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故事

2023年01月02日经典文章

弟弟的故事(精选18篇)

母亲的“信仰”

文/关亚晓

我一直不清楚母亲的信仰是什么,在我们面前,她从不谈及鬼、怪、神、仙,即使偶尔应乡邻之邀一起去寺庙,她也只是象征性地上一炷香。我曾经天真地问母亲为何不求神,她笑笑说:“凡事都得靠自己。你看那么多人求神,神能忙得过来吗?”

后来,弟弟在他乡遭遇了车祸,在医院里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差点儿把母亲击垮。我的表嫂劝我母亲:“信教吧!信教能保你儿子平安。”母亲摇了摇头,然后精心照料弟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弟弟的伤情渐渐好转。

母亲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有一次,她去玉米地里干活,看到同村二蛋他娘要偷掰王叔家的玉米,便立刻上前指责:“亏你还是信佛的人,佛祖会让你去掰别人家的玉米吗?”二蛋他娘涨红了脸,忙解释:“我家没种玉米,孩子们太想吃嫩玉米了,我就……”母亲听后二话没说,从自家地里掰了十几穗玉米给了二蛋他娘,并说以后想吃玉米就来掰,千万别去偷。

一次,在和母亲的闲聊中,我好奇地问她到底有什么信仰,她淡然一笑,说:“不管是道教、佛教还是基督教,都是劝人向善的,可以修身养性,给人一种精神支持。不过,凡事最终还得靠自己,如果自己不努力,或边信教边作恶,那么即使有信仰,也没有一点儿用。”

我家的第一辆自行车

文/宋军威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自行车可是宝贝,是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三转一响”(三转: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收音机)之一。那时,拥有一辆自行车的自豪和荣耀,绝不亚于现今拥有一辆豪车。

我家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买回了第一辆自行车。那是父亲被恢复军转干部身份的第三年,考虑到父亲上班路途远,母亲便狠狠心将她喂了一年的一头肥猪卖掉,又添上父亲的工资,打算买一辆自行车。当时的自行车属紧俏商品,永久、凤凰、飞鸽三大名牌全是凭票供应,没有批条是买不到的。我家只好买了一辆安阳自行车厂试生产、刚刚上市销售170元的飞鹰牌自行车,这是我家添置的第一件最贵的家当。

自行车从商店推回家的当天,全家人都高兴坏了。我和弟弟一会儿按按车铃,一会儿蹬蹬脚踏,清脆的铃声和车轮转动时飞轮发出的“沙沙”声在我们听来格外悦耳。

晚上8点多,看到父母都已休息,我和弟弟悄悄商量,趁着月色去学骑车。弟弟欣然同意。于是,我们将自行车从屋子里轻轻抬到大门外,唯恐弄出响声惊醒父母,我们又推起车子直奔离家不远的学校操场。

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我和弟弟借着明亮的月光,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轮流着骑车。刚开始,我们一人骑车一人跟在后边扶车,前面骑得快,后面跑得急,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汗水很快湿透了衣服。约1个小时下来,我们竟然能独立地骑行了。所幸的是,我和弟弟都没有摔倒,所以自行车也就完好无损。

估摸着到夜里11点了,我和弟弟才依依不舍地推上自行车向家里走去。回家的路上,我和弟弟的心情都很激动:我们终于学会骑自行车了!

第二天下午,父亲下班回家,刚把自行车停在院中,我就和父亲商量说:“爸,让我骑骑自行车吧。”父亲说:“别忙,等你学会了再骑吧。”我也不接话,推起自行车就在院子里骑起来。父亲惊讶地说:“你啥时候学会骑车了?”我还未答话,弟弟刚好跑进院里,脱口说道:“俺俩昨天学到半夜,我也会骑。”父亲一听笑着骂道:“俩浑小子,该挨打了。”

这辆自行车引来了很多人羡慕的目光,也让我很是自豪了一段时间。

我和弟弟每天放学后都会自觉地把车子擦洗一次,还抽空将自行车坐垫边缠上白色胶带,把红色的语录皮剪成五分钱样的小圆片夹在车条上,又给后尾灯蒙上一块红绸布,把自行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我们心中的公主一般漂亮。

后来,我家又添置了两辆自行车。车子多了,倒也不觉得它怎么“金贵”。如今,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早已取代了自行车,但那率先走进我家生活、曾经带给我们自豪和欢乐的第一辆自行车让我时常忆起。

一分零十秒

文/李民

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妈妈生产的时候,弟弟晚出生了一分零十秒,因为缺氧,弟弟变成了残疾人。

本来兄弟俩应该长得一模一样才对,本来他们应该像别的双胞胎一样穿相同的服装。可是,他们不一样。不但相貌不一样,穿的衣服和鞋子、喜欢的口味什么的也不一样。在外面,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

有人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他试过,他和弟弟没有。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爸爸和妈妈总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弟弟。好玩的玩具、好吃的水果、好看的衣服……因为,弟弟是残疾人。

他不喜欢跟弟弟一起吃饭,因为弟弟的嘴巴总是往外掉饭粒,一碗饭,吃一半漏一半;他不喜欢跟弟弟睡一屋,因为弟弟总是在夜里小便失禁,弄得全家睡不好;他不喜欢跟弟弟一起玩游戏,因为弟弟反应慢,这样的“队友”总是拖后腿……

到了上学的时候,他最愁的事情就是跟弟弟去学校。弟弟上学一波三折,开始时,学校不收,爸爸和妈妈不断找教育局,才破了例。弟弟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但很多事情弟弟自己做不了,他是哥哥,有责任照顾弟弟。他上学和放学要推着弟弟的轮椅,弟弟上厕所也得他帮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厌恶得很。尤其是面对同学异样的目光时,他的心更是脆弱得如一片玻璃。他能听到那片玻璃破碎的声音……

尽管内心有很多委屈甚至是怨言,但他还是做着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在学校,弟弟有时候会尿到裤子里,他就给弟弟换上干净的裤子。别的同学在操场上跑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弟弟需要他。他要是不在旁边,就会有调皮的同学搞恶作剧。

这样的故事一直在循环上演,直到他和弟弟读完了小学。弟弟要去镇上读初中的计划没能实现。原因是弟弟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镇上离家远,他也要学习,不能随时照顾弟弟。

他再也不用每天推着弟弟上学了,他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到镇上的学校,就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他回到家里,在弟弟面前强忍着激动和兴奋。

他心里想,没有弟弟在身边拖累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那一年他因为短跑成绩突出,被学校选拔参加全县的运动会。据说,县体校的教练看中了他,他回家就把这个好消息跟爸爸和妈妈说了,弟弟听见了,为了这件事,还哭了鼻子……

他彻底吸取了教训,在学校有什么好事情,回家不再说了,他不想让弟弟难过。

他果然被教练选中了,要到县体校的集训队集训半个月,他把消息悄悄告诉了爸爸,对弟弟,他守口如瓶。

在体校训练的时候,他心里特别轻松。

一天中午,老师说有人看他来了。烈日下的校门口,他看到妈妈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弟弟。

那一瞬间,心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知道一定是弟弟知道了体校集训的事情,一定要来……

妈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赔着笑说:“弟弟知道你来集训,怕你晚上睡不惯这里的枕头,非要我带着他来给你送枕头!我们马上就走,你安心训练吧。”

弟弟的怀里抱着一只枕头。那枕头是他以前睡觉枕的。他有一个习惯,只有同屋的弟弟知晓,他喜欢睡硬枕头。

在体校,软软的枕头让他几个晚上都睡不踏实……

弟弟用难看的表情朝着他笑。他对弟弟太熟悉了,在别人看来,弟弟的表情都一样:表情难看甚至有点儿狰狞。只有他懂得那表情里有不一样的含义……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双胞胎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

他有点儿哽咽……接过妈妈手里的轮椅,把弟弟推到跑道上。

他大声说:“同学们,这是我弟弟,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出生的时候,他叫我先走了一分零十秒……不然,他也是一个跑得很快的人!”

小达娃

文/潘敏

达娃的全名叫达娃拉姆。“达娃”是月亮的意思,“拉姆”是仙女的意思,连起来就是月亮仙女。虽说小达娃和仙女沾不上边,但月亮还是像的,一轮满月般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盘,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胳膊和腿……圆圆的一切都浸透在清澈的光芒中,像月亮一样的皎洁。这种光芒细微地散发,由内而外,穿透骨骼,穿透血液、皮肤,穿透包裹着她的重重衣物。最近,还穿透了某某牌猪饲料口袋——是她游戏中的一件斗篷。

这件斗篷,让她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孩子们都跑到宿舍院子里来玩,这里总是很安静。忽然,有小孩幽然一句:“娘子——我来了——”,达娃随之翩然而至,饲料口袋的两端被拴在她的脖子上,尾部被风吹得高高地扬起,伴随着她呼哧呼哧地跑动哗哗作响,身体却像气球一样轻盈。

与她同时出现的,还有两个小姑娘。他们几个,成天在院子里跑进跑出,总是在玩追来追去的游戏,看上去挺无聊的。有时会打打杀杀,有时是将矿泉水瓶灌满了互相袭击,有时会挤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声密谋,看样子像是在商量拯救宇宙之类的大事。在她们的身后,还总粘着一个“跟屁虫”,不离不弃的——那是一个吸着鼻涕的小男孩,在几个姐姐面前,他显得弱小、笨拙不堪,一副需要被人照顾的样子。

这个小男孩是达娃的弟弟,两岁多。每次都看到达娃拉姆,总觉得她很太繁忙了:自己在忙着玩儿的同时,又要忙着照顾这个小跟班。走不动了,姐姐就得把弟弟抱起来。说是抱,其实是拖在地上走,衣服坨成一坨,堆到胸口上,肚脐还有背全部亮在外面,弟弟倒也不反抗,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除了弟弟,还有一个姐姐呢,应该是上初中的年纪,大约因为学业太重,所以不常见。达娃是牛的同学,刚上小学一年级,对她来说,学业才刚刚起步,离高考还远着呢,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大人嘛,养家糊口,弟弟帮着照看一下也是正常的。

达娃的爸爸是个敦厚的中年男子,在我家门口开了个面馆。上次,开完家长会后,被老师留下来训话。在娇小的老师面前,埋着头,搓着手,窘迫得无地自容,其认真听话的程度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比起爸爸,达娃拉姆的表现就老练多了,在教室门口探着一颗头,竖着耳朵偷听老师与父亲的谈话。看起来倒是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内心呢?肯定是煎熬的,毕竟是小孩子嘛,一不小心就被眼睛出卖了,眼珠子一刻不停地滴溜溜直转。就目前爸爸这个生气的样子,回家之后的那顿暴风骤雨是少不了的了。

刚出教室,爸爸的狂风就向达娃拉姆呼啸而来了。爸爸黑着脸,语气低沉而严厉,小达娃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们远远看见了,也躲开,两人头顶乌云密布,惨淡得觉得生活就要过不下去了。面对爸爸的喋喋不休,小达娃一声不吭。瞬间,那些繁华的、喧闹的、快乐的、悲伤的,统统都在远离,整个世界只剩下爸爸和达娃了,回家的路因此而变得漫长而遥远。

结果,一回家,暴风骤雨搁浅了。达娃爸爸一看生意来了,忙系上围裙了,又变回了那个常年躲在灶台后面,在烟雾缭绕中为别人煮面的那个乐呵呵的爸爸。相较而言,他更擅长煮面。他家的面条,外面包裹着油亮,好吃又不腻,根根劲道不粘糊。清汤的、红汤的,以及一些下面的小菜,满足各种刁钻古怪的口味,还加料十足,味道也都刚刚好。最重要的是童叟无欺,我派牛同志一个人去吃了面,抹着嘴回来,小肚子胀得圆鼓鼓的,还说:叔叔不要钱。加上老板本人一脸和气,所以小面馆人来人往的,倒是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可是为什么一面对自己的孩子就……

