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的散文

2022年12月25日经典文章

乡亲们的散文(精选19篇)

秋日絮语

文/刘慧敏

烦热的喧嚣渐渐遁入了秋的宁静。低吟亦或浅唱,总能听到田间庄稼地里破响的声音。秋风像一个巡视的将军横扫田野,黍子、莜麦、向日葵,还有那高昂着头的玉米、高粱等都像一个个精神饱满的战士一样,在秋色里站好它们最后的一班岗……远处的地平线被划出的裂口,那是岁月在摇曳。田野在秋风的一遍遍抚摸下日渐泛黄苍茫,又在风的垭口上,呼唤着迟归的暮色。

秋色渐渐像钻石的光辉流淌在水里,轻歌曼舞,柔肠百转,那亦是金秋壶流河舒爽的笑声与曼妙的舞姿。微风从塞外一路款款而来,脚步踏入家乡深绿泛彩的地头,用手中的浓墨漂染了老家莜麦嫩绿的穗尖,也漂染了壶流河畔玉米的长发。不觉间秋已到中年,不再是萌芽初绿或繁花锦簇的季节了。田野地头坠满了金秋的果实,壶流河以天空的形式,夜夜清歌,鱼儿吐着晶莹的珠泡,青蛙衷情如此的晶莹,一次次为之跳跃。它用沉淀了三季浑厚的中音,怀念夏季,唱响秋的恋歌。

穿过静谧沉默的垅头,漫步浓郁的树阴,我分明听到一滴滴流淌在斑驳叶脉上心碎的声音,似一首离歌,低婉、忧伤、悠远而又沉痛。那古朴满脸沧桑的树干,以纯真的拥抱缠绵在秋季,满脸散发着幸福的酣睡。

叶子从母亲日渐消瘦而单薄的怀抱慢慢飘去,快乐着随风的缠绵舞蹈、旋转,最后嫁入殷实的大地,而母亲的枝头却流着依依不舍的失落与哀伤。它在秋风中成熟起来,跑过欢笑、跑过繁华、跑过沼泽、跑过幸福、跑过凋谢甚至跑过这个季节最为光彩的时光。

无论已怎样的形式,怎样的姿态迎接,终究落叶归根———赏尽一路繁华、一路风雨、一路尘土、终将带着所有的积蓄融化在大地宽厚的怀里,而一张张果实的笑脸躺在了农人朴实的掌中。

那些褪尽翠绿沉默寡言而又厚重满载乡亲们一年希望的果实,堆积在简朴而又幸福的农家院落,笑容堆满乡亲们的脸颊,那一道道岁月的痕,在额头舒展。丰收的喜悦弥漫在田间地头,弥漫在农家小院,弥漫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中,那些谷黍瓜豆因了秋的哺育而成熟、浓郁而暗香盈袖。丰收会为乡亲们折叠成四季殷实的依靠,会为来年的此时此季描摹更为美好的景象。走出秋季,希望满载着辛劳的汗水,滴入壶流河粼粼的波光中,流经土地的每一寸肌肤。

父亲们眼中古老的“虚荣”是文明的标杆,简单、真实而又丰盈,他们希望秋季的丰收能换来儿子满身的书香气息,光耀祖先门楣,那是父亲们今生最大最美且最理想的果实,也是他们最殷实的丰收。

我依然守候着对故土和乡亲的眷恋,依然想着儿时父亲辛劳耕种希望的情景,想着母亲站在季节的风口,在每一个清晨或傍晚,眺望父亲劳作一天后仍然笑意盈盈的回家……

现在,住在小城的我,只有借季节把思念传递。秋风乍起,思念紧随,就如时光煮雨,轻卷着帘栊,敲击心底的驿动,回眸里,总有那么一段光阴,润泽着记忆的扉页,任思念长出皱着,洇开那濡湿的脑海,剪下一段思念,研就一池墨香,写意成故乡的模样,在秋风里飘落,相思的旋律,萦绕我一路平仄的印记,碎捻含香,点染这一季的诗章。

壶流河依然静静地流淌,它背负着乡亲们的重托,它在秋日里依就静谧无声,安详而宁静,让我在秋到中年时还能感到她的清纯与淡雅,素洁与安详,亦能感受到乡亲们收获的喜悦和笑声……

贴秋膘

文/梨雪

在我的故乡,流行着“贴秋膘”的民俗。

贴秋膘的民俗可谓源远流长。民间相传与三国时的阿斗有关。传说阿斗被赵子龙在长坂坡从百万曹军中救出后,因其母已投井身亡,刘备带着阿斗行军打仗很不方便,就让赵子龙把阿斗送给孙夫人抚养。

孙夫人一见阿斗便喜爱不已,但也有顾虑,毕竟自己是晚娘,万一有个差错不好交代。于是,孙夫人当着子龙的面,用秤把小阿斗称一称,到赵子龙来接时再称一称,看体重是增是减,就知道孩子养得好不好了。谁知这小阿斗体质不佳,加之天气炎热,三天两头闹病灾,尽管孙夫人细心照料,过了段时间用秤一称,小阿斗竟然减了两三斤。孙夫人急了,就按照民间所说“以膘贴膘”的办法,变着法让孩子吃猪肉膘,结果把小阿斗的膘很快贴了上去。这个故事传到民间,人们纷纷效仿,形成风俗流传至今。

实际上,盛夏酷暑,人没精神,也没胃口,因此饭食就清淡简单,两三个月下来,体重大多要减少一些。秋风一起,胃口大开,想吃点好的,增加一点营养补偿夏天的损失,进补的办法就是“贴秋膘”。

以往日子过得紧,吃肉贴膘无疑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事。“立秋到,小孩笑,吃肉膘,贴肉膘。一天能长三两肉,黄狗跟着汪汪叫。”这是一首当年形容孩子们兴高采烈吃肉贴膘的儿歌。孩子们在吃肉,狗跟在后边等着啃骨头呢。

一般情况下,乡亲们平日是舍不得吃肉的,但老祖宗留下贴秋膘的民俗,也是该开开荤的时候了。自从过了元宵节,半年没有见过肉星子。乡亲们有时开玩笑:“今天我家吃肉了。”对方惊奇地问:“吃肉了?什么肉?”“腻虫肉。”两个人便哈哈大笑。腻虫是菜叶子上很小的虫子,洗不干净的就进了菜锅。由此不难看出,乡亲们对能够吃上肉是多么渴望。

立秋日这一天,家庭主妇不用征得男人的同意,就会从腊肉罐子里夹出一两方猪肉来,用来做贴秋膘的菜。实际上,别看女人忙活贴秋膘的饭菜,到吃饭时,她不会夹一片肉来吃。因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吃苦流汗撑着这个家的男人,他们都该补补身体了。自己任劳任怨地操劳着,心里唯独没有她自己。

记得有一年立秋日吃肉菜时,父亲夹了两片肉端着碗离开院子里的饭桌,到屋子里去了一下。出来时,把空碗搁下就回屋午睡。母亲洗碗后进了屋子,父亲把两片肉拿出来给母亲吃,母亲没有吃,但眼泪却流了下来。

这一幕恰巧被我看到了,从此,我下决心,立秋日一定要让父母吃上肉。于是,我开始到野外用竿子从树上捅知了壳,攒多后卖钱,买来两只小兔子喂养。到第二年立秋节,我把两只肥肥的兔子杀了,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兔子宴来贴秋膘。

还有一年,生产队开了粉坊搞副业,用出了粉芡的红薯渣儿喂了两头肥猪。原以为队里会喂肥了卖钱,谁知道,到了立秋日的前一天,当队长的石滚叔下令,把两头肥猪宰了,分给社员们贴秋膘。这个消息,让乡亲们高兴极了。

当在街头垒起杀猪的锅台后,乡亲们把这里围了个密不透风。男女老少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们更是高兴得赛过年。当负责屠宰的彪子爷用刀捅猪时,嘴里念念有词:“不怨你,也别怨我,只为贴膘要吃喝。”念完曲儿才动手。

到后半晌,每人分到了一斤猪肉,对于孤寡老人和有长期病号的人家,会再提供一、二斤肉或下水。第二天中午,家家户户便飘出肉香。我们这些小把戏在街头高兴地踢着用猪尿泡吹起来的“足球”,直踢得鸡飞狗跳墙!因为,贴秋膘的猪肥膘在等着我们哪!

