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散文

2022年12月26日经典文章

树下的散文(精选20篇)

五月枇杷黄

文/黄淑芬

过了农历四月初八,家门口的枇杷逐渐由青变黄,风也顺带着捎来成熟的香甜味。一颗颗饱满的果实在枝头间簇拥,看得让人唇齿中不由得泛出口水来。远远看去,黄绿掺杂,似一幅彩画般。

枇杷是最有个性的一种水果,它冬天开花,夏天果熟,承四时之雨露,吸日月之精华。这样的水果,只有枇杷。枇杷,也是文人墨客的最爱。小时候,我曾经在一本翻印的画册里看见白石老人以枇杷为主题的画。墨绿色的枇杷叶占了半边,黄色的果子掩藏在浓叶间,像调皮的小孩正在与大人们做捉迷藏的游戏。青砖铺就的树下,一只老母鸡带着四五只毛绒绒的小鸡,正在四处觅食。简单朴素的画,却透出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向阳的枇杷熟得最早,个大且味甜多汁。摘一颗丢进嘴里,甘甜又带些酸的鲜味迅速溢满口腔,让人瞬间头脑清爽而又回味无穷。其实,我反而爱吃被虫儿吃过的枇杷,因为,虫儿知道哪一颗是最甜。

平日里寂静的树下,开始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是特意绕路为枇杷而来的小孩。性子急的男孩子,不顾我们的劝阻,把外衣往腰间一扎,像猴子般麻利地爬上树,或站,或骑在树上,头顶肥大的叶子,手里不停地伸向最黄、最大的那一颗;女孩子们则站在树下当指挥,手里指着叶间的果说,那颗,那颗,哎呀,你怎么看不见呢?

有调皮捣蛋的,趁人不备,站在别人的背后不停地摇晃着树。在树梢摘果的人随着树的惯性,一上一下地晃动,吓得树下的女孩子们心惊胆战地大喊起来。一时间,哭笑叫骂声在树间传出。

父亲耐心地扛来一把人字梯,提个藤篮,一步步蹬上梯顶,小心翼翼地摘,尽量减少对枇杷树的伤害。摘完东面,又摘西面,母亲负责在树下帮接装满果的篮子。不一会儿,一对箩筐就装得满满的。抬回家的果,母亲还要细心地把烂了半边的,或者被虫子啃过的果子统统选出来,留下来的好果子,母亲大都会拎上几串往隔壁邻居家里送去。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嘴里还对我们说,大家吃才更甜。

遇到有收成不好的那一年,看着树上稀疏的枇杷果,母亲站在树下喃喃自语地说,送不成了。但是,大方的母亲却有她的办法。果子收下之后,母亲照样剔出好的果子,然后摆放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凡是路过我家门口的人,个个见者有份。

枇杷又黄了,但父亲却再也不能摘果了,当年他亲手种下的这棵树,依然挺立在天地间看着世事沧桑。

桂花树下的外婆远去了

文/陈湘

又一次回到老家,推开老屋的窗子,一阵桂花的幽香扑面。而老屋场高大的桂花树上,在光影里摇曳着一片迷离的金黄。恍惚间,我看到瘦小的外婆正在桂花树下,驼着背,一手撒着谷糠,一边吆喝着鸡群,一边喃喃自语。我亲爱的外婆,仍然在老屋,仍然在菜园子里忙碌……

风吹来桂花香,也吹痛了我的思念。我一直怕触碰到心底最深的那层思念,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外婆。

每年桂花开时,中秋节便到了,我们都会到外婆家团圆吃月饼。三世同堂,外婆虽然忙进忙出,但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外婆每年都会预先买好生油月饼,里面有花生仁、芝麻、杏仁……我们几个孩子一人拿一个就吃起来,皮皮渣渣掉了满地,吃不完的还用来打闹。外婆过惯了苦日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但绝不会伸手打我们,这个,我们都知道。外婆还会将桂花做成桂花糖给我们这些小孙们吃,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外婆似乎特别开心,还不时往我手里塞糖,直到塞得满满的方才罢休。这样的味道一直伴着长大。

秋日的阳光透过叶缝,倾泻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的光圈,映着几朵零落的桂花,犹如即将被遗忘的旧时光。

现在,每逢中秋节,我也会吃生油月饼,只是感觉味道却远不如以前。记忆中,还是外婆的生油月饼最好吃。

我特别爱去外婆家,总觉得外婆家有无穷无尽好吃好玩的。橱柜里总有外婆自泡的 头,油爆的白辣椒,手捏着就往嘴里塞;拿着定鱼网和钓鱼竿去塘边,那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都会让我欢呼雀跃好久;爱爬上塘边的桑树摘桑葚吃,爱拿着耙头挖野菜根来嚼,爱拎着篓子跟在外婆屁股后捡雁鹅菌;灶头的梁上总会悬挂着烟熏的鱼肉,餐桌上总少不了外婆自制的坛子空心菜、萝卜皮、酸豆角,总是一碗下肚,还要再来一碗。

现在回想起来,外公过世后,外婆一个人守着那栋房子、那口塘,是多么的孤单寂寞,所以她才会和鸡群自说自话,自问自答。但是,她又不愿离开这里和我们过,只是,经常走上五六里路来看看我们。

外婆总会给我们带来代销点的酸梅粉、山楂片,自己晒干烘干的小鱼小虾,带着泥土气息的雁鹅菌,大包小包。春茶正盛时,她带着我一边采茶,一边讲着肥猫的故事,我们拿着录音机把她的话录下来,她总是念着:又录我的话,外婆的话不好听。就连我们留她住一宿,她还会担心家里的鸡鸭,执意走回去。

有次,听到妈妈牙疼睡不好的消息,她会寻来草药,一个人在门外吹着寒风,等到妈妈加班回来,她终于还是挺不住,倒下了……

我望着密密麻麻的小黄花,眼前变得模糊了。

外婆被诊断出冠心病病危,让正在读高三备考的我心情异常沉重。因学习繁重,我不能去探望外婆,在她走前,我只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过年放假,外婆不愿在医院过年,说那晦气。我来到外婆家,看到她时,正在输液,脸色异常苍白憔悴,嘴唇已经开裂。我弄了根棉签,小心地给她涂湿,她没吭声,手在身上摸着什么东西,半天也没有摸到。我问她找什么,她说还没有给我压岁钱的,我连忙抓住外婆的手制止了,说今年的压岁钱不必给了。我才第一次细看了外婆的手,她的这只手显得格外干枯,瘦如干柴,手掌的纹路龟裂开来露出带血的肉,多年的操劳已经让外婆的手变得不成模样。望着那只手,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到如今,叔外婆提到外婆总会说到那双手,说当初医生给她输液时还是满手的灰土,连血管都找不到……

我与外婆最后一次见面,是元宵节放假。我没在家停留,立即去了外婆家。外婆安详地躺在床上,见到我,嘴角动了动。走时,我含泪对外婆说:“你一定要等我赚钱来孝敬您!”外婆点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而我却还心生一丝希望,希望外婆能好起来。可是,外婆再也没有好起来。她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年仅68岁。

那种哀痛持续了很久,我一直无法排解内心的忧伤,时常会听着外婆的录音落泪,会梦见外婆依旧在菜园里耕种,而我,只能见到她的影子,不论我怎么唤她都没有回应,醒来时发现泪水已浸湿了被褥。

回到南岳,我在南岳大庙穿行,从小区路过,总会闻到桂花的幽香,让我每每想起外婆。我想我不应该再悲伤,外婆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好,她此刻或许也闻到了缕缕桂花香,收到了我们的思念……

麻花辫

文/朱华胜

夜,绵长;弯月,明亮。

她依窗而立,遥望远方。胸前,两条黑油油的麻花辫,越过两座小山岗,在月光下闪亮。月圆时,他就回家,陪她在桂花树下赏月亮。她心花怒放,麻花辫在月光里荡漾。

时钟滴答,日子流淌。明天就是中秋节,她期待,紧张——他明天就回家乡。

他夜夜望月,那黑长秀美的麻花辫,是他温柔的念想。今天,逛遍步行街,他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蝴蝶结买全。明晚,他要在桂花树下,亲自给她麻花辫扎上。

飞机掠过蓝天、白云;客车跑过田野、山梁。

到了,村前桂花树,飘来花香。

陡地,他惊呆了!手里的七朵蝴蝶结,瞬间散落,纷纷攘攘。

那天夜里,婆婆房间失火。她冲进火海,乌发在身后飘扬。

婆婆泪汪汪。她含笑安慰,头发会长、会长……

在一株桃花树下打坐

文/彼岸蒹葭

此刻∕我在一株桃花树下打坐∕睁眼或闭目∕穿过一盏茶汤∕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如此壮观且寂静∕热闹又孤独

写下的,是这个春天我对桃花的记忆。郊外踏青,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粉红、深红、紫红,灿若云锦。一众女友喜不自胜,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阵狂拍。人面桃花相映红,镜头里定格的是巧笑嫣然的青春。

家里,茶桌上斜插了一枝桃花,粉红的花瓣,笑语盈盈的样子,搭配着碧绿的尚未完全展开的叶,像一幅刚从《诗经》里走出来的画。出来进去,我总忍不住往那里瞅一眼——那样热闹繁华,又那样安静自持。

屋里多了一层味道,甜丝丝的、漂浮的、幽微的蜜香,雾气一样缥缈——这种香味完全是令人喜悦的气息,将置身其中的人往上抬升,径直达到一种轻盈的状态,于是,一些活泼的情绪会不自觉地浮起,像枝条上萌发出的新绿。这种情绪非常健康,跟窗外的春天遥相呼应,相当合衬。

是的,桃花是一种喜气的花,热闹的花,它不比梨花那么素淡寡寒,也不像腊梅那样孤高香冷,所谓银碗里盛雪也只是士大夫的孤高情调,世俗的人们还是热衷于桃花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沃野千里,遍植桃林,每到人间三月桃花盛开的好季节,喜鹊喳喳,唢呐声声,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走在出嫁的路上,而那片片桃林正在前方等待她的到来——女子出嫁,不正如盛开的花一样热闹喜庆吗?粉红似云霞的桃花,绽放在煦暖春风里,不正暗合了欣欣向荣的人生吗?