与爸爸比起来,达娃拉姆教育弟弟,绝没有半点含糊,一脸的义正严辞。弟弟就在爸爸眼皮子底下玩儿呢,手上拿着一袋刚开封的干脆面,眼见着撒了一地,撒了就撒了呗,弟弟也不哭闹,毫不犹豫地从地上胡抓一把,就往嘴里塞。这一幕,爸爸没看到,在煮面呢。姐姐却看到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啪啪”两巴掌落在弟弟手上,干脆又利落。弟弟正想哭,警告就来了:“掉到地上,有耙耙,吃了肚子痛。”弟弟好像听懂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呆呆地站一会儿,就又把手伸向那堆面节了。

夏天快要来的时候,城里的小姑娘们都迫不及待地套上了小裙子,满大街都是姑娘们好看的身影,有层层堆纱的篷篷裙,有剪裁合身的薄尼裙,也有样式简洁的纯棉裙。达娃也是,把自己胖胖的身体塞在一条布裙子里,老远见了我们就在打招呼,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她站定,有意无意地提提裙摆,其实我们早就注意到了——胖胖的达娃也是适合穿裙子的啊,裙子能够带给她的是另一种轻盈:比如奔跑、跳跃、旋转,就像我童年深处的一个下午,天空湛蓝,阳光晴好,风吹过来,身体在空气中洞开,世界畅通无碍。

八哥的诉说

文/红河谷

我是八哥,一只全身黑色羽毛的鸟,你们人类的朋友。

在我刚学会飞出窝觅食的时候,就被你们人类给抓住了。我记得那天晚上很黑,我和弟弟睡得真香,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把我压住,气都喘不过来,接着传来了一声:逮着了!两个。我睁眼一看一只粗壮的大手紧紧地包裹住我和弟弟。我俩使出浑身的劲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绝望地恸哭着叫喊妈妈,接着被那只大手扔进了网兜里。

我和弟弟被关进了笼子里,里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八哥。笼子挂在花鸟市场的屋檐下。市场有很多的笼子。笼子里各种各样的鸟:画眉、虎皮鹦鹉、金丝雀、百灵、文雀……来往的人驻足观看,指手画脚。

一天上午,我被一个中年男人用一个精致的笼子拎走。我和弟弟哭得难舍难分,生离死别,从此我和弟弟再也没有见过。

那个中年男人成了我的主人,我成了他家的宠物。男主人和他老婆、女儿一有空就逗我玩,叫我说:你好,老板好,打麻将,混蛋,谢谢。这些人类的语言都是我和弟弟在一起时,那个抓我的人教的,不学会不给吃喝,我和弟弟迫不得已学会了。这个家伙,原来是想卖个好价钱。

在主人家装潢华丽的房子里,我只能一个鸟站在狭小笼子里的一根跳棍上,翅膀展不开,没法飞翔,整天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好寂寞好孤单,好想爸爸妈妈,想弟弟。我想他们也很想我。我就想着怎么打开笼子的门飞出去,回到我的家,那片树林。我还记得树林好大,飞翔的感觉真好。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好像那门上了锁一样,怎么也解不开,我只能认命了。

主人每天给我吃的鸡蛋炒米加瘦肉丝香蕉做成的饲料,都是你们人类自己加工的,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鲜活的蝗虫、蚱蜢、金龟子、毛虫、地老虎、蝇、虱……主人给我喝自来水,一股味道。我喜欢喝溪水,清澈香甜。

我一个鸟,成年了也没有一个伴,年复一年,只能忍受着光棍到老。看着主人一家幸福的样子,我是羡慕嫉妒恨。你们人类有这样折磨鸟,这样对待你们人类朋友的吗?

那天男主人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不认识,看他俩那亲热劲我就讨厌。主人让我喊你好。我偏不说。他俩不停地逗我,还拍打笼子。我烦了就说混蛋。主人和那女人还高兴地笑了,真不知道羞耻。

你们可能以为我在笼子里好吃好喝好伺候很舒服是吧?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你们才在家待一个月,还允许偶尔出门买菜上街走走,可以在家看电视、玩游戏、上网聊天,你们都说受不了。我呢,要在这关一辈子,没有伙伴也没有娱乐,整天除了吃喝就是不停地跳。你们觉得我幸福吗?这样对待我不是很残忍吗?我们鸟类很弱小,只能任由你们主宰命运。但是再弱小的东西有时也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蝙蝠小吧?不是说新冠肺炎是蝙蝠引起的吗?赶紧放了我!说不定哪天我身上有什么细菌,就能够毁灭你们人类。

哎!估计主人是不会放我的。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也快老了。你放了我。我都不知道树林在哪。我爸爸妈妈估计都不在了。弟弟也找不到了。出去干嘛呢?最要命的是,我翅膀都没有飞翔的功能了,还能飞上树枝,还能捕食吗?算了,还是主人给我养老送终吧,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

文/冰城深雪

生命是虚幻的,回忆是证明有些事情曾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据。

所以很多时候,纵使我们心痛和难过,但是依然舍不得忘记。

或许这,便是生命的全部意义。

--题记

得知蕊蕊出事的消息,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蕊蕊是晶晶的妹妹,晶晶与我相识六年,我们情同姐妹。

那天,我突然想起许久未曾和晶晶联系,便拨通她的电话,想着关心一下她的近况。晶晶在电话里说,我前段时间回家了,为了我妹的事。

我当时不觉有异,便问,你妹妹怎么了。

晶晶说,我妹从楼上摔下来,我们把她送回了老家。

我没有听出晶晶话语里的感伤和黯淡,仍是追问,从几楼摔的啊?还要送回老家去医,这么严重啊。我以为最多是骨折,那罪也够受的了。蕊蕊是个活泼的女孩,好动,走路都喜欢蹦蹦跳跳的。

蕊蕊外形甜美可爱,性格开朗,尤其喜欢笑。虽然我跟她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偶尔在晶晶家里碰到,但是仅凭这不经意的几面之缘,已然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

记得那一年她在学美容,每次一去晶晶那里玩,若是蕊蕊也在,晶晶便会说,让我妹给我们做脸部按摩吧,刚好给她练练手艺。

我很不好意思地想要推辞,蕊蕊已经挽起了袖子,一脸笑容地站到了我面前,说,快点快点,店里的顾客我都不敢下手,你俩肯让我蹂躏,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便只好和晶晶并排躺在了床上,任由她施展。蕊蕊一边给我们做着按摩,一边不停地询问感觉怎么样。虽是初学,但是贵在用心,技术也还不错。得到肯定的蕊蕊开心极了,于是更加的卖力。只是后来她学了几个月之后就没学了,我不止一次替她觉得可惜。

电话那段沉默了良久,后来晶晶说,我妹……没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急急地又问一遍。

晶晶的声音带着丝丝冰冷的寒意,说,从16楼掉下来,医院都没去。我和我妈……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这个不可置信的噩耗噎住了喉咙,“啊”了一声之后,便失去言语的能力。

晶晶的痛苦,每一寸我都懂,因为我也经历过至亲的离世。奶奶的葬礼上,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的那种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奶奶是半夜去世的,一听到噩耗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等到三天后看着棺材入土的那一刻,按照风俗是该跪在坟前痛哭一场的,可是我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看着面前刻着奶奶名字的墓碑,我是怎么也不肯相信,曾经朝夕为伴的亲人真的沉睡在这黄土之下了。那种痛到窒息的悲伤,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我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晶晶。我知道,亲人离去的痛苦,再多安慰的语言也不能有丝毫的缓解。

有些伤痛,只有时间才能够抚平。

以前,晶晶每次只要一提到蕊蕊,都会说这个妹妹不懂事。

晶晶的弟弟是抱养的,她家本没有男孩。对此,年纪大他们几岁的晶晶没有在意。上一辈的农村人,没有儿子总会觉得人生是不圆满的,这个观念的存在已不是一天两天。

蕊蕊比她弟弟只大一两岁,对于这个原本不属于她家的弟弟,蕊蕊总是心怀芥蒂。她一直记恨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觉得这个抱来的弟弟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那份爱。

读书的时候,因为弟弟是男孩,饭量要大一些,父母给的零花钱要比蕊蕊的多一些,对此,蕊蕊很是耿耿于怀。后来自己赚钱之后,蕊蕊没有拿过一分钱给家里。用晶晶的话说,母亲问蕊蕊要一点钱都是难如登天,可是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朋友开口问她借钱,她毫不犹豫就借给人家五千。每每提及此事,晶晶满脸的无奈。谁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对于父母小时候的“偏心”,她一直记恨在心。这个女孩子的爱恨太过分明,并且丝毫不掩饰。

幸而晶晶说的话,蕊蕊还能听进去一些。每次见到蕊蕊,晶晶都会说她几句,也都是笑嘻嘻的不会反驳,完全没有面对母亲时的不留情面。晶晶的孩子出生后,蕊蕊买了很多小玩具和漂亮的衣服。也许是因为跟父母和弟弟感情上的疏离,对于这个姐姐,她很上心。蕊蕊并不是一个寡情的人。

出事前一个月,蕊蕊突发奇想去拍了一套写真,并且把相册拿给了她的母亲,说是以后要是想她了可以看看。蕊蕊从未有过如此贴心的举动。

蕊蕊一直住在外面,工作的地方也是远离家人。只有偶尔休息的时候会来看看姐姐,然后“顺便”看看跟姐姐在一起的家人。她母亲对此颇感无奈,对于女儿的怨恨,也是悔不当初,可是已经无法挽回。

那时晶晶还在想,这个丫头终于开始长大了,隐藏在她心里的那个结,或许离打开的那天也不远了吧。晶晶一直在盼着蕊蕊跟父母和解的那天。

那些照片我后来在晶晶的空间里看见过,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只是背景有些过于黯淡,晶晶说,当时看到照片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吉利,可是也没多想,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蕊蕊是因为喝醉了,坐在房间窗台上吹风,不小心掉下去的。我曾以她为原型写了一篇小说,情节是杜撰的。蕊蕊的死因,谁都无从知晓,只能归结为意外。

晶晶反复在电话里说,就在出事前几天,她才过了二十岁生日,她才二十岁……

二十岁,该是如花朵一般绽放的年纪,可是这朵花才初露绽放的痕迹,便被死神毫不留情的一把折断。人生无常,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蕊蕊忌日那天,晶晶在空间里说,只有小时候的快乐是最单纯的,越是长大,才发现原来快乐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依旧是无法安慰。

晶晶的性格原本十分的开朗,自从蕊蕊出事以后,她的笑容里开始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原来是如此悲伤的句子。

蕊蕊入土的时候,她母亲在坟头栽了一棵树,未婚女子的坟茔是没有墓碑的,她怕那小小的坟墓被荒草掩盖,以后会找不到。老人家反复说,早知道这孩子这般苦命,那时候就不该为了省那一点钱,让她在心里记恨了这么多年。

蕊蕊若是听到这句话,不知该作何感想。那些岁月里的陈年往事,是否就此一笔勾销?