家乡的芥菜

文/林江文

“八月桂花香”,当桂花的香味弥漫在空中时,纯朴的乡亲们在老家的田地上,驱使埋头苦干的猛牛犁田,一片吆喝声此起彼伏,与“哞哞哞”地响的牛叫声交杂在一起,唱起了一首首朴素的民谣。乡亲们在新翻的土地上整地作畦,满是老茧的手握住原始的锄头劳作,干出一畦畦田园方地,理出平整的畦面,细小的土粒,略深的土沟以及稍高的畦地,艺术般的手的耕耘,利于排水降渍,作出利于芥菜生长的、土色的菜畦。

在畦面上铺一层肥沃的粪土,与泥土尽量均匀地混合着。乡亲们站在识趣的土沟上,在阳光灿烂里,在青山俊秀的大自然里,播撒充满希望的芥菜种子,浇上湿润的水源。带着期待,种子在适宜的土地里,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地探出一个个嫩嫩的、青翠的小芽,绿了菜畦,亮了盼望的眼光,兴奋了惬意的心头。

在乡亲们的关心和呵护下,一棵棵幼小的芥菜逐渐长大,仿佛在与和蔼可亲的阳光在轻言软语,在如饥似渴地吮饮着淅淅沥沥地下的雨水。微风过处,芥菜仿佛在用茎叶挥手与人打招呼。渐渐地,它们一棵棵挺拔地、精神抖擞地和团团簇簇地站在乡亲们的眼前。翠绿欲流的叶子,把人们的心哄向微笑的境地。

在家乡,十月吐露着芬芳。一棵棵芥菜在除草、浇水和施肥后,被移栽在一块块土畦面上,一个个恰到好处的泥坑里放入了粪土,栽上了精选的幼苗。在此之前,幼苗出现第一片直叶时,乡亲们进行了间苗,拔除了病苗、弱苗和变种苗,防凶狠的病菌侵染,提高芥菜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让可亲可敬的光合作用增大强度,让幼苗轻松地茁壮成长。有时,难免会良莠不齐,偶尔也会有几颗芥菜不幸地夭折,叶子的枯黄落进无奈的眼球里。这时,人们就得及时补上幼苗,充分利用与农民日夜打交道的土地。

一天天金灿灿的太阳东升西落;一日日茫茫的雨天走在流年里;一个个阴天陪伴了芥菜的日渐长大。田园里,一片片芥菜杆茎粗大,叶片肥厚,色彩鲜嫩,美化了朴素的田地,也绿了怡人的心田。一般情况下,芥菜不像小白菜,不注意喷洒农药,就有众多的虫孔,面目沧桑,不怕害虫的芥菜一片生机盎然,在天空下成了一片小小的海洋。乡亲们适时的浇水,随时保持土壤的湿度,合理地施肥。一天一天过去,芥菜植株逐渐茂盛,天然品味浓厚。

芥菜的茎叶翠嫩,口味清香,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味道鲜美,煮法多种多样,可清炒,凉拌,涮火锅,煮芥菜咸饭……尤其可以用来腌制咸菜。当威猛的菜刀磨刀赫赫,干脆利落地砍倒一棵棵成熟的芥菜,乡亲们通常把它们放入竹编的畚箕里,用坚韧的肩挑回家。芥菜放在阳光下晒上一天左右,然后放在大木桶里,有的放在水泥地上,撒上盐,光着脚丫,一遍又一遍地踩在芥菜的茎叶上,然后放在圆圆的、深深的和大大的木桶里,压上几块石头,一两天后,腌制在陶瓷坛里。大约一个月后,就可成为家乡里的一种普遍的和流行的咸菜。小时候,在咸菜里偶尔加上几块五花肉,就成为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令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芥菜还可以制成芥菜干。芥菜经过与阳光亲昵一段时间后,放入坚硬的、导热性好的铁锅里用烈火煮熟,打捞起来后,一棵棵熟透了的芥菜披在竹竿上,经过乡亲们的加工,把一棵棵芥菜撕成细细的条状,悬挂晒干,便成了灰黑色的芥菜干。芥菜干可以保存很久的时间,等来年再与主人相会,也可以卖给加工厂,制成包装精美,闻名中外的礼盒,风味独特。打开盒子,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永春仙夹的芥菜干倍受人们青睐,许多人竞相购买,成为山水桃园的永春的特产。许多人煮芥菜干饭、炖汤、炒菜……芥菜干真是魅力十足,成为许多人追捧的畅销货。

芥菜,从小就伴随左右,走过许多个春夏秋冬。在幼小的心灵里,它们为家乡人解饥除饿,是我十分熟悉的一种青菜。它旺盛的生命力,青绿色的外衣,在蔬菜群里,是一个大片的种族。在田园里,芥菜无以伦比地称霸于家乡的田地里。在印象中,邻家的伯母曾经多次乐呵呵地端着一碗芥菜饭,让我沉浸在香喷喷的滋味里,余味未尽的热切在心底升起,伴着关爱,与父母的亲情一起与芥菜经历风风雨雨,冷热酸甜,展露芥菜的慷慨大方,尽显芥菜的真心实意。在心中,像芥菜一样无私奉献的淳朴的乡亲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善良。他们生活虽然简朴普通,但是有一种乐观的心态,不时有一股甜滋滋的暗香浮动。他们是我羡慕的“简单”中包含着的“不简单”,“平凡”中孕育的”不平凡”。

老家地瓜美

文/林建致

地瓜,又名番薯和红薯,曾经在贫困的岁月里,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许多次,稀粥陪伴着地瓜,一起走过流年,跨过纯真的童年,一直延续到高中,接力到更长更久。在生活里,地瓜成为重要的食物,给食物匮乏的灰暗日子洒出一缕缕光,明亮许多孩子的小世界。

清明左右,老家开始整理土垄,插上地瓜种,用条状的竹子做支柱,盖上农村常用的“蜡纸”。地瓜发芽长叶后,藤茎渐渐地长长,生出一些分支,长满密密匝匝的叶子。农谚说:“芒种内,种地瓜免盖又免浇。”这正是种地瓜的最佳时期。

清晨,遇上晴天,太阳含羞露出脸蛋,乡亲们荷着锄头,踏上自己的山地,开始种地瓜的农活。锄头一下又一下,没入泥土一大截,翻倒一块块土块,敲碎松土,整理成一畦畦卧蚕状的土垄,规矩成形,美观气派,显露出村民炉火纯青的功夫,夹杂高层次的打理水平,方给大自然如此出奇的加工杰作。

地瓜种的藤茎被剪成一尺长左右的一段段,在土垄上插进每一段,分栽在地里,浇上粪水,撒上细土颗粒,就基本大功告成。第二天,若下雨或阴天,不必去替地瓜忧心。倘若太阳火辣辣,洒出会咬人的光芒,乡亲们就必须割一些山芼或杂草等,盖在上面,避免脆弱的秧苗会被晒蔫干枯而死。

经过几个月的浇水和施肥,也经过不可缺少的除草和翻新土垄,嫩芽新枝长势旺盛,一片春风得意。地瓜叶色浓绿、黄绿或紫绿,大都呈裂片宽卵形、三角形宽卵形或线状披针形,密密麻麻地爬满一个个土垄,包括每一个土沟,一片盎然生机难以比拟。

7到9月间,地瓜会开花。花朵惊艳喜人,呈钟状或漏斗状,颜色有粉红如桃花,白色如雪,紫色似茄子,令人心生爱意,百看不厌,甚至为一些地瓜野花流连忘返,忘记秒针滴答的走动。

地瓜的果实即指块根,有的呈球状,有的呈椭圆形,也有的呈纺锤形。皮色主要有土黄色或紫红色。地瓜果实肉质肥大,香甜多汁,一旦在锄头下亮相,或令人惊喜绵长,或失意沮丧,甚至因地瓜太小,令人频频不满,破口大骂。

立冬前,乡亲们开始挖地瓜。一担担畚箕,一支支锄头,一个个地瓜被挑回家里,放在地面上,堆积成一大堆,小山似的,总以为可以吃得很久很长。地瓜洗干净后,切成一块块,必须蒸熟煮透,方可去皮吃肉,滋味甜美,松软内心刚硬之处。

地瓜叶,有时会有虫害,如空心虫和卷叶虫会无情袭来。叶片会被咬成小洞,叶缘被吃成缺刻。选取良好枝叶,去除枝上粗皮,洗净刀切后下锅,外加几瓣半月形的蒜瓣,美味可口,吃得余味不足,满口芳香,填补如今味蕾缺少的空白,令人生多出一股股亮堂堂的味道,鼓舞舌尖;地瓜叶,也赠给时光一盏盏难忘的独特亮灯,温暖心房,亮透解决温饱的日子。

吃地瓜,不会发胖,却能刺激肠道,增强蠕动,通便排毒。当然,不宜多吃地瓜,因会腹胀,打嗝和放屁等,委实不美、不爽和不适。小时,由于多吃,产生厌烦心里,拒地瓜于心门外。现在,吃荤吃得不少,偶尔来几次地瓜,却吃得狼吞虎咽,美味到极点。

地瓜,虽然朴实又多量,平凡而普通,却曾经抚慰过胃肠,给我们几多欢乐几多考验。它们丰满了饥饿的年代,吃饱了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生命,让数不胜数的乡亲们忘却饥寒,忘却困难,忘却苦如黄连的清贫历史,渡过难关,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在奋斗中摆脱穷苦,走过绝望,跃进富裕的肥美春光。

故乡的玉米

文/王友明

金秋时节,我回到了故乡。那天,我是从县城骑着电动三轮车回家的,拉着老伴行驶在乡间小路上,两边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恰似走进了一线天。秋风吹过,绿色的玉米叶子“哗啦哗啦”作响,好似一排排列队整齐的士兵在呐喊;又好似装束严整的队伍,在等待出发的命令。我情不自禁地在路中央停下车来,让老伴用手机为我照了两张相,将自己的身心融入故乡金秋的怀抱。