桃花的花期并不长,不过十天半月,片片粉红色的花瓣便开始凋零,随风飘散。绿草茵茵,点缀着点点落红,不过,没有半点伤感,倒像是一张春天的明信片。我们把茶席设在桃花树下,青花布上有坠下的粉红花瓣,平添一份诗意。春天适合喝香茶,一泡凤凰单枞,汤色橙黄,香气浓郁,喝起来引人入胜。风过处,几片花瓣落入茶汤,别具禅意。所谓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落花无言,是否在提醒着我们要珍惜这美丽的遇见?

桃花之美,总是指向于青春、红颜、爱情。但是,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又是那么短暂无常。在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极其美好,但是,故事只讲到两人结婚为止,谁也不会告诉你,他们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在岁月的河流中,一切都在变化,又有什么能够恒常不变?佛云:“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正是如此。

《红楼梦》里,黛玉用锦囊葬花,惜春伤春之余,不免自嗟自怜,感叹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尽管兰心慧质,她终究还是没有看透没有参悟,其实,花开花落本是自然现象,就像青春也好,爱情也罢,世间诸相莫不如此。既有缘起,必有缘灭。又何必为之所困、为之所苦?所以,我常常告诫自己:去执,放下。

到底什么是放下?我的理解,放下不是放弃,而是放下贪恋,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一切随缘,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爱若在,便享受这欢聚;爱若去,不勉强不纠缠,就像告别一朵落花,带着感恩之心,谢谢这份美丽的相遇。挥一挥手,我不带走一片花瓣。

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一个相当离奇的梦。梦境里,再次邂逅一个多年前的故人,以及过去一段锥心刻骨的情感。我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甚至遗忘了,没想到,在梦里,故人音容宛在,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爱与痛依然如此鲜活、清晰。提及此事,朋友说:“这个梦,其实是你内心的折射。”学佛多年,他参悟颇深。沉默片刻,他接着说,每个人爱的或恨的都是自己内心投射的一个影子而已,要做的不是去追逐影子,而是返观自照,照见影子后面原本清净的心。

我点头。半晌默然。是谁说过一句话,修行的目的正是为了遇见真正的自己。朋友递过坐垫,说,来,一起打坐吧。盘腿,放松,闭眼,用心听听吹过桃林的风声,掠过天边的鸟语,还有空气里的花香草香。安住当下。

桃花开了,桃花谢了,我看到花瓣飘零于时间的水上,顺水而去。我感觉自己像一棵树,安然生长在土地里。打坐将身体变成一棵宁静的树。这棵树到底开花不开花,开什么花,结果不结果,结什么果,那和树无关。树的任务只是做它自己,发芽、长叶,再落叶……年复一年。

人之一生,如梦如幻。有时一个梦的结束,正是另一个梦的开始。就像青春红颜,就像爱情友情。我珍惜所有的过往,但不勉强,亦不痴迷。一念静心,自在自如。此刻,面对一树灿烂的桃花,我清楚地知道它短暂易逝,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将归去。此刻,我在树下打坐,喝茶,看花,享受当下的这份美好。

茶汤渐渐淡了。起风了。转眼,桃花要谢了吧。

一棵树跨过山川岁月

文/易绍芳

清晨,窗外响起一声鸟鸣,我立刻醒了,以从没有过的麻利,一跃起身,悄悄来到屋外。

周末,非常喜欢住在这里,这是母亲一直舍不得离开的老房子,它坐北朝南,东北边有一株古老的银杏。小时候,我坐在树下读书,忙碌的母亲总会停下脚步,凝神观看,然后喃喃自语:你外公也是这样喜欢书呢!当年,我们没粮食吃,大热的天,外婆带着我和你姨去山上捡拾“木子”(一种树的果子),你外公却在树下看他的书,厚厚的一大本,一页页翻过,津津有味。我侧过脸看母亲,她满脸的迷惑与羡慕,三两步之间,却是梦幻般地远。一个憔悴的妇人,领着两个梳着小辫子的丫头,在树林间不停地穿梭、寻找,俯身捡拾……;而另一边,太阳炽烈,破落的茅草屋旁,唯有大树下一片荫凉,一位身材瘦弱的男人,轻轻地将手里的书一页页翻起,脸色腊黄却眼神欣喜。

母亲出生时,家道已然败落,恰逢战乱,没有进过一天学堂,那样的场景,她根本不懂。大树,绿荫,外公和书……!似一幅神秘的画卷,令母亲迷恋。更令小时候的我惊奇,那幅场景从此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

母亲是永远记得外公在树下读书的。母亲生育了我们姊妹六个,再苦再难,都支持我们上学读书。自记事起,我家屋外就有一株很大很大的银杏树,母亲爱极了它,每天将树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晨或是傍晚,总立在树下凝望。在动乱的岁月中,母亲早失爹娘,流浪他乡,一生苦难,凝望着这一棵树,就像望着天堂的父母,是一种无声的倾诉。

树下,我一天天长大,也渐渐经历风雨。当我委屈、困顿、无助的时候,我总会偎在树旁,仿佛清瘦的外公就在眼前,树下,他细长的手指将书一页一页的翻起,我的心就会慢慢平复、坚定。我没见过外公外婆,无法得到更多长辈的呵护,但站在树下,丝丝清凉的风吹过,已经给予我从未有过的亲近感,乃至力量。

我爱看母亲在树下凝望的身影,并懂得了在树下凝望。

大树默然无语,她懂得,一切勿需多言。她在那里一站就是500多年,山川岁月的风风雨雨,世代的众乡亲与它一起经历。

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黄杰、周逸群、许光达、肖克、王震等革命党人在这棵树下秘密相聚,发誓不惜付出生命追求真理,追求光明,银杏树领略了她们火一样的激情和斗志。1928年,她们发动了革命起义,虽然50余人血洒九岭岗,但革命的火种已撒向中原。

誓言在大地回响,银杏树将热泪融进绿叶,更加顽强挺拔。1929年,年仅15岁的小铁匠一心投奔革命,跑得没了力气,磨破了双脚,跌倒在树下,银杏树守护着他,将他交给转战松滋前来系战马的贺龙。小铁匠从此走上革命道路,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立下了赫赫战功,被授予上将军衔。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独臂将军”贺炳炎。

银杏树从此被称为“红军树”,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凭悼,因为,它是最初的见证。

“红军树”陪伴着母亲。在母亲的心里,树是上天佑人的屏障。1943年的松滋,日军蹂躏刘家场、西斋一带,才7岁的母亲背着更小的弟弟天天跟着大人们亡命奔逃,逃亡路上,子弹呼啸,谁也顾不上谁,只有一棵棵树舍身为他们抵挡,只有跑到树林茂密的大山深处,才可喘上一口气。亲历一场人间浩劫之后的母亲认定,有树的地方才是安身立命之所。自此,我们一家几十年依树而居,不离不弃。

缘着母亲对树的挚爱,我也追拷过一些历史血脉,原来松滋因树而名,我们的先辈也曾在一路流浪漂泊中,见树思乡,择树而居,依树而留。据史书记载,曾有过两个“松滋”,远隔千里,一南一北。为什么会这样呢?通过查阅大量资料,可以这样还原故事发生的情况:纷繁乱世中,松滋大地上兵来将去,再也安不下一户知足常乐的小家了。收拾收拾上路吧,未卜的远方,歇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样的一群人,从家乡出发,背着一个共同的名字——“松滋”,彼此鼓励、相携相扶,顺江而上,背井离乡不知流浪了多久,抬眼见着山了,见着树了,见着和家乡景色如此接近的地方了,便蹲在岸边,洗一把风尘,安顿下来。因此,史载的两个“松滋”,其实一个是老家,一个是客家。

山以草木为毛发,得草木而华。岁月的长河里,松滋的父老乡亲见树而安,得山林而神彩,世代永铭。

时光匆匆,岁月交替500年,我们不知轮回了多少次,前世的我们早在天涯不相识,而银杏树每到春天,便一身绿装,风中轻扬的叶片,不知是不是我前世娇小的手掌。

我想找到那个植树的人,好好感谢他。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去栽一棵树吧!

