样让我感恩。大家默默地、不见天日地操劳,精诚合作,功勋卓绝,却没有机会闪亮登场,而是无限期地藏在幕后,代人受过,收拾残局,细心打点,义无反顾。前台贪吃了,胃肠加班;抽烟了,肺和血管担待;醉酒了,肝脏忙碌;跌跤了,撞墙了,神经挺上前去!我憨厚而又仁义的朋友,你们这一生,压根儿就没想过出人头地,得奖杯,露脸。也没法露脸,露脸就麻烦了。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希望露脸。

根据规律,最终,我的离去,可能源于某一器官的衰竭。到那时,可以预料到,我生命机器中的某些部件,仍然会顽强地、恪尽职守地(甚至有点“傻乎乎地”)运转,一直运转到最后一秒钟。再见了,朋友们,我跟你们挂个号,倘若我有来生,还请你们做我的身体,那时,我一定改正不足,善待大家。可是,还有来生吗?

人生苦短,感谢要趁早。不要以为,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天有不测风云,时不我待,所以,现在就要向身体致谢。致谢不能空手,要带礼物。这个礼物,就是对身体的呵护,立即行动,并持之以恒。

母亲的发现

文/大解

有一个女人,至少有三个人在她的身体里面练过拳脚,并从她的身体里出走,使她成为母亲。她数了数,世界上有很多母亲。她又数了数,所有的人都是母亲所生。作为母亲,她感到很自豪。

可是有这么多母亲负责生育,那么谁负责死呢?她想,一定有人负责死。于是,她带上一些干粮和水,就上路了。她要去寻找负责死的人。

她走了很多路,找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她老得走不动了,快要死了,才发现,死是在人体内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死亡。

原来自己就是负责死的人。

临死前,她对自己的一生很满意。她终于看见了死。她数了数,已经死去的人有很多。她又数了数,所有死去的人都曾经生活过。她发现了这个重大的秘密之后,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里的惊蛰

文/晚乌

这一天,书上说会有雷声,是的,我听到了。

当时,我正抓着哑铃,躺在地上练习上推,雷声弱弱的,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它在淡薄的夜幕里叫醒沉睡着的一切,动物,植物,还有我们自己。

有些植物已醒来。那棵水柳挂着嫩芽,它离水太近,提前捕捉到大地的温度之变,才早早换上春装。我关注它很久了,从前,它很瘦,躲在草丛里,后来它高过茅草,今后也一定会高过河堤。夏天,江水上涨,它被淹没;冬天,水落石出,它就站在泥土里,旁边是一小块菜地。一棵树,就是这样慢慢长大的,看起来有点孤独,但很美。

楼下空地,被不同的人经营着。从去年夏天开始,马兰和鱼腥草在那里安家,它们有自己的主人。在阳光晴好的惊蛰这一天,我在空地里有意外发现。那些当初蜗居一起的草本植物,在寥寥数月之后弥漫开来,像长了脚一样要逃跑。小小的王国领地被它们自己扩大,鱼腥草嫩红色的新芽在空地里四处可见。这样看来,有些植物就算会被寒冬摧毁,但它们埋在泥土里的那部分身体还坚强地活着,依旧在寒冷与黑暗里爬行,多么神奇,而又多么让人感动。在不远处,那是隔壁楼大妈种的菊花,一排一排,长得鲜活有力。我看到一只麻灰的小雀,它在嫩苗间不断低头啄食,这春天里的鸟儿,动作灵敏利索,当然,它看起来也很快乐。

说起小动物,我一直惦记着它。在惊蛰这天,它醒了吗?