季节变换得真快,一周前,田野里还曾经是玉米青春的领地。在这片领地上,青春的玉米燃烧着葱绿的色彩,周身膨胀着对土地盛大而蓬勃的情爱。玉米的花儿,开得“毕毕波波”。果实上红红的缨子,标志成熟的情爱需要明朗的天空。云在天空,溜得很高,不带一丝阴影。这时,人们不时来“打望打望”,不让那些脱索的羊,在玉米地边吞去几行舒展的叶子,涂乱这幅希望优美的巨画。一周后,玉米便有些不安分了,时常用它毛绒绒的“手”抚摸乡亲们的脸。不过,乡亲们的脸被它的“手”触摸得并不是很舒服,却是心甘情愿的。玉米褪去了青春的绿色,花儿已枯萎了,红缨子不再润泽而舒展,干绺绺的,如同老妇稀疏的白发,叶子上柔美的弧线已经渐渐消失,呈现出一种衰败的现象,接踵而来的便是成熟的丰美和甘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头钻进高高的玉米地,忙活起来。那几天,每逢闲暇,我都要到玉米地头转悠转悠。那高高的玉米秸秆,被秋风吹拂得左右晃动,恰似美丽漂亮的女子在舞蹈;那朴朴素素、大大方方的玉米和金黄色的天花以及底部泛黄的老叶,相互摩擦着,发出“唰唰唰唰”的声音;那一枚枚棒棰似的玉米在淡黄色外衣的包裹下,在高高的秸秆上挺立着、张扬着;那一束束绸子般紫红色的玉米须,在粗大的玉米棒子尖端伸展着、飘扬着;偶尔也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黄澄澄的玉米棒棰成熟得恰如少妇丰满的乳房,那样鲜亮、那样诱人;那凝聚着父老乡亲们汗水的玉米,在秋阳的辉映下,就像一首写在田野里的诗行。来到一个高台,纵目远眺,四处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既可以观赏庞大玉米方阵的壮观,又能够领略那银色流动的韵律。那一刻,我真有一种冲动,一种想把自己永远融入于乡村田野的冲动。我不禁感慨:一片连一片的玉米地,真就是一本博大的散文巨着,让我读罢,醉意深深。

难道不是吗?那玉米叶子“唰唰唰唰”的声响,便是我翻阅书页的声音;那紫红色的玉米须随风飘扬,便是启开我心智的“向导”。看到田野里成熟的玉米,看到秋风一遍遍从玉米身上有滋有味有韵有律地抚摸而过,我彷佛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是心灵的撞击声,是从心田里发出的。动情地凝望着秋风中摇曳的玉米,我感到有一种陶醉,是一种幸福的陶醉、喜悦的陶醉、忘情的陶醉。的确,金秋是乡亲们最充实的岁月,最喜悦的岁月,最幸福的岁月。金秋时节,这布满硕大玉米的田野,便是乡亲们一年中最奢华的宴席。这秋色和秋声,是乡亲们生命中最刚强的音符,也是大地报答乡亲们的辛勤劳作回馈。

乡村的傍晚,轮廓是粗线条的,气氛是温馨幸福的。那一声声呼儿唤女吃饭的女人们的呼喊,那一阵阵鸡鸣狗跳的声音,连同老爷们儿讨论收获玉米方式的嗓门也是粗犷的,声音之中,充满着喜悦和幸福。因为,我在故乡小村住的时间长了,行走在大街小巷,仅凭声音就能听出是谁在说话。

开始收获了。一些心急的乡亲们等不得机械作业,便自己动手掰玉米,用三马车、电动车,将玉米棒子拉回家,或堆放在院中或堆放在街边。乡亲们手捧金色的玉米棒子,一种丰收的喜悦溢满心窝。走在大街小巷,我发现,父老乡亲谁也没功夫闲聊了,有时脸也顾不上抹一把,便忙碌起来。绝大部分乡亲们为了省时省力,便雇用大型玉米收获机来收,连收带拉一亩地80元。为赶时间,玉米收获机晚上继续作业。只见大型玉米收获机隆隆地快速“吞噬”着一行行玉米,紧接着经机器摘穗、剥皮后的金黄色玉米就自动进入储粮仓里;玉米收获机的尾部则抛下了一片片被粉碎的玉米秸秆,散发着一阵阵的香甜气味……

夜深了,躺在床上,我听到的全是农用三马车“突突突”的奔驰声,那是乡亲们在夜间忙碌着拉运玉米。我居住的院子,恰巧紧邻大街,夜深人静,只要三马车一过,睡眠不好的我便被惊醒,再难入睡。三马车过后,不经意间,我还会听到虫子的鸣声、老鼠的喧闹。有时,我干脆披衣下床,走出院外。秋夜的露水,有些沁人肌骨了,远处的田野里不时传来乡亲们的欢声笑语。乡亲们的话题,也像是被露水打湿了一样湿漉漉的,很有些分量。此刻,我立于街头,感受到远处秋声时时传来,在我心田缭绕,好似有一支故乡的歌谣在耳边响起,在心头飘荡。那是来自乡野的秋声,时时向我传递着故乡玉米丰收的消息。于是,我的情感深处,更凭添了浓郁的乡土深情。

故乡的玉米是个大丰收,个大粒饱,家家户户都要比往年多收一至两成。乡亲们手捧金色的玉米棒子,一种丰收的喜悦溢满心窝。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乡亲们都忙碌着或剥玉米或装袋子,我和老伴儿也参与其中。玉米剥干净皮后,马上装袋,有的人家怕不好存放,或干脆卖给下村收玉米的贩子,或自己拉到镇上卖给粮站,有的想等玉米价格上涨再卖,便堆放在自家院子里,一片金黄色。

金秋时节的玉米,把故乡装点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故乡的年

文/汉唐明

儿时乡下的年味,自打进入腊月,便可以感觉到了。

首先体现出年味的,是晚间生产队饲养室里传出的锣鼓声,那是村里多年传承下来的业余评剧团开始排练了,同时也在提示着人们——年近了。果然,不出几天,准有谁家的肥猪开始“叫年”了。不等我拔腿跑去观瞧,灶台前做饭的母亲便开始催了,快去,你张奶奶家杀猪了,甭等老人家一户一户送肉。

那时,村里社员家肥猪养大了,除了上交给国家完成任务外,一般不卖,上边也不让卖,只是留作春节的年货,自家留一部分,余下的便分送给左邻右舍。乡亲们当然也不忍白白接受,也会变着法子拿出自家的“年货”去礼尚往来。斜对门的二叔家,几乎每年都养两只大绵羊,一只留作自家过年,另外一只,便是左邻右舍大年初一的饺子馅。

我家与乡亲们交换的年货是冻豆腐。父亲做的豆腐在村里一绝。头一天的晚上,左挑右拣选出来的上好黄豆便泡了几大盆,天没亮,一家人便全被动员起来,有的烧水,有的选料,有的磨豆浆。磨豆浆可是个苦差事,不但用人多,而且耗时长,只得歇人不歇磨,连我那些来看热闹的小伙伴们,也挥臂助阵。待到一包包的鲜嫩豆腐做出来,已是星月满天的黑夜了。这时,母亲把院落打扫干净,铺上新编的苇席,上面再蒙一层洁白的塑料布,将已经切成薄片的豆腐一块块摆放上去,经过一宿的自然冷冻,白嫩的鲜豆腐就变成略略泛黄的冻豆腐了。然后最忙的差事便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要将母亲装入提篮里的冻豆腐一篮篮挎出去,分发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

这样忙来忙去,便忙到了大年三十儿的晚上,那可是个最为热闹的夜晚,全村上千口人,几乎全变了个模样,人人穿新衣戴新帽,大姑娘小媳妇们,花枝招展地迈出家门赶往学校的操场,那里新搭起个戏台,一场盼望已久的大戏就要开演了。演员都是新面孔,剧目也新,那是村里的业余评剧团与邻村互换来的。

这种交换,虽然是经济困难时期的无奈之举,然而在彼此的互通有无中,换来的不但是浓浓的年味,更有那淳淳的乡情。

家乡的草帽

文/陈绪伟

草帽是我小时候亲密的“伙伴”。儿时的草帽,虽是麦秆质地,却有父亲躬耕收割的汗水,母亲挑灯夜织的叮咛。记得上小学,麦收季节,学校会放一个星期的"忙假",让学生回家收割麦子。有时学校还组织学生,到附近生产队支农,一至三年级同学拾麦穗,四至五年级同学拿镰刀割麦子。这个时节,母亲总要拿一顶草帽,亲自戴在我头上。从此,草帽与我随行,虽帮不了队里家里多大忙,却让我感受到劳动的辛苦和快乐,以及大人们的不容易。

那个年代,田间地头一切的农活,都靠乡亲们的双手来完成。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酷暑,草帽就是家乡人遮阳挡雨最好的用具。山里,只要听到布谷鸟一声催鸣,头戴草帽的乡亲,就一个个从坡里、沟里、梁上,走向生产队的田野里。那些淡白、浅黄、深橙、灰色的草帽,就在一层层绿野波浪间晃动,就在一梯梯闪动金光的田野上点缀。很像课本里的图画,我就特别开心。

