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美文欣赏50篇

2023年03月16日优秀文章

情感美文欣赏50篇(必读20篇)

兰在幽谷睡

文/荇水萍踪

空。幽。

当我来到幽幽谷的时候,这里只有空和幽。空幽的小山谷中生长——幽兰和雾岚。

雾下面是雾,兰身后还是兰。谷,只是一座并不深远的山凹,空旷、寂静。曾经以为幽幽谷适合素描,可临到面前,已是无法可描。它像一处寂寂的桃源——幽清之极。

幽清之地,兰最先到来。

山谷几乎在一夜间住满幽兰。这里的兰既无香沁,也无骨软。清一色的:素衣、骨清、无味。幽幽谷的兰,当开则开,素简的光阴下,背阴的总是恬淡地意外早开,面阳的反而在后,弄得人心里有些怅惆的不情愿。

因为山谷的寂静,很容易就能听到花瓣迟迟疑疑次第拆开的声音。古书上关于"花拆"的记载,想必就是这样子的。

兰,因为清雅,开起来已不似花,倒像书香水墨中修行的女子,在这样简静,朴素的光阴里,与青山为伴,邀绿水欢歌。而谢的时候,依然素素婉婉,谴绻到了极至。仙子一样、魂魄一样,云水禅心般全化在了雾岚里。

这些兰,花后冰青的叶子,带着与生俱来的印记,携一颗简约的心,在那抹冷色的素雅中,蘸着雾岚,与时光对望。依着青草鸟鸣,用淡然濡墨,不为修行,只是把三千冷暖,读作寻常。

与兰同居的雾岚,也只能遮掩兰的清姿,对兰恬淡的香沁却无能为力,顶多是肆意涂抹一番兰的身影。兰,清雅的粉颈,依然能从雾岚后面探出来。远远望过去,若雪的兰花在半空中影影绰绰、飘飘忽忽地雅着,幽着。直让人犯疑:那究竟是一帧一帧的水墨呢,还是一袭一袭的青衣,或是一个一个的莲台正在坐禅?兰居然用它惊心的雅浮起了幽幽谷,浮起了整个的山峦。

幽幽谷的静,静得令人觉得寒凉,静得令人含泪微笑。难怪诗人会说:"兰馨的日子,我只想到兰中***".

石壁上,一方突兀的绿苔点醒了我。她是那斜襟盘纽的葱绿女子吗?她曾被藏匿在诗经里层,曾在侧厢偷偷画眉。那时,人,总嫌太窄;衣,总嫌太宽;那种布袍——没有腰身。风来会有些凉,偶染小小风寒。"月色一样冷的女子/芝兰一样幽的女子"那个女子是谁?她该叫易安,抑或淑真?还是不染尘烟的兰馨仙子?

幽幽谷空无一人。唯余我魂魄不去,植兰盈谷。单等那女子依香而来,我便眼睛一热,但凭兰香相认。

兰仍在雾岚上睡,我曾在谷中眠;雾岚和幽兰是这个梦的正面,山谷和我是这个梦的反面。

我就这样独坐幽幽谷的谷顶,在某个午后,兰的身边。我来自落满灰尘的阡陌,写了空无一人的幽幽谷,也许有人会读到它,也许今后有更多沾着灰尘的人会来看它。我不禁忽然担心起来,我们会不会弄脏这山谷,会不会吵了山谷的清静?

其实,幽幽谷"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形、无色、无香、无味,正所谓:好花无色,真水无香。它是我心空中窄窄的、不被人注意的幽兰亭;也许,它原本就是我浅行静思的一处留白。

这样的留白,是让人住上三生三世,还想的地方。

我的幽幽谷, 我的兰馨苑。

乡音之叹

文/吾爱德华

乡音是一个人出生地的地理文化胎记,是乡土文化的重要表征。

历史上,因仕宦、游学、经商而客居他乡的人何其多也!我敢肯定,除了少数移民定居他乡而被异乡的乡音同化之外,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背叛自己的乡音。有诗为证:"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现当代有很多伟人、作家发言讲话无不打着乡音的印记。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向世界庄严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讲话不是带着湖南味吗?邓小平南巡讲话不是带着四川味吗?贾平凹在央视品牌栏目《朗读者》讲话带着浓郁的陕西味吗?

我并不认为乡音是个坏东西,虽然她带给我很多不快的经历。

我生长于乡野,没上过幼儿园,村里人说话全都是一口纯正地道的方言。大家把"今天"说成"即门",把"晚上"说成"轰航",把"怎么样"说成"咋州列",把"棉花"说成"娘火"……不说语音语调,光这些词汇就够外地人喝一壶的了。

从小学到初中接触的老师都清一色地讲方言,所以直到初中毕业不知普通话为何物。刚入高一,听语文老师李晓东讲普通话,新鲜惊奇得不得了。他的音色也美,语调柔和,发音标准,吐字清晰。记得第一课他给我们讲《荷塘月色》,美音与美文一融合,令人陶醉。可惜这位老师只教了几周就去进修了,此后我又陷入一片汪洋无边的方言大海之中。后来进入师专中文系学习,普通话就是学不好,总带着方言的底色,方言似乎已经融化到我的血液里,刻在了我的骨子里。工作后上课,勉强用普通话讲课,总感觉跟翻译外文似的,也没问学生听了是什么感受。回到村里,是绝对不敢说普通话的,否则村里人会笑话你。他们嘴里常常重复一个老掉牙的故事,说村里某某青年参军一年后回家探亲,有人问他:"啥时候回来的?"他说:"昨天晚上回来的。"这个人故意装着没听清,打趣他说:"啥?坐在碗上回来的。"用村里的话,应该说是"夜来轰航回来的".我庆幸自己知道了这个故事,加了小心,才没有成为笑柄。

后来去济南进修,刚下汽车,几个拉脚的人立马围上来,我一张口,一个人立马就说:"你是从阳信来的。"我很惊奇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了。"他说。是啊,这些人天天在车站转悠,日久天长各地的方言自然能够辨得清。事后,一个朋友关照我说:"出门在外,尽量少说方言,免得受欺侮。"我觉得所言有理,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此后乘火车,我会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与陌生人交谈。问及对方可知我来自何处,均答曰"听不出来".

在济南进修,印象最深的是晚上同宿舍的人关灯聊天。我想,都是同学,又没出山东,就别装了,说家乡话吧。谁知我一说话,众人马上闭口不言了。混熟后,问及原因,大家都说:"你的一口纯正的家乡话,我们听不懂。"

有了前面的遭遇,去天津读书时,我一开始就有意识地跟老师、同学讲普通话,倒也没啥尴尬。为了挣钱补贴一下生活,一次,我去市里一家大型辅导机构试讲,最终还是因为"口音"太重遭拒,颇有点难看。第二次到另一家辅导机构试讲,总结了上一次的教训,有意识地装腔作势,这才顺利过关。后来去一家职业学院上班,开学前还被领导特意关照"有空多学学普通话".

乡音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最终将我这个挣扎着飞向富有诗意的远方天空的风筝又拽回原处,我没有长时间在外漂泊,很少感受到身处异乡时乡音带给我的亲切与激动,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乡音带给我的羁绊与束缚。

尽管如此,我仍然深爱着我的乡音,因为她连着我的故土和血脉,连着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连着我的发小和乡里乡亲……当我看到孩子们从幼儿园起开始说普通话,一家人普通话与方言并存,普通话大有一统天下的萌芽时,我深为乡音的没落而忧虑。当讲方言的老一代离世,是不是就是方言衰亡之时?当随着教育的发展,以及各种现代化渠道固执而又快速地提升孩子们的普通话水平时,我真的担心传承了数百年、数千年的乡音会一朝荡然无存。绳子断了,今后人们再拿什么来维系乡情?