在大地上行走,果然,到处都在植树兴林,培育林木已成为一种最前沿的绿色事业。我看见劳动人民低下的头颅,弯曲的背,脸上却荡漾着最最喜悦的笑容。

初夏的午后,松滋市陈店镇的苗木交易会迎来了江苏常州、重庆、武汉等全国各地客商30余家,现场交易金额30多万元,松滋的2000多株中型栾树将远赴西安兵马俑广场生长成为一道盛景。当地“苗木状元”余池贵已成为富甲一方的苗木大王。老余的绿色事业,引来了一批追随者。前年,他远在武汉的“白领”女儿、女婿主动返乡与他一起经营花卉苗木,并注资500万元,在武汉东湖花木城盘下黄金铺位,在武汉光谷注册成立了湖北红东园林股份有限公司。

同村的刘仲玉从事建材生意,赚得也不少,看到老余的花卉苗木生意越来越好,也毅然决然转了行,投资180万元,办起了“私营林庄”。180亩基地,现有苗木价值达到400多万元,刘仲玉对自己的转行很满意。

林业产业的发展已经带来了令人咋舌的经济效益,但我对金钱不太敏感,如果仅仅如此,并不足以让我激动。

直到有一天,随同记者一起到四十里开外的王家桥镇龙王井村去采访,所看到的场景才让我真正彻悟。

那时,春节还未过完,该村的雷明刚夫妻推山包,除杂草,扎篱笆,修水塘,苦战一个冬,开山七十亩,栽下了上万株大大小小的绿化林木,耗尽他们在多年打工攒下的八十万元。他们弄得满身黄泥,却高兴地抹着汗水说,上大学的儿子可高兴了。儿子认为建好这一片绿色林庄比为他攒下一笔钱要好上千倍万倍。

初具稚形的林庄,一排排整齐的香樟树如绿色的卫士,悄然将这片山划分成了几个板块。近前有几株腊梅,花瓣薄如蝉翼,层层舒展,呼吸之间,点点暗香浮动,载满我苍翠的想象:以后,孩子每次归来,该会有怎样的欣喜!一年四季,每一月,乃至每一天,这里的自然变化有多么美,他的心也会有多么喜呵!

我们多么爱我们的孩子啊,可是,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去,我们将留下什么,日日年年的陪在他们身边呢?我的心中已有了满意的答案。

我开始爱上了植树,爱得等不及下一个春天。自此的所有假期,我不再热衷于桌上桌下,而是走亲访友,寻找荒地空地。我开心地整地,植树,第一个春天,就植下了3000株茶梅,1000株银杏,1000株桂花。我叫它梅园、杏林和桂林。茶梅还小,过两三年就可花团锦簇。银杏树和桂花树均有两米多高,春天里已然是一片绿海,八月,这里将香气弥漫……

又闻桂花香

文/王晓林

每年金秋时节,总会从窗外飘来缕缕馨香,而让办公室内香气缭绕。莫非是单位院内的桂花树又开花了吧!

索性放下手中的活,信步朝室外走去,来到桂花树下细细观赏。只见一树树淡黄色的小花,一朵朵,恍若星星;一簇簇,灿若云霞。微风吹过,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弥漫着整个大院。

桂花树在秋季花开两次,色彩银黄,既有金的富丽,又有银的圣洁,而让美丽的秋光更是锦上添花。历代文人墨客在赏桂花之余,吟诵了不少名篇佳作。王维在《鸟鸣涧》中写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白居易的《东城桂》“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还有南宋诗人杨万里描写桂花“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更令人拍手叫绝的是,诗人咏赞桂花,说它“独占三秋压众芳。”从文人墨客的诗歌中,我仿佛看到广寒宫月桂树下,伫立着寂寞的嫦娥仙子,落寞而孤寂。

置身桂花树下,簌簌飘落的桂花拂过脸庞,轻轻地,柔柔地,散发出浓稠的醉人芳香。不由自主,摊开双手,桂花便洒落在手心,豆粒大小的花瓣,如心脏般跳动,香味随之弥漫开来。在骄阳的映照下,桂花散发着奇特的馨香。桂花的香,也分清淡和浓烈:淡淡的好似清茶,清甜甘美;浓浓的仿若美酒,醇厚悠长。即便是尝透了桂花的香,但它那种特有的香,总能让人进入到一种美妙的境界。

桂花是从不炫耀自己的。它不与富贵的牡丹争艳,也不与孤傲的秋菊竞霜,只在清秋时悄然开放,将浓郁香味飘洒人间。桂花的美,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质的清香。我伫立桂花树下,微闭双目,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缕缕桂花香,既惬意又充实。桂花香萦绕身心,想来,每一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和美丽。

小小的桂花,拥有独特而香甜的味道,却脱不了少女般的羞涩,三五朵聚在一起,藏于叶腋。微风拂过,绿叶张开,藏不住的暗香便随风轻送。这香招引着左邻右舍,也呼唤来远方的贵客。李清照赞它“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朱熹夸它“岁晚独芬芳,花开万点黄”,我最喜欢朱淑真那句“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想想“西风下、小轩窗、阵阵桂香袭人”的景致,就足够让人神清气爽。

我在老家上初中时,唯一见过的桂花树,便是在校园里。初次见到它时,主干苍老,枝稀叶疏,觉得它怪可怜的。听说桂花香醇,而此时桂花尚未开放,所以,便留下了桂花树萧疏的印象。很快,到金秋,这印象便从我那浮躁的少年脑海里被刷新而消失了。

花好月圆夜,把酒共赏桂。但遇上清雅绝伦的桂花,人对其爱之深,把它的娇嫩香甜入了口腹才够:品桂花茶,吃桂花糖,饮桂花酒,煮桂花汤圆,搽桂花胭脂……总之,它全身是宝。正因如此,三四年前,我在老家房前的院坝周围,栽种了朋友赠送的几株桂花树。虽然平时很少回去打理,但在金秋时节,再忙也得回一趟,去探望桂花飘香的故乡往事。因为,有桂花树相伴的老屋,将不再冷清。我还会采一抔桂花,带走乡情和对双亲的思念。

问秋哪得香十里,一树桂花揖清芬。若母亲倘在,她定会摘桂花,给我做桂花糕吧。

又绿了,那老柳

文/叶挽风

多久了,不曾见过如此醉人的绿!

暮春之风吵扰得很,燕雀也不那么安分,残雪褪尽,留下无数光秃的枝桠,在一阵夜雨后,涌出千点万点的翠碧。

入夏了,柳蔓也都垂了下来。天渐渐转暖,也就是说,动迁之日已经迫近了。市委下达了文件,说是响应中央的“老城区改造”计划,对此地进行规划整改,然而无论语言多么冠冕,结果只有一个:我即将与这块居住了二十年的地方永远地诀别。

那天傍晚,找好了新的住处,我难得有心情随意走走,也许是有一种无形的牵挂,不知不觉间,我竟踱步到了旧的居所。

当时吹了一天的风和斜倚在霞边的太阳一样疲惫。我走在那块空地上,准确地说,那不应该算作空地,因为黑沃的土壤长满了油嫩的菜叶。那块菜地被即将拆除的四座旧砖楼所包围,它的一侧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坑洼遍布的人行路,我就在那条路上。

楼区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整块土地有些空旷萧索,然而,它却在同时具有了钢铁森林里难觅的寂静,很容易安抚人躁动不安喧嚷吵扰的心绪。但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当时我这样想,口里一边告诉自己该回去了,身子也在同时转向街道的方向。忽然一阵风吹过,扫起来几片叶子扑在我的脸上。我顺势而望,霎时间,我的眼眶被一派翠绿所塞满。

片片长叶和枝枝柳条在空中轻轻摇荡。那老柳树又绿了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很久不曾留意过那老柳了,日复一日机械的忙碌中,我也许遗落了什么。望着那二十多米宽的树冠,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滑落到那密不透风的树阴上。记忆中,上次看见的树阴还细碎凌乱地散落着斑驳的光斑,而如今,那里只剩下阴影了。

我很好奇它究竟长到多高,便抬头眺去,看见最高的枝蔓已经探过楼顶。就在仰望的一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漫过大脑,我大概曾经这样眺望过它吧。我从不知道它的年龄,在我的印象里,自从住到这里它就伫立在那了。那时候树旁围了一圈木篱,篱中的瓦房独住有一个哑了的老妇。也许树是她种下的。那时它就很高大,只是枝杈还遮不住阳光,可仍有许多孩子在树下乘凉。后来随着个子的长高,柳树反而更加高大,叶间也无故添了许多叽叽喳喳的啼叫。可是,树下的笑声却少了,再也看不见爬窗子的小手,再也看不见跳入别人家里却说是探险吸血鬼古堡而留下的足印;再以后,树下的说话声也少了,人家换了一茬又一茬,仅存的两张面孔却再也没有从前那么多那么温热的言语;最后,树下索性再也见不到人了。

时间之沙在眼睑张合的瞬间从面前悄然流去,每个人都忙碌起来,甚至没有人会抽出闲暇去看一眼被岁月遗忘的柳树。而它仍然伫立在那,年复一年地枯,年复一年地绿,直到树冠蔓延到石板路的对面,直到粗糙的树干再不能被一个成年人环抱得住。

此刻我的心有些乱,感觉就是那随风摇曳的柳条在心中平静许久的湖面搅动起一波又一波涟漪。我试图侧开头不去看它,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那叶片间参差错落的绿却仍牢牢地牵扯着我的目光。

隐约间一种直觉闪过我的大脑——它快要被伐了。就像周边高耸穿云的杨柏一样,最后它所扎根的土壤会被种下一排排葱高的灌木。

书中常说“安土重迁”,而我发现自己无法割舍的竟是这样一棵老树!