每次路过延安路戴震公园的入口,我都会想起它,有几次甚至跑到那小堆树叶跟前看看,还有一次,我差点拨开叶子,看看它是否还活着。今天中午,我用树枝抛开那堆叶子,它早已不知去向。天气转暖,或许它早已苏醒,然后在丛林里慌里慌张抑或自由自在地乱跑吧。

它是一只刺猬,去年冬天,我在菜市场买的,后来,把它送到公园,再用枯叶做个窝,我这人工的巢穴,真不知道有没有帮它安度寒冬。如果在拨开树叶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只刺猬的尸骨,那才真是悲剧。不见它的踪影,我就觉得它从冬眠里苏醒后,溜之大吉了。

当时,它被网兜裹着,蜷缩在一只红色的塑料盆里。那样子,看起来也挺惨。

人的身体在这一天也会苏醒吗?卸下厚重的冬服,肉身变得轻盈起来,我开始健身,用哑铃训练臂力,在瑜伽垫上练习前后翻滚,有人说,拉筋能延缓衰老,我以为,这本身不会抗老,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依然在认真的活着,用心吃饭,用心锻炼。人的身体里也住着节气,跟大自然的每一段时间对应。过去的这整个冬天,我的思想冬眠了,极少写文字。而在这春天里,在惊蛰这一天,我突然有了书写的欲望,跑到书房,我敲出上面的一千字。

所以,从惊蛰开始,不仅植物、动物会苏醒过来,就连文字也会随万物生长,会不断繁殖。

老妈的“潮事”

文/邓海燕

老妈是位退休教师,六十多岁的人了,不仅穿着打扮洋气时尚,还对一些新潮新鲜的事儿学得特别快,是个十足“潮人”。

因上班的地方离家远,我跟父母交流感情,主要靠手机和QQ。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很忙,半个月都没回一次家看望父母。几次,老妈打来电话,我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加班,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一天上班路上,“女孩子要对自己好点,别让自己太累,想吃什么就买,不要舍不得花钱”,忽然一条微信飞来,以为是哪个朋友发来的,仔细一看,是老妈发来的。

经常收到老妈发来的留言或与老爸的照片,比如阳台的吊兰花开了,家里的猫咪生仔了等等。我也会及时留言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老妈。听到这些,彼此心里暖暖的。

那天我回去,见老妈在冰箱门上贴了一张便条:“亲们,先想好要拿的东西,一次性拿,完后请马上关门。”我和儿子看了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儿子拍着手掌说:“咱外婆可真潮。”

老妈笑着解释:“每多开一次冰箱门就多浪费一次电。减少开门次数,可节约冰箱耗电量。现在不是流行低碳生活方式吗?你看,我自备环保购物袋去买菜。一盆水,淘完米后用来洗菜,洗完菜后用来浇花。洗衣服手洗,不仅洗得干净,而且活动了筋骨。洗完衣服的水用来洗拖把和冲卫生间。外出上街时一律步行,这样,既省钱低碳,还锻炼了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老妈的娓娓道来,让大家对她崇拜得有些五体投地了。没想到,一向憨厚质朴的老妈,竟成了身体力行绿色生活的“低碳”达人,走在了时尚生活方式的前列。为此老爸欣慰表态:“你老妈在咱家倡导的低碳生活是一种新风尚,保持了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我们应该全力支持哟!”

回家休假的那几天,我发现老妈把晚饭的时间悄悄提前了,吃过晚饭,撇下父亲就不声不响地急匆匆出门了。老爸哈哈一笑说,“她和几个老太婆到广场跳舞去了。”

我拉着父亲一起来到了小区文化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和老妈一样的老太太正在翩翩起舞,热情高涨。老人们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她们时而婀娜优雅、时而欢快激越的舞姿,丝毫看不出已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散步路过的行人看到了说:“广场热闹起来了,晚上出来走一走、转一转,不仅锻炼了身体,还愉悦了心情。”有的被她们的活力感染,停下脚步加入队伍扭上两下。

家有“潮妈”,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只要母亲活得开心,玩得开心,身体好,我就会倍感快乐!