去的终归要去,来的终归会来。难道我们所能做的仅是一声叹息吗?

心梦如雪

文/文雨霞

每个季节都有一朵属于自己的艳丽的花。而雪花则是时光里最素雅的一朵。北风不来,冬天的雪花不飞世间美丽的东西,总是来得曲折和漫长。这样当你享受它的时候,才会更加的幸福和释然。

冬,用安然如水的笔触,写着一个最淡然的词:素简。

冬是薄凉的,然而薄凉却不失美丽,美丽却不失真纯。冬的静谧,是灵魂最好的安顿。

雪是一位素心的女子,自由的行走在红尘的阡陌之上。用雪洗心的女子,从来都是纯洁可人的。每到深冬,总有凛冽的寒风急急的吹来。我知道它带给我的将是雪花的信息。雪是冬的胸膛修炼出的一份脱尘的宁静。一场飞雪,淡然芬芳了冬清寒的心路。

借一朵白雪的芳唇吻醒夜色的诗行,静静聆听着那洁白世界的一切优雅。思维也伴随着雪花飞舞着,在苍茫的夜色里穿梭着。

雪,以四海为家的精灵。大地,山川,田野,河流,随意哪一处寸土,都是它心灵的乐土。清丽的雪花,在寂静的空中静静飘洒。在冬的寒意的衬托里,愈加的显得清雅纯情。

雪花儿的美,就在它飘飘洒洒的瞬间,在它用内心的柔慈将大地银装素裹的刹那吧。当一朵雪花自由舒展着它的灵魂的时候,你能说那不是一种美丽吗?

冬用翩翩的白雪写一段人生的留白,写一段人生的纯净安详。喜欢冬的枯枝上绽放的那一朵娴静的雪花。那是岁月的凝集和恩赐。

雪花,那醉人的白啊,我若能雕你为玉,必将呈现你灵魂的所有无瑕。在最寒冷的温度里结晶,清清淡淡的飘落,清宁无声,染一卷淡然清软的时光。

雪花,总是带上最美的舞姿,带上最美的笑容上路。那么我们呢,是否也该装点一份阳光的心情行走在人生这条路上。

雪来时,喧嚣不见了,尘埃不见了。雪是冬驾驭的最从容的一种美丽。一抹淡妆,足矣使众艳失色。

我对冬的冷是恐惧的,我对雪花的美却又是热爱的,雪花是冬天谱写的最美妙的一首旋律。

总有一份韶华和着初雪的白,一捧白雪映白了多少夜阑的回眸,掩盖了多少浓烈如酒的思念。

每一朵雪的心底都开着一份无瑕的纯真,只有有缘的人,只有懂得的人,才能获得那温柔晶莹的赐予。冬夜赠人一朵雪花,亦赠给人一抹灵魂的香味。是哪一片雪花不小心跌落你的梦帷,触摸了你心角处的一缕炽热的情愫?

今夜,雪花微笑着悄悄来到我的窗前。雪花啊,你是从故人的地方吹来的吗?你就这样悄悄把我的思念也染白了。

人生最好的礼物,就是你把一颗爱心给了一个人,而他也恰恰回赠了你这样的一颗爱心。它像白雪一样无尘,像白雪一样圣洁。

雪花偶然被风旋起,又寂静的飘落。雪花把冬天甜美的梦境慢慢拉开,却不小心惊醒了心底的一份思念如诗。

某些情深的语言,一旦为一个人在笔尖起了头,就想将这份柔情记叙到最终。有一条心路,一旦和一个人走过了开始,就想坚定的走至终点。

红尘里,我们或是一个认真的行者,或是一个优雅的过客。将一份用生命的体温供养的爱情入诗入画,岁月永恒,爱便永恒。

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美丽的约定来到今生,生命的美在于轮回,在于遇见。期待在一个寒冷的日子里,有一双温暖的手牵我前行。

我不知道这一生会遇见谁,会别去谁,但我会珍惜我所遇到的,我会祝福我所别去的。

喜欢认认真真对待自己的生命,生命像一朵雪花一样最美丽最简单的爱着。那就是一种最美的生命状态。

一生中有多少温情的时光走过,就有多少温情的记忆为你沉淀,令你难忘,给你刻骨铭心。

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他会爱你所有的样子,无论快乐,还是悲伤,无论慵懒,还是端庄。

曾经有人如一朵白雪,落入我心灵的世界。那洁白的脚印啊,一留就是一生的时间。

那年某个人一抹灿烂的微笑,照亮了我一生的心田。他让我的心沸腾过,安静过。和一个真爱的人所走过的每一刻,永远都是最好的时光。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段无法替代的故事,在那里葬着她今生全部融化的柔情。

人生真正永不分离,时刻相伴的是两颗心。多年后你是否还记得那个站在雪花里,为你祝福为你思念,为你写诗为你牵挂的女子?

每个人的回忆里,都有一颗没有落定的尘埃,它常常被午夜的风吹醒,然后飞扬在你的心口,扰得你心难平,意难平。带给你阵阵的初味和浅浅的酸楚,却又更改不了一份甜蜜的初衷。

是谁开启了我的情锁,是谁翻阅了我的花事?把一朵雪花的记忆存放在人生的一卷书籍里,让那份清新美丽的等待温暖整个曾经。

那年你赠给我的一朵雪花,永远不会在我的心灵里消失。它会一直在我灵魂的半亩花田里盛开,雪白,妖娆……

一颗宁静如雪的心,常常被某种记忆的暗香轻轻撩动惊醒。某人在你心底开过一朵清白的花,必定落下一瓣清白的记忆。这份清清莹莹的素白,抵过了你一生所有艳丽的光阴……

情事如烟

文/东篱

今夜的月,是中秋的月。月亮挂在天穹之上,旷远,宁静、安详。而记忆中的那一轮中秋之月,特别大,特别圆,特别明亮,就像挂在头顶上,触手可及。

那一夜,月色如水流淌。夜风习习,秋草萋萋。在秋虫欢快的鸣叫声里,我和少年相向沉默。良久,少年指着天上的明月,试探着问:"你知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什么意思吗?"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的名句,我怎能不知呢?但我想了想,怕他又衍生出其他的话来,于是摇了摇头,涩声说:"不知道。"少年追问:"真不知道?"我回答:"真不知道。"只听见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作声。正尴尬无言时,忽听那边的几个同学大声招呼:"走啰走啰,天晚了,回去啰。"于是相约赏月的四五个同学,一起滑下那一座高高的山丘,打道回府。那是我和少年最后一次见面。那一年,我十七岁。

十七岁那年的初春,一个安静的下午,教室里暖阳斜照,我收到了一封信,好奇地打开一看,原来写信人是那个曾经和我共处校园文学社团的少年。刚劲的书法字迹,散着淡香的信笺,有着一定文字功底的流利语言,还有信笺里面夹着的几片火红的枫叶,单单就这些,要打动一颗浪漫的少女心,足够足够了。

我收到信时,写信的少年已经没有读书了,他已被父亲安排去接班工作了。那时,大多数学生前途未卜,他却有了稳定的工作,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那时候,也只有家境比较好或者父母亲至少一方是职工的人家,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机遇的。这样的孩子,就像门前的一棵花盘圆满的向日葵,自信,阳光,而且美好。