忽然,一种想将它带走的冲动席卷了我,可我知道,不同于随风四散的蒲公英,它已经扎根在那块土地上了,扎根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扎根在一代孩童的记忆之中。

别样的感情潮水一般在胸膛里涨落,我想要逃离,却移不开视线。望着那二十年不变的绿,我一步步退后,面前的影子却在斜阳下一点点拉长,一直延伸到树干的那边。

幽幽风吟,繁叶窸窣,我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远,也许,它的根也在那里吧!视线中的树阴仿佛在一瞬间撒下无数光点,零散地落在地面。

天香云外飘

文/肖玲玲

国庆长假,游走在外乡,手机微信朋友圈下起桂雨花。乳白的橙黄的桂花,一点点一团团,那香气隔着千里,好似都闻得着。

桂花树在我国已有2500年的栽培历史,文人墨客用妙笔写下许多桂花诗词和典故。宋之问《灵隐寺》诗中“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名句引人入胜,故后人亦称桂花为“天香”。

总会在这样的时节,忆起被桂花香气沾濡的校园。教学楼下那一排桂花树,每到黄昏,便是学子们的乐园。俏皮的少女抛却了羞涩,爬上树,像灵巧的长臂猿,采摘着桂花。从树下经过的男生,恶作剧地猛摇几下桂树,桂花就扑簌簌往下落,密匝匝的花雨落在发间身上,一个个都变成了香喷喷的人儿。树上的少女被摇得东倒西歪,恼羞地怒瞪坏小子。可那人早就跑远,只有零星的桂花雨,还在软软地往下跌。晚自习的教室,静悄无声。窗台上放着一只玻璃瓶,装着半瓶水,瓶中斜插着几枝桂花,散发着幽幽香气。少女手中的笔飞快地飘动,偶一抬头,伸手扶着身侧的桂花,嘴角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远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经意扫过桂花,扫过拈花微笑的女孩,心间有淡淡清香洇开。

年少的记忆中,桂花的香气明媚如春,就好像那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

多年以后,闻到浓烈的桂花香,竟觉得那味道太过甜腻,令人眩晕。那时,心中厌腻的还有那庸常的日子。于是,策划了一场孑然一身的游走,独自去找寻那个丢失的自己。

他乡也有桂花,只是那阵势远不如家乡。香味也很淡薄,偶然飘过,好似倏忽即逝的流星雨,不着一点痕迹。家乡却不一样,桂花树多而繁茂。街道绿花带中有修长的桂树,单位院落和小区往往也种着高大的桂树,树冠被修剪成圆弧形,丰盈饱满,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安稳。乡间的农舍,小院里也总有一棵两棵桂花树。待到中秋月圆,一家人坐在桂花树下赏月,桂子掉落,桂花飘香,把团圆的喜气渲染得愈加浓烈。

在异乡的星空下,幡然明白:浅薄的一生,载不下太多的跌宕起伏。有亲人在侧,有桂花飘香,便是天上人间。

回归家园,拥抱我的是桂花香。“好香!”“真好闻!”旁人惊喜的赞叹,酣畅淋漓。珍惜这大自然的馈赠吧,用桂花酿酒、熬粥、煲汤,品咂那最纯粹的原味。

受邀去乡间农庄吃饭。老远就看到一团人影,围住一棵桂花树,扯着被单,在那打桂花。那个着名的胖诗人,猫腰窝在枝桠间,灵动地摇着树枝。乳白的桂花簌簌坠下,落到被单上,用手抓起,柔软而有弹性,像少女水嫩的肌肤。树下有人举着竹篙,扑打着枝条。树上的人也不甘落后,哒哒摇树。于是,又是一阵急雨,落得人满头满脸,花香袭人。挣脱了日常的桎梏,肆意惊呼、尖叫、雀跃,仿佛重返童年……

用指尖淡淡的余香,泡一壶淡茶,把盏话桑麻。世事纷扰,与我何干?有桂香点染,有亲情抚慰,有友人温润,平淡的日子,也可馨香袭人!

祖母的杏树

文/张才行

在我老家的屋后,有一株高大的杏树。当年,祖母从遥远的北方嫁到江南来,祖母的母亲将一枚家门前树上结的杏核儿,放在祖母的手中。第二年春上,祖母在夫家的屋后播下了那粒溜圆光亮的籽儿。于是,便有小小的芽儿生发出来。

这就是杏苗儿了。杏苗儿在祖母的呵护之下,一天天地长大起来。到我能记事的时候,杏树已长成巍峨的大树,撑起一片巨大的荫凉了。

春天来了,那一树的杏花呀!温温婉婉地拥住一大片蔚蓝的天宇,引得小蜜蜂闹闹嚷嚷地跑过来。它们简直花了眼,这一朵上点一下,又赶忙飞到另一朵上去。还有那春鸟也耐不住了,颤颤地停在树上,惊喜地欢唱起来,脆生生的妙音,在灿烂的阳光里传得很远,好听极了。我常常立在树下,痴痴地想那鸟儿的俏模样。后来,终于忍不住爬上树去。不知怎么就被祖母看见了,她在树下屏住气,低声而严厉地喊:“快下来,可别碰坏了花儿。”

记得总有一场春雨在夜里下起来。第二天,那满树的花儿就从树上被洗下来,洒了一地。花落去,绿叶儿好像一下子旺盛起来,一大片,像美女子秀秀的生长着。我们这些眼馋的孩子,眼巴巴地仰望着那片绿色,一颗,两颗,数着小果儿;一天,两天,盼着果熟的日子。这时节,祖母就端把小椅子,坐在树下守着。她一边捻着纳鞋底用的麻线,一边给我们讲古经,有时也给我们唱一两首小曲子。

临近炎夏时节,杏儿终于从那绿色里一颗颗地黄亮着现了出来,像深邃的夜空闪烁着的星星。祖母还是不让我们去摘,说是时候早了会伤着树儿,同时,那杏儿也是只酸不甜的。终于,有杏儿熟透了,在枝上憋不住了,间或掉下来。祖母这才在树下铺一些稻草,取了根长竹竿,去拣那熟透了的杏儿敲下来。我的童年,最美妙的日子便来临了。杏树那时很能结果的,我们吃不了,祖母就腾出她做针线活用的小簸箩,盛了杏儿,整个村子挨家送。于是,整个村子便充满了杏儿那酸津津甜滋滋的味儿了。

杏儿一下市,酷热的夏天就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了。杏树却兜着了浓浓的荫凉,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总喜欢到我家屋后的杏树下歇息,让习习的凉风拂去满身的暑热和辛劳。祖母在树下放了张竹凉床,摆一桶冷开水和几只搪瓷茶杯,供纳凉的人们饮用。记得那时杏树下有两大块青石板,也是祛暑消夏的好物件。我最喜欢在那青石板上睡觉,身子一贴上去,浑身的燥热立即被吸得一干二净。但祖母总是不让,也不许别人去睡。说是那石板阴气太重,会伤到身体内里的。如果有人不听,她就颠着双脚气呼呼地跑过来,嘴里还一边絮叨着,连拉带拽地直到你站起来才罢。其实,那时祖母已经很老了,又拖着一条不怎么灵便的老寒腿。

说来真是奇怪,就在祖母去世的那年秋天,那颗老杏树在落光了叶子之后,竟灿灿地开出了一树粉红的花儿,还结出了一树黄亮的果儿。后来,秋风凉了,秋霜起了,冬雪飘了。第二年,杏树便再没有透出青来了。想想,好像就在昨天,但恍惚间,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一棵倒下的树

文/陆利平

一棵倒下的树,是金凤树。

这棵金凤树生长于村的中间位置,树的北面是祠堂,南面是一口大池塘。树的周边有约二亩多的大埕,大埕是全村最大的广场,过年过节,放映电影,甚至张家长李家短都在这里凑热闹。自然成了村里的文化中心。而中心的中心,是这棵金凤树,树不是那么高,但树荫冠有近亩之地。长得茂盛,长得葱郁,真正是遮天蔽日;开花时节,黄色的花儿尤其灿烂。成了大人的休憩地,小孩的乐园。

实际上,大人的休憩每天是短暂的,大概有两个时段。早上约有十多分钟时间,在家吃完早饭,来这里集中等待生产队长布置工课。中午时间稍为长一些,农村人少有午睡的习惯,或者说根本没有时间午睡,中午从大田收工回家之后,各自要做饭,是泥土灶的,用山草当燃料,热效率少,况且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大锅大鼎的,所以做饭的时间自然很长。

人吃完之后,要喂猪鸡,还要整理家务,这样一个中午也就过去了。待社员重新集结到树下时,差不多下午要开工了。但只要不是农忙季节,还是有那么半小时左右的空闲时间的,这段时间,就是“新闻发布会”的时间。俗话说的“穷有穷开心”就是这么个意思,几乎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发布,“昨晚又有人偷了我家菜园地的一枞白菜”“阿拉叔家中的猪又偷吃了隔墙人家的猪食”“阿根嫂两公婆又打架了,听说是米缸里又没有米了”……有说笑有叹息有无可奈何的,这些新闻消磨了童年多少时光。

金凤树下乐园的真正主人是我们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如果说有大人在场时,我们还不大敢撒野,待大人们在队长的“出工噢”声中,离开之后,这金凤树下,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我们的乐园。特别是在星期天,那种乐呀,直至带到夜里做梦的时候踢翻了棉被。最常玩的游戏有抓特务,藏棋子,跳圈,玩陀螺;当然,少不了上树摸鸟蛋的。

如果是玩到父母收工回家还忘记进家门,待父母来到这树下时,手里必定多了一枝竹鞭子,我们称之为“竹仔鱼”,只要一鞭打在脚腿上,必定会出现一条血红的鞭痕,那个痛呀,想想,还有点惊惊的。

可是,金凤树倒下了,那一年的七月,来了一场强台风。村里七十多岁老人说还没见过这么强的台风。全村劳动力都到山塘上抗洪,那是村里唯一一个蓄水的大山塘,供全村一半以上农田灌溉用水的,所以,每每有台风或大雨时,到山塘上抗洪成了一项首要任务。当风停雨歇之后,社员陆续回到这大埕时,忽然一阵更强的大风呼啸而过,瞬间,只听“轰隆”一声,金凤树连根拔起,倒下了。那个坑很宽的,但不太深,因为树根腐朽的缘故。它像大地一个硕大的伤口,虽然伤在大地上,却痛在乡民心头。

那一瞬间,竟引多人泪眼婆娑。

一棵树存活百多年不易,从种下那一刻开始,既要防止小孩拔弄折断,还要防止牲畜捣毁,当然更要与风刀霜剑时刻较量。肯定没有人给它施肥没有人给它除草,自生自长,与风为伴与雨为伴与日为伴与夜为伴,不屈不挠,昂扬向上,长成参天大树。

百多年,虽说在历史的长河是一暖间,但在乡村历史中却是漫长的。百多年前乡村应该是一个男人还盘着辫子的时代,随着“咔嚓”一声,剪掉辫子落地化为粪土,乡村随着浩荡的潮流,见过刀光剑影,见过红旗升起,见过喜庆的炮声;当然也见证贫穷更见证了由贫穷走向富裕的时光。

这百多年的老树,原来录下了乡村厚重的历史;是乡脉所在更是乡愁的寄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金凤树下有人在乘凉,有人在玩耍,却也是牛的栖息地,一个小小的洼地,下雨了积了水,牛喜欢在这里翻滚,于是有了牛的大小便;又下雨了,低洼地更大了,慢慢地,牛粪便直接与树根接触甚至又慢慢地覆盖了树根,而树根在这强氨性与强酸性的侵蚀下,慢慢腐烂了,腐蚀到无人所知。根基不牢,焉能支撑得住这参天大树啊!