一生的身体

文/朵拉

生病的时候才认真思考,身体是我们自己的,但我们对它到底了解多少?很多时候,我们日常做的各种事情,其实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却又是处于不知道的情况下。待健康一旦出现差错,即表示事情已经分明,却总是措手不及。

我们读书,求学问,因为想知道更多人间种种物事,或是要对世间的真假虚实故事了解得更透彻些,然而,对待自己需要用上一生的躯体,我们一直一无所知,而且没有努力去求知。

就这样,也过了一生。躺在病床上,我清晰地听到,我的身体在嘲笑着我的声音。

瑜伽冥想

文/安心

盘好莲花坐姿,宛如一朵饱满的莲花,盛开在宁静的池水中,在悠然安恬的状态中闭上眼睛,自然呼吸,默默祈祷,先观呼吸,后观外物,再内观……从肌肉到神经逐渐放松,感觉身体慢慢伸展,头脑好像被抽得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又好像是被塞得满满的,蓝天上舒卷的流云,湖泊中群山的倒影,绿意盎然的小路通向远方……

瑜伽冥想,心灵的召唤。

幸运如我,在人生的一个关键时段,与瑜伽这古老而神奇的修炼方式相遇,身体在康健,心灵有归属,生命获得能量。

静坐冥想,先是5分钟的呼吸冥想,最后再进行10分钟的放松休息。每天能有这样一段美妙和喜悦的时光,如同置身云端之外,抛却俗事杂念,随着自己的呼吸与脉动,感受身体的舒缓和轻松,心灵的平静和清澈……

一次冥想,是一次自我认知,自我反省的过程,也是一场自我领悟,自我延伸的旅程。瑜伽变幻无穷,冥想奥妙无尽。冥想的关键是把自己的心静下来,用内在定力,回归心灵的本质;用外在的收敛,回到生命的原点。

冥想唤醒知觉,通过洗心涤滤,消除人心中的杂念,从而进入平静、祥和的境界。

经过一段由内而外、由外及内的锻炼,身体日益灵活、柔软,喧哗的人群早就远离,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平静地接纳和消融,一笑而过。

风从我耳边划过

文/周嘉玉

饭后散步,看到伙伴们在兴高采烈地滑旱冰。他们足踏旱冰鞋,好似旋风般自由飞翔,时而腾跃,时而旋转,看得我眼花缭乱,羡慕极了,便缠着爸爸也买了一双旱冰鞋。迫不及待地穿上它,像模像样地戴上护膝、护肘、头盔,自信满满地幻想着在操场上驰骋一番。可谁想,刚站起来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蹒跚挪步,不料,滑轮被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垫了一下,将我又一次掀了个四仰八叉,连结实的裤子也划了一道长口子,痛得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气冲冲地在心里叫着:“不学了!坚决不学了!何必自讨苦吃!”刚想放弃,突然想起爸爸的话: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半途而废。失败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过程;只要努力了,成功就不会遥远。

爸爸的话语好像一把智慧的火炬,照亮我前进的方向,鼓励我坚定信念,迎接挑战,相信自己一定行。于是,我重新站立起来,冷静思考失败的原因,终于醒悟到——掌握身体平衡是滑行的关键。可是,如何才能掌握身体平衡呢?经验告诉我,实践是解决一切难题的钥匙。通过一遍遍摸索,一回回摔倒,一次次爬起,我终于掌握了身体平衡的要领,从起初战战兢兢地挪动,变成如履薄冰的小滑动,再从小滑动,变成大滑行。三米,五米,十米……树枝从我眼前掠过,风声从我耳边划过,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惊喜荡漾在我的心尖。

感谢挫折,使我品尝到迎接挑战、拥抱成功的喜悦,并深深地体会到: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努力了,成功就不会遥远。