而我,一个安静的贫苦农家的女孩,就像院坝边上、篱笆墙外,一株紫色的雏菊,细微,怯怯地开。

少年善于书写,字里行间,横撇竖捺,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自信与热情。他喜欢给我写信,再找人传到我的手里。我喜欢读他的信,躲在没人的角落,心底扬起一片幸福甜蜜的花海。那时,我和英子寄宿在学校旁边的姑婆家,姑婆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父亲特地将我拜托给她照看。每个周末,少年会来到学校,邀上班里的两个朋友,很快混熟了在姑婆家寄宿的另两个男同学,顺理成章地成了男同学寝室的常客。这时候,隔壁住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就会来敲门叫我。我坐在门槛边,听他们五个男生海阔天空地胡侃,静静地听,不关风月的淡然,偶尔也插嘴,窃窃地笑。话最多的,自然是那少年,夸夸其谈,眉飞色舞,像一只昂扬美丽的孔雀,向同伴展示着自己多彩绚丽的羽毛。

没过多久,不知是姑婆发现了弥端,还是有人告了密。一天,姑婆带着长辈加亲戚才会有的关心,问我:"你在耍朋友?"我像一只正藏在草丛里美滋滋品尝鲜草的野兔,突兀地撞上了一杆猎枪。我惊慌失措,姑婆尖利的眼神,混杂着恐吓的冰冷,像堂屋里挂着的锋利的镰刀,直剜我心里深藏的秘密。姑婆说:"我要告诉你爸爸!"我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辩解:"我没有!"姑婆似乎松了口,说:"没有就好!你要用心读书,别叫你爸爸失望。"

姑婆的话,让我害怕,也让我清醒。如同灰姑娘坐着南瓜马车穿着水晶鞋去参加王子的宴会,终会在午夜后被折回原形。自此,青涩爱情的种子,还来不及破土,就已经被套上了魔咒。少年的才气,也被我冠上了"炫弄自己"的枷锁。我不准少年再踏进姑婆的院落,少年又喜欢上了校门外那个破旧的篮球场,那是我进校门的必经之地。少年喜欢上了在那里打篮球,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当我从旁边经过,少年会扔下篮球跑过来,嗨!他喊。我不理他,埋头匆匆钻进学校。更多的时候,我躲藏在旁边的旧瓦房的墙角边,紧张地探头观望,如果少年在打球,我会拐上一大段路,绕过球场,然后直奔学校大门。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学校里停电了。英子说,她看见少年坐在我所在班的教室里。我不觉心里烦恼起来,便去了英子所在的班级上自习。星期天晚上的自习课,老师是不会来的,所以看书也好,作业也好,聊天也罢,全是学生自己的事情。一节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响了,电,还是没有来。我很想回自己的教室去拿书,但是又怕撞见了他。矛盾中,我决定潜回班上侦查实情。黑漆漆的走廊上,几个调皮的男同学正打闹捣蛋着,我悄悄趴在教室最后的一扇窗台上向里张望。点点烛光下,没有发现目标。暗想少年已经走了,不觉松了一口气。刚转身,听见一个声音说:

"看啥子呢?"

我大吃一惊!但见少年,神出鬼没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黑暗中一动不动。我尴尬不已,想必我的一举一动早被他看了个明白。心事像怀里悄悄揣捧着的一包青豆,被人发现拉扯,"哗啦"一声四处散落,蹦了一地。"为啥躲我?"他问。我因为受到惊吓,心一直"扑通""扑通"地折腾着,听了他的问话,更是又羞又窘,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黑暗中,我呆在原地。我知道,他眼里的问号勾勒的弧形,我的答案填不满那个圈。想起少年曾经写给我的诗句:

……

你分明就在前面的面前

却千呼万唤不肯应声

我从石头冻朽的冬天

追到筷子发芽的阳春

也许,在十七岁的年纪,我只是一只栖息在花间,安静吸吮花蜜的蝴蝶。少年的老成,睿智,才情,以及因为家境殷实才会渗露出的丝丝霸气,像重重的脚步,徜徉在花间,重了,重了,还是重了,惊扰了蝴蝶,蝴蝶仓促飞走了。

多年以后,我和少年,各自在不同的轨迹上刻画自己的人生。每年的中秋节,我仍会忆起那晚的月亮,那晚的谎言,同时在心底默默送上一份祝愿。人到中年,看尽人间百态,觉得远离青春年少的岁月,是这样清薄疏淡。也许,某些怀念,不是对某个人,也不是对某份情,而是那些回不去的青春时光,在流年的流向里,正逆水惆怅。

红薯饸饹

文/雨萧

周末,午后的阳光洒了一地,暖暖的。

母亲念叨了许久,想去公园转转。我推着她,道路旁的电动三轮车上,有个老头吆喝着"红薯饸饹",母亲盯着那个瘦削的老人看了一会,说,你爸爸要是还在,一定会趁着天气好,压一床子红薯饸饹,把你们兄妹叫到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他不在后,你们许久都没坐在一起吃饭,连饸饹床子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以前的冬天,像这样的晴好天气,父亲早早起来清洗饸饹床子。饸饹床子是父亲自己用角铁与钢板焊制的,有点重,但使用起来很灵便,可以一个人操作。洗涮干净,父亲给它刷上一层菜籽油,放在阳光下晾晒一会。黑陶瓷大盆里,红薯面和白面掺杂着,被滚水一烫,红薯面会变黑。杂粮不筋道,父亲用力揉许久,把揉好的面团放到案板上剁成红薯馍,上屉蒸熟。空气里弥漫着红薯的香甜,父亲早备好了箅子等其它物件。他揭开锅取两三个热红薯馍放到饸饹床子里,在床子的吱呀声中,饸饹如同瀑布,从那高高的支架处泻下来,经箅子拦截,瞬间就铺满了整张箅子。红薯馍要是凉了就压不出饸饹,锅底的火是不能断的。我会在这时候穿梭于厨房和庭院之间,揭锅盖锅拿馍,做好搬运工。

青葱白蒜,油汪汪的红辣椒,红绿相间的饸饹冲击着我日益麻木的味蕾,这时我能吃一大碗。父亲笑眯眯地看着一脸馋相的我,说那些年天天吃红薯饸饹,把胃都吃伤了,却保住了命,当时见了这种"黑钢丝"都想吐酸水,可现在过一段时间不吃,还真想。母亲也会笑着说,四儿没受过苦,偶尔吃点杂粮觉得稀罕,连续三顿,看她还说不说好吃。我低着头吃着饸饹,含糊不清地说:"啥也不能老重复啊。"

我出生于和平年代,无法理解父母嘴里的艰辛,父母对话的碎片并不能令我对他们的过往全面了解。

我和母亲停在转弯处新开发的小区门口,我的父母在此住过半生。彼时此地一片荒凉,我的童年、少年就刻在这里。红薯饸饹的香味犹在,父亲的小菜地变成小区的绿化带,"百草园"被车水马龙的繁华替代,透过楼道间隙的一抹光线,我想找回旧日时光,岁月早已抹平一切,什么也没有了。父亲早已安静地躺在故乡避风的崖下,头枕梁山,脚踏黄河,守着他永恒宁静的另一世岁月。

父亲去世后,当我开始照顾腿脚不便的母亲时,方才体会到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随着妞妞一天天长大,工作的繁忙,精力越来越赶不上,照顾不好母亲,便想起了从前,想起了父亲。

母亲告诉我,爸爸并不喜欢吃红薯饸饹,那些年家里孩子多日子穷,粮食总不够吃,他俩在秋后去大田里捡人们挖完红薯后遗漏下来的,红薯容易坏,他们把捡来的红薯切成片晒干磨面,做成红薯饸饹和粮食掺着好撑过冬天。后来爸爸每年冬天都要买一些红薯面,做几次红薯饸饹,把我们唤到一起,他说忙忙碌碌,说说笑笑才是家的味道。