或者,伴随着蕊蕊的离世,所有的怨和恨,早已一并归于尘土。

唯有爱,还有亲人对她的思念,会在有生之年的日子里,绵延不息。

为了一颗桃核

文/民哥

童年时代经历的许多事情,我大多数都忘记了。惟有弟弟的死,却不曾在我记忆中消失过。我时常在梦里看到他,每次都是流着眼泪醒来。

那时候,农村很穷,我家更穷。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父母当时生有6个子女。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排行老三,比弟弟大两岁,弟弟是老四。弟弟之后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们家家大口阔,就靠父母和很小就上了工的姐姐,辛勤劳动争点工分。一年下来,年终结算,家里总是还超点支。为了送子女读书,父母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我们也很懂事,放学后和寒假暑假,尽量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砍柴、拾桃核、寻蝉蜕,换点钱来买学习用品。

说到拾桃核,没有经历过的人肯定不知道干什么的。桃核就是桃子的核,桃子的核内有桃仁,可以入药。把桃核砸开,取出桃仁,收集多了,把它凉干,当时可以卖钱的!

弟弟学名叫致良,小名叫爱清,父母亲常常叫他小名。弟弟很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弟弟很懂事,也很勤快。夏天,在放学回家路上,经常到树丛中寻蝉蜕,在桃树底下拾桃核。为了攒钱买本子,弟弟经常这样做的!若是能卖一角或几角钱,弟弟就非常高兴。他从来舍不得花钱买零食吃,把钱攒着买本子等学习用品!那时的小孩子真可怜啊!

夏天,一天下午,弟弟和小朋友们照常来到河边,到村里夹米机房旁边的一棵大桃树底下拾桃核。孩子们在树荫下的地上东寻西找,争先恐后寻桃核。突然,弟弟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颗桃核,立即跑上前弯腰去捡。几乎同时,另一个比他年龄大三岁的女孩也看到了这颗桃核。她看到弟弟伸手去捡这颗桃核了,马上飞起一脚,可能是想把桃核踢开,不让弟弟捡着。弟弟毫不知情,没有躲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正好踢在下巴上。弟弟护痛马上捂住了下巴,桃核被女孩捡去。

我当时也在场的,那女孩比我大一岁,比我高半头,我们争论了一番。我们家里的人都太忠厚老实,人家蛮横不讲理,又有人帮忙,我们斗不过人家。当时,弟弟好象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下巴有些疼痛,牙齿出了些血,连吐了几口带有殷红血的唾沫。我们以为没有什么大事,过后就会好的。再说,跟人家打架,大人听了会生气的。回家后,就没有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晚上,因为天气很热,弟弟和父亲在门前临时搭成的露天床铺上睡觉。睡到半夜,弟弟病情才发作,大口大口不断地吐血,把床单和床边的地上都染红了。父亲在朦胧中惊醒,问了一下情况后,慌忙背着弟弟到村医务室就诊。当时,不知上面有什么运动,村里刚好有城里派来的医生孙大夫。父亲跌跌撞撞把口吐鲜血的弟弟刚背到医务室,由于晕血的缘故,父亲身体发晕,马上摔倒,被孙大夫拦腰抱住。孙大夫把父亲安置在一个床板上躺着,当即决定给弟弟施救,打吊针止血。当时农村管输液叫打吊针,不是很危险的病情,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轻易输液的。当时村里的赤脚医生就不会输液。当时,孙大夫用一些能够快速凝血的药物,可是血很难彻底止住,只能暂缓一时。孙大夫说弟弟可能是牙齿下面的血管破裂,建议天亮后,必须要送到大医院治疗才行。

当时交通很不方便,没有汽车,没有公路,出门就要靠步行。第二天上午,伯伯、叔叔和父亲,临时用竹床扎了个简易担架,三人轮换着抬着弟弟出了门,我不知道他们把弟弟抬到上级的哪家医院治疗去了。弟弟在医院治疗了两天,由于失血过多,每天都要补充血液,需要靠输血来维持弟弟生命。由于家里没有钱,父亲只好提供血源。两天内父亲抽了两次血,加上劳累和担忧,父亲因此也身体不支,有几次因为发晕而险些摔倒,被叔叔伯伯及时扶住了。

由于当时农村很穷,家里没有钱,下级医院的医疗水平也不高,医生说在这里这样治疗不行,只能落个人财两空的结局。在万般无奈、借贷无门的情况下,就放弃了治疗。如果当时有钱,到省级医院去治疗的话,肯定能治疗好弟弟的病的!可想父亲伯伯叔叔们,当时做出放弃治疗的决定,是何等的悲哀和无可奈何了!在弟弟被踢伤后的第四天中午,他们把奄奄一息的弟弟抬回了家。

弟弟从医院抬回家后,脸色苍白,开始处于昏迷状态。后来信了迷信,菩萨下了马,弟弟苏醒过来,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红色,可能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吧。弟弟头脑很清醒,还能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非常吃力的说话。第一句话就问他还在医院里吗,他说还要治疗,病好了还要读书的!父母和伯伯叔叔们都说在医院,叫他放心。所有在场的人都含着眼泪,应和着,就是不敢哭出来。渐渐的,弟弟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上及全身苍白,没有了一点血色,又没有及时补充血液,后来终因心力衰竭,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走了,在场的人都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弟弟,就这样走完了他短暂的人生!

弟弟死后,下巴上露出了十分清晰的5个青色的脚趾印痕!弟弟从住院到离开人世,那个女孩的家里人,在旁人的指责下,在弟弟住院期间到我家里来过一次,好象拿来了五、六个鸡蛋或者是一升糯米什么的,母亲没有接受,他们也没有出一分钱的医药费。我们家世代老实忠厚,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人们常说“死的娃儿乖”,这话一点不假!弟弟读书成绩特别优秀,每门功课都在90分以上。也特别听话和懂事,父母很喜欢他。

弟弟如果能活到现在,一定比我有能耐的!唉,为什么当时被踢的不是我呢?

久违了,我可怜的弟弟!你在天国还好吧?还能继续读书吗?!

我的童年

文/浅笑

童年,应该是彩色的,就是亲情相依、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健康成长给予一身的代名词。

我的童年,是灰色的,是渴望亲情、是茫然与无助,是在那些充满阳光色彩的地方,只会短暂的绽开幸福的微笑,心中的世界仍然是灰色的。

提及童年,心情很是沉重。儿时的一些事情在我大脑的长时记忆系统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有许许多多的往事,如今都深深的刻入了我的灵魂。

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我爸爸因为煤矿塌方不幸被压在里面。等村民们七手八脚把他救出来时,爸爸已经断了气。我那时很小,什么事也不懂,还有个弟弟才8个月大。根本不可能明白爸爸的去世,对于我和弟弟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着大人们为死去的爸爸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受到感染后,哇哇大哭。

接下来的日子就非常难过了。没有了爸爸,妈妈失去了精神支柱,整天跟丢了魂似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带着我和弟弟艰难度日。那时候奶奶和两个叔叔一起生活,因为在一个院子里,她们也很照顾我们。当时的事儿我一概不记得。这一切都是我奶奶告诉我的 ……一年后,我妈妈改嫁了。走时带着我弟弟。时间不长,奶奶因为想孙心切,硬是把我弟弟要了回来。这可是妈妈的心头肉啊!怎么舍得抛下我们呢。为了儿女,妈妈又不顾一切的跑了回来。可妈妈已经结婚了,继父能放过她吗 ?奶奶又怎么能够收留她呢。但看在妈妈痛苦无助,又恋恋不舍的份上,奶奶默认了。不知是怕妈妈把我们要走,还是别的原因。没过多久,奶奶和叔叔就不让妈妈进门,也不再理她了。妈妈曾告诉我说:当时她死的心都有,可她舍不得丢下我们。只好晚上回去,白天再来,烙几张饼算做一天的口粮。进不了门,只能从门缝里看,那时候的院门都是木头做的。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裂开一道一道的缝。妈妈从缝隙里看着我和弟弟在院子里玩耍嬉戏。眼里流着泪,心里滴着血。见我奶奶不在院子里,就偷偷的把我们叫过来,把手里的饼从门缝里塞进去给我们吃。年幼的我们哪里能体会到妈妈的心酸啊!因路途遥远,双腿当交通工具的妈妈心力交瘁,实在走不动了,晚上就睡在我家的草圈里。在多次探视无果的情况下,再加上继父的干扰,妈妈终于含泪离开了我家。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几年后,小叔叔去当兵,二叔也已成家,我们也离开原来的独门小院,搬了新家。婶婶开始对我们还不错,帮我梳头、教我唱歌, 还给我缝沙包呢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婶婶生了我妹妹以后,我和弟弟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那时,我已经上二年级、可以帮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可干的越多,错出的也就越多。比如:地没扫干净,洗锅时打了碗,喂猪把猪食撒了等等。每当这时,婶婶的巴掌就会像雨点一样落下,打得我头昏眼花,鼻血长流,或者是拳打脚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不许出声,可能是怕邻居听见会指责她吧。而此时,伤痕累累的我只能咬紧牙关,任由泪水和血水在脸上纵横,然后落在早已血迹斑斑的衣服上。每当这时侯,奶奶总是不在家。因为只有奶奶在我们身边保护,婶婶才不会太放肆【奶奶经常生病,她不在时,肯定是被我二姑妈接走了。我有三个姑妈,大姑妈和小姑妈都在农村,只有二姑妈在城里,当时,她们家里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好。听二姑妈说过;因为孩子多,粮食不够吃。在夏天的时候,她经常带着我姐姐妹妹们到农村的庄稼地里,去捡农民收割完遗留下的麦粒和秋天的玉米粒换米面吃。即使是这样,奶奶有病多半时间都是她接过去给看的。也因此,我既盼她来,又怕她来。盼是因为她会给我们带来好吃的、穿的用的。怕的就是她把奶奶接走】。奶奶是我们唯一的依靠,奶奶走了,谁来保护我们啊!很难想象,我们当时是怎么过的。