上初中时,夏收学校放半个月“忙假”,我也回生产队助力“双抢”。与乡亲们一起“夏忙”,那汗珠从头上、脸上淌出,上身全湿透,就因为有草帽挡着烈日,我们抢收抢种的劲头始终不减。记得有一天,收割麦子时,与我一道回队的同学忘了带草帽,中午太阳曝晒,我见他燥热难当,就把草帽借给他一用,他用一会儿又轮换给我,如此结下的草帽“情意”,一直延续到现在。

乡下草帽,用处很大。人们在坡上田里耕作,戴上草帽,不仅能让身体有荫凉感,还能遮挡脸部不受紫外线照射。如果天下起小雨,还可当伞遮雨。中途休息时,草帽垫在地下,往上一坐,不会弄脏裤子;躺在草地上时,草帽扣在脸上,既挡太阳光,又避蚊虫骚扰。如果天热没风,卷起草帽一边攥在手里,当扇子扇风解热。家乡人,很多时候带着小孩子下地干活,孩子玩累睡着了,躺在地边花草丛中,草帽子可当枕头,也会盖在身上挡光避蚊虫;若有微风轻拂,还会有几只蝴蝶围着熟睡的孩子翩翩起舞。在我的家乡,几乎所有孩子都在草帽遮挡下,在父母劳动的地边,做过许多甜甜的美梦。

忙完一天农活,生产队收工时,乡亲们把草帽往后一推,带子挂在脖子上,身背后帽子,像是托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回家路上经过自留地,还会摘一些辣椒、豆角、青菜放在草帽里捎回家。

休闲时,家乡最普通的十八圈草帽,随意挂在墙上,搁置在家具上。这些草帽,起初是淡黄色,散发着麦秸清香;用上一两月,就变成深黄色,透露出阳光气息;长时间遮阳淋雨,渐渐就变成灰色,老远就有一股厚实的汗味飘来。乡亲们不讲究草帽的样式,也不在意草帽的新旧,天天与泥土打交道,戴着舒服就行了。

记忆的家乡,田野在心中,草帽就是移动的花朵,从春末一直盛开到秋初,一道独有的田园风景线。晨起,人们戴着草帽,迎着朝阳,沐着清风,也许冒着小雨,健步走向田间地头,去耕种、锄草、收割。傍晚,夕阳西下,乡亲们戴着它,望着炊烟袅袅,走在乡间小路上;草帽下牧童露出小脸,骑在牛背上,吹着口哨……举目望去,绿色庄稼与浅黄色头顶融成一幅画,草帽似野花一样,摇曳蠕动在乡间,是那样鲜活而打眼。一顶顶草帽,家乡人融和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的标识。草帽——家乡人的象征,深刻在我脑海里。

后来,我考学走出家乡,在城市里当教师,每年夏秋两“忙假”,仍带着草帽去“支农”。后来转行在党政机关工作,在下村蹲点或“挂联帮”的岁月里,也带着草帽到乡下,与戴草帽的农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虽然,回到老家,乡亲们叫我“公家干部”,我指着头上草帽说:“乡下人呵”!感觉就是亲近些。

家乡的草帽,就像一个岁月的年轮,转到了今天,早已没有了它的身影。今年芒种季节,回到家乡,又见到村里久违的草帽,又相逢多年不见的“同学”,一股股热泪涌动出曾经的岁月,苦乐的日子,朴实的生活,还有珍贵的亲情。

栀子花里的乡愁

文/何龙飞

夏天,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那芳香而洁白的栀子花里,盛开着我浓浓的乡愁。

不会忘记故乡的栀子花,总是在夏日阳光的抚摸和风儿的吹拂下,悄然绽放,那样大方,那样美丽。从此,大地因为栀子花倍加靓丽,山林因为栀子花倍加妩媚,父老乡亲因为栀子花倍加精神:老人们腿脚不便,就在家附近的山林边望望栀子花,嗅嗅花香,陶醉心灵,滋生返老还童的情愫;中青年人发挥腿勤、手勤的优势,索性到山林里去按香寻花,看、闻后,就抑制不住激动,摘下带枝叶的栀子花,待到多枝时,则用茅草捆绑起来,边走边享用边唱山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孩子们更是对栀子花情有独钟,学着大人们的模样,对山林中的栀子花爱不释手,竟然拿回去插进瓶子里、盅里,既作床边的风景,又伴自己进入甜美的梦乡……

就这样,父老乡亲爱上了栀子花,就像爱亲人和宝贝一样。早在春天,栀子树枝繁叶茂,还未开花,他们就留心其每一点变化,大饱眼福后,会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挲栀子树叶,与其零距离接触,沟通彼此的心灵,尽情地憧憬栀子花开的胜景;入夏后,栀子树枝干冒出花苞,在风中含苞欲放地摇曳,在乡亲们的眼中欢快地吮吸阳光和雨露茁壮成长。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时机成熟了,夏日的栀子花次第开放,引来不少乡亲们观赏、品评、采摘、嬉玩,尤其是女人们爱把摘来的栀子花插在头上,狠狠地过上一把美瘾、香瘾,更是将对栀子花的爱恋演绎到了极致。于是,乡亲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林中,岂不悠哉、乐哉?!秋季,看不到栀子花,栀子树叶渐渐老去、枯萎,冬季,仅剩下枝干或少许老叶子与山林相伴。可乡亲们依旧眷恋栀子花,望着那些默默无闻但顽强、坚毅的栀子树,会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地祈祷,愿栀子树战胜困难与险阻,重现一年又一年的风采。经历了春夏秋冬的轮回,乡亲们对栀子花的挚爱就顺理成章,不足为奇了。

渐渐地,栀子花不单是夏天的宠儿,还被乡亲们视若宝贝予以呵护。要是居心不良的人用棍子乱打栀子花或用锄头挖断栀子花,乡亲们发现后,会义愤填膺地阻止,会声色俱厉地批评,会苦口婆心地教育,直到其心服口服、整改完毕为止。吃一堑,长一智。破坏栀子花的人少了,爱护栀子花的人越来越多,乡亲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在爱树护花的路上越走越久远、越走越坚定。

再则,在花蒂的有力支撑下,栀子花瓣们尽显乳白,洋溢出夏日光鲜而优雅的风情,透露出勇敢、坚强、执着、热情、活力的气息。这些秉性与品格,经过耳濡目染,打动了乡亲们的内心,激发了乡亲们昂扬奋进、发家致富的动力,唤醒了贪玩好耍的学子们,以栀子花为榜样,发奋苦读寒窗,终以优异成绩考上学校,走出大山,成家立业,成为令人称羡的金凤凰。

我也概莫能外,成了金凤凰中的一员,离开了山林中的栀子花,离开了故乡到城镇发展。由于很少机会再见山林的栀子花,所以乡愁会时时袭来,令我魂牵梦萦。实在是思念至极,就会趁着激情回归故乡去目睹栀子花,重温昔日的旧梦,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即使不能回乡,我会在街上看到小贩兜售的的栀子花后,掏钱购买回家,妆点陋室,潇洒视觉、嗅觉,慰藉我日益升腾的乡愁。

转眼到了今夏,栀子花又开了,开出了山野的烂漫,开出了乡亲们的谈笑风生,开出了故乡的魅力。至此,我的心分明已蠢蠢欲动,定会以爱心和行动,去诠释栀子花里的一抹抹乡愁。

乡村戏事

文/董国宾

走出乡村,记忆中总会留下什么。我最忘不掉的,便是乡村的戏事。

乡亲们天天在地里耕作,一旦闲下来,生活中就缺少很多东西。晚上打谷场上要唱戏了,老老少少安闲的时光里,一下子有了滋味,村子也便沸腾了。那时乡村都是这个样子。乡村戏事在乡下是个挺大的事儿,我们那儿称唱大戏,规模再小,也都这么叫。在我们村,我可没少看大戏。

我们村常常有戏看,日子也过得闹,外村人起名戏村,他们自然也会跑过来过戏隐,因为村里就有个戏班子。村子不算大,会唱戏的人却不少,嗓子一亮,人人都说好。这个戏班子都是种田的农民,但他们又颇有些功底。晚清时村里好多人爱唱戏,还出过几个名角呢,方圆数百里算是唱得响。世代相传,我们村还真称得上戏村,连小孩子也能唱上几段,田埂上片刻休息时间,也有人扯着嗓门唱。

年节里戏事最多,一场赶着一场,地里没了农活,乡亲们有了闲,村子里照样好戏连台。戏班子不用花钱到别处请,村里几个人一撮合,拉起场子就是一台戏。别看戏班子整日泡在泥土里,但演艺还不赖,做、念、唱、打功夫倒是有些底子,只是乐队简单了些,只有板胡、二胡、三弦和锣鼓,可伴奏起来挺有气氛。乡亲们对台上唱腔听得惯,花花绿绿的戏装和道具,看着也过瘾,倒增添了几分生动和逼真。村东头打谷场上,像模像样的戏台没有,只筑个高台,搭个天蓬,用布幔围起来,一个个戏迷就全找到了感觉。入戏的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但小孩子比谁都心急,离开戏还早呢,就搬了凳子到戏场去占地儿。晚饭一过,那才叫热闹,几乎全村人倾巢而出,成群结队地向戏场蜂拥过去,十里八村的人也往这赶。还有不少百里开外的戏迷,提前住到近处的亲戚家,只等着好好过一场戏隐。打谷场上,人头攒动,灯火通亮,这大概是小村庄最热闹的事了。