突然想起有一次看到卖红薯饸饹的,我高兴地买了两袋送过去,父亲当时很生气,我为此还和他生了阵闷气。

母亲半瘫多年,我们总是忙。父亲独自照管着母亲,我们以为他会永远在停在某个年龄段,等我们闲下来,再慢慢老去,风吹过寻常的日子,谁又能留得住时光?我把轮椅掉了个头,回到家,从杂物堆积的煤房里找出了锈迹斑斑的饸饹床子,面缸里有前几天表哥带来的一点红薯面,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白面和红薯面对掺,笨拙地烫面揉面。

红薯饸饹在葱花蒜香里散发出熟悉的味道,旧日时光哗啦啦一下展现在眼前,恍惚间,我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春风十里正开犁

文/邓训晶

大地脱去寒衣,桃花的心事还半隐山中,但春来了的讯息还是在大地回荡。春风十里正开犁,时令不等人,农人在收拾农具,准备春耕了。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始。"自古有作为的皇帝都很重视春耕,还会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皇帝扶犁开耕的风俗很盛行,皇帝的第一声鞭响,预示着一年的农耕开始,激励着人们勤劳耕作。从上到下,各级官员都在自己的辖区效仿皇帝---开犁。

我们城外南郊有个春牛坪,每届县令都在这里甩响第一鞭,犁开春耕的第一犁。然后,热气腾腾的春耕生产就拉开了序幕。那时山上地里,原野大地都是农人忙碌的身影。

等我来到农村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春耕的重要性。当还春寒料峭时,小草野花就左右夹道,为春耕热场。淅沥淅沥的春雨,终于等来了扶犁人,队长会早早地安排饲养员何大爷耕田犁地。斜风细雨中,披蓑衣,戴斗笠,挽裤脚的何大爷,一手扶犁,一手扬鞭,一声吆喝,一头膘肥健硕的耕牛,悠悠穿行在田里。犁耙手通常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农,因为耕牛十分重要,所以牛差不多都是犁耙手喂养,他们爱牛爱得不亚于自己的孩子。割最嫩的草给它吃,即使冬天没有鲜草,也会把谷草铡得细细的,然后再给牛吃。牛是最通人性的牲口,它的勤劳和付出,赢得了饲养员对它情有独钟的爱。

季节不等人,一刻值千金,时节就是命令,春耕开始了。一大早,田野里就有了嘈杂的人声,赶牛的甩鞭声,牛粗犷而低沉的叫声,凑热闹的鸡鸭鹅的"嘎嘎"声,还有大黄狗的"汪汪"声,划破了宁静的山野,这是一首古老而优美的耕耘曲,伴着这首晨曲开启了一天繁忙的春耕。"一年之计在于春",谁都懂,抓紧春耕是每个人心里最着急的事情,所以,那时候你看不见一个走路不带风的人。

队长一边劳动一边教我们,挖土要深挖,不能只挖个表皮,挖浅了,庄稼长不好。他说:"春天人哄地,秋天地哄人。"反之,"春天深耕一寸土,秋天多打万石谷".看似简单的挖土,竟藏着这么大的学问,真是受教了。这时队长就会拿出选好的谷种,让细心的老农把一块犁过的耕田,再仔细耙均匀弄平整,然后撒上谷种,一年的收成就播种在这松软的土地里了。泥土在静待种子发芽,见证季节交替中生命的旅程。如今已经不在田里育种,改在土里育谷种了。谷种发芽了,抽出绿叶了,那小小的,嫩绿嫩绿的秧苗,长到6寸高时,队里所有的水田都准备好了,大家也摩拳擦掌地准备栽秧了,一曲曲插秧曲在田野此起彼伏,这是春天最美最动人的风景。

如今,农村机械化程度已经很高了,耕地差不多都不用耕牛了。此时此刻,原野正在春耕,借一缕春风,捎给春耕的人们,你们是最抒情的田园诗人,耕耘着大地的脉络,植入春的断句。

春蚕时节,桑葚红了

文/倚窗。听雨

五月,心底盛满了果香,不是草莓熟了就是樱桃红了,真有点应接不暇。只是却没人知道我心底最甜的果香,那是来自于农家院子飘出来的桑葚味……——题记

【一】

窗外,透着夏的炎热,让人心神烦躁。一不留神,打翻了书桌上的杯子,想找工具清理,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他有点胆怯的低头递给我一个纸杯子,而后迅速跑去了。等我回过神,看到杯子里放满了紫红的桑葚,一粒一粒紧凑的挨着,整齐有序。

我是幸福的,每到果香浓郁的季节,总有一些不经意的温暖悄然而至,时时打动着我的心。

他是我的孩子,我喜欢这么称呼学生。从秋天的柿子到春天的槐花,再到初夏的桑葚,我都是最早的受用者,皆因这份特殊的关爱。放一颗桑葚入口,软软的,甜滋滋的,才知道季节早已把葳蕤的景色在农家的庭院里散落,而我有幸吃到这些几乎早已消失了的所谓绿色食品。

春蚕时节,桑葚红了。

隔壁同事家的孩子养了几条蚕,每天闹着采桑叶,寻遍了周边所有树木,很难养活那些可怜的蚕宝宝。才知道,许久没有见过桑树了,更别说是吃桑葚了。

或许,吃桑葚只是记忆里的事情了,怕我的舌尖早已忘却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了。

有一些事情,时隔多久,你也会忆起,然后回忆起来也会有着淡淡的酸涩味,就像没有熟透的桑葚。

【二】

小时候,每到春天,孩子们都会养蚕,我是不喜欢养蚕的,因为我怕那种软体的动虫子,看到了心里渗得慌。我的任务是给他们摘桑叶,看着桑叶一天天的长大,桑葚也一天天红起来。那时候,养蚕和采桑高手是永平哥哥,我们都很崇拜他。

父亲的一个好友,每次来我家都会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永平哥哥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大的,我们喜欢跟着他玩。大家养的蚕基本都是从他那里弄得蚕子,我一直认为他最有本事。四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女孩,自然倍加优待。

一天,永平哥哥说,大家养的蚕吐丝了以后都必须交给他,他要把所有的丝收藏起来,等有一天给我做一条电视里的裙子。那时候,电视很少,我们都在看陕西一台的热播剧《几度夕阳红》,一个叫梦竹的女子,穿一件绸缎旗袍,很美。

我在等待蚕吐丝,也在等待桑葚红,心里无比幸福。

等蚕吐丝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吃桑葚了。男孩子们爬到树上,摘桑葚,扔给下面的人。此刻,我只等在树下,看着他们吃,吃饱了才可以分我一些红的。红色的是未熟透的,味道不甚好,最好的是紫色,那是熟透了的。

每每摘桑葚回来后,永平哥哥都会把我叫到一个角落,从他那白色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些紫桑葚给我,也正因为如此,总被他母亲骂着说衣服被什么东西染色了,洗不掉。

桑葚留给我的记忆是甜美的,然而有时候也透着淡淡的酸味。

后来,永平哥哥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一所空军学院,我也进入了重点高中,好几年我们都没能见上面。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空军上尉了,而我也已成为了师范学院的学生。

我们,都不再是当年那个摘桑葚的孩子了,他有他的目标,我有我的方向。那个泛着鹅黄色的儿时,早已储存在记忆深处,不时的泛着甜味,也不经意间流着酸涩味。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的,有些美好注定只能在故事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慢慢的消散。

【三】

这个夏天,当桑树的叶子一瓣一瓣的长出枝头的时候,我在孩子们的眼神里读到了温暖。他们是一群留守儿童,缺乏最基本的父爱和母爱,可他们在我的眼里都是最亲爱的孩子。每天早上,给他们发完早点,陪着他们一起吃饭,从秋天走到夏天,让四季在欢声笑语中弥漫……