行者

文/陈毓

小满。地里的麦子一天天黄熟。麦子的气息、草籽的气息在田间飘荡;新生与衰腐、成熟与死亡在大地上同时上演。

对于麦子,眼前是一个短暂等待的过程,等待收获。田地里可见栽种晚玉米的农人。土豆开花正欢,早种的玉米已经高过脚踝。

行者走在路上,于大地原野、村庄瓦舍,他是过路人。在路上,庄稼、树、其他植物,偶尔跳上道路的野兔、雉,甚至那条刚刚爬出麦田吃惊地向他昂着脑袋的花纹斑驳的蛇,短暂相遇,匆忙离开。偶尔和他同行一段的人、田间劳作的人、地头歇息的人,他和他们搭话,他们询问他的来处和去向,他们问,他答,之后走开,走远,相忘于道上。他走国道,上县道,行乡路,他灰尘满面,疲惫黢黑,饥肠辘辘。这就是他的此刻,他的现在时。

行者离家、离开他的城市、离开妻子第五天了。五天如五十天。时间在这里拉长、被填充,密度发生变化,长度也仿佛变化,他需要费力回顾,以免被广大的恍惚感覆盖。

五天前,他忽然决定徒步旅行,沿着秦岭在陕西境内这一带,环山走。家人朋友听后,反对的意见一致。放下生意、家庭去徒步,瞎行走,吃饱了撑的。一致的反对意见恰巧击中他的要害,勾勒出他那莫可名状的心,吃饱了撑的之后呢,得消化那“撑”啊。他很认真地回答质疑者,他患了消化不良症,他能想出的徒步行走就是他治愈疾病的方子。

在路上,他琢磨“吃饱了撑的”,联想到撑的反面是“瘪”,是饥饿。是的,他很久不曾体验饥饿的滋味了,“饱”使他倍感肉身沉重,却又不时感到沉重的肉身中那巨大的空虚、一个空处。它形而下,又形而上,具体,却又如此虚无,成为他灵魂的空悬之所。他不知那些空缺会由什么人、什么事、什么物来填充,他希望于无聊中找到希望,在空虚处找到寄托。

于是他上路,劳苦身体。在一天天增加着热度的季节上路,像寒冬在冷湖中洗冷水澡,都是训练。

第一天,他收获用脚行走的艰难。道路尘土飞扬,他在骄阳下,浑身臭汗。臭死了,他甩着指尖上的汗珠子,对自己说。腿疼,背疼,浑身无一处不疼。脚更是不堪,只一天,四十里地,柔软的鞋子就能磨破皮肤。夜里用针挑着水泡,他龇牙咧嘴,像是哭,又像是笑。

如死睡去,再醒来,在隐约的疼痛中,有异样的感觉如一股风,在心上跑过,在肌肤上跑过。他看镜中的自己,像是有点肿,比昨天胖大,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水洗过,清。

他继续上路。这次他体会到渴,渴使他关注庄稼,关注河流。他远远目测,料想树木茂密的地方有河流淌过。庄稼比人强韧,似火的骄阳下,他打蔫发飘,麦子却吱吱冒热气,连他这个“人”都能听懂麦粒中汁水的涌动。他小口喝水,水跌进肠胃,唤起叽叽咕咕的鸣音,一阵强烈的饥饿让他一阵痉挛,那痉挛唤起的不是难受,反而是愉快。他把身体拉长,深呼吸,田野混合着麦子、艾草、树叶、花朵的香气,穿过尘土味,扑进他的鼻腔,胀满他的肺腑。

他珍稀饥饿感,在心里嘀咕,求饱和求饿,哪个更容易?他知道心思不能和外人言,知道说出来比笑话过分,好在他独自在上路,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饥饿感一浪浪涌来,他以为不能忍受,但随后饥饿感慢慢削弱,他不那么饿了。他只记得没吃东西。他继续走在路上,想要弄清身体能和长路对抗多久,能启示他什么。

傍晚,他走到了一片辉煌灯火的边缘。他奇怪仅仅两天,他看见城市的感觉会有不同,有了新意和好感。半小时前,他在更高些的地方俯瞰这片灯火,他想要走进去,于是他依靠路的降落而降落身体的高度。他在一个看得过去的门店前停住,叫了一碗汤面。他听见肠胃里一声嚎叫,惹得周围座上的吃客都笑了。笑过之后倒没人来搭理他。他感到心安,同时又有点寂寞。他确信自己心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敏感。