三通锣鼓过后,戏开演了,演员唱得正酣。《秦香莲》最动情,情恻恻,恨悠悠,思绵绵,观众在台下也跟着一下一下抹眼泪。戏曲《精忠报国》最牵动心魄,爱国名将岳飞在台上骨气正坚,群众对这个铮铮铁骨心仰目捧,只可惜奸臣当权。场下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窜到台上,将“秦桧”除之为快。《穆桂英挂帅》每年都应邀重演好几遍,每次上演,乡亲们都充满了豪情和满足。那时我是个顽心小童,我的最爱当属《孙大圣》。孙大圣金箍棒一耍,我只觉得两眼冒金光,真逗真开心。戏曲把乡亲们的魂勾了去,演到情深处,整个戏场像开了锅。

戏班子在台上塑造历史人物一大串,生活中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有位演员到外村串亲戚,半路上窜出一伙人,拦住他就往回赶。他们说看戏时曾见他演秦桧,死活不让他进他们的村。叫孙涛的小演员不一样,有个模样俏丽,人品娴淑的外地女子找上门来,非要嫁给他,只因小孙涛成功地塑造过正面人物小罗成。那姑娘一次次跟着看戏,着魔似地仰慕剧中人物小罗成,也着魔似地爱上了小孙涛。俩人遂因戏结缘,真是痛快。

巴掌大的村除了种庄稼,再就是戏事,乡亲们日子颇欢畅。走出农村很多年,但乡村戏事我怎么也忘不掉。

秋天熟了

文/魏益君

刘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当地盛产果品,他第一个搞起了深加工项目,由于他脑子活络,路子广,厂子逐渐红火起来。刘强赚了钱,乡亲们也跟着沾了光,每年秋天,大量的果品上市,刘强抱着现钱,敞开了胃口收购,乡亲们的果品不光能卖上好价钱,还能当场数到花花绿绿的钞票。每年收购完果品,刘强就动员乡亲们多种果树,说有多少收多少,并和乡亲们签订了预购合约。

就在厂子红红火火的时候,一场大火无情地烧起来,烧掉了大半个厂区,那么多设备和产品毁于一旦。

刘强的厂子遭了灾,乡亲们都跟着难过,三三两两的人就到刘强的厂子探望,看看还能不能重新运转起来。刘强就咬着牙说,干,不能冷了乡亲们的心。

果真,后来就见刘强的厂子里有了施工队伍,原来毁坏的厂房逐渐恢复了原样。

秋天,果子熟了的时候,却迟迟不见厂子收购果品,往年这个时候,刘强的大车就停在村头,过秤、发钱,一派繁忙。

后来有人就听说刘强为筹措果品收购款,天天跑银行呢。

这天一大早,刘强的厂子门口就大车小辆地开来了很多车,陆陆续续把门口堵满了。厂子里的人吓一跳,来到大门口一问究竟。许多人就围上来说:“我们找刘厂长说话。”

厂子里的人回答:“可刘厂长不在厂里呀。”

有人就问:“果子都熟了,厂子咋还不收购啊?”

正在厂子里的人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刘强赶来了。望着站在厂子门口的一大帮乡亲。刘强深鞠一躬,说:“对不起了,乡亲们,我正在筹钱收购,我不想失信于大家,一定让乡亲们拿到现钱!”

一位老者走上前,真诚地说:“说什么呢,刘强。大家伙不是来找你问罪的,是来帮你的!”老者说着,从身后车上拿出一个黄澄澄的梨子,“厂子遭了灾,大伙都很难受,可又帮不上你什么忙。听说你为筹收购款到处跑钱,乡亲们就把各家的果品送来了。我们商量好了,不要现钱,什么时候厂子宽裕了,再给大家伙。你以前那么帮着乡亲们,这回乡亲们该帮帮你。”

刘强还要解说,老者说:“秋天都熟透了,不要辜负了大伙的心意!”

老者的话,让刘强热泪盈眶:“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

这时,刘强的手机响了一下。刘强一看,是一个入账短信提示,银行卡里打进了一笔钱。紧接着手机响起来,刘强接听,对方的声音很大:“刘老板,听说厂子遭了灾,别泄气,我刚给你打款五十万。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刘老板的诚信我一直很敬佩。希望你振作起来,恢复生产,继续合作,这五十万就算是我们的诚信之约吧!”

刘强很激动,大声地对着手机说:“行,诚信之约!五十万算预定货款,到时我加倍报答。”

刘强关掉手机,走向老者,接过那个黄梨,望望天高地阔的秋野,嘴里喃喃地说:“是啊,秋天熟了,果子熟了!”

看着一张张期待和热情的笑脸,刘强知道,这成熟了的不仅仅是秋天……

犹记年少写春联

文/张燕峰

临近年根儿,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卖春联。我的思绪随着凛冽的寒风一起飞扬,飞回到童年,飞回到童年的小村庄。

爸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毛笔字写得遒劲有力,颇有颜体的风骨。因此,为乡亲们写春联的任务自然落到爸的肩上。可是有一年,临近春节,爸却连着几天发高烧,整日昏昏沉沉,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能写得了春联呢?

看着乡亲们不断有人来探望又一个个扫兴而去,爸急了,妈也唉声叹气。见状,我自告奋勇:“我来给大家写春联!”

爸的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妈倒是高兴了起来,“燕子的字方方正正,写得也有力,就让孩子试试吧。”我也用力晃着爸的肩膀,“让我试试吧。”爸被我晃得直喊头晕,只好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的脚下好像踩着一朵幸福的祥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我一鼓作气,找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练习写毛笔字。谁料,握毛笔还真不容易,十分钟不到,手腕就酸得厉害,手更是抖个不停,写出来的字东倒西歪,毫无章法。我灰心丧气极了,懊恼得差点哭出来。

这时,爸开口了:“万事开头难。我最初学写毛笔字的时候还不如你呢。你的字间架结构没有问题,关键是握笔要用力,要稳,心要平,不能浮躁。”说着,爸挣扎着坐了起来,给我做示范,“你试试从我的手中抢一下毛笔。”我猛地用力,可爸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牢牢地握着笔,哦,我恍然大悟,知道该怎么握笔了。

于是,我重新回到了桌前,专心致志地写了起来。奇怪,当我内心平静下来,意外地发现手腕不酸了,手也不抖了,写出来的字也像模像样了。妈在我身后高兴地叫了起来,连声说“不错,不错。”爸看了也频频点首,赞许地笑了。这下,我有信心了,练习得更认真了。

乡亲们又夹着红纸来找爸写春联,爸抬起虚弱的身子,连声致歉,说:“让俺家燕子写吧,她的字不错。”乡亲们虽然满腹狐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信将疑地把红纸递给我。

我给第一位乡亲写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于是不断告诫自己:稳住,稳住!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呼吸顺畅了,我才开始动笔。当写完一张春联时,那位乡亲眉开眼笑,说:“咱燕子还真有两下子。”听了他的褒奖,我更加信心十足了,气定神闲,运笔更加自如了,写出来的字也非常大气有力。

当我写好了最后一张,乡亲们满意地走了。而我能代替生病的爸写春联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很快飞遍了整个村庄,于是,找我写春联的人就络绎不绝起来。当我写完了所有的春联,已是除夕了。小伙伴们都同情我,说我牺牲了多少玩耍的时间,可我一点都不后悔,相反心里却非常甜蜜。

而今,我漂泊他乡,与故乡隔着千里的山水,可为乡亲们写春联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像一幅明媚的画挂在我记忆的门楣上,那样明艳,那样动人!