他们朴实的就像是农家院子里的桑葚,静静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幸福的。

那日,我用我饱满的感情给他们读我的散文《柿子熟了》,教室里一阵阵掌声,那是我用他们的爱幻化成的文字,依然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如果说,多年前的记忆美丽了我的青春时代;那么如今的他们,丰盈着我的真实的生活。

春蚕时节,桑葚红了。

当初夏的风吹到我的窗前,桑葚也展露了笑颜,从绿色到红色再到紫红色,一点一点成熟。今日午后,或许是由于气温过高,更因为情绪的浮躁,总觉得心绪不宁。一个有点羞涩的他,带给我一些桑葚,让我倍加感动。他们总是把最早出现的一些特产带给我,我看到的不是桑葚,是一颗纯洁的心。

吃一颗桑葚,我的心似乎回到了那个飘香的农家庭院,诱惑着思绪,不自觉的写出:春蚕时节,桑葚红了。

五月,心底盛满了果香,不是草莓熟了就是樱桃红了,真有点应接不暇。只是却没人知道我心底最甜的果香,那是来自于农家院子飘出来的桑葚味……

晴天

文/尕贰

鸟的歌唱

微风吹散了雾霭,一缕晨曦照进房间。我在朦胧中,嗅到了阳光的味道。我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暖暖的亮色。嘉兴的天是五点亮的,此刻怕是亮了一段时间了吧?外面的鸟儿唱得很欢,互相应答着,丝毫不理会睡觉人的感受。它们休息了一晚,沉默了一晚,只盼着与晨曦合奏这一曲早安。我荣幸地在他们义唱未结束之时醒来,于是便虔诚地靠在床沿听了起来,并在心里对他们说:"鸟儿,早安噢!"

它们的歌声或轻快,或缓慢,或深情,或轻佻,无论何种,总能取悦闻者的耳朵。闻者常常自轻快中精神,自缓慢里沉淀,自深情时升华,自轻佻中莞尔。几曲唱罢,心中便似空灵之境,神便愉悦了。大自然常常是神奇的,这鸟声足以排上号。我一直倾听着,不想起床,生怕断了这美好的心境。

我的心此刻应着歌声起舞,在记忆的舞台上。我的身段并不轻盈,我的舞姿并不华美。我只是凭着但在这样的舞动中,我的心收获了极大的愉悦。我忘却了许多的烦恼,丢弃了许多生活的累赘。我孑然一身,却又不觉孤独。这舞台为我而造,我为这舞台而舞。

只是,美好总是短暂的,我终究是被拉回了现实,心里一阵怅然。

阳光渐渐成长,散发的热愈来愈多,房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待阳光从地上移到床上时,我终于决定起床。在离开床的时候,我对鸟儿们说,明天再来捧场噢。

阳光

夏日的晴天总是闷而热,即使阳光灿烂,即使微风偶袭,仍不能清醒路人欲断魂。起床后的我并不愿在房里变成蒸笼里的包子,便想去图书馆蹭空调。

图书馆里是有空调的,但并不是每间屋子都有配备,因而位置常常是没有的。我的运气还不错,捡到了一个位于窗边的位置。窗帘隔绝了阳光,窗玻璃隔绝了空气,蓦然发现,原来空调并不是一个人在支撑屋子的调温工作。或许我们生活中的事也是这样。

我坐了下来,打开了书。我本无意看书,便怎么也沉不到书里去。书里的字在转着圈,我的眼睛便轻易地犯了困,上下眼皮便要打架。我并不喜欢白天睡觉,常常以为这样便让时光溜走了,而我毫无察觉。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于是我狠狠地掐了下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我仍旧是无聊着。我环顾四周,他们或是在睡觉,或是在埋头苦干,似我一般无聊的,倒没有了。我自觉无趣,便在窗帘间扯开了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景色。

外面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棵不知名的树。而远处的物事,却被这树遮去了大半,没有了魅力。我的兴致减了大半,便要拉回窗帘,转而放弃这一选择。但在窗帘合起的刹那,一丝光芒在桌上跳跃着,美丽极了。我于是再一次拉开窗帘,再合起,欣赏这跳跃的阳光。我想,夏日的阳光并不总是惹人厌,它的可爱展现在不经意间。如今被我发现,我是不肯轻易放弃了。

我变幻着节奏,阳光变也更该了跳跃的频率;我开心地拉开,它喜悦地应和;我犹豫地合起,它不舍的离去;我愤怒地一扯,它惊慌地出来;我调皮地一合,它闷闷地离去。看着它的万千风采,我开心极了。

我与阳光嘻戏,累了趴下,醒来继续。时光在我并不察觉的时候渐渐溜走了,从我的指缝间,从我的欢笑里。在我察觉时,阳光的颜色变得深了,跳跃的力度小了。我想,是临近傍晚了吧?阳光劳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而我玩耍了半日,也该做点事了。

做事

我打开书,试着让时光从我翻页间流逝。

我没有品茗而捧书的雅趣,也没有埋头苦干的韧劲,我有的似乎只有这么点小情小调。我的生活平淡似水,恰如一篇朴实无华的文章,而做事便是文章里的一段话。它或短或长,或简或繁,或是主要基调,或是点缀之笔,无论如何,它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少了,便不协调。

我倾听鸟儿的歌唱,享受阳光的幸福,最后将所有的快乐倾注于我的事情。我无法做得完美,但我可以做得和鸟儿一样尽力,和阳光一样尽职。我所求的,并不是全天下的阳光,而只是跳跃在我的面前的那一点。知足而长乐,知不足而长努力,大概才是让晴天永驻的法宝吧。

渐渐地,自习室的人越来越少,只有那么三两个还在继续地埋头苦干着,大概都去吃饭了吧。而我却没有饿意。

也许,我生命中的晴天,便要这么过吧,我想。此刻,精神忽然一阵咕咕叫,大抵是饿了。

童年记忆:雪

文/赶牛人

今年的冬天有点异样,三九已经过完了,这天还不冷,雪仍未下,院子里的草坪依然碧绿,没有一点泛黄的意思,若不是雾霾不时地光顾,倒是很有点初春暮秋的味道。冬天的温度高一点,多数人都是喜欢的,可马上就要立春了,还没见到今年雪的样子,不免让人遗憾。这少有的暖冬,除了带来天气的干旱,因为少了雪的净化,这多半个冬天,尘土飞扬,雾霾频至,缺少了冬天应有的样子,这心情也像被雾霾罩上了,总是缺少愉悦的感觉,让人不时回忆起童年记忆里的雪。

老家的地理位置颇有特点,四面环山,是一个不大的盆地,一条在北方也算不小的河,汇聚了四面山上的水,从北面的两山之间穿流而过,一路向北,最后消失在了渤海莱州湾。

老家是个小村,位居盆地中央稍稍偏西,离盆地四周的山,近的不过十里,远的不超二十。童年时候,站在村边,抬眼所及,看到的就是围聚成盆地四周的山了。老家距离县城大约五里,童年时候,县城几无楼房,是不挡视线的。现今老家小村已算是是融入了县城,四周已是钢筋水泥的森林,要看山就需要走出一段距离了。

老家的山是很有特点的,东面的山是火山岩,都是火山爆发的产物,有不少近似于馒头状的死火山,近些年开发成了地质公园。南北西三面的山是石灰岩,特别是西面的山,更具石灰岩山的特点,俊美陡峭,山顶有崮。这些崮虽没名列沂蒙七十二崮,没有沂蒙七十二崮出名,也没沂蒙七十二崮面积大,但崮的特点一点也不比沂蒙七十二崮逊色,悬崖峭壁之上是一块或大或小的平地,可谓壁立千仞,到了顶是一块平川。