他以为自己会吃很多,但一碗面没吃完他就觉得饱了。他放下饭碗,同时心里自语,人对食物、对物质的要求竟然如此有限。

他早早歇息,他的身体做他头脑的主。他感受得到身体的自我调整与修复,再一天上路的时候,他感到脚步有了弹性,有了收放自如的协调感。

在路上,继续走,走到哪里呢?他现在似乎有了目标,那就是,到那个返回的念头占据他内心的时候,他就回返。

白天他的手机总是关机,第一天他多么心慌啊,需要强加抑制,才能不去开机。熬到夜里打开手机,他看到20条微信提示,其中两条是妻子问他平安,另外18条是朋友以及生意伙伴的,不那么幽默不那么好笑的幽默和笑话,更多的是询问,问题几乎一致:真走了?还有一条是公司秘书的,消息让他宽慰,她不再如最初听见他的计划那样惊讶阻止,而是现在这一句:安心行走,我来断后,路上安!

而这一天,打开手机,除了一两条“走到哪里了”的询问,就是妻子那句:路上安。他莞尔一笑,收起手机。放倒身子,立即陷入到一片无知无觉的昏黑的睡眠中。

外婆桥

文/张乐

外婆家乡的桥是用大理石砌成的新桥。外婆没想到,她只能在那座新桥上走十几年。没有想到的,同时还有我。

世事总是像七月的天气一样变化多端,让人措手不及。

今年暑假,我到深圳打工,周末便到离厂不远的姨家去“蹭荤”。姨是外婆的女儿,最小的那个。九月份,我回到家乡,马不停蹄地奔上了实习岗位。我以为,我要开始过上波澜不惊的生活,可噩耗还是如百里穿杨的箭一样,瞬间射穿我的美梦。

知道外婆身体欠佳是在一年前。那时的外婆其实已经有些瘫痪,左手和一只腿有些僵硬。看着外婆拄着一条凳子从自己的小屋子出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另一间房去吃饭时,我很想哭。就那么十几米的距离,我却觉得,那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可外婆是个坚强的人,所以我只能强装笑脸。在外婆坐下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口齿不清的几个字时,还尽量做出很开心的样子。然而外婆在咽下第二口饭时,她哭了。我刹那间慌了,我想我错了,我见到外婆的第一眼时就应该像一位妈妈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搂着外婆,对她说:放心,有我。可我却还是对她笑着,说:没事儿,外婆,看,你看我。

我做了个有点搞怪的表情。外婆破涕为笑。

从那一次之后,我再没去看过外婆,再没去重跨那座外婆桥。

我的打工生涯还没结束,姨特地请了假从深圳赶到家乡看望外婆。姨回来后,只说外婆的身体逐渐有了好转。我心中总算有些宽慰,便打算国庆节长假和姨一起去看望外婆。但我离开深圳的前一天晚上,姨却盘腿坐在床上,哭得很伤心,说她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孝心。姨夫坐在旁边,只是沉默和抽烟。我有点纳闷,不是说外婆的身体状况有好转么?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说不定过几个月外婆的病就好了呢!我没有问原因,我想,姨可能只是后悔自己待在外婆身边的日子太少了吧!于是我坐在她身旁,只是安慰,没有哭。

国庆节将近。我却在电话里得知外婆逝世的消息。

我手里拿着电话。怔了很久。什么。姨啊,你不是说外婆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么?怎么会这样。

我不相信。

直到我从父亲的摩托车上跨下来那一秒,眼泪才一下子夺眶而出。

外婆原来活动的那间小堂屋,卧着的是一副乌黑沉重的棺材。

出殡那天,我看着一伙人将外婆吃力地抬上山,埋葬在一个长满狗尾巴草,对面有着连绵起伏山峦的半山腰上。据说,那儿隔外公的小屋不远。

下山时,我远远地望着那座外婆桥。脑海中浮现出了捣蛋的我和手腿轻捷的外婆,从前一起走过那座外婆桥时的每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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