那年月, 粮食虽然不是很紧缺,但白面却不多,在我的印象当中,几乎每天都吃玉米面。婶婶蒸馒头一直都是有数的,白面馒头我们一般是无权享用 ,差不多过年才能吃到,玉米面窝头每天只能吃一个,多吃一个就得挨顿揍。我们都被打怕了,即使吃不饱,也只能饿着肚子去上学。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年寒假。有一天,叔叔婶婶都上地了,留下我和弟弟看着小妹妹。那时,妹妹也只有几个月大。玩了一会儿,就开始哭闹了,弟弟说;她可能饿了,可窝窝头是有数的,我们没那胆儿拿。这时;弟弟出了个注意,房梁上用绳子挂着的竹筐里有白面馒头,应该没有数,我们拿一个吧!再说,正好婶婶不在家。说实话,那时候能吃到白面馒头对我们来说,真是一种奢侈。弟弟的建议一拍即合。但竹筐挂的太高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取下来。两人眼睁睁的望着竹筐没辙。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想吃到馒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急的弟弟额头直冒汗。一不做二不休,我和弟弟从院子里抬了一条长板凳,放在我奶奶的老房下面【我们老家都把给老人提前做好的棺材叫老房。平时就放在屋里,前后用两个小长凳支起来装粮食 】。弟弟爬上老房站在上面,手里拿个铁钩子,一下·两下·弟弟终于勾到了竹筐,取出了一个馒头,我们欢呼跳跃,完全忘记了已经哭不出声的妹妹。清理完阵地后,迫不及待的把馒头分了二分之一,一份给了妹妹,剩下一份我和弟弟一掰两半,光顾高兴忘了时间,就在我们吃了一口馒头的同时,婶婶下班了,听见声响,弟弟仿佛被雷击中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我则惊慌失措地把弟弟手里的馒头抢过来和我的一起扔进了炉子里,顿时、烟火四起,烧着的馒头啪啪作响, 婶婶刚好进门,一切尽收眼底。这下可把老虎的屁股摸了一把,婶婶的眼里露出了可怕的凶光:“ 好大的胆子,你们不想活了。吃饱撑着了是吧。敢把馒头扔到炉子里。”这时的婶婶像疯了一样气急败坏的从柜子上拿起一把修自行车用的扳手,照着我和弟弟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我们就像两只无助的小羊羔一样任由婶婶毒打。弟弟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声哭喊了起来,而我的嘴唇也被我咬出了血。前面说过,婶婶打人时、是绝对不让哭出声的。也许弟弟的哭喊声干扰了她,婶婶住了手,把我们赶了出去,并宣布下午不许吃饭。我和弟弟偷偷的坐在院子里的水缸后面,四目相对、泪水像决堤的小溪无声的流淌。过了一会儿,弟弟用手摸了摸我头上鼓起的大包,撇着嘴说:“姐姐、疼吗?”我摇摇头:“不疼。”“姐姐,我疼。 ”我可怜的弟弟一口馒头没吃到 ,头上却被打出了三个大包。 当时年仅八岁的我还能怎么样,只能哄哄他说;等奶奶回来就好了。天真的弟弟马上止住了哭声……其实、婶婶对奶奶也不是很孝顺,我经常听见的几句话就是老不死的、和有人生没人养的。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的懂了很多事,但对婶婶的惧怕却有增无减,记得那年冬天的一天,放学回家、我把家门的钥匙丢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婶婶就把我赶出了家门让我去找钥匙,那天天气非常寒冷,我在院门口和屋子墙角徒劳的乱摸,冻得直打哆嗦,那时候多希望婶婶能让我进去暖和暖和,直到天亮我去上学的时候,也没见她开门。因为没找着钥匙,中午放学我没敢回家,下午放学还是不敢回去。目送最后几个打篮球的同学回家后,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我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天没吃东西,饥饿和恐惧包围着我,我拉了一张桌子,把教室的门顶死。当时脑子里乱极了,我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年幼的我们的凄惨。如果爸爸还活着、妈妈也在我身边,我能黑天半夜呆在学校不敢回家吗?奶奶呀,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整个教室,空旷的教室里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回音,心中的痛苦与无助一时间憋得我喘不过气来。后来我想到了一篇外国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的命运应该和我一样吧!可她有个好的结局,慈祥的奶奶把她的灵魂带走了,一起飞向没有痛苦、没有寂寞的天堂了。当时,我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好想爸爸,爸爸能知道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教室里想他吗?他会来接我吗? 就是跟着他一起下地狱我也愿意啊!想着、盼着。连冻带饿的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教室窗户纸被捅破了,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并拿着一根点着了的火柴。【那时的学校也非常简陋,好多窗户没有玻璃,就用白纸糊上】。我一惊,难道是爸爸来接我了,借着微弱的亮光仔细一看,是二叔的手 ,紧接着二叔把头也伸了进来,当看清楚我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回家吧!”我忐忑不安的坐在二叔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无语。到家后,家里有几个邻居见我回来,纷纷指责我不该不回家,害的我二叔找了我一个下午,那时我才知道是自己错了。吃过饭后,二叔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顿。可我不怨他,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并没有抛下我不管,不然会着急成那样。。

二叔是爱我们的。 在我的印象当中。二叔几乎没打过我,他忠厚老实话不多,对我和弟弟就像对待他的子女一样关心呵护,即便我们做了错事,他的教育方式也能让人心服口服,而且终身受益。有一次,我偷拿了邻居家的五分钱,被邻居发现后,告诉了二叔,二叔把我拉进厨房,拿起一把烧火用的铁火剪,烧红后二话不说,抓起我的手就往上放。当然,二叔肯定是吓唬我的,可是把我吓得心惊胆战,连连求饶,保证以后不在犯错。 有时候,二叔因看不惯婶婶对待我们的一些做法,也跟她吵过 、骂过,但婶婶总能占上风。时间久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二叔也就不怎么管了。

春去春回,终于我小叔叔从部队复员回来了,那年我十一岁,上小学五年级。盼星星盼月亮 ,我以为小叔叔回来了,我们的天就要亮了。可我做梦也没想到, 更残酷的命运在等着我们……

参军六年的小叔叔从部队回来后,我、弟弟还有奶奶就跟他一起过了。头年也还算太平,等到小婶婶进门并添了一个小妹妹后,叔叔的本性就暴露无疑,他和我二叔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妈生的。盛气凌人、性情暴躁、独断专行。我认为这些词汇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过分。并不是我们嫌他不好,实在是在我的记忆当中找不出他对我们有多少好处。不过在吃的方面从来不苛刻,偶尔也给我们买几件衣服,【大多数穿的用的都是三个姑妈给我们做】 。但对我们姐弟俩人格的侮辱,他却发挥的淋漓尽致、滴水不漏。对我们特殊的 教育方式那绝对惊天地、泣鬼神。我实在记不清有多少次受到过他的“特殊教育”。但有几件事在我内心深处早已经深深的扎了根,让我至今无法释怀。

还是从奶奶生病说起吧!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奶奶已经病的很重了,为了照顾好奶奶,初中还没毕业的我,就已经过早的结束了学习生涯,挑起了照顾奶奶的重担。但我无怨无悔,奶奶是我的生命,是我和弟弟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们不能没有她。可那时我们必定岁数还小啊!有天晚上,大队部放电影。晚饭后,叔叔就骑自行车去看了,临走时交代我和弟弟看好奶奶。那时,农村几乎没有电视,电影也是几个月才放一次,机会难得,我们何尝不想去看呢。再说了,叔叔为什么不看着奶奶。看着我和弟弟跑出跑进焦急的样子,躺在炕上的奶奶只好让我们也去看电影了,并告诉我们说:“看一会儿赶紧回来,别让你叔叔看见,否则,你叔叔动起邪来,我也帮不了你们”。大队部离我们家有一段距离,我和弟弟兴高采烈的飞奔而去。 谁知,电影里精彩的镜头一出现,我们早把奶奶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电影散场,我们才知道拼命的往家奔跑。天知道我们的两条腿怎能比得过叔叔的自行车呢。尽管我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回去晚了,见叔叔屋里的灯亮着,就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轻手轻脚的进了我们的屋,谁知,叔叔已经坐在奶奶的床边横眉怒目的等着我们。他不动声色的让我去厨房把一个大瓦盆端来,让弟弟去抱过来一个小炕桌。我惊魂未定的端来大瓦盆,不知叔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见他大喝一声;“都给我跪下”,弟弟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说真的,那时我已经十三岁了,是非对错已经基本分得清楚了,凭什么为看一场电影就要给他下跪呢 ?我们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错误,况且还有奶奶撑腰,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不想一下子激怒了叔叔,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根拐杖粗的木棒,照着我的大腿狠狠抽了下去,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霎时,腿上就起了一绺紫红色的血印,但我咬紧牙关还是没有下跪,奶奶急了,爬在炕上喊道;“你快给那个祖宗跪下,你想让他打死你呀”!转过去又大骂叔叔:“你这个畜生, 在部队是怎么受教育的?难道部队就是这么教你的?光知道惩罚孩子,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做的,孩子看场电影至于这样对待他们吗”?此时的叔叔根本就听不进去,眼里露着凶光。恶狠狠的看着我慢慢的跪了下去,然后端起大瓦盆顶在我头上,给弟弟顶着小炕桌,里面又加了两块砖。年幼的我们,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不一会儿,我们就大汗淋漓,委屈的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因为瓦盆和炕桌都足有七八斤重。扶着瓦盆的手又酸又麻,弟弟也快撑不住了。可是,叔叔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就这样我们在地上跪了大约有半小时,叔叔这才善罢甘休,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了。老泪纵横的奶奶疼爱的望着满腹委屈的我们,无可奈何的说:“可怜的娃呀!我死了你们可怎么办呢 。”

大约过了一个月后,奶奶最终没有能够战胜病魔,带着对我们无限的牵挂与不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刹那间,我们的天塌地陷了。我感到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简直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奶奶下葬那天,即可怜又无助的我们姐弟俩趴在奶奶的坟前哭的死去活来,为失去的奶奶痛不欲生,也为没有了保护伞的我们肝肠寸断。

奶奶去世后,叔叔就把我和弟弟屋里的电断了。弟弟写作业,只能趴在厨房屋里的一个小凳子上。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尽管我们很小心的做事,低声下气的生活,仍然避免不了叔叔的欺辱,他在外面不高兴了,回来拿我们撒气,在家里不顺心了,也拿我们开刀。稍有不慎,准没好事,打人的时候,皮鞭、麻绳、 棍子,见什么拿什么。有一次,弟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他脱光了上衣,手拿一把细柳条,狠狠的抽打在弟弟身上,顿时,弟弟背上出现了无数条紫红色的血印,弟弟疼得哭爹叫娘,跪地求饶。直到邻居进去才把他拉开。还有一次,就为了一个包子被弟弟吃了而叔叔没吃到,当时弟弟因为害怕没敢承认,无情的叔叔就用麻绳把弟弟吊在房梁上审问,直到弟弟全身瘫软才善罢甘休。

冬天地里基本没多少活可干,所以,屋里的活差不多全让我全包了;洗锅做饭、煨炕、打扫屋子,喂牲口等。记得有天早上我做饭慢了点,叔叔可能是饿了,等不急的他突然端起锅里快要开的水,照着还在擀面的我泼了过来,因为是冬天,穿的厚,只是把我身上的皮肤烫红了,并没有烫伤。不解恨的叔叔又把我赶到厨房,【夏天做饭用的,冬天不生火 】让我去厨房擀面条。被泼了一身水的我到了厨房没几分钟,裤子就被冻得像冰棍一样,灌了水的鞋子也像两块铅块一样承重,寒冬腊月多冷啊!别说擀面条,就是站一会儿,也冻得直打哆嗦,那时候的我,早已变得麻木了,都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就连流下来的泪水都感觉不到热了。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慢慢体会那份心底的伤痛。

在下雪天,叔叔不高兴了,也会无缘无故把我们赶出去在雪地里站上几个小时,过上一阵儿,出去看一眼,瞅着我们冻得发紫的脸庞,露出坏坏的笑。

当然,我们也有过欢乐的时候。就是到了夜深人静时,弟弟找来同学用过的小蜡烛头,再找个小瓶盖,中间放一根自制的棉花绳,把蜡烛头烧化了滴在瓶盖里后点着棉花绳当灯。然后,我们就用小纸片画出扑克牌的样子,玩小游戏。或者弟弟能借来一本小说、故事之类的书籍,我们便沉浸在喜悦当中。不过,书是绝对不能让叔叔看到的,只要被他看到,不是烧就是撕,要么就再也找不到了。就为这弟弟有几次因为还不了书而被同学责骂。所以,只要弟弟借书回来,我必须当晚看完。第二天,弟弟马上带走。

冬去春来,如同两颗稚嫩的小树苗,在经历了严寒酷暑、风吹雨打之后,仍然顽强的生长着。那时,我已年满十六岁,弟弟也已经十四岁,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可是 年岁的增大并不代表我们的厄运就到头了,叔叔对待我们的言行举止依然如故。就在那年夏季的一天晚上,我忘记是什么起因,只记得叔叔把锅里的剩面条加上一勺水随即泼在地上,然后让我再一根根捡起来,我无奈的蹲在地上慢腾腾的捡着面条,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和地上的面条混在一起,真想不通,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让我们小小年纪就要去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这样的羞辱何时才是个头啊!那天晚上,我蹲在院里痛哭了大半夜。真想从家里跑出去,可是深跟半夜的,我能去哪儿呢。可能是我的哭声惊动了叔叔,他从屋里出来,顺手从墙角取下来马鞭,照着我头上抽了两鞭,然后骂骂咧咧的让我回去睡觉。我进屋后,叔叔没有马上离开,伤心欲绝的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扑通一声跪爬在叔叔脚边嚎啕大哭,声嘶力竭的喊道;"叔叔啊!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我们就是有天大的错,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惩罚吧!我已经十六了,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也能吃,求你看在我死去的奶奶和爸爸的份上,不要再打我们了行吗?我求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怕逼急了出人命吗?也不知叔叔哪根筋搭错位置了,或者我痛不欲生的哭喊声感动了他,叔叔竟然没有再打骂我。因为我屋里没有电灯,叔叔摸黑把跪瘫在地的我拉了起来,很温和的说了一句;“上去睡吧。”