其实,早些年,也是一次强台风,便吹断了一大树杈,慢慢的,有人发觉树叶掉落比往年多,有些甚至成了枯枝了,但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依然在享受着它带给人的舒适,带给乡村的风景。

最记忆的风景是在金凤树下放电影。

乡村几乎没有文化生活,放电影成了唯一的文化大餐,一听说今晚有电影,男女老少早早地从自家拿来椅子希望占个好位置,连邻近村的后生兄后生姐也来了,金凤树下一下人声鼎沸。照例,小摊贩卖甘草柑榄的,卖杨朵的;最是那浮油盾的摊前围满了小孩。一个油盾两分钱,别不把两分钱当钱,在那时,谁家的小孩能得到大人给的两分钱,也足以在同龄人面前炫耀半天的。我也曾经有得到两分钱,本不想花费这来之不易的两分钱,但确实受不了油盾香气的诱惑,于是下决心买了油盾,油盾是要蘸酱的。那个酱糊糊的,有点辣,又有点甜,很有味道。一般一个油盾蘸一次酱。但我一小口一小口地蘸上酱料,转眼,小半碗酱料完了。我想摊主一定会不悦,要骂我。谁知,他好像不知道似的又舀上小半碗酱料,让我蘸个满足,其实,那是肚饿嘴馋呀。这成了我在金凤树下温馨的记忆。

金凤树下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是过年。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服,大人见面互道新正如意来年吉祥;小孩见面,比谁的压岁钱多。金凤树下设有灯谜台,还摆放一张乒乓球台。这边乒乓球比赛正激烈进行;那边,灯谜的击鼓声不时响起,又有人猜中了,尽管奖品是两粒糖果(每粒一分钱),但谜台还是围了个水泄不通。春节的热闹从除夕到初二,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使人们将一年的热情积蓄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泄。

金凤树倒下了,倒在它那扎根了百多年的土地上。或许,白天,阳光仍然朗朗,夜晚,星光仍然闪烁。只是归来的鸟儿找不到家了,归来的游子也看不到树了。但每个人的记忆里总能找到自己很多日常生活与这金凤树有关或者在这金凤树下最温馨的一幕。这是在金凤树倒下之后,人们才恍然大悟的。

桃花树下多妖言

文/雨澈淅

别告诉我,你不爱春天。不爱春天的人多傻埃短短几日的春光都来不及挥霍,一下子就没了。浅绿成了厚绿,无耻的蝉开始叫嚣整个世界。而桃花是懂我的,或者是我懂桃花,我们都爱极了春天里的明媚。春天一来,整个世界都措手不及的喜悦起来。过了一个冬季像得了抑郁症似的被褥,晾在竿上乐开了一簇一簇的花。那一株开在春风里的桃花,曼妙、妖娆,甚至有些放荡,看我,多美。没办法不爱我吧。那就大胆地爱吧!

桃花要开,就开一大片一大片。像粉红的墨水泼了一树,轰轰烈烈的绽放着。它才不小家子气这里一朵那里一朵,玩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唬人把戏。多像一个烈性女子,快意恩仇,横行天涯。男子不配做桃花,因它又带几分淫态之气,时时刻刻都媚诱着人,咸湿之感一刻都不曾松懈。

爱上桃花,你就嫌春日短了。还没来得及轻歌纵马游,花就谢了。像藏进画里的女子,等吧,等姻缘够了,她就翩然而至了。再勉强,也只是留下干瘦的花瓣枯枝,显得呆滞,灵气荡然无存。

桃花树是有灵气的。走在桃花树下,像前世。也有人说那是妖气。但我喜欢那妖气。妖在曼妙,妖在咸湿,妖在不顾一切,恣意横行。爱说什么说什么吧!桃花只管粉红了一片又一片。你要是敢爱上桃花,它就敢粉红到无耻,一大片一大片开着,让爱它的人看个够,不爱它的人看到呕。这性情,我如何能不爱。我也成为了春天的同谋,将绿色的床单被套换成了粉红。虽看上去让我有点羞涩,但实在爱桃花,爱它粉红横行。

相思树下诉相思

文/冷天月

为了爱,我愿意放下尊严,独坐相思树下,向所有怀着一颗善良之心的人诉说相思!

--寄语

世间万千累,莫如相思苦。

相思,是曼珠沙华“花叶相生永不见”的穿心惆怅;是忘川河中亘古不灭的殷殷守候;是三生石上生死不弃的永世轮回。红尘中,沉睡着万千没有疑惑的结局,就像是我对你的情愫,这是思念的煎熬,是时间的酿果,我好希望它早早的醒来!

夜,用黑暗将每个角落都隐没在它的朦胧里,那么美丽,也那么冷酷。紧闭双眼,有你的曾经便在脑海里不断的浮现,没有征兆,无法停滞,我慌乱的摇头,双臂于胸前紧紧地环抱,奢望力气能够驱开你的影子,好把自己在想念的苦楚中解脱出来,可是,越挣扎,思念便愈加浓烈,直到我无法呼吸,直到没有一丝力气,泪水在不经意间滑落双颊。幽深的夜色,偌大的红尘,熙攘穿梭的人群,为何在我眼前一瞬间变的冷清、疏远,心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表情时而伤感,时而喜悦,在相知的轮回里,我们遇见,在离散的煎熬中,我终于懂得了情爱的因果,明了了相思的真谛,你你我我,凡身肉体,彼此相遇又匆匆分离,也许,这份相思带来的苦,痛彻心扉,却也是一种别样的甜蜜。我,因了等待,从青丝到白头,也许,不会有太过圆满的结果,但为了一个人,真爱一世,相思余生,也是一种满足。

雪,用纯洁的花瓣将一切铅华置于茫茫,那么唯美,也那么无情。当雪花融化的瞬间,我握紧双手,寒冷冻结了心中的血液,冰封了澎湃的热情。可是,我依然逃不过回忆的纠缠。曾经牵手的刹那已定格在灵魂的最深处,你手心的温热永远驻留在我的心间。那片片的雪粒,将一段段欢乐悲伤酝酿成相思,然后,思绪就在晚风中沉沦,越陷越深,记不清有过多少这样的魂绕梦牵,多少的辗转难眠,多少的望眼欲穿。在纷繁冗杂的人世,我不会用爱的名义来让彼此不安,因为,我懂得:人生的旅途很漫长,但我不会痴迷于沿途的美景,我想走到我心中祈及的目的地,而你,就是我的终点。

梦,用美妙的幻境把现实拖入畅想的憧憬中,那么迷人,也那么残忍。它会将所有的迷恋放入童话般的世界里,这里没有伤心的过往,没有泪水的陪伴,也没有孤单的酸楚。有的只是洋溢甜蜜的笑脸,有的只是温馨的拥抱和那自始至终、天老地荒的诉说。多么渴望能走入幸福的梦境,哪怕是短短的一瞬,也让我的内心有片刻的安逸与恬静。诚然,梦就是梦,无论多么美好,终归是梦。而在梦醒时分,还得接受红尘浮浮沉沉的安排,只不过,于我而言,怎样的命运都接受,唯独爱情不接受安排,我宁肯沉浸在相思的海洋中,任由自己慵懒地躲在悲伤的角落,也不放逐梦想去流浪,我坚信,相思的根不经过四季的轮回,也会获得新生,结出硕果。

相思,是喷薄的激情,是燃烧的灵魂,从来不需要粉饰与雕琢。相思是理解之水,是信任之光,是依恋之土。相思是爱的主旋律!为你守候,是心的意愿,我死死坚守着这份相思的爱恋,固执地想要拉住时间,把你紧紧攥在手中。感受你的温存,跳动你的脉搏。在相思的国度里,可以疼痛、可以落泪、可以天真、可以嬉笑。如此,才能品味爱情之果。相思,是因为有爱,有爱才会有梦想,有梦就会结出果实。因为,有梦,就会梦圆。

我在相思树下说相思,祈望枝头结得相思子!