老家西面的山随着山头的起伏,都有着颇有诗意的名字,可这些名字,除了山跟前的人用的多外,在我的记忆中,这些山从南到北一字排开,人们都统称一个名字——西山。西山,这名字通俗又好记,深深地印在了我童年的脑子里。老家小村距离西山直线不过十里,但在我读完高中之前却从未去过,更未爬过,西山在我的心目中充满了神圣神秘之感,总盼着有一天能走进这些山,亲近这些山。

对西山的记忆,最深的是冬天的雪后,站在村口,抬头西望,银装素裹,洁白挺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烁,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前些年去西藏,知道了藏族同胞把许多雪山当做他们的圣山,顶礼膜拜,初时还有些迷茫,猛然间记起了童年时候的这种感受,顿时豁然开朗,这纯洁高耸的雪山,怎能不是圣山。

童年时候的雪不但比现在多,而且还大。每年冬天少则两三场,多则五六场,每当下起雪来,飘飘洒洒,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不一会地面就是一片洁白。有时候晚上还是晴空万里,星光闪烁,早上一开门,地上、房上、树上,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雪厚早已盈尺。走在雪上,吱吱作响,回头一看,弯弯曲曲的一行脚印印在了雪地上,还不时的有意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小伙伴们嬉笑着打着雪仗,一会儿满身就成了白色。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堆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雪雕,望着自己的作品,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时候大人们却忙着打扫院子里,街道上的雪,把雪扫起来,铲起来,堆起来,用手推车运到麦田里,这既不会让雪化了泥泞了那个年代绝不可能硬化的院子和街道,又为麦田储存了水分。

童年记忆里麦草披就的房顶上厚厚的积雪,就如现在东北雪乡的样子,特别喜欢阳光下麦草房顶上的积雪化下的水,沿着整齐的麦草房檐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随着下午温度的降低,开始结着冰凌,冰凌在不断地变长,到天黑时,水不滴了,冰凌已结到近米长了。第二天,随着太阳的升起,屋顶的积雪又开始化了,雪水顺着冰凌又开始一滴一滴地滴起来,随着滴的速度的不断加快,冰凌也在不断变短。到了下午,随着阳光的减弱,雪水滴的速度又开始慢了起来,冰凌却又越来越长。这种循环轮回,有时因为温度低,可能停止几天时间,气温已高就立马又开始了。有时因为雪大,能维持上半月,若是两场雪离得近,就能维持更长的时间了。房檐上排列整齐的冰凌,横列成一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有着无穷的诱惑力,每天不时的用木棍敲断几根,送到嘴里,咬的咯嘣咯嘣直响,惬意的程度,绝不亚于品尝今天的美食。这房檐上挂着的冰凌,也就是童年时代的冰激凌了。

童年时代里,最讨厌雪带来的记忆是路上的雪白天化了,道路泥泞,晚上冻了,坑坑洼洼,十几天甚至上月就这样循环着,造成行路的不便。那时的孩子,冬天大多就有一套衣服,棉袄棉裤,棉帽棉鞋,好一点的,能够在棉袄棉裤外面罩一套单衣,这足会让其他同伴羡慕上一个冬季。童年时代的行头,都是母亲手工做的,棉鞋的鞋底,都是母亲用麻线一针一针纳成的。这鞋暖和,但却怕水。童年的天性决定了不会为了一双鞋绕着泥泞的道路行走,放学回家,两脚棉鞋上都是泥水,母亲每天都会在取暖的煤炉上边烤着鞋边数落教育,可第二天又是如此,一双棉鞋可能十几天就底帮分离了,母亲只有熬夜赶做新鞋,至今难忘母亲昏暗的灯光下低头做鞋的样子。今天的孩子,雨天晴天,夏天冬天,行头各不相同,可我总感觉他们没有我们这虽然清贫,但却纯真的童年来的快乐。

美好的童年时光,早已随着岁月流逝而远去,留下的只有这脑海里不时泛起涟漪的童年记忆。可这周而复始,四季轮回的雪怎么也流失了。唉,雪啊雪!

小山的风格

文/赵利勤

早听说县城南部有座小山,可惜我以前没去过。上周六,我参加了一个社会团体的活动,才有幸到山上一游。

进入山区,先看到的是石头山,无树无草,不高不险,山沟无水,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横陈其中。耐着性子往里走,绕过几个山头,才看到有树的山,山沟里也有了蛇行灰线一样的小溪,人工修筑的水泥坝里,一潭绿莹莹的水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山路是羊肠小道,有些地方两人并排都很难走,路旁的树枝无人修剪,到了低处,我们不得不弯腰低头,从树枝下俯身而过,就这样还会碰头或挂住衣服。没修台阶的路上有很多沙子和小石子,它们大概都是岩石风化的结果,让人走路时得格外小心。这样的行程不免让人抱怨,认为来这里得不偿失。

我相信还有很多这样的山,山不高,也无仙;水不深,更无龙。但谁能说这不是山呢?契诃夫有句名言:"大狗叫,小狗也叫,小狗不应因大狗的存在而不敢叫。愚人不应该因圣人的存在放弃了自己的思考。"是的,小山也要思考。

小山因为小而更趋于原始,它的一草一木是自然生长的原生态。树上叶生叶落,野花自开自败,小溪时隐时现,山路一步一滑,这才是大自然的野趣,比起人工开发过的、人为赋予它像这像那的景点,小山更能丰富人的想象。如同我眼前的山峰,你说它像官帽也好,像元宝也好,像笔架也好,总之,你说它像什么它就像什么。

小山是无名小卒,上不了大地图,但它在大地上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山上毕竟有水,有水的山就有了灵气。路旁的小石潭里,水清澈透明,螃蟹在自由自在地生活,小鱼在无忧无虑地游动。有了水,就有了山上铺天盖地的植被,有了林间婉转鸣叫的小鸟,有了"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佛性,有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恬静,有了"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的自然。

孔子在《论语·壅也》中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意思是有智慧的人喜爱流动的水,仁德的人喜爱稳重的山。这样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你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花自飘零水自流……

文/飘如尘烟

深秋的这个午后,记忆像是窗外飘着的落叶片片泛黄,往事难以抑制的涌入脑海,即便过往的一切曾经清晰如昨,却也无以弥合今天的鸾飘凤泊。莫非那些美好,那些不竭而又温柔的片段,就像这些凋零的树叶一样飘坠下来随水而远了?

我们有着共同的曾经,我们有着不一样的后来。事实上也许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朵花的距离,而就是这么一点距离,你我再怎么样努力都难以逾越,如咫尺亦如天涯,无望之间,心,早已千疮百孔。多少望穿秋水的等待,多少夜以继日的煎熬,到最后期盼不了我们想要的结果,时光却是不解人意的飞逝,来不及再一次牵起你的手,来不及对你说声保重,来不及回味一起走过的日子,你我已是前尘,只留下一缕挥不去的情愁在寂寥的夜里思念成殇。

花开有时,你我无期。

现在,你在守望谁的守望?我又在相思谁的相思?想来,时光终将会把一切拉扯的很淡很远,只是这个人,这张曾经那么熟悉的面孔,象缤纷的花儿一样,该如何才能不想起?该如何才能在漫长的流年中遗忘?