从那以后,叔叔的行为好像稍稍收敛了一点。至少不是无缘无故找茬。我也稍稍松了口气。可好景不长,本性难移的叔叔做出的又一惊人的举动,干脆彻底的打碎了我对他最后一丝希望。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就在那年秋天,我家种的萝卜大丰收,一天晚上,叔叔把一大堆萝卜倒在厨房地上,吩咐我俩把萝卜叶子切掉,菜叶倒在后院里。说完就去睡觉了。因白天干了一天,晚上实在太困了,萝卜叶切下后已经很晚了,当时就没把菜叶弄出去。第二天早上弟弟上学刚走,叔叔就进来了,看我还没起来,再看厨房的菜叶,脸立刻黑了,不由分说提来两筐菜叶倒在我们的炕上。还用手撒开,紧接着又用铁锹把剩下的沙土也扫来撒到了炕上,因为我躲闪不及,头上脖子里也被撒到,一时间,满屋子尘土飞扬,被子、衣服、床单、萝卜叶和着沙土,已经分不清哪是哪了。 看着炕上一片狼藉,惊魂未定的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欲哭无泪,我不敢想象,叔叔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侮辱我们。说实话,当时的我分明已经变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躯壳,不会笑也不知道哭 。我默默的穿好衣服,用手刨了一下头上的沙土,再回头看看已经面目全非我唯一栖身的地方,惶惶忽忽的出去干活了。快中午的时候,从地里回来,我突然看见了在院墙角放的一瓶敌敌畏,就是一种杀虫剂。霎时,我脑子里轰的一下有了知觉,马上就想到了死。在这无依无靠没有一丝温暖的家庭里,这种寄人篱下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毫不犹豫的拿起药瓶,走进了我叔叔的屋里,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只碗,我把药水倒了多半碗。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此时的我只求速死,什么也不管了,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在他屋里,让他晚上也做噩梦。最后我想到了写遗书;第一 让他们以后好好的对待我弟弟。第二 就是把我和我爸爸埋在一起,我太需要亲情了。 可就在我翻箱倒柜找纸和笔的时候,婶婶突然回来了,可能是她闻着了刺鼻的农药味,几乎是跑了进来,我连忙端起了药碗,但迟了一步,婶婶闪电般冲过来打翻了药碗,几乎咆哮了起来;“你想死是吧,出***啊,抹脖子上吊随你便,为什么要在家里祸害人,别弄脏了我的屋子。你叔叔把炕弄脏了你扫掉就是了,干嘛呀?就这点事就不想活了”。说完后婶婶就强行拿走了农药瓶。以后我也再没有找到过。婶婶永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打从进我家门开始,除了口无遮拦经常像叔叔挑拨离间外,她是不怎么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但对我叔叔的言行举止常常是睁一眼闭一眼,抹了轻描淡写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她那里能体会得到我们内心的痛楚啊!

在这之后的一年里,我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麻木不仁的活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弟弟做错事了,我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可以让弟弟减轻点痛苦。有一次因为一把菜叶要给猪吃,弟弟错倒进了厕所,叔叔硬是强逼我用手把菜叶从厕所里抓出来。我咬紧牙关忍着…默默地祈祷着,我们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吧!

1984年11月6日,一个我永远难忘的日子。因为牵马犁地,叔叔当众用马鞭抽打了我,从此后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叔叔让我给他牵马,他去犁地,因为以前犁地时我早已领教过他的皮鞭,所以我很小心的牵着马走在前面,两眼一直盯着马蹄子,不敢有半点马虎。犁了有半块地之后,神情专注的我丝毫没有觉察出叔叔早已坐在地头休息,而我还痴痴地牵着马往前走,等到了地那头转圈时,才发现他,无奈再给他牵回来,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之后,叔叔就不耐烦了,开始破口大骂,我悄悄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有犁地的人,还有几个在场地上收拾玉米的人,顿时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叔叔要是动起手来,被这么多人看见,该多丢人啊!我正担心呢,叔叔的马鞭已经抽打在我身上 ,我拼命护住头和脸,紧咬牙关,抽了几鞭的叔叔看我一动不动,顺手抓起地上的土块劈头盖脸的砸过来,而后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摔倒在地,连踢带塌,暴打一顿之后,叔叔牵过马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踩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眼看马蹄子就踩我身上了,趴在地上的我反倒显得非常平静,踩死算了吧,反正我早都不想活了!突然马像是受到了惊吓,在到我身边的一刹那,前半身立了起来,并发出长长地一声嘶叫!此时叔叔可能也怕出人命吧,顺手把马拉了过去…叔叔的这一举动,都被干活的人们看了个清清楚楚,有两个离得近的走过来把我叔叔训了几句 。自知理亏的叔叔没再说什么,只让我回去拿铁锹来把地边翻了。这时,万念俱灰的我披头散发跟小丑一样机械的挪动双腿,十分钟的路我走了有二十分钟。到家后,我仔细的梳洗打扮了一番,取出我平时舍不得穿的一套新衣服套在旧衣服底下,重新‘认认真真”的 审视了一下我生活过六年的家。挨打时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的我此刻泪如雨下,失声痛哭。一肚子的委屈顷刻间塞满了整个身体,软弱无能的我又一次选择了死亡,我死不足惜,只可怜我的弟弟他今后可怎么过啊!以后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了呀!弟弟啊,原谅懦弱的姐姐吧,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者, 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出去离开这个冷酷无情的家庭……收拾完后,我拿起铁锹向地里走去,远远地看见叔叔正往回走,我松了一口气,老天帮我不和他再相遇。去地里后,我把没有犁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然后把铁锹给了一位正在地里干活的老乡,毫不犹豫的向水库走去。【我们那里有一座很大的水库,每到夏天水库里的水都是满满的,旁边还有一条小河,小时候我们常到河边去玩 农民浇地用的水都是水库里放的】。我想这因该是个好办法,跳进水库去咕咚一声就没影子了,我的痛苦解脱了,一切的一切也都结束了。可当我到了水库一看,傻眼了,水库里别说有水,就连地皮都像乌龟的脊背,裂开了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大缝,失望的我无助的坐在水库边上大声哭喊,老天爷啊!“为什么我求生不能、求死也这么难哪?”几分钟后,我突然醒悟,我为什么非要死,我还有亲人,姑妈家是肯定不能去,她一定还会把我送回来的。还有妈妈,为什么不去投靠妈妈呢,【自从妈妈离开我家后,奶奶活着的时候,妈妈经常来看我们,也送来吃的、穿的、用的,有时候只要奶奶同意,妈妈还带我们去她现在的家,继父对我们也不错。奶奶去世后,妈妈来叔叔就不搭理她了。妈妈很被动,后来偶尔就让我继父来看看我们。】我要去找妈妈,可当时我手里没有一分钱,再说天都快黑了,要是叔叔找来,不被打死也打残了。我这才慌了,想到过了水库走一段路,就能到我姨姨家,我豁出去了,站起来拼命的往前奔跑。

到姨姨家见姥姥也在,我感觉有人保护我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吃过晚饭,天已经很黑了,我叔叔和村子里的一个叔叔找来了,姥姥和姨姨把叔叔训了一顿,临了姨姨说;既然来了,就让我在她家玩几天再回去,叔叔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但给我五天期限 。就这样,我在姨姨家住下了。

第二天帮姨姨拉了一天土,晚上,我请求姨姨带我去看看妈妈,姨姨答应了,第三天我和姨姨坐上了去我妈妈家的车。

见到妈妈后,积攒了多年的委屈顷刻间犹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 。我告诉妈妈以后再也不回那个家了,伤心过后的妈妈显得很平静。她对我说;“妈妈不能要你,也没有权利要你,你两个叔叔养你们这么大不容易,打都打了,骂也骂了,不管对错也都已经过来了,我可以劝劝他以后对你好点”,到后来就连我姨姨也这么说。我听后彻底崩溃了。连妈妈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最后,我恨恨得对妈妈说;“你不要我可以,但我坚决不再回那个家了,反正我已经找过你 ,这次从你家里出去,走得远远的,是死是活我自己做主,不会再难为你了。”妈妈听后哭着说;“傻孩子,哪有当妈的不要孩子的,既然这样,我去和你叔叔谈”。

至于最后妈妈和叔叔怎么交涉的我就不知道了。最主要的是从那以后我彻底离开了叔叔家,终于和妈妈团圆了。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还在受罪的弟弟,我就心如刀绞,万分难过。可我没有回天之力呀!只能期望叔叔看在我出走的教训上,对弟弟网开一面。恳求老天爷保佑孤苦伶仃的弟弟“一切安好”。

光阴似箭,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和弟弟各自都有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每当孩子干错事或者在我面前撒娇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和一些永远抹不去的记忆。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挫折之后,现在又有了孩子,慢慢的自己也变得心胸开阔,通过自己对孩子的照顾。我也从中明白了抚养孩子的艰辛,更何况在七十年代,缺吃少穿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尽管我爸爸是因公死亡,国家每年也给点补贴,救济等,但在那年月,也只能是杯水车薪,真正的担子也还是压在叔叔和婶婶们身上。无论他们对待我们怎么样,至少把我们抚养长大了。现在他们 都已日渐老去,对我们也很和善。我也就慢慢的理解了他们,每年清明节给我爸爸上坟的时候,我和弟弟都会回去看望他们,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我写了这些童年的往事,并不想记恨谁,只希望能看到的朋友们,如果你们中间有类似与我的经历的,无论你是叔叔婶婶、还是继父继母,或者是亲朋好友。都恳请你们一定要善待孩子、尊重孩子。给他们一个温暖、幸福的家。相信你们无私的关爱一定会得到孩子的回报!

爱怨两不忘

文/何钱文

母亲不识字,课本上的东西她不会。她能做的就两件事:不让我们下地劳动,督促我们读书。在农村,孩子放学放假,都要做些插秧、割稻、锄草这些不伤力的手边活儿。但我和弟弟极少干这些,仅有的几次劳动也是因为顽劣逃学,母亲命我们去地头“尝苦头”。

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家里买了台黑白电视。我和弟弟称它为“天气预报机”:每晚桌子上的座钟指向七点半,母亲会准时打开电视听天气预报。听完了直接关掉,根本不管我和弟弟的“抗议”——母亲怕影响我们学习,电视只有在星期六才让我们看。那时,父亲贩鱼回家晚,该吃晚饭了,母亲命我和弟弟先吃。吃完饭,母亲大吼一声:做作业。我们趴在桌子上做作业、看书,母亲做着针线活,在旁边陪着。

有时,白天疯累了,我和弟弟晚上做作业时经常如小鸡啄米般打盹,母亲便用手拍桌子,吼一句:想挨揍吗!直至父亲回来,我们才可以休息。母亲此时进到厨房里,将饭菜加热,陪父亲一起吃。

“强扭的瓜不甜”,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材料,小学成绩还勉强凑合,上初中后,数理化学得一塌糊涂。弟弟和我差不多,学习上也是马马虎虎,但在母亲的“威逼”下,我们唯有佯装“发奋”。

邻居二叔是村里的“秀才”,家中藏书颇丰。我常和弟弟一起去二叔家“偷”书,晚上在母亲面前“发奋苦读”。《水浒传》《醒世恒言》《三国演义》……二叔的藏书我几乎都是在那几年读完的。偶尔,母亲也生疑:这书怎么这么旧?我立即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冲她吼:这是参考资料,我好不容易跟同学借到的……母亲咧嘴一笑,摸着我的头说:“真懂事!”