梦中的苦楝树

文/冷江

来北京二十多年了,对家乡的思念不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消散,相反,时光就像一瓶陈年的酒,将这份眷恋酝酿的越来越浓。故乡青翠的山峦、碧绿的河水、淳朴的乡音都让我魂牵梦萦,最让我难忘的是村口的那两株苦楝树,就像两枚神奇的封印,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梦里。

这两株苦楝树直径大约超过2米,要两个成年人伸出双手合抱才抱的过来。一左一右分据村口的两侧,像两个守护神日日夜夜守护着古老的村庄。早前,右边那棵树下是一个大石磨,每逢过节,家家户户都要来这里磨米粉,用特制的模子做成各种形状的米粑,上笼屉蒸熟了吃起来甭提有多么香甜!这棵树是我们孩提时代的乐园,我们常常在树下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也常常排着队争先恐后爬上树,站上最粗的那根像手臂一样伸展出来的枝桠,然后一个个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从树上跳下来,嬉笑声和惊叫声震的满树淡紫色的花瓣扑簌簌往下落。那份纯真无邪的画面多少年了,却始终日久弥新。

左边这棵树,在农业大集体时从不远处的河坝处修了条明渠过来,在树下筑了个蓄水池,池里装了个抽水泵,通过柴油机带动,每逢干旱的夏季,日夜不停地将水打到畔上的灌溉渠,直接输送到方圆几百亩的大田畈,滋养了我们这一方水土全村近百户人家。我的童年的每一个夏夜都是枕着柴油机和抽水泵的轰鸣声入睡的。后来考上大学,住校,很长一段时间失眠,因为再也不能听到苦楝树下那抽水扬水的混合交响曲了!

大人们说苦楝树一身是宝。春天里,满树绿叶间那些细小的紫色花瓣随风飘散,像漫天星斗洒落人间,我们这些孩子们就在落英缤纷中嬉戏、打闹、快乐的笑声飘得很远很远;炎热的夏天,苦楝树那高大而浓密的绿荫为辛勤劳作的人们送来片片阴凉,无数个夏夜,大人们坐在树下休憩纳凉,孩子们围着大人听故事、看星星,一直到明月西垂,人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睡觉。

三年自然灾害,这两株苦楝树的嫩芽和新叶更是被村里人采下来当野菜,熬过了最艰难的饥荒年月。早些年村里人家家户户还采摘苦楝树成熟后的树籽,压榨出一种植物油来当肥皂。老人们说苦楝树的根、皮、叶和种子都能做药,能治蛔虫和湿疹、皮藓。苦楝树木材也是制作家具的好材料。

而对我来说,这两株苦楝树见证了我童年成长的所有欢乐,也见证了我们兄妹三人与命运抗争的悲欢离合。

小学毕业后到离村十里的乡上中学读书,每逢周末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经过村口都要经过苦楝树下。每次我都要用手去抚摸它那宽厚的树身,起风时,贴近树身侧耳去听,能听见苦楝树向我打招呼的声音。

中学毕业因家境贫寒,我没有去市里重点中学贵中读书,而是选择了离家五百多里路的巢湖一所中专学校,就为了这里每月可以领到三十斤粮票,不需要家里再拿生活费,此外最大的好处是三年毕业后可以直接分配工作,从而支持哥哥读高中考大学。虽然那一年哥哥最终没能考上大学,而是进了省财校,而妹妹被迫中断学业放弃升初中的机会,留在家里帮助父母种地。那一夜,妹妹蹲在苦楝树下哭了整整一夜;呜咽声、流水声和苦楝树树枝随风摆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锋锐无比的刀刃狠狠地刺穿人的心脏;那一夜全家每个人心头都像压了千斤重担,满脑子都被那种苦涩的滋味充溢着久久不去。

中专毕业回到家乡,在镇上农技站做了一名农技员,每个月能领到大概两百多块钱工资。钱虽然不多,但是多少减轻了家里负担。随后的几年里,我通过成人高考考到了北京,成为了一名首都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在北京留下来工作、成家,有了孩子,生活甜蜜而美好。哥哥毕业后分配到县里财政局做了一名公务员,实现了他从小就向往的职业理想。妹妹自学通过了电脑设计专业的所有课程,在网上开了一家网店,专卖村里的农林特产和手工艺品,生意还不错。前几天,妹妹打电话来让我给网店起个好听的名字,我几乎没作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就叫“苦楝树”吧!妹妹一听也说好。

四十多年来,我们兄妹三人都通过自己的努力,知识改变了命运,生活越来越好,可只要提起家乡,我的头脑中就会浮现出那两株苦楝树,那淡紫色的小花瓣,梦一样随着风轻轻地飘啊飘。

凤凰树下的风景

文/莲心

如盖的凤凰树上,火红的花儿正肆意地烂漫着。一阵微风吹过,红红绿绿的“雨”便轻悠悠地洒下来,修车老头的小摊因了这一场场的花瓣雨,而平添了许多生气。每天上班或下班,都见他在树下忙碌着,修车,或雕刻。

打气补胎的次数多了,和老人也渐渐地熟悉起来。有修车生意的时候,他就麻利地拿出那套修车的工具箱,补胎、修链、打气或紧刹。那些动作如洪七公练降龙十八掌般地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没生意的时候,他就将手洗干净,又拿出另一套工具,大小刻刀、粗细沙纸、磨石钢锯等雕刻器材一应俱全。一个雏型的老根在他的手下经过小心勾勒,精雕细琢,日日的渐显生机,一个花架、一尊财神、一只飞鹰或一匹奔马……栩栩如生的形态让人久久驻足,不忍移动脚步。

傍晚去取车,他正在给雕好的“八仙过海”抛光。凝神细看,“八仙”们个个衣袂飘飘,神态自如,仿佛白云就在他们的肩头轻舒,碧波就在他们的脚底暗涌,给人一种纯净朴素的流动之美,仙风道骨的神韵扑面而来。

那天,和他聊了起来,原来,老人以前是开工艺品店的,主要经营花鸟鱼虫根雕字画。在做生意的同时,渐渐的爱上了根雕的灵气,一开始只是学着雕刻着玩儿,后来就发展到着了迷地喜欢雕刻了。再后来儿子下岗了,他就将店子让给了儿子,自己则仗着一双巧手在街边开了家小修车摊。闲时,他喜欢上山去“寻宝”,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文的老根,在他的慧眼里就是风情万种的仕女或古色古香的茶几。

繁华的大街上,属于他的只有一个小棚,两个工具箱,三个折叠小凳。小凳上坐的都是懂他的过客,静静地看着他,修车,或雕刻。任凤凰树花开花落,街上的人熙来攘往,他从不将聚精会神的目光从自行车或老树根上移开,独自沉浸在一方静好的天地间,自得其乐。

那天看电视,无意中看他上了百姓视点栏目,屏幕上,修车师傅正憨厚地笑着。他的家像开神仙会似的热闹,举杯邀月的李白,嬉笑人生的济公,竹杖芒鞋的达摩等作品,无不意蕴悠远,令人回味无穷。屏幕上的画面又切到他儿子的工艺品店中,根雕货位上摆放的,居然很多都是他的作品。

爱因斯坦有句名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修车师傅就是因为对根雕艺术有着浓厚而执着的兴趣,才会在这凤凰树下,将平凡的人生,雕刻出一道道活色生香的风景。

流苏树下话流年

文/于成水

老宅所在的村子拆迁是于国于民有益的利好大事,作为公职人员自当积极响应。通知一下来,我与爱人老李就着手搬家之事。其他诸物什皆好处理,唯放心不下院内院外的几株已生长几十年的老树,砍伐是绝对舍不得的,经多方联系说会移栽他处,这才稍稍安心。

4月24日适逢周末,终于处理完老宅子的拆迁事宜,下午4点与老李驱车去甘泉村观赏流苏花。

说来我与甘泉村亦算颇有渊缘。38年前还在章丘四中上高一时,得知班主任张老师是甘泉村的,但那时并不知有古流苏树。后来看到1992年出版的《章丘县志》,有如下记载:“文祖镇甘泉庄路旁有流苏1株,距今已有300多年的生长史。呈伞形,树高18米,胸径90厘米,冠幅16米,生长强势,为省内流苏之冠”。一向爱好花草树木的我很是好奇,就查了有关流苏的详细资料,得知:流苏又名茶叶树、乌金子、由庚子、四月雪等,属木樨科,是落叶灌木或乔木,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嫩叶可作茶饮,枝可作嫁接金桂的砧木,其果实可榨工业用油,适应性强,生长慢。而甘泉村的这棵古流苏树已于2003年被章丘园林局列为古树名木。从那时起就牵挂去甘泉村一睹这棵古树开花时的风采,却总是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今天终于可以得偿夙愿了。

到村头停下车,远观高擎的流苏树冠,似雪覆盖,银花团簇,花的淡淡清香,随风飘散,传遍半个山庄。轻移脚步近观,盘根错节的树根厚厚实实的高出地面近2米多,主干2米以上始披枝散叶,现勃勃生机。驻足树下,抬头仰视屏住呼吸,会听得“簌簌衣襟落流苏”;嘴微张,一片花瓣翩然入口,细细咀嚼满口清香,这满衣襟的落花与这四溢的清香可否视为流苏赠与我们的最好礼物?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不远处一户人家走出来,主动与我们交谈起来,——

“客人这是从哪来啊?”

“明水来的。”我回到,“老人家您今年高寿?”

“80多岁了”。

“看您身体多硬朗!可不像。您老有福气!”

于是,这位耳聪目明又很健谈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

“这几天来看这树人可多了,不是济南的就是明水的,还有淄博和莱芜的”老人话里充满自豪,“你们是咋知道这棵树的?”

“从网上看到的。”

“是啊,我们这棵树可出名了!它可有年头了”

“大爷,您这是一直住这儿啊?”