我看过你含苞待放的样子,我沉醉你绚烂的时刻,可你最为盛艳的色彩终是留给别人看的。而我,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不会因我的到来或者离开便停止爱与恨的交织,盛开与枯萎的生死,我能看到的是你那时带着泪痕的残妆。你开如梦,邂逅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曼妙之缘,你落似梦,终结了一颗天空划过的流星。

花自飘零水自流,这是各自的宿命。相背而去的你我,恰是两座遥遥相望的山。既已是固定的位置,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我清楚的知道,我们再也无法看朝霞的灿烂,而斜阳的影子日复一日的丈量着我们永远无法缩短的距离,你我之间的峡谷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当聚首的希望渐渐老去,我曾期盼着经不起岁月的风化,两座山轰然倒塌溶为一体的愿望已不可能实现,却背负了一腔愁绪,一生伤痛。

我们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终还有赏花人来看你,终还有怜花人来爱惜你,而我又怎能不心存感激?毕竟是你当初给了我一抹深情的嫣红,在那段寂寥的时光陪着我度过最冷的季节。你最初的色彩留驻在我的流年我的心灵深处,那是经过岁月洗涤之后的一尘不染,再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时光飞逝之间,我知道早已物是人非。也许你已经将往事遗忘,把我们的故事尘封在某个角落,不愿意再去触碰。也许,你已将那些当初许下的诺言丢弃在风里,化为你无奈时的一声唏嘘,也许你此刻沐浴在爱的阳光下重获新生,尽情绽放你最美的颜色。来年来日,某年某月,终于盼来你花好叶绿的时节,那么,我深深的祝福你,穷尽我所有的词汇为你写下最美的篇章。

会的,一定会的。就像我一样,与身边的女人共度时艰,期盼一份平淡中的真情,期盼人到中年之后所要的安宁,期盼一起携手走过春夏走过秋冬,走过最后的时光。

如果花自飘零水自流是你我之间注定的宿命,那么曾经爱过,就让怨恨散去,爱情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胜谁负,有的只是情深缘薄,有的只是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岁岁年年,让我们彼此好好活着,时光可以带走一切,带不走我对你予以的深深祝福。

豆豉火焙鱼

文/董国宾

小时候嘴馋,可日子并不宽裕,母亲又总有办法给我做好吃的,最难忘的还是母亲做的豆豉火焙鱼。

一大早母亲就去菜市场,赶早买些小鱼仔回来。这些小鱼仔,花钱不多,母亲却能做出美味来,我觉得母亲用小鱼仔烧的菜,比大鱼还好吃。提前将小鱼仔一条条挤去内脏,加盐、料酒腌半个小时,接下来就开始给我做豆豉火焙鱼吃。先将锅烧热,倒入一点儿淡黄色的茶油,腌好的小鱼仔放进锅里,均匀摊开,慢慢焙煎,焙好一面再翻个身焙另一面。母亲焙出来的火焙鱼,条条完整,不粘不烂,黄灿灿的真是诱人。我在一旁心急地等着入口,母亲转过身来对我说,孩子别急,等菜烧好了,先给你吃。母亲再以谷物、花生壳,有时还用橘子皮、木屑,将做好的火焙鱼熏烘,母亲说这叫熏焙。最后一个步骤,母亲利落地动手翻炒火焙鱼,先坐锅热油,爆香葱姜蒜,加点儿红辣椒和两勺豆豉酱,将火焙鱼翻炒入味,淋一点儿酱油,最后起锅装盘。母亲不住地给我夹菜,我的小嘴塞得满满的,眨眼功夫,小肚子就吃得鼓起来。在家里,我吃了一顿又一顿火焙鱼,真香、真解馋。我眼巴巴地瞧着母亲,心想,母亲真好!

母亲烧的菜特香,她还用小鱼仔给我做白辣椒蒸小干鱼。这道菜也是母亲的拿手菜,我同样很爱吃。母亲从买回来的小鱼仔中,挑出稍大一点儿的,去除内脏,加适量盐后晒干,然后在蒸碗下层放一些白辣椒。白辣椒是薄皮灯笼辣椒晒制而成的,裹上米粉,上面铺上小干鱼,淋上蒜瓣、生姜、红尖椒混合的酱料,上锅蒸20分钟即成。小时候,我没少吃母亲做的豆豉火焙鱼和白辣椒蒸小干鱼。这些烧菜的小鱼仔,都是河坝里野生野长的,花钱不多且新鲜味美有营养。

长大了,我在城市里安了家,那天我把母亲接过来,亲自下厨房做了一道糖醋菊花鱼。小时候家境不好,母亲把小鱼仔做成美味让我解馋,这次我变着法儿,把鱼做成菊花盛开的样子奉献给母亲。这道糖醋菊花鱼黄澄澄,脆酥酥,形似菊花,口感极佳。

人间真情,以爱当先,母亲投入无限的真诚疼爱我,我用无私的爱回馈母亲!

我心温暖

文/美好女人

前几天,去了一趟生态园,晚去了几天,花儿已渐次凋谢,花期在这个季节已经太短了,经历的花儿如随风,已属昨天,尚不及相伴,莫衷无奈与襟怀。

花谢,其香如故;风过,温度尤存。要对美好的东西说忘记,是对自己撒下的最大的谎言。忘记需要时间,需要意志,需要沉淀。我们常常做着这样的游戏,失去了就去寻找,找到了便开始遗忘,而最两难的是不确定到底是正被惦记,还是早被抛却?人的眼睛,欢喜是它,哭泣也是它。

我在彼岸,你在此岸;我在天涯,你在海角;思念是遥遥无期,还是终会嘎然而止,化作缕缕清风,梦里树下,心间花海,没有风的日子,如何选择向前。

喜欢一首歌,从早听到晚,轻柔细语融合到心里,这是来自灵魂的声音。夜半让我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非常欣慰朋友们给予我的评价——温暖。其实,女人不温暖谁温暖,所以这不算什么优点,只是从温暖两字让我感受到了我所真诚得到的回报。随着年龄的增加,非常珍视有营养的东西,结交朋友也是如此。我们的物质世界日渐美好,而精神世间却在悄悄贬值。如何让自己的精神价值提高,良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找有营养的人说话。

朋友们留下洋洋洒洒的评语,精炼,深刻,真诚,跃然,他(她)们是我的良师益友,与他(她)们直言以待,不言而知,交往中受益非浅,情动于衷,心贵乎真,用心交流,必有精神内核在其中。当遇到这样用心感悟的朋友,内心再度分解,真诚呼应,滋生感动,造化新视觉。

文字相约,文字相心,文字相惜,十指加十指的联动,如清泉小溪,叮咚温婉。这些文字未经细想,未加雕琢,任思绪流泻徜徉,如此这般自然,带着刚从泥土掘起的馨香,文字的叶脉带着自身的斑纹,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让心感动,回味无穷。

将自己的遐思收回,从一篇文字里找到最初的感觉,倾注我的柔情在这片土地。我看见岁月就睡在这里,过往流逝,新生掘起,秋风慈悲,清净自如,阳光正在不断地钻进缝隙,在斑驳处栖影,木蔼蔼,草凄凄,风弄清影,正写下满满心语。

天那么高,那么湛蓝,怀着虔诚的微笑,将一份不觉的疼,折叠成方,放进记忆,那里很妥帖,很安宁,疼便慢慢淡忘。

眼角余影的苍暮是午后的疲倦,请允许这诗意也黯然。那本岁月经年的书也可以暂时合上,放上一枚书签夹在某一页,待闲暇的时光再去翻阅。侯月,听风,看雨,望云瞻星,远望,我总是望不到很精致的风景,其实,那些风景已经是心境的象征。步入斜阳,揣着怀里的时光,告诉未来想把时间调到过往的某一时,还是将来的某一刻,芳草长堤隐隐笙歌,低吟红尘里的朝朝暮暮,所有的情节含而不语。此时只有胸怀焉能听懂。

静七月佛心,悟八月禅意,这九月的莲心虽不如六月里飘逸,但我更看好九月的美。

花开花落,来去匆匆,来和去可不可以不去分别,遇见繁华也遇见落叶,听着盛开也守候凋零。身边的万象一拨去一拨又来,去是必然,来是偶然,人生无常,唯有从心所愿。人生是相遇,擦肩,逗留,相聚,牵手,白头,生命便是这桥头上的挥手,致意,期盼,重逢,栖息,驻足。不说惆怅,细数所遇到的温暖,点滴汇聚,瀚然成海。铭记感恩。于是,珍藏的是满满的笑容,我足可以用此回报和关爱他人。心存爱意,世界不寂寞,微笑向暖,心会豁然。

认真思考回味,寻找带来骨子里的那种力量,于是,我的世界里至少有一种幸福,能听见歌唱,这就足够了!