中考落榜,母亲逼我复读。此时村里“打工潮”波涛汹涌,我心思如脱缰野马,早奔向城市了。万般无奈中,母亲让我立下“自己不愿读书,将来不怨她”的字条,还装模作样地找来印泥,非得让我按上红手印。

那年初我到省城,跟堂兄学做木匠活儿,推刨砍斧,双手起满血泡,夜里偷哭无数次,这时才知母亲往日的千般好处。母亲呢,后来我听父亲说,在我刚出来打工的那一年,别人都不能提我的名字,一提,母亲就哭,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管什么场合,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所谓亲人,就是如此爱怨两不忘吧。

一株顽强的“小草”

文/袁宝宇

娟是我女儿的小学同学。我认识娟是在她们上小学三年级时。

女儿和娟是同班同学,很同情娟的家庭情况,时常把娟带回家来。一来二去,我们全家也都认识了娟,并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在娟上二年级的时候她母亲离家出走了,留下她和父亲,还有一个年仅四岁的弟弟。父亲每天要外出打工,她要上学,弟弟每天只好待在租住的房间里看电视,等待姐姐放学回家。工地太忙,离家又远,父亲早上出门,晚上才能回家。每天放学,娟急忙赶回家给弟弟和自己做饭。吃完饭,就跑来我们家叫我女儿一起上学。

娟家租住的房子和我家离得不远,她几乎每天都来叫女儿上学。妻子非常关心娟的生活。每次让她在我家吃饭,她都拒绝了。娟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做饭自然不如大人。不是开水泡馍,就是煮方便面,没有一点营养。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点心酸。一个小女孩,过早承担生活的不幸,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学习,还要照顾弟弟的日常生活。

每遇周末,更是娟最忙碌的日子。学校老师布置的功课自不用说,家务活更是不少。一家三口的脏衣服、家里的被单就够一个小女孩忙活了。还要打扫卫生,想办法给父亲和弟弟改善伙食。从早忙到晚,那是肯定的。但是每次到我们家,从未见她抱怨过,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只是看那双手,比同龄的女孩粗糙,冬天的时候,有些红肿。

有一次,她来我们家早了些。我们正在吃饭,妻子问她吃不?她回答不吃,刚吃过。

“阿姨,我可以帮你洗碗不?”娟问妻子。

“不用,不用,谢谢。”妻子答道。

面对突然的一句问话,我和妻子都惊愕无比。我们的女儿自小长大还没洗过一次碗,而和女儿一般大小的娟却要主动帮助我们干活,让我们羞愧不已。在我们心里,老觉得女儿还小,只要学好功课,其他的事都不用她操心,从未考虑过让孩子干力所能及的活。一个小女孩,用自己的言行给我们夫妻俩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还有一次,妻子无意中说她想自己炸油条吃,但是不太会做。娟说她爸爸以前是厨师,会做油条,她回去帮我们要做法。第二天,她就把写好的做法拿来了,按照此法,妻子终于炸出了金灿灿的酥油条。娟的善良以及乐于助人的良好品德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女儿和娟不在一个学校了,我们也无从知晓她的消息。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了。2020年九月份开学,女儿乘车去西安,转车到包头上学,在路上打来了电话。

“你知道刚才我碰见谁了?”女儿兴奋地说。

“谁呀?”妻子问。

“娟。”

“那太好了,她现在干啥呢?”妻子开心地问。

“在西安一所职业技术学校上学。”女儿高兴地说,“听娟说,前两年她家被确定为贫困户,她每年享受政府教育补贴6000多元,她弟弟每年也享受2500元。”

后面的对话我记不起来了,擦干眼镜片上的水雾,一簇不知名的小草从窗台底下水泥地板的缝隙里顽强地长出来,郁郁葱葱,映入我的眼帘。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只要有阳光雨露滋养,它们便能茁壮成长。这不正是那个穿着红衣服、梳着羊角辫、皮肤白皙的小女孩——娟的写照吗?

这个七月太冷漠

文/编剧赵嫣

谷大妈有二十多年没回沈阳老家了。谷大妈的儿子徐建这几年做生意发财了,前几天正好去沈阳谈生意,徐建谈完生意后去看望了舅姥爷也就是徐大妈的亲弟弟,舅姥爷看着外甥拿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了很高兴,把自家的儿子闺女都叫回来隆重招待从京城来的老板外甥,带着徐建去了大饭店吃大餐。徐建喝的高兴了,拿出随身带的录像机给舅姥爷一家录像,舅姥爷和他的儿子谷雨生闺女谷月都在录像里说想谷大妈了,希望她能回来看看。

俗话说落叶归根。谷大妈七十五岁了,自从儿子把录像放给谷大妈看了以后,谷大妈的心里就开始想老家了。她天天磨叨儿子说是想回沈阳看看。徐建经不住谷大妈磨叨,给谷大妈买了一张高铁票,把老太太送上火车后又电话通知舅姥爷去火车站接人。

谷大妈到了沈阳第二天,弟弟带她去老宅看看,二十多年没回来,沈阳变化很大,老宅的旁边建起了一个大市场。谷大妈的弟弟让她在老宅旁的石凳坐着歇会,他去集市上买点肉和海鲜。七月的天太阳毒辣辣地晒,谷大妈想起明天是弟弟的生日,她想下去看看有没有蛋糕房给弟弟定个生日蛋糕。

谷大妈本来就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蛋糕房,就买了十斤鸡蛋提着回到老宅等了弟弟。石凳被太阳烤的灼热,周围也没有遮凉挡阴的地方,晒得谷大妈热汗顺着脖子淌下来,谷大妈也顾不了许多,撩起褂子扇着风。

谷大妈想可能弟弟回来找她没看到,以为她回家了。谷大妈犯难了,她没有手机,年岁大了,谁的电话号码她都记不住。她自己还真找不回弟弟的住处,打听别人她又说不出弟弟的住址。天气闷热加上心里着急,谷大妈突然感到胸闷气憋,浑身冒汗,心口揪紧地疼痛,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晕倒在地,手里的鸡蛋也都散落在旁边。谷大妈有心脏病,平时她的衣服口袋里都带着速效救心丸,这次因为早晨新换了衣服药忘记带了。谷大妈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吃力地呼救:救救我呀!快送我去医院,我兜里有钱……

虽然有人停下来看着谷大妈躺在地上,可是谁也没上前,估计是怕遇到碰瓷的。

谷大妈用尽力气说:我儿子是大老板,我们家有钱,你们救救我,要多少钱都行……

人们都围在谷大妈的身边就是没人出手相助,谷大妈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识的面孔,她想起来了,就是在录像中看到的她弟弟的儿子谷雨生,谷大妈可算见到亲人了,用力向那人伸出胳膊:救我……

那个人还真是谷雨生,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没认出眼前的这位老太太就是他的亲姑姑,谷雨生见老太太倒在地上可怜,刚要伸手相救,他媳妇急了,上前拦着他说:你干嘛?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老太太有个好歹死在路上,她的家人还不讹上你呀,快走吧。

谷大妈眼睁睁地看着谷雨生被媳妇拉走了,她越发着急越是倒不上气来,没一会的功夫就停止了呼吸,人们看老太太咽了气,都怕在旁边占包,立马一哄而散,偌大的集市上没人过来看谷大妈一眼。

谷大妈的弟弟回到家看谷大妈没回来,他又返回老宅找谷大妈,路上遇到谷春雨和媳妇就一起返回来找谷大妈,谷大妈的弟弟老远看到姐姐躺在地上赶紧跑过去,看到谷大妈已经咽了气就哭起来,谷雨生这才知道,原来向他求救的是自己的亲姑姑。

关键时候掉裤子

文/张亚玲

20世纪70年代,我弟弟6岁时,被老师选拔参加六一儿童节文艺演出。

那次,弟弟扮演一个山村教师,下山为孩子们买书。这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因此排练时很卖力。

没有演出服,我们就给弟弟借了一件当时最流行的黄军装上衣。裤子全是补丁,咋办?妈妈连夜给他缝了一条蓝色裤子,家织的粗布,很宽的裤腿,肥大的裤裆。裤子做好了,没腰带,妈妈就从弟弟的旧裤子上拆下一根松紧带,松紧带有一段快断了。他穿上这套衣服,再挎个黄书包,倒还挺神气的。

六一儿童节那天上午,全校师生聚集到戏台下,村民也来了很多,戏台下人头攒动。轮到弟弟上场时,他在锣鼓声中快速走上舞台,响亮地喊了几声口号。这时出来一个人劝他,天快下雨了,别去买书了。他义正词严地说:“为革命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下雨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他连续做了两个侧空翻,赢得阵阵喝彩。他刚站好,裤子一下子掉到脚脖子,他光着屁股站在舞台上。原来,那根松紧带断了!

“哈哈哈……”台下顿时笑声四起。弟弟迅速提起裤子,跑到后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从此,弟弟成了“名人”,乡亲们见到妈妈就说:“你儿子真逗!”弟弟听了哭笑不得。

现在想起那次演出,我们仍忍俊不禁。

鸡蛋羹

文/刘行行

鸡蛋羹,是我一直以来最爱吃的一道菜,它滑嫩可口,让我难忘。

小时候,我放学回家了,奶奶常给我做的一道菜就是鸡蛋羹了。有时候顺便加上一点阳雀花,那滋味,美妙极了。我每次看见鸡蛋羹时都会胃口大开,多吃几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对面绿油油的山,空气也挺清新。

放假了,在家玩着,玩饿了,奶奶差不多都会给我做鸡蛋羹,现在想想,真是幸福极了。奶奶总会笑着对我说:“傻孩子,我就知道你喜欢吃鸡蛋羹,只不过可怜了咱家的母鸡了,它下蛋都快下不赢了!”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现在,我长大了,奶奶还是会经常做鸡蛋羹给我吃,听着奶奶给我讲着过去的故事。她总是给我说,小时候,家家户户生活都很困难,吃不上饭,穿不上好衣,打赤脚的事情那是常有的,有好多人都饿死了,总会告诫我们,现在社会好多了,差不多天天有肉吃,有饭吃,叫我们千万不能浪费粮食呢。

那长满老茧的双手,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那铺满皱纹的脸庞,不知走过了多少坎坷沧桑。也正是那双手,拉着我长大,给我做好吃的鸡蛋羹;现在,该我来拉着她的手了,该我来给她做鸡蛋羹了。每当看到她的手,一种感动涌上心头,久久不离去。

现在,我又开始给我的弟弟做鸡蛋羹了。虽然和奶奶的鸡蛋羹有着差别,但是,弟弟饿了,我就会做鸡蛋羹给他吃,看着弟弟吃得很满足的样子,我也开心地笑了,现在真有点体会到当时奶奶给我做鸡蛋羹后我吃得可开心时的感觉了。奶奶总是不求回报,只求我只能吃饱穿暖好好上学,她对我的爱总是那么无私,就像冬天的太阳,给我温暖,给我希望。

一碗鸡蛋羹,就是一个故事,充满亲情的力量,让人难忘!

夜,从孩子的孤独开始

文/戴高山

那天晚上,一个小男孩敲开我的门,把我吓了一跳。我问,谁家的孩子?干吗?