“是啊。从前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全村的孩子们都爬到树上去摘花,比着谁爬的高、摘的多,提的篮子都摘满了,也不见花少;还拖着花枝子追着玩,多少孩子们上上下下的,从没有受过伤,树神欢喜孩子,保佑着呢;到夏天年轻人爬到树上去乘凉歇晌,睡上7、8个人没问题;赶上雨季树下面的水塘里灌满了水,大人孩子把树枝子当跳板,往水里跳,可热闹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眼睛望着老树,仿佛透过老树回到了过去,声音里是满满的怀念。

“现在不一样喽,如今家家都有了电视、电脑,玩的东西多了,孩子也比过去金贵了,看不到爬树玩的小孩子了,爬过树的如今都成了老头子了。树也被保护起来了,不让爬了,听说还上了那啥‘古树名木’了……”

老人伸手拍拍流苏树那苍劲的树干,话语中流露出对这棵饱经沧桑古树的深情,在他眼中老流苏树就像一位慈母把全村的孩子搂在怀中,任凭他们撒娇玩耍,年年岁岁为他们祈福纳祥。

说话间,树南住家的女主人出来喂羊,羊圈就在古树下,说树下南边空地是他们祖上的,属于老兄弟仨的,每人从东到西各一溜,四至清楚。前年村里负责的找过她,想把树下整理一下,硬化地面,放上几张石头桌子、凳子,供人观树、赏花、歇息,她没答应,问她原由说怕惊动了树神。在我看来这是位聪明的女主人,用自己的方式最好地保护了这棵古树(假托冥冥之中的神灵来挡事罢了,但谁又能断定老树里没住着一个精灵呢?)。这就是现实版的,人养树,树养人。

伫立树下,仰头看流苏花开静美,想到近一个月的搬迁,心头不禁涌上些许感慨,俗语有云:“草木无情”,但我却从老流苏树和淳朴善良的甘泉村人的身上看到了“草木有情”。人和树的感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培养出来的,并且会与日俱增。昔日,在我老家院中先花后叶的红玉兰总是第一株报春的喜树;随后是清照笔下“绿肥红瘦”的西府海棠,她是花叶同时长出,花苞是红色的,花开后粉中带白,属海棠中的上品;墙根那几株龙爪槐也不示弱,长出的叶子虽然是单调的绿,但浓密的嫩叶郁郁葱葱,也是着实喜人……它们这是在报答老父亲从早到晚对它们的培土浇水的悉心照顾啊。但愿从我祖宅庭院中移出的6株生长了几十年的树木,能像这棵古树一样,遇到一方好的水土或一户好的人家,无论是种在明水还是移栽它乡,能尽快适应环境,落地生根,茁壮成长,春为大地添绿,夏为路人遮阳,并得到树神的庇护。

在我忙于拍照发微信之际,老李又亲切地和围拢过来的老乡聊了起来,方知流苏树四周居住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年轻的都搬到新村住了,有的还盖起了二层小楼,上了年纪还是喜欢住在老房子里,故土难离啊!说起人来,村里也出了不少人才,有在北京发展的,有在南方经商的,数在明水的多。老李知道我高中班主任是这个村子的,一打听,说流苏树南不远就是师母娘家,你说巧不巧,话说当年,师母出嫁时,老师来迎亲,流苏开花见证着他俩的爱情,想来好浪漫啊……本想去认认家门,看天色已晚,只好来年再去拜访看望了……

今日之行弥补了去年五一没欣赏到流苏花的遗憾,还有点憾事就是没有邀上几个知己一起来观树、赏花了。待明年,再来看流苏花开烂漫吧!

下山后,老李叮嘱此行可以记之,于是乎,用ipad写下了以上文字,并随手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得到了不少点赞和鼓励的话语。现把发到微信上的文字稍加整理,权作对古流苏树和自己庭院之树一份纪念吧!

荔枝树下的小砖屋

文/吴玉

认识那间小砖屋时,太阳正在我的头顶上。阳光从枝叶茂盛的荔枝树顶直射下来,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地面形成花花点点极为灵动的光影,非常迷人。那间小砖屋,就在荔枝树的旁边,灰黄色的砖砌小屋很陈旧,在城市的边缘,它低低地、孤独地立在那。

你要找水喝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子对面传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这一看,我的脸立马就红到了耳根。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人正半躺在一张竹编的老人椅上,手里拿着张报纸,正吃力地支起身子问我话,他的眼镜这时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为老人捡起地上的眼镜。这时,我感觉到老爷爷呆的地方好凉快,抬头张望,三四株香蕉树正硕果累累地立在旁边,再看那对面的小屋,除了那两棵荔枝树,还有两株远远超过了房子高度的木瓜树,心想,有了它们,这小屋应该会少些孤独感了吧!

你是城里谁家的孩子?

老爷爷细眯着双眼打量着我。

我说爷爷,我不是城里谁家的孩子,我的家远在四川省的一个小屯,我是在前面的工厂里打工的。我想,我想……

想做什么你说。老爷爷很认真地问我。我的脸红了。老人却笑了,他说,是想找厕所对吧?我奇怪老人的洞察力。老人又笑笑,说我就是那间小屋的主人,你到房子后面,那里有茅厕的。

再回到荔枝树下,爷爷请我进他的小屋坐坐喝杯水。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了,房子里只有一张陈旧而又有些破烂的圆桌,这张圆桌几乎占掉了房间一半的空间,旁边有一张躺椅和一个轮椅,没有床铺和别的家具。房子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用来洗碗的缸,缸里有三只白花边碗好像还没洗,一个电饭煲放在小塑料板上,一口炒菜的锅、一个煤气炉。我眼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爷爷的小屋一样陈旧,我猜不出它们的真实年限,它们于我,就跟眼前的老爷爷一样,是一个难解而我又急于想解开的谜。

我不知道爷爷是否有儿女,他为什么要在这城市边缘的小屋里生活,没有床,晚上他睡哪儿的?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他谁送他去医院?偌大的城市就算是城市边缘吧,应该也有人关注这样的老人呀!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些,它们甚至像一条爬虫一样突然钻进了我的心里,揪着我的心肝,让我疼痛难忍。

你哪不舒服吗?我给你洗个碗倒碗水喝好吗?

我说不了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我逃也似的跑出小屋,这时,正好俊和他的朋友开着电动车过来找我。

我向莫名其妙看着我发呆的爷爷挥了挥手,跳上俊的电动车离去,那个小屋和在小屋里生活在树荫里看报的老爷爷,我把他们装进了我的心里。

从我们的出租屋到工厂上班需要半小时左右的路程,为了赶时间,有人建议我们走捷径,捷径正要经过那间小屋。

有了那一次的相识后,只要路经那里,我便会很期待看到老人,偶尔看到老人,我总要大声叫他跟他打招呼。经过的次数多了,老人似乎明白了我们是要天天经过他小屋门前的小路去上班的,他好像也是特别期待看到我们,一到下班或上班我们要经过他小屋前时,他要么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看一些报纸等我们,要么在荔枝树下,有些弯曲的身板沐浴着从荔枝树叶间滑落下来的阳光,抑或是站在小屋门口张望。我想爷爷是孤独的,他那有些伤感的眼神似乎总想告诉我些什么,他心里总在渴望我们的出现,渴望我每次见到他时响亮而亲切地喊他一声爷爷。

我跟俊说,等哪天我们休息,一起去拜访老爷爷吧,我想为他做顿饭吃。俊对我挤眉弄眼的,说你这傻丫头的傻劲儿又上来了不是?我笑起来,用力掐他的腰,这一掐,我差点儿从电动车上掉下来。但我们的心却是那么的快活,就像长了飞鸟的翅膀一样,我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因为我们又换了新的工作单位,上班不再要经过那条有老爷爷和他的小屋的小路。为爷爷做一顿饭菜的心愿却一直在我心里保留着,时间一久,竟成了一块心病。

晃眼时间过去了一年半,眼看就到第二年的年关,我决定回老家陪爷爷过年。回老家前,我和俊再次来到了那间小屋前,然而,爷爷却不见了,小屋门上贴着张白色的广告纸,纸已烂得差不多了,广告上的时间是半年前的。

没法找到爷爷,小屋依旧,荔枝树依旧,阳光依旧,我的心里,却从此多了一份遗憾和自责。

我仰着头,任从荔枝树叶上滑落下来的阳光在我脸上轻抚,眼泪却莫名其妙地长流……

春风吹绿千枝柳

文/徐红波

三月的春风徐来,草儿绿了,水儿柔了,江边的柳条泛青了,垂着条条细枝。人在树下走,像拉着春天的纤手。

老家广阔的田野里繁殖着众多的植物。柳树更是常见,田畈、桥头、屋旁,总有那么几株大大小小的柳树,亭亭地立着。有位亲戚到了我家后说:“怪不得叫柳山,真的好多柳树啊!”