秋日絮语

文/刘慧敏

烦热的喧嚣渐渐遁入了秋的宁静。低吟亦或浅唱,总能听到田间庄稼地里破响的声音。秋风像一个巡视的将军横扫田野,黍子、莜麦、向日葵,还有那高昂着头的玉米、高粱等都像一个个精神饱满的战士一样,在秋色里站好它们最后的一班岗……远处的地平线被划出的裂口,那是岁月在摇曳。田野在秋风的一遍遍抚摸下日渐泛黄苍茫,又在风的垭口上,呼唤着迟归的暮色。

秋色渐渐像钻石的光辉流淌在水里,轻歌曼舞,柔肠百转,那亦是金秋壶流河舒爽的笑声与曼妙的舞姿。微风从塞外一路款款而来,脚步踏入家乡深绿泛彩的地头,用手中的浓墨漂染了老家莜麦嫩绿的穗尖,也漂染了壶流河畔玉米的长发。不觉间秋已到中年,不再是萌芽初绿或繁花锦簇的季节了。田野地头坠满了金秋的果实,壶流河以天空的形式,夜夜清歌,鱼儿吐着晶莹的珠泡,青蛙衷情如此的晶莹,一次次为之跳跃。它用沉淀了三季浑厚的中音,怀念夏季,唱响秋的恋歌。

穿过静谧沉默的垅头,漫步浓郁的树阴,我分明听到一滴滴流淌在斑驳叶脉上心碎的声音,似一首离歌,低婉、忧伤、悠远而又沉痛。那古朴满脸沧桑的树干,以纯真的拥抱缠绵在秋季,满脸散发着幸福的酣睡。

叶子从母亲日渐消瘦而单薄的怀抱慢慢飘去,快乐着随风的缠绵舞蹈、旋转,最后嫁入殷实的大地,而母亲的枝头却流着依依不舍的失落与哀伤。它在秋风中成熟起来,跑过欢笑、跑过繁华、跑过沼泽、跑过幸福、跑过凋谢甚至跑过这个季节最为光彩的时光。

无论已怎样的形式,怎样的姿态迎接,终究落叶归根———赏尽一路繁华、一路风雨、一路尘土、终将带着所有的积蓄融化在大地宽厚的怀里,而一张张果实的笑脸躺在了农人朴实的掌中。

那些褪尽翠绿沉默寡言而又厚重满载乡亲们一年希望的果实,堆积在简朴而又幸福的农家院落,笑容堆满乡亲们的脸颊,那一道道岁月的痕,在额头舒展。丰收的喜悦弥漫在田间地头,弥漫在农家小院,弥漫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中,那些谷黍瓜豆因了秋的哺育而成熟、浓郁而暗香盈袖。丰收会为乡亲们折叠成四季殷实的依靠,会为来年的此时此季描摹更为美好的景象。走出秋季,希望满载着辛劳的汗水,滴入壶流河粼粼的波光中,流经土地的每一寸肌肤。

父亲们眼中古老的“虚荣”是文明的标杆,简单、真实而又丰盈,他们希望秋季的丰收能换来儿子满身的书香气息,光耀祖先门楣,那是父亲们今生最大最美且最理想的果实,也是他们最殷实的丰收。

我依然守候着对故土和乡亲的眷恋,依然想着儿时父亲辛劳耕种希望的情景,想着母亲站在季节的风口,在每一个清晨或傍晚,眺望父亲劳作一天后仍然笑意盈盈的回家……

现在,住在小城的我,只有借季节把思念传递。秋风乍起,思念紧随,就如时光煮雨,轻卷着帘栊,敲击心底的驿动,回眸里,总有那么一段光阴,润泽着记忆的扉页,任思念长出皱着,洇开那濡湿的脑海,剪下一段思念,研就一池墨香,写意成故乡的模样,在秋风里飘落,相思的旋律,萦绕我一路平仄的印记,碎捻含香,点染这一季的诗章。

壶流河依然静静地流淌,它背负着乡亲们的重托,它在秋日里依就静谧无声,安详而宁静,让我在秋到中年时还能感到她的清纯与淡雅,素洁与安详,亦能感受到乡亲们收获的喜悦和笑声……

年味

文/高贵叶

时间如流水一般!似乎是不经意间,又一个新年即将临近。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中,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的新年。

我的孩童时代记忆最深的就是过年,家乡人过年比娶媳妇还上心。记得刚进入腊月,人们就开始忙过年了,把猪和羊早早杀了,冻在大肉篓子里。男人们有的出门购年货,有的上山捡干柴,砍红叶柳。女人们忙着推米碾面,做豆腐,压粉条,烧红肉,做蒸粉,搅凉粉等等。凡是好吃的都得备齐。姑娘们忙着做新衣新鞋,剪窗花。腊月二十三以前,家家户户把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和自家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沾一点尘埃。传说,灶君大王二十三日晚上要上天,不能让灶君大王带着尘土去见玉帝,怕在玉帝面前说凡人的坏话。房子扫干净了才开始做细活,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各有分工。二十七日,爸爸做卤肉,母亲压粉条,姐姐们把剪好的窗花用颜色染成五颜六色。二十八日,爸爸弄凉菜,把绿豆芽、土豆丝用开水烫熟,把卤好的鸡、猪腿、猪头肉等也用手撕成小块。母亲用雪白的面粉蒸出各种各样的供品,有枣山、花卷、枣饺子、馍馍。出锅后都用颜色点一个小红点,放在新做好的箅子上面。我小时候嘴馋,看见这样好看的供品总是流口水,母亲就把热腾腾的刚出锅的小馍馍给我一个,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姐姐们往墙上贴年画,往窗户纸上贴窗花,看着哥哥写对联。哥哥的书法虽然不太好,但乡亲们非常信任他,家家户户拿来红纸让哥哥帮着写对联。哥哥写的对联都是根据乡亲们的不同情况现编的。村里有一个吕姓老光棍年年都让哥哥帮他写对联。有一年哥哥突发奇想给他写了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今年一人在,下联是:明年二人来,横批是:期待期待。说来也怪,第二年吕老头真的娶了一个老伴还拖了一个小油瓶。虽然母子俩稍有点精神病,但是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乡亲们就更信哥哥的对联了,连牛羊圈上的都让他写。我就帮哥哥编一些简单的,什么牛羊满圈,大牛身子壮,小牛日日长等,两天才能写完。除夕早上,家家户户把对联贴上,村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增添了不少喜气。这时无论走到谁家,都是窗明几净。乡亲们在过年期间特友好,特文明,不说脏话,也不说气话,到处是和谐的气氛。我是村里少有的“小女秀才”,于是就帮那些不识字的人家读年画,一路读下来,竟把年画的内容倒背如流。在帮人读年画时,乡亲们都给我小馍馍吃,把我的小肚皮撑得鼓涨涨的。除夕下午,乡亲们开始准备旺火,家家户户院子里用红叶柳,柏树枝垒起一座小山,下边放了干柴。母亲把敬神的供品都准备好,爸爸给我们做晚饭。爸在山西省工作期间学了一手好手艺,就是推攸麦面卷,别人用凉水和面,爸爸用开水和面,用一块特用的砖,推出来的攸面卷又薄又香。晚饭后,年的气氛更浓了,每家都把门打开,请“神仙”进来。堂屋正中供着财神爷,锅台边供着灶君大王,旁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门外的窗台上供着天地爷,对联写道:敬神神常在,不敬神不在。西墙的柜子上供着故去的老祖宗。各个供台上摆满供品,点着蜡烛,灯火辉煌。哥哥在院子里放炮,我和妹妹们给“神仙”烧纸,爸爸和母亲包自家的饺子,姐姐们帮孤寡老人包。包完了饺子,把供品再一样一样放在大锅里的篦子上,准备大年初一早上供神,灶堂里填好柴。只睡一小会儿,“噼里啪啦”的炮声就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爸和哥就赶忙穿上新衣服,先到院子中间把旺火点着,放一阵鞭炮。这时,村子里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再懒的人也躺不住了。我们姐妹们也赶紧穿上新衣新鞋,跳下地红红火火地绕村子跑,又是唱又是跳。有的小孩特意去偷别人家天地爷的供品,大人们说大年初一偷吃了天地爷的供品会长寿的。有一年我们村有一家人收养了一个小男孩怕不长寿就给孩子偷供品,后来孩子会走了就自己去偷。乡亲们知道了,就故意多放一些供品让他偷,他一下子就偷了一小篮子。现在小男孩已长成了大后生,开了班车,为乡亲们服务。

照规矩大年初一早上人们都该吃饺子,包饺子的时候,大人总是洗一个干净的硬币包进去,说如果谁吃上了谁就是全家最有福的。为此,每家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吃饺子,都希望能吃出硬币,成为全家最富的人。有一个小孩吃了30多个饺子,差一点撑死也没吃着,竟急得哇哇哭了起来,闹了不少笑话。

中午,一般是用木炭煮一大锅红豆稀粥,吃一点凉菜。晚上是正餐,一般是吃油炸糕。糕是黄米面做的,谷子是自家种的,又是用石碾子推出来的。油炸糕有的包着豆泥,有的包着野菜像大饺子,还有单饼,吃的时候蘸上白糖,那一个香甜可口就甭提了。

村子里有剧团,晚饭后,锣鼓声响了起来。穿戴一新的乡亲们不约而同地齐聚在戏院中,嗑着瓜子,聊着闲天,欣赏着自编自演的小曲。正月初二与初一同样的程序,还有一条叫“迎喜神”。阴阳先生算好了喜神在哪个方向,大家就在哪个方向点起旺火。全村人拿着香和纸、炮,踩着锣鼓的节拍到旺火前跪下祈祷。如果谁第一个离开谁就会把喜神领回自家。可乡亲们恋恋不舍,没有一个先离开的,往往是大家一齐往回走……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哥哥激情飞扬地邀我回家过年。通过这无线电我似乎闻到了香喷喷的红烧肉味,闻到了家乡的年味……

小河弯弯

文/赵伟扬

无论身在处,那条弯弯的小河,时时出现在我的梦中,伴随着浓浓的思念之情,便又回到了故乡的怀抱。

那是一条生命之河!从巍巍的华莹山上流下,弯弯曲曲,宛如绿色的玉带,缠绕着偏僻贫穷,落后的村庄,流过我的家门,流过我的童年。

还记得七岁那年,我刚挎上书包上学,小河那几个高高低低的石头,便成了我必须经过的关口,虽每次徘徊,犹豫,但为了上学,我也只好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跨过对岸,这样的日子,即使是在浓冬季节,也同样没有终止过。也就是从这时起,在我的心中,梦中,盼望着,渴望着能在小河上面架起一座桥。可是,我那贫穷的家乡,贫穷的乡亲们那有钱来修桥呀!