他怯怯指向走廊对面的房间,说:“那间,我爸妈每天晚上十二点才下班。现在还早,我一个人睡不着,过来和你说说话!”

多久以来,我没有注意出租屋走廊的对面有一个小男孩,也没特别留意那里租住的一对小夫妻。他们每天何时出门,何时回家,几乎与我无关。当然,对他们来说,我也是如此。我白天上班,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寻找素材,写东西。

所以,整栋出租屋里的人,普遍认识的大概只有房东了。他们夫妻每月轮流过来向租户收取租金、水费和电费。

我让小男孩进门,在床头坐下,问他老家哪里,他说不清楚,后来又说是江西的。问他几岁,他说八岁。再问读几年级,他说读一年级。又问几个兄弟姐妹,他连堂兄弟算上,说有四个。其实,他父母就他一个孩子,其他哥哥弟弟是两个伯伯家的孩子。

他的话很多,几乎一个人占着说,像背诵课文。他说弟弟和他同岁,已经读三年级了。我有些奇怪,不等我问,他自己说出来了。原来,他弟弟读完大班就读小学,可他没读完大班,就随父母到浙江打工,在那里又读了一年大班;后来,他又随父母到广东打工,再读一年大班;今年,他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

说话间,他有些委曲。而我知道,他想说的是现在才读小学不是他的错。

孩子显然很寂寞,不断重复这些话。说早上七点多要去上学,是妈妈送他去的,学校的校车七点就到附近了,晚点去就会开走。校车开走了,那得自己雇车去上学。

晚上,多半是爸爸接他回家的。爸爸有时忙,他得自己回家。他总是说,一个人很无聊的,有时一天才能见父母一个面。因为无聊,他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一直微笑着,偶尔提出一个小问题。不提问时,感觉他像一个小老头子,不断重复他说过的话。比如同龄的弟弟上三年级了;比如早上要很早起床,否则赶不上车;比如父亲忙不能接他,他要自己回家;比如太早他睡不着,太晚睡明天起不来……

说着说着,后来他问我几点了。我看了看表,说八点多了。他想了想,说要回去睡觉了,否则明天早上起不来,赶不上车。

小男孩走了,很舍不得的样子,就像他来时,有点怯生生的样子。

榆钱饭

文/黄金菊

周日,正准备出发去老妈家时,女儿在身后大呼小叫:

“妈!妈!快来看哪!我姥上树啦!”我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老妈正骑在一棵树上,她一手拈着一两叶榆钱,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V的造型。

天哪,73岁了,还爬树!还摆拍!这老太太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我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老妈倒是接得快。边接还边哈哈。

“瞧你们大惊小怪的,我上个树就都在群里训我,还不如不给你们发了!”这老太太如今老了老了还学会了撒娇。

“我爸呢?看我爸看见不唠叨你!”

“哈哈哈,你爸在下面给我扶梯子哪!”

我无语,扔下要换的衣服,抓起包就往外跑。女儿披着衣服也跟出来。“我得去看看我英雄的姥姥怎么被女儿训,以后好如法炮制对付你。”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老妈家离我家只隔一个小区,当时老人执意要自己住,所以买房子时就是冲着“一碗汤的距离”来选的。几分钟我就到了楼下。结果刚出电梯就听到了屋里鼎沸的人声。听声音,妹妹和弟弟也都到了。

“你说一个73,一个75,抬着梯子去摘榆钱,竟还上树,吓不吓人!”妹妹的大嗓门听起来像打仗似的。看来她是真急了。

“就是。要是摔下来那还得了!”弟弟在旁边帮腔。

我打开门,见老妈正在厨房摘菜,嘴也不闲着,把妹妹和弟弟的话一句不落地怼回去。老爸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只是憨厚地笑,一声不吱。

我冲妹妹和弟弟摆摆手。老妈的性格谁不知道,谁能管得了?这老太太这几年玩网游,写微博,开快手,弄直播,简直时髦得不要不要的。膨胀了。

老妈看我和女儿进来,给我先来了个下马威。

“大丫啊,以后阿迪、耐克之类的就别穿了。你是老师,得给学生做榜样。这些臭外国品牌侮辱咱们中国,咱们还能让他们挣我们的钱?!”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女儿跑过去把姥姥从后腰抱住,“姥姥真棒!什么都知道!批评得对!”

我也笑,这还批评啥,一上来就甘拜下风吧。

午餐一如每周的丰盛。包括妹夫和弟媳,大家各自拿出绝活,一大桌子的菜,荤素搭配,色泽勾人食欲。老妈神神秘秘地说,今天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她让大家团团围坐,然后从厨房端出一大碗绿莹莹的东西放在桌心。

“榆钱饭!”我和妹妹惊喜地站了起来。

“榆钱饭?”弟弟、弟媳小我们七八岁,有点懵。

说时迟,那时快。吃货女儿的筷子已伸过去了。“哎呀,好吃!太清香了!”

我和妹妹也各自夹了一筷子,轻轻放入口中。一种久违的感觉激荡着味蕾。我闭上眼睛,恍然间似乎回到了童年。

再睁眼看时,老妈老爸也在轻轻咀嚼。我看到老妈的眼里已经有泪了,不觉也眼里热热的。

“这榆钱救过我们的命啊!”一向少言寡语的老爸轻声地说。

“大丫二丫还记得不?”老妈看向了我和妹妹。

“怎么不记得?那时我和姐姐最盼望的就是吃榆钱饭了。那些别的野菜都不好吃。猪毛菜扎嘴,苋菜吃完肿脸。有一次,咱家吃了一星期苋菜,我和我姐脸上都裂出了细纹。我俩互相看着哭。”

“哎呀,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哇。我和老头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妈用筷子指指红烧鱼和酱肘子,“这菜,以前过年都吃不上啊!”

看我们都沉浸在回忆中,女儿赶紧发言:

“所以,我们要牢记咱家两个老祖宗的话:谁也不能忘本。好,忆苦思甜大会到此结束。姥,这榆钱饭还有没有,我的馋虫被勾来了,在肚子里闹哪!”

屋子里爆发一阵大笑。老妈一迭声地应着,又去厨房盛榆钱饭了。我看着老人家步履轻盈,忽然感觉老妈的自信是对的。

不就上个树嘛,算得了啥啊!

父亲爱鸟

文/冰城夫子

父亲爱鸟

魏世君

父亲爱鸟在我的故乡是出了名的,他爱鸟如痴,演绎出了许多美丽的故事。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的祖母过了个旧历年就辞世了。当时弟弟只有四岁,没人照料。于是父母去田里劳动的时候,就把他背在肩上。到了田里,大人干活的时候,他就跟在大人的后面玩。别看弟弟年幼,还真有股子犟脾气。

一天下午,父母去锄地。母亲锄地速度很快,到了地头上发现树林中有鸟窝,母亲就把鸟窝连同鸟蛋一起拿下来,放在了父亲锄草的垄上,并且告诉弟弟,鸟蛋放在了父亲的垄头上了。实际上,母亲的举动就是哄小弟弟开心罢了。等父亲锄到地头上的时候,发现了那个鸟窝,头上的小鸟还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呼唤它们的“宝贝”。于是父亲放下锄头,趁着弟弟没看见当儿,就把鸟窝放回了原处。等弟弟来取鸟窝、鸟蛋的时候,发现鸟窝不见了,就坐在地上大哭。弟弟边哭边说:“老魏头子,你把鸟蛋弄没了,赶快给我下出几个鸟蛋出来!”

这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语,引来了众乡亲的一片哄笑声。有的乡亲说:“这孩子真拗,还让他父亲给下鸟蛋,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男人能下蛋呢!”众乡亲议论一阵,有人劝说父亲把鸟窝给拿回来,父亲不肯。于是众人又把小弟弟哄逗好了,就开始干活了。

那年夏天,家乡北面的沼泽地里候鸟成群,动听的鸣声萦绕于村庄的上空。放学后,我和几个淘气的小伙伴,瞒着大人进入沼泽地去寻鸟蛋。那天我们丰收了,每个人都找到了几十枚鸟蛋。大的有雁蛋,小的有鹰鸭蛋,各种鸟蛋应有尽有。我们把鸟蛋拿回家,我父亲知道了,非让我领着他把鸟蛋放回原处。我当时特别不理解父亲,不就是几枚鸟蛋吗?干嘛还要这样折腾我们几个孩子呀?在去往沼泽地的路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鸟是人们的朋友,鸟蛋就是它们孩子。你想啊,如果有人把你给弄走了,爸爸能答应吗?”听了父亲的话,我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从那以后,我也学着父亲从爱护小动物入手,一直在做善事。

2009年春天,父亲去世,正好是五月份的一个早晨。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咽气以后,房盖上,树上,电线上都落满了燕子、麻雀、黄鹂等各种各样的小鸟。有的邻居就说:“这是老魏头一生爱鸟的结果,这些小鸟都给他开追悼会来了。”

父亲就这样,在小鸟美妙的鸣啭声中永远离开了我们,可是他却把平凡人的小爱留在了我们心中。

祭亡弟

文/云的家

秋的那天晚,没有月光没有星斗蒙蒙的细雨敲打着窗台,晚风从开着的一扇窗前吹过吹到我的脸感觉一阵凉以十足。此景让我的思绪如同奔腾的马有如沱江的洪,月朦胧的月晚,乌云满天的晚,还是狂风大作的晚,以及现在这种蒙蒙细雨的晚,它们都在我的生命中曾经走过,我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有时我会觉的我很坚强。

子真快,一眨眼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七个年了。这七年里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我的堂弟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年才28岁。他左挨右挨,那年的天到底没有挨过去。从那夏天开始他的白病就重起来,抓了好多的,吃了总不见效,一家人天忙着汤呀呀连觉也没有好好睡过。

婶娘也是个苦命人忙了外面又要忙家里,瞧着他硬朗点她的脸就会有一丝乐意,他也乐干枯的笑容在黄蜡般得脸现的很脆弱,弟弟高一米七六,材魁梧,五官端正做事麻利是个好农民,弟弟在厂子里没少怄有理不能说,好事不给做,整天只能做些又苦又累的事,只得把打掉的牙齿吞到肚里去,我那堂弟可是少有孝顺的啊!而我只有在暗中叹而已。

特别是闷的夏季他的妻子告诉我,里他哭了,我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弟一样,让我难过的是看着他让疾病折磨耗费生命我不知道该怎样帮他难道就着样让一个年轻的生命离我们而去吗,想到这里我整个心像掉进冰窖一样。没有人会明白我和弟弟的意,不知道是他对我的了解还是我对他的知道,总之我们无话不谈。

他病重的时我问他你最惦记的是谁?他说是这个家原来在他的内心里,整个家他都放不下。以前的子无论怎么坏,就算是有一块糖也要分开。那时穷,一年也吃不到一块糖,但是我们要是有好吃的就会给对方吃,我觉的这份,亲弟之间也很难看到。我的脾可不大好,他好像知道我的内心,从不惹我。这几天他天天发烧,明明躺着,听见我的脚步一骨碌就坐起来。我最不耐烦生病,生了病就呤不绝,闹那伺候病人的。但是他无论疾病怎样折磨,涕着流眼泪,从不向我们发脾,也不号啕。

我不能忘记弟弟所说过的事,还有他做过的每件事。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的各飘着。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又复飞穿过对山悬崖半腰去摘虎耳草,崖壁三五丈高平时攀折不到手这时候却可以选顶大的作伞。我只糊糊的躺着在以为这梦作的顶甜美,我不想醒来无论子怎样还是要面对现实。