走在柳树下,风透过细长的柳条吹拂到人的身上,带着草木的清爽和凉意。每到这时节,放牛娃们总不会闲着,男孩子拿着柳条当剑客一比高低,女孩子则喜欢折几根做个漂亮的柳条帽,戴在自家牛角上或者自己的头上,吹着柳哨儿,在夕阳下快乐回家。

四、五月,柳树早已郁郁葱葱。此时亦是农忙时节,父亲连中午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我在家做好饭,送到田垄。父亲卸下老牛身上的耕具,我赶紧牵着牛找草盛之处喂养。渠道边密密挨着的是一棵棵柳树,父亲在树下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又投入劳作中了。也有农人中午回家,牛就系在柳树上,水草葱葱,树荫郁郁,牛儿好不惬意。柳树给了勤劳的农人和动物一片阴凉的世界。

老屋旁边曾经有株粗壮的柳树,枝叶繁茂,树上莺歌燕舞,树下也是欢声笑语。夏日的傍晚,乡亲们慢慢地聚集在树下,有端着碗聊天的,有搬来竹床乘凉的,单纯热闹,猫狗也在脚下穿来穿去。

乡村的柳和乡村的人一样,所需极少,生命力顽强。柳树插枝即活,很多人家菜园子边上多是柳枝篱笆。它长得极快,风里长雨里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到了秋冬又会成为农家的柴火。

柳之普遍,柳之婀娜,使得古诗词里关于柳树的描写和寓意极多。“芙蓉如面柳如眉”,“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说不尽的离愁别绪,相思幽怨。

丰子恺先生更喜柳之小而平凡、谦卑感恩。“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俯首顾着下面,时时借了春风之力而向处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或者和他亲吻,好像一群活泼的孩子环绕着他们的慈母而游戏,而时时依傍到慈母的身旁去,或者扑进慈母的怀里去,使人见了觉得非常可爱。”在他最初的画作里,也吹拂着荫荫柳风:《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里清新的柳,《儿童不知春,问草何故绿》里蓬勃的柳,《月上柳梢头》里朦胧的柳……

这些年,我还见过颐和园里的柳,襄樊护城河边的柳,带给人绵长的幽思和浩荡的雄风,然而再美的意境也抵不过梦里的柳树,摇曳着思念和呼唤。

晨曦中的期盼

文/刘会然

秋意渐浓,淅淅沥沥的雨丝更增添了些许寒意。这些天,由于家里的汽车归爱人使用,我不得不每天早上六点前起床,匆匆忙忙洗刷完毕后去赶公交车。家里离单位虽然不远,但要转一次车,而且去单位的车子只有两路,这两路公交车班次间隔时间久。我不得不每天提前多时去公交站点等候。

清晨,天色暗淡,我拖着臃肿的影子火急火燎赶往公交站点。在路旁的一棵树下,我竟然发觉两团黑乎乎蠕动的影子。我心跳陡然加快,脚不由得钉在原地。

前面的蠕动的影子会是什么?

是狗?是乞丐?是野兽……

我不断地揣测。到底是什么呢?树底下的黑影一直在动,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突然想起,报纸上说我们小区有人看到过野狼的出没。由于我们小区是没有围墙的开放性小区,而且小区又靠近城郊的丛林。报纸上说由于我市封山育林效果好,出现野狼和野豹都是有可能的。

面对眼前的黑影,我不由得往后退缩了几步。

幸好,我听到了清洁工扫地的声音由远而近。此时,扫把与大地的摩擦声成了我最亲切的声音。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位着黄色上衣的清洁工跟着扫帚沙沙的声音而来。

我平添了一份勇气,趋步朝黑影挪去。树下的黑影依旧在动。渐渐的,我听到了呵气与跺脚的声音。

我才发觉原来是两个人。我胆怯的心绪遁逃。

待我走到树下,看到的竟然是两个男孩。这两个孩子紧紧相拥在一起,嘴上呵着白气,脚不断地跺着。我真想骂上他们几句,这么早,这么冷,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

但我一看到他们背上沉重的书本,就知道他们也是准备搭车的学生。

我和他们搭讪。问他们为什么早就来这里等车。高个男孩说:“我们在民工学校读书。民工学校的校车早上要去接很多很多的孩子。所以一部分孩子要提早至少三四个小时来路边等。”矮个男孩说:“我们离学校最远,所以学校要我们最早起来等校车。”

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才六点出头。此时天空还一片漆黑,寒气还肆虐着大地,只有路灯在头顶发出稀薄而惨白的光芒。

整个城市还沉醉在酣睡中,这两个孩子却早已在树下苦苦期盼多时。

高个子男孩说:“车子早一点来多好啊,这天气真冷啊。”矮个男孩道说:“想得美,除非你家里爸爸有汽车。”高个子男孩说:“就我爸爸这点工钱,猴年马月才能买车啊。”高个男孩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脚上的积水朝四周逃逸。

他们停止了交谈。为了赶车,我也匆匆和他们作别。此时,清洁工跟着扫帚沙沙的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街的尽头。

当我踏上开着暖气公交车的时候,回眸树下,两个身影还在剧烈地蠕动着,此时,车窗外晨曦微露。

桃花树下依旧等着你

文/谈笑在指尖

仿佛一夜之间,院外的一片桃花便争相开放起来,嫣红色的花朵,万般妩媚地开满了枝头,招引了无数蜂蝶竞相而涌。一阵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顿时,桃花园里洋洋洒洒落下了一地红。这轻灵飘逸的桃花,占尽了满地的风情,这一团团、一簇簇盛开的花朵,已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驻足花前凝神注目,听那花开花落,听那花音软柔,思绪也随一韵花香绽放在春的枝头。花瓣如雨,举眉抬首,深嗅着桃花这阵阵的芳香,任花儿轻轻揉碎了璀璨的梦。醉醉的绿,艳艳的红,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轻轻的吟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很美,桃花依旧很俏,桃花依旧灼春融。桃花树下我依旧在等着你,等着你的媚,等着你的笑,等你来赏这满树的花红。一季季桃花乱飞舞,一寸寸光阴似水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花开花落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时光深处中,我屹立成痴,等来的是雨,等来的是风,等来了花儿飘飞泪儿流,等到了青丝渐渐白了头。

每一朵花开都在述说着个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里藏有一份暖心的温柔,四处伸展着的枝桠里,留有你难以抹去的甜甜笑容。忘不了,我们曾在桃花园里携手而走,你抬头不言,满眼温柔,我笑而不语,情意浓浓;忘不了,我们曾在桃花园里将诺言相许,要相依相偎永相守;忘不了,在桃花园里我为你轻轻描着眉,还在你的眉心上重重点上了一点红。一路牵手,倾吐心事,一言一语,充满温柔。这纷纷扬扬的桃花雨呀,顿时飘飞起水灵灵的一片红。

春光几许,岁月悠悠。所有的注定,好像都因有了这样一个邂逅,一世的佳缘都浸润在了那一瞬间的梦中。桃花情是这样真,桃花梦是这样美,这梦在最为深沉的烟火红尘中蹁跹起舞,这梦在激情燃烧的火焰中相拥着幸福,就像微雨中那飞翔的双燕,如盛开着的花朵那般嫣红,它显得那么的自然,流露的真情是那么的从容。

一直以为,一生里最为浪漫的事,莫过于在桃花树下牵着你的手;让人最为悸动的事,便是在你最为美艳的时刻相识于艳绝尘寰中;胸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事,就是我俩在那刚好的流年里,欢笑流淌在满树的花红中。

花瓣飘飞依旧,氤氲来时旧梦。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疏影间,依然回味着那份人间温柔;暖暖春风中,那份炙爱深情的含笑,依然纯净淡雅和从容;悠悠岁月里,那份诗意般的情怀,依然书写着留藏在胸中;那用心编织起来的花环,依然还是我心中最美的绮梦。

之所以依旧会在文字里想念,只是因为岁月中的尘缘,总显得这样的来去匆匆,漫行于三千红尘里,最终的最终,我们却走散于各自既定的命途中。

往事淡如云烟,昨日的冷暖,早已花落满地中。捡拾起一路浅浅的花瓣,这尘世间的情缘,念起时终已成了记忆中的遥远难以追踪。每一季的桃花雨里,每一个缤纷的流年中,我以轻轻又轻轻的深情,都在桃花树下安静的守候,默默念起你的美丽,默默念起你的温柔,默默念起你那如花的面容。念那曾经的相聚,念那曾经的相惜,念那曾经的相知,念那曾经的温柔。来世时,我绝不去喝那孟婆汤,愿你也不要去喝它,我们再在桃花树下相约,一直相依相偎相守到白头。

雨中,相思树

文/心路

树下,又是一片雨。雨中的树,自然最相思。

沙沙的雨声,不时地把大个的雨滴砸下来,落在脸上的凉息,那是吻吻的惬意。

傻傻的大哥站在树下,漫无目的地打量树外的人们,那是一派急急的忙乎。雨中的街景一片生机,那是被淋湿了的一片灿烂。

不记得了,在树下待了多久。思慕中,那些蘑菇状的伞远了又近近了又远。触景,那些各种花色花样的“蘑菇”,只有在雨里才是它们由衷的淘气和生命。

当那些越来越急的大个雨滴由头至脸地浇下来,一股激奋便在脸上活耀起来,油然捣持出些厚重的热炽,心,更是加紧地“嘀咕”起来……

风来了,头上的树叶便争先恐后地叫起来,进一步把雨的气势造得更大一些。慌乱中,就把大滴大滴的喘息搅得更响。这时,大个子的哥整个身上似乎早已被淋得“体无完肤”。雨,在树下已把痕迹扩大为尽致。于是,透湿的思绪只好把树染成名副其实的相思。这时的雨和树,便在舞动中激动和不安份起来,显现出那由来已久的本来的面目。

无伞的树下,期待,在雨的导引下还是返回到梦的起点。经历中那是做得最长的一首“春梦”,是雨水浇透的槐花香里的沐浴、淘沥和欢唱……

季节,早已在匆匆中掀去日历的昔黄。那些旧时的萌动和意思,再次把希冀播种在树下,等待着雨的潇洒和击打,期盼着树的呵护和孕育。曾几何时,雨,就成年累月的不再光顾。于是,那孤零零的树下,一直就凝结着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泡影。知道,有一日这泡影终归会被相思鼓破……

积累和眷恋是一件既渴望而有时又不可及的事。这时,心情和心者,自然就是多梦的主角和少梦的配角。不过,无论是主或配,在这雨打的树下,总会泛起一番浓烈的酣畅或是在意的无奈。但无论是酣畅还是无奈,这都是相思在雨中、在树下的神韵……

雨停了,树下的梦在消亡中逐渐变得无声无息。高高的身影,挺挺的树冠,一头浓浓密密并被雨洗得尤为净溢湿怡的枝宜叶仪。偶尔的一两点残留的滴落,便被思量重新捡拾起来,以重温刚刚逝去的梦并召唤着下一次的相思。

雨中,相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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