啊!弯弯的小河;你曾是我儿时乐园,我和我的玩伴们在你的怀抱里戏水,游玩;你也曾灌溉着全村土地,养育着全村的人们。但也曾泛滥成灾给全村的人带来痛苦。当你发怒时,昔日温柔,妩媚,娇弱,全然不见。既而便是滚滚浊浪急剧上涨,顷刻之间到处是一片汪洋,大片的农田,土地,庄稼都被你无情吞噬。每每此时,无奈的乡亲们都总是要说:“要是要能修一条河提该多好啊!”

是啊!要是能修一条河提该多好啊!这不知是祖祖辈辈多少年来的心愿,但那年月却只能是梦。

光阴荏苒,时光流逝,还是在那春意怏然的季节,我满怀憧憬即将远离家乡,远离小河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忽如一夜春风,迅速吹遍了大江南北,吹醒了沉寂的村庄,吹绿了小河两岸。一幢幢新房如雨后春笋,昔日冷清的山村也热闹起来,昏黄的油灯被明亮的所代替,时不时耳边还能听到汽车的轰鸣声……而最让人惦记的依然是弯弯的小河,噢!变了,变了!两岸那崭新修筑的防护提分明是一道坚固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还有那跨河而过的大桥,亦如美丽的彩虹!我的眼角湿润了,我童年的梦,村里祖祖辈辈乡亲们的梦,到如今终于实现了。我仿佛看见乡亲们脸上漾起的自豪与辛福。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小河发疯了,那些同我当年一样的小孩,再也不用担心冰凉的流水把小脚冻得通红了。我开心的笑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小河,离开日新月异的家乡了,因为我知道伴随着祖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在党和政府的带领下,这样的桥,这样的防护提一定会越来越多,家乡人民的生活一定会更加幸福,美好!

小河弯弯,唱着一首动人的歌,在家乡肥沃的土地上流淌,流淌……

乡间书场

文/董宁

从前乡下有很多热闹事,我记忆最深的,除了唱大戏和吹糖人,就是乡间书场。

阿信家和我家门挨门,阿信三天两头在书场给乡亲们说书,只要他一开口,准能把人逗笑或说哭,准能把乡亲们的魂勾到书里去。只可惜,阿信一生下来就双目失明,为了让他有口饭吃,父母把阿信送到外地学说书。阿信勤奋脑子又灵,很快就学成了。我们村在山旮旯里,书场上有了谈古论今的阿信,乡亲们的乡村生活就热闹多了。那些时光里,每到夏季,晚饭一过,阿信就夹着胡琴,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村东头一片平整的树荫下。这里树冠如伞,是阿信说书论道的书场。阿信一坐下来,便有人递上茶水,阿信浅浅地抿上一口,清了清嗓子,支起胡琴,乡村的夏夜便生动起来。小村庄里总有迟到的人,他们一听到悠扬的胡琴声,丢下手里的事儿就往书场赶。阿信精神头一抖,一段开场白之后,直奔主题。

阿信天生高嗓门,别看他眼睛失明,说起书来气势夺人,把书里的故事说得生动又富想象力。说到精彩处,乡亲们屏声静气,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阿信说的书很多,乡亲们百听不厌。《隋唐演义》《大明演义》《白眉大侠》《明英烈》《岳飞传》《李自成》《锁麟囊》《呼家将》中的英雄人物,阿信轻轻一点拨,就走到了乡亲们的心里去。村里的书场,是乡亲们的最爱。

我是个听书迷,阿信说的书让我长知识,还能懂道理。七里八村常把阿信请过去,我挨村跟着听。我对《红楼梦》中的人物最感兴趣,一回到家,就用铅笔头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三天两头翻出来揣摩一番,真是有味道。《刘胡兰》对我震动很大,小小年纪连杀头都不怕,做个小英雄这样的想法从小就在我心里扎了根。《封神榜》中,姜子牙伐纣的历史故事,让我对国家的历史命运开始有了思考。《诸葛亮》《程咬金》《林则徐》中的经典故事和历史人物,在阿信绘声绘色的描述中,都深刻地印在了我脑海里。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间书场不仅丰富了农民的文化生活,还是一场生动难忘的历史课,影响着一个个朴实勤恳的庄稼人。

鸟语如歌

文/游刚

始终认为这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当属鸟儿们的啼唱。

回望生养我的故乡,那是鸟儿们最理想的天堂。那些青葱的竹林、葳蕤的原野、层涌的山岭、苍莽的林涛,以及潺潺的流水,乡亲们的土墙,共同构筑成鸟儿们的天然大舞台。各色各类的鸟儿如排练有序的演唱团队,随着四季的轮回次第登台演出,用最优美的啼唱倾情演奏,成为乡亲们烂熟于心的歌谣。

在乡亲们的眼里,鸟儿们懂季节,更懂耕耘,它们总是在不同的季节里,用不同的歌唱,替乡亲们感知着时令,预报着年景。

布谷鸟应是故乡的报春鸟。有种布谷似乎只与竹笋有关,因为它的啼叫类似于“笋子嘟嘟”几个汉字的发音。也许是几阵儿暖风之后,或许某天太阳变暖之时,群山之间突然传来了这种鸟的叫声,声音特别低沉,却很浑厚。当满山里都响起“笋子嘟嘟”,不消几日,空中准会响起春雷,并在几阵春雨的间隙,屋前屋后的竹林里真就钻出了牛角尖似的竹笋,在这种鸟儿急切如母亲般的呼唤声里,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到了阳春三月,乡亲们在田地里忙活着,有一种鸟儿便大声啼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而此时,田野里的麦子真的变黄了,涨满春水的稻田里急需插秧。之后便是一种被乡亲们称之为“苞谷雀”的鸟儿(在深山,“苞谷”即是玉米),这种鸟儿在乡亲们撒播玉米时,会在离乡亲们劳作不远的地方大声地呼唤:“好苞谷,好苞谷!”!不管你信不信,它们的叫声就是这几个汉字的发音。若然到了秋季,这种鸟儿的啼叫变得非常急促而热烈,往往会一口气啼叫十数声“好苞谷”,像是替乡亲们鉴定玉米的收成,然后发出赞许,并急切地向乡亲们报喜,连连宣称今年丰收了“好苞谷”。在它声声啼唱里,乡亲们满怀丰收的喜悦,情不自禁地相互道贺,说今年“苞谷雀”叫得勤,果然有好年景。

在乡亲们眼里,每种鸟啼都有着独特的寓意,它们的歌谣似乎都可以用人类的语言给予翻译,往往还会附带着一段动人的传说。自记事起,我就听乡亲们讲述过无数种鸟的故事,这些鸟儿在传说中都是人类的化身,他(她)们在声声啼唱中呼唤着幸福,追逐着向往。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阳雀的故事,说阳雀原是一女子,丈夫名李贵阳,被秦始皇抓去修长城累死,这女子悲痛不已,便化身为雀儿四处呼唤丈夫。不管白天黑夜,无论风吹雨打,阳雀的叫声从不停歇,其啼叫悠扬、急切、深情,只要你听过它的啼叫,你就会承认它的确是在呼唤“李贵阳”。有许多大妈大嫂或小媳妇,会在阳雀的呼唤中黯然神伤,遇到伤心之时,还会被阳雀的呼唤感染得泪流满面。阳雀声声,已然成为深山中最深情的啼唱。

这些小小的鸟儿在乡亲们眼中不是飞鸟,它们是乡亲们朝昔相伴的音乐家,那么痴情执着,又那么善解人意。各种鸟儿的音乐已融入了山里人的生命,什么时节会有什么鸟儿上场,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啼音,鸟儿和乡亲们似乎有了永久的约定,离开鸟儿们的欢歌,乡亲们就会怅然若失。

我多想与鸟儿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所属的天空里,随着四季的变幻演奏着欢快的生命之歌。

远去的影像

文/王建波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小山村。小山村很穷,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印象很依稀,但乡亲们菜色焦苦的场景我似乎还有记忆。母亲拿着干瘪的粮袋四处借粮的瑟瑟身影,夹着山峦间撕扯狂啸的寒风,在寂寥的旷野凝结成一幅弯弯绕绕的图画。那时候,乡亲们面临的最大威胁是物质的匮乏,可怕的饥饿湮灭了他们对其它所有美好生活的想象。

小山村的命运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有了转变,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这个群山角落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中期了。乡亲们多舛麻木的生活渐渐活跃起来。半生压抑和操劳的父亲算是村里的能人,他识文断字,当过教师,在思想上算是先知主义者,他和几个年轻人,抓住时机,在自己小队里率先搞起了多种经营,贩卖牲畜、倒卖木材,不到一年时间便为小队掘到了第一桶金。