清明时节雨纷纷

僻荒冢有人行

借问白酒何洒

泪凄飞祭亡人。

兄弟,拖儿带女的,一行二十来人,带着锄、柴刀、鞭炮、纸花,浩浩开向自家坟山,看望已故的亲人。绕过山梁,来到一个山凹这里依次睡着三个亲人祖父祖和弟弟都睡在这里。使我最伤心的是看到弟弟的坟墓,他都去世七年了直到现在,不时在梦中见到他。梦中的弟弟依旧鲜活着。醒过来,才知道是个梦,才知道弟弟永远离开了我,泪就会涌出来,真希望自己能长久地回到梦中。

我的弟弟边也有许多的坟茔,但我仍然感到了寂寞感到了孤单,不知道弟弟在天是如何同亲人往的,想象着天的事,恍恍忽忽,似是看到弟弟了,这时落西山,鸟儿归巢,山坡菜地全是黄土,惟有那座坟茔青草萋萋。坟的纸花格外的耀眼,大红的、银白的、嫩黄的虽不能认识花的人,但可知晓他们的一片虔诚的心:逝者安息长眠,生者幸福安睡吧

不得好死

文/风之过

再次回故乡已是好几年之后了。

过完40岁的生日,我就有些害怕了,40岁的女人,除了极少数特成功的之外,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那就是嫁不出去了。

坐上回故乡的高铁,虽然是一等车厢,还是有很多站着的乘客。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有些迷茫,有些恍惚,有那么一刻,我突然对周围或坐或站着的男乘客说:谁愿意娶我吗?年轻的摆摆手说自已还小,还不准备结婚;中年男也的摆摆手说他们要娶个年轻漂亮的;就连看上去穿着寒酸的也摆摆手说,那可娶不起。最后只剩下一个约60多岁,看上去还很整洁干净的老人算是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挺久,最后思索会儿说:我可以娶你,但要你答应他一个条件。我问他什么条件,他说:你要帮我送终!我白了他一眼说:不得好死。

我知道以上的片段只是我恍惚后的一种臆想,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有点我能确认,就是最后那句“不得好死”却是真实的说出了口,因为那一刻,周围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下了高铁,再去汽车站搭班车去镇上,到了镇上再步行8里路就能到老家,我翻过了最后一座山,下了这个山坡再过一个小河就能望见老宅了,但我实在是累了,天也开始变暗了,我就在山腰上那个亭子里歇会儿。

相传这个亭子之前只是个毛棚,是为了方便路人或是在附近干活的人,避雨歇脚用的。后来有一个男人因为赌博,将家里的田地都输光了,妻子多次劝说无效,男人甚至还出手打过女人,女人最终选择了出家,就在那毛棚斜对面的那个山中的尼姑庵里出家了。没有人爱的男人开始后悔了,天天去尼姑庵里求女人回去,女人不再搭理这男人,每次都只有一句说:我过得很安静。男人不死心,还是经常去庵里纠缠,后来人们就常看见这个男人在这个毛棚里待着,目光呆滞,不明事理的人问他,呆这里干吗?他就说:在等尼姑过不安静。大家只能笑笑过了,而在心里认为,他这是真疯了。最后他是否等到他心爱的女人,我们不得而知。但许多年之后,一些有志之人在这里建了一个亭子,取名为“等雨亭”,并在亭子的其中两根柱子上写了副对联:“静坐等雨亭中等雨停;常恨尼姑庵里尼姑安”。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口中念着这副对联,即使不知道这其中的由来,但因这对联特殊性,心中也会溅起波澜。只是年代久远,亭还是那个亭,庵却已不在了。

顺着最后一丝天光,我向斜对面望去,曾经那个尼姑庵的位置,有一堆新,新土旁边似乎有一个不好确定大小的土坑。

天黑时,我回到了村庄上,原本已经没人住的村庄却十分热闹,甚至喜庆,我放下行李之后,家里的堂兄弟告诉我,铁哥头几天去世了,村庄上的所有人都回来老家,给铁哥办丧事。

铁哥原本是有自己的大名的,后来“铁哥,铁哥”的叫多了,竟没有人还记得他的大名。

村头有个铁匠铺,每天都“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铁哥二岁多时能独立走路说话时,就每天往铁匠铺跑,除了家人叫他吃饭,否则他一整天都能呆在铁匠铺,认真的看桂师傅打铁。桂师傅就哄铁哥,说收他为徒弟,小铁哥当然就答应了。就这样,后来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这小孩这辈子注定是要打铁的,就“铁哥,铁哥”的叫开了。

铁哥曾经的家里并不是很穷,因为铁哥是读过书的,在那个年代能进学堂的都有不错的人家。这个,哥铁家角落里那根扁担可以证明,因为这个年代久远的扁担上刻有“铁哥的扁担”几个字,而且刻得很认真,也很有型,这就可以推测铁哥只少读过两年书,因为二年级才学过了《朱德的扁担》,铁哥一定是借用了这个课文,才会有这样的创意。

铁哥在8岁时,母亲生弟弟时难产死了,可弟弟活了下来,这下就变得特别困难,原本在生产队上最好老劳力的父亲一下就跨了,白天要出工攒工分,晚上要照应这个瘦弱的弟弟。弟弟三岁时,父亲不负重荷,在一次集体修水库时,头一迷糊从10几米高的水库坝上栽倒下去,送回来时,满身是血的父亲,铁哥问为何不送去医院,周围的人安静的摇摇头,表示没有救。痛苦的父亲示意铁哥将耳朵靠近点,父亲对铁哥说完“你要照顾好弟弟”就咽气了。

铁哥10岁就跟着桂师傅学打铁抡大锤攒工分,桂师傅其实并不教他如何打铁,只是打个帮手抡大锤。只到后来,桂师傅承包铁匠铺,几十年来,铁哥只会抡大锤与做些打杂的事,并没有撑握一个铁匠该有的本领。铁哥用力气从桂师傅那里换回了吃喝与基本费用,得以将弟弟养活。二十来岁时,铁哥本可以娶个老婆的,但为了送弟弟读书,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快三十岁时,铁哥还有机会娶个老婆的,他弟弟读完高中,说谈恋爱了要结婚,铁哥为了弟弟好,就暂时放弃了自己成家。后来弟弟生了两个孩子要花钱,盖新房子要人力要花钱,这其中,铁哥也与弟弟,弟媳商量过几次,说想独立成个家。但弟弟,弟媳都一致认为,家里这么难,有两个孩子,将来过继一个给铁哥,帮铁哥养老送终就可以了。

就这样,善良勤劳的铁哥在50岁时就彻底放弃了成家的想法,专门为弟弟出力,帮弟弟一家过上幸福的生活,也是自己的最好的愿望,也算是牢记父亲的嘱托,所以就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两个侄子身上。

两个侄子都健康的长大成人,铁哥找过村长与弟弟,当时说好,有一个侄子要过继给铁哥的,能不能从行式或手续上办理一下,村长也同意,毕竟在农村,有后才算完整的一生。可是两个侄子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算在铁哥名下,弟弟也很为难的说,新时代了,咱们还是要征求孩子自已的想法,而且当时,也没有定下来,是大侄子或是小侄子过寄给铁哥。无耐的铁哥也只能接受实现,曾经的一家之主,往后说话就不顶数了。

后来,两侄子混得也不错,在县城买了房子落户了,将家里的房子卖给了邻居,也将自己父母接到城里去了,铁哥也搬回了父亲留下的那两间旧房子里了。

因为没有生意,桂师傅的铁匠铺也关门了,铁哥就种了几亩地,养了两头牛,过了孤独安静的晚年生活。

原本弟弟一家幸福的生活,却因为五十多岁的弟媳突然脑溢血去世,发生了变故,两个侄子顾不上老人的生活,一心忙着自己的工作与事业,铁哥的弟弟在60岁时就中风了,脑子清醒,四肢不太能活动,每天趟在儿了宽敞的房子里,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很多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热饭。弟弟数次要求两个儿子将其送到养老院去,但两个儿子都不肯,说这么好的条件,为何要去养老院,这样认亲戚朋友怎么想,就铁哥弟弟就死了这份心,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敢提了,但一颗向往幸福的心却从未死过。偶尔也想起铁哥,给铁哥打个电话,铁哥总是安慰弟弟,知足就好,人的一生都是命里安排的。70岁时,铁哥一次重发热后身体也发生痛疼了,不能轻便活动,再加上村子上的人都搬迁到城里去了,铁哥提出自己是孤寡老人,想去镇上养老院里安度晚年,镇里经过研究,虽然有两个亲侄子,但因为确实没有负过赡养义务,也就审批通过了。

在养老院里,铁哥给同伴们聊着过去的事,偶尔也打打牌,身体慢慢有所恢复,虽然养老院里条件比较差,但也过得舒心,每逢过时过节,总有些所谓的领导带着一些人与一些不适合老人吃的食品,假心假的来问候,然后拍几张合影就走了,热闹过后显得分外寂静,让这些经历过历史创桑的老人们都无法释怀。闲来无事时,铁哥还总是帮助那些完全不能动弹的老伴们的基本生活,几乎每周都有同伴,因为心里与身体上的痛苦中离开人世。看着他们那样痛苦活着,或是悲伤的离去,铁哥感触良多,甚至还利用自己读过几年书的水平,写了些小段与小诗,来反问上天,既然不能好好的活着,又为何不让其幸福的死去。

75岁的铁哥,生命安静的走到了尽头,没有谁在意他这样的一生,但对于生活来说,铁哥有很多遗憾,但他的一生也是完整的。养老院在清理铁哥的遗物时,简单的物品中,有两件特殊的东西:一个存折与写给他弟弟的一封遗信:

亲爱的弟弟:

见信好!

我没有读过太多书,所以也没有能力,只能凭借着一点蛮力将你带大,现在,我要走了,知道你还安在,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临走时交给我的任务,所以我一生是有意义的。

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也没有留下什么,对于你,我没有做得太好,父母给了你生命,我充其量只是给了你生命的延续,没让你冷死与饿死。我走后,按村上的习俗,还是需要最亲的人办理一场丧礼,所以我还是要将这事委托给最亲的你,希望以最简单的方式将我入土。我之前卖了两头牛,有两万多元,都在存折里,你帮我买一个上了漆,画有龙凤的棺材,就是桂师傅去世用的那种,我问过了,六千多元就够了,因为我听说,用了这种好棺材,到了那边身份就不一样,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其他钱你就留着自己用或是给两个侄子。

此致

敬礼

你的亲哥哥:铁哥

公元2018年阴历8月26

听说读完这封简单遗信,养老院的院长与很多其他人都哭了,他们哭铁哥这善良悲情的一生,同时也哭自己,怕自己没有铁哥这样安详的晚年!

铁哥的葬礼终究还是两个侄子办理的,从城里带来了最好的乐队吹丧,请了附近最好的道士来超度。两个侄子还有很多朋友前来吊唁,之后几天几夜,村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喝酒划拳,打牌,甚至还有用乐队的设备唱起了KTV。用这种方式为铁哥守灵,十分喜庆,因为两个成功的侄子说了,自己家伯伯去世了,无论花多少钱,都是热热闹闹的送最后一程。

整个村里,只有铁哥的弟弟,拖着自己完全不能动弹在下半身,哭到在铁哥的灵前。很多在场的人都议论,说哥俩感情深,其实只有铁哥弟弟自己知道,他是在哭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哥哥那样得以好死。

几天后,铁哥入土为安了,我也办完了事,第二天,我带着行李又要回南方了,经过“等雨亭”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坐在亭中等雨停,不经意抬头,看到斜对面的山腰处,就是那堆新土的地方立了个简单的新坟。哦,原来,铁哥的坟就立在以前的尼姑庵处。

我静静坐在亭中,突然想,如果铁哥还活着,我愿意嫁给他,就算是嫁给了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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