有了资金积累,父辈们办的第一件公益事业就是为队里的乡亲们安电灯。他们买来发电机,请来技术人员,在陡峭的山坡上架杆扯线,在全村四个小队中,率先让乡亲们以最原始的方式用上了电灯,彻底告别了世世代代摇摇曳曳的煤油灯历史,而乡亲们的心灵也由此燃放得更加光亮和生动。

父辈们办的第二件公益事业就是为队里购买了一台21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环宇牌的,产地石家庄。现在这家企业已经消失多年了。乡亲们基本能吃饱饭了,但小山村偏僻闭塞,乡亲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荒芜的可怜,对山外世界的认识仅仅止于道听途说。敏感的父辈们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决心有所改变。电视机买来的那一天,整个村甚至外村都轰动了,搀杂着热情和渴望,队部外面的场地上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乡亲们。他们有的在风雪中磕磕绊绊走了几十里的山路。腊月的寒风吹过没膝的积雪,打得人脸生疼,而且自制的电视天线信号接收也不好,电视画面始终弥漫着沸沸扬扬的“雪花”,但乡亲们依然热劲儿十足,看得齿颊生津。那年的正月,电视上正在热播电视剧《武松》。每天中午过后,本村和外村的乡亲们提着木凳,拎着马扎,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队部外面的场地上等着电视剧开演。电视剧开演了,乡亲们的心也随着剧中人物的命运起起落落,唏嘘感叹。电视剧结束了,依恋不舍的乡亲们或失望、或惬意,带着无尽的感慨回家。狭窄的乡村小路上,蜿蜒的人流,撒欢的小狗,还有捣蛋的孩子,在雪堆里点燃鞭炮,雪烟漫溢,山音回响,亘久不绝。

每忆起这些远去的影像,心中总是充满了莫名的温暖和感动。为了那段不经意的岁月历史?为了那段不再回归的渴望?抑或是为了那段质朴纯真的自然?或许都有,个中滋味,已深深镌刻在了我生命的每个地方,直到永远。

欣慰的是,现在村里的光景已经变了模样,新修的水泥公路直通村里,家家户户安上了卫星电视。手机成为生活必备品。为了绿色环保,许多家庭使用沼气照明做饭。家庭小轿车也源源不断开进了农家院……

秋日絮语

文/刘慧敏

烦热的喧嚣渐渐遁入了秋的宁静。低吟亦或浅唱,总能听到田间庄稼地里破响的声音。秋风像一个巡视的将军横扫田野,黍子、莜麦、向日葵,还有那高昂着头的玉米、高粱等都像一个个精神饱满的战士一样,在秋色里站好它们最后的一班岗……远处的地平线被划出的裂口,那是岁月在摇曳。田野在秋风的一遍遍抚摸下日渐泛黄苍茫,又在风的垭口上,呼唤着迟归的暮色。

秋色渐渐像钻石的光辉流淌在水里,轻歌曼舞,柔肠百转,那亦是金秋壶流河舒爽的笑声与曼妙的舞姿。微风从塞外一路款款而来,脚步踏入家乡深绿泛彩的地头,用手中的浓墨漂染了老家莜麦嫩绿的穗尖,也漂染了壶流河畔玉米的长发。不觉间秋已到中年,不再是萌芽初绿或繁花锦簇的季节了。田野地头坠满了金秋的果实,壶流河以天空的形式,夜夜清歌,鱼儿吐着晶莹的珠泡,青蛙衷情如此的晶莹,一次次为之跳跃。它用沉淀了三季浑厚的中音,怀念夏季,唱响秋的恋歌。

穿过静谧沉默的垅头,漫步浓郁的树阴,我分明听到一滴滴流淌在斑驳叶脉上心碎的声音,似一首离歌,低婉、忧伤、悠远而又沉痛。那古朴满脸沧桑的树干,以纯真的拥抱缠绵在秋季,满脸散发着幸福的酣睡。

叶子从母亲日渐消瘦而单薄的怀抱慢慢飘去,快乐着随风的缠绵舞蹈、旋转,最后嫁入殷实的大地,而母亲的枝头却流着依依不舍的失落与哀伤。它在秋风中成熟起来,跑过欢笑、跑过繁华、跑过沼泽、跑过幸福、跑过凋谢甚至跑过这个季节最为光彩的时光。

无论已怎样的形式,怎样的姿态迎接,终究落叶归根———赏尽一路繁华、一路风雨、一路尘土、终将带着所有的积蓄融化在大地宽厚的怀里,而一张张果实的笑脸躺在了农人朴实的掌中。

那些褪尽翠绿沉默寡言而又厚重满载乡亲们一年希望的果实,堆积在简朴而又幸福的农家院落,笑容堆满乡亲们的脸颊,那一道道岁月的痕,在额头舒展。丰收的喜悦弥漫在田间地头,弥漫在农家小院,弥漫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中,那些谷黍瓜豆因了秋的哺育而成熟、浓郁而暗香盈袖。丰收会为乡亲们折叠成四季殷实的依靠,会为来年的此时此季描摹更为美好的景象。走出秋季,希望满载着辛劳的汗水,滴入壶流河粼粼的波光中,流经土地的每一寸肌肤。

父亲们眼中古老的“虚荣”是文明的标杆,简单、真实而又丰盈,他们希望秋季的丰收能换来儿子满身的书香气息,光耀祖先门楣,那是父亲们今生最大最美且最理想的果实,也是他们最殷实的丰收。

我依然守候着对故土和乡亲的眷恋,依然想着儿时父亲辛劳耕种希望的情景,想着母亲站在季节的风口,在每一个清晨或傍晚,眺望父亲劳作一天后仍然笑意盈盈的回家……

现在,住在小城的我,只有借季节把思念传递。秋风乍起,思念紧随,就如时光煮雨,轻卷着帘栊,敲击心底的驿动,回眸里,总有那么一段光阴,润泽着记忆的扉页,任思念长出皱着,洇开那濡湿的脑海,剪下一段思念,研就一池墨香,写意成故乡的模样,在秋风里飘落,相思的旋律,萦绕我一路平仄的印记,碎捻含香,点染这一季的诗章。

壶流河依然静静地流淌,它背负着乡亲们的重托,它在秋日里依就静谧无声,安详而宁静,让我在秋到中年时还能感到她的清纯与淡雅,素洁与安详,亦能感受到乡亲们收获的喜悦和笑声……

故乡的小溪

文/方炳祥

故乡的小溪,我钟情于你!你是大洪山的静脉,是富水河的源头。你的清流无比澄澈,溪底石清沙明,鱼游浅底,蟹长其内。岸边,各种树木撑着巨伞,鸟儿们在上面比赛歌喉;水湄,灌木和茅草丛生,葳蕤的青藤缠绕其间;滩涂,芳草如茵,各色野花在草丛中眨着眼睛。你带着白云的心愿和大洪山的重托,一路潺潺汩汩,蜿蜒曲折,从小潭跨进大潭,冲过八斗山,奔向富水河,流入汉江,注入长江,然后汇入大海。

故乡的小溪日夜不停地流淌。有时,你宛如一个羞涩的村姑,轻摆着身姿,和鸟儿悄声细语,只有贴近你,才能领略你的风韵和情致;有时,你又像一个英俊的后生,无拘无束地放纵奔流,给家乡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和欣慰。乡亲们晨兴理荒秽,用你洗开惺忪的双眼;乡亲们戴月荷锄归,用你解除一天的疲累。你滋润着故乡的土地,溶入了乡亲们的血液里,渗进了乡亲们的生命中。他们也如你的性格一样,倔强,执着,朴实,勤奋。

曾几何时,我总喜欢坐在你的身边,瞧你默默地流淌,听你淙淙的流韵,任牛群自由自在地放牧,等邮差给我寄来佳音,看初升的月牙收割远山的树冠,望村庄的缕缕炊烟和乳白色的山雾拥抱,凝视八斗山拦洪坝的脊背,欣赏水力发电站的雏形。然后骑上牛背,去追逐土坯房的炊烟,去搜寻农家饭菜的馨香。那袅袅上升的炊烟呵,是一条长长的飘带,千里万里,系着亲人们绵绵不断的牵挂。

故乡的小溪啊,我的梦和你一样绵长,在那翘首盼春归的岁月里,是你给了我信心和勇气。当我告别故乡外出谋生,你经常出现在我那些寻梦的文字里,你是我精神的支柱和心灵的家园!

这个冬天,我又想起了你。故乡的小溪呵,你是否和我一样在接受着溯风的严峻考验?在冰层下面,你是否还有潜流在闪着动人的波光?你是否总是带着岩层的温热,坚持以运动求得生命的信念,不息地奔向自己的归宿?我相信,就是在和寒冷的麓战中,你被禁锢的冰层也蕴蓄着力量,把对大海的炽烈向往,和对春天的殷切渴望,埋藏在心坎的深处,然后和山泉、春雨、融冰一起,努力地汇集,奔向远方!

故乡的小溪,我热爱你!你永远在我的梦乡里流淌,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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