林徽因说:"我们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间的,无论他多么渺小卑微,也无论他多么悲苦不幸,总会有一个角落将他安置,总会有一个人需要他的存在,有些人在属于自己的狭小世界里,守着简单的安稳和幸福,不惊不扰地过完一生,有些人在纷扰的世俗惊梦中,以华丽的姿态去勇敢面对,终归要留下一条与众不同的轨迹。"

浅吟时光,清歌一曲寄流年

文/白衣清尘

现世的好,是一粒珍珠,伸手接住了,那重重的烟火,落到手里,居然是最难言的幸福,浮世里的细节,风霜雨雪都是美好,所谓死生契阔,放在世俗的烟火里,不过是一粥一饭一茶,琴棋书画诗酒花。所谓的爱情,不在嘴上,而在一枝一叶间。

——雪小禅

【枉凝眉,幽怨冷对,不过飞花如梦】

红尘中相遇,是一份美丽的缘!从来都是一个相信缘分的女子,一直习惯,把一些浅浅淡淡的缘分记在心间,仔细收藏!几经辗转,遥望岁月,有些已经忘却,终是抵不过流年的掩埋!而,有些缘分,我知道,会用心铭记,伴随一生,直至终老!因为,在红尘最深处的遇见,谁又忍心遗忘?

轻踏时间的年轮,灵魂追随思想的荒漠,走过一季又一季的花开花落。我向来信奉宿命一说,暂且不论其本质!只明白,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个人来,走的时候必将也是一个人走!在这凡尘俗世中,一切都有轮回的吧?

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浮华烟云,立足于尘世间,我选择了笑忘。一粒微尘,阡陌飞扬,我选择了随心而居。江湖动荡,心湖止于淡然。每一场邂逅,都是一次美丽的意外,相惜,相依,终会擦肩,消隐在茫茫人海。终是明了,即使掏心掏肺的付出,也换不来一心一意的相守,换不来一世不变。爱情如此,友情亦如是。

因为纯粹,所以无殇。这样的感动,足够煽情,忽然的就想掉眼泪,无关爱情,无关心情,只是无端的。或许,这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唯一"的东西。一种清明,一种信仰。无端的东西总是好的,人生,总有些惆怅和惘然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你一尺执着,我一丈深厚。好与不好,毫厘之分。洞穿的,只是心情。

时间,真的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东西。清冽,决绝。静水流深,不敢深深涉入。守着自己,用一种孤勇的伪坚强。或许只有在离得最远的时候,才能把曾经走过的那段日子,看的最真切最清楚。已经习惯了站在时光之外静默,用灵魂去感知这个世界。

时间,可以用来遗忘,也可以铭记很多。想忘记的,偏偏铭记了,想铭记的,却消失不见,没了影踪。原来,时间,记住的只是一些深刻,像个沙漏,美好的在前,悲伤的在后,细数着流沙,心,便空了。

一直想要躲避的流亡,我不知道,破碎了前世多少五百次又五百次的回眸,三生石上执着的守候,亦辜负了忘川。奈何桥畔,固执的选择了奔赴,来遗忘红尘纷扰的牵绊,遗憾,也不悔。青灯残卷下,一缕孤魂,在低声饮泣,前世葬我的人,今生,即使看到,路过,便好。

叹尘世,一幕幕盛世繁华,粉墨登场,却终是落败凋零。你倾一世,他允一时,抑或心照不宣的倾情演绎一场用虚伪与谎言累积的重头戏,在辛苦堆砌的城池里,歌舞升平。入戏认真者,盈眶的珠泪,欲语还休这一场花事。

【相思化霜。残月满楼。浅吟漫舞。细草愁烟。】

诉离歌,烟尘茫茫。招惹了文字的愁,欲罢不能。寻寻觅觅一处安宁之地,葬我半世离殇。红颜多薄命,似是亘古的劫。不诘问,知是前世因果现世报。前世今生早已注定。常行平直,到如弹指,便睹弥陀。我道往生。化生于彼土莲花,谓之生。此中修行,路远兮。修行者,随其心净即佛土净,因菩提只向心觅。身在红尘,心已出离。三千烦恼丝,依旧眷恋、纠结于烟尘。你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暗夜未央,磅礴的思绪,生生不息。清冷的深夜,想要睡在地板的欲望也愈发的强烈,听着晚风习习,梵音袅袅,弥漫了蛊惑的气息,厚重了,真实了。沧桑的诱惑,魅影潇潇。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惊鸿一瞥,于岁月长河中,却窥见了一种平淡致远的处世态度,淡罢,淡罢,绝不为万物所主宰,我独逍遥于濯浊之外,蝉蜕去拖累,只愿抱明月而长终。江边一蓑烟草,一片缟素。蛰伏于岁月的渡口,看尘世盛欢。

【叹息桥,浅酌低吟,不过一地阑珊】

情殇花祭。时光憔悴。时间的沙漏。轻轻滑落寂寞花开。不堪忆经年。人更瘦。氤氲之间,明月可掇,在清风夜唳之中独自守望那明月,以至于在人们高枕无忧之时那皓白之月不会迷失。只因这颗平淡的心相追逐。世人笑我疯癫,淡漠的眼神却慑人无语,淡淡泉水般的低吟,悠然飘远。

暮然回首,已是沧海桑田,再想起,换了人间,花自飘零,水已远流。韶华易逝,满目浮光掠影已支离破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流年偷换。等待,等瘦了时光,等凉了季节,等来了一份岁月静好。惊慌与淡然中,细数着流逝的光阴,再轻轻的,目送它随风远去。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穿过骨头,依然抚摸不到你。望尘莫及的,总是那些美好的过往。

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里都雕刻上了流过的痕迹,我们度过的大部分时间,一直都在用来体验,盛开是一种美,凋败,也是一种美。摘一瓣飞花,浸一缕暗香,我的人生,是水木年华里晕染在墨池的淡色。于别离,我只是早了一步,你徘徊在青春的花季里,独自怅然。于相逢,你只是晚了一步,我游离在繁华的红尘外,不喜不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念往昔,繁华竞逐。】

流年穿越了谎言,你穿越了我,于是,我变成为了难以穿越的风,抑或是云,注定了一生的漂泊,短暂的停留,也只为了品尝那慑人的刹那芳华。掬一束时光,俯瞰尘烟滚滚,红尘深深。千年之后。红尘渡口。微风微雨微人。流尽一生憔悴。一路离散的云烟和虚浮的日光,破落苍白的景象。时间渐渐将一切变成了无法触摸亦无法弥补的细节。

流年似水,浮世间所有的悲欢,转眼,便烟消云散,回首处,只有浸骨的苍凉。惟有,千年前的那滴清泪,依然,缠绵在眸中,盈盈欲滴。浮生,原是寂寞,我们的原罪,是什么?人生,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沉睡千年,一晌贪欢。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我就像一尾深海的鱼儿,独自游在寂寞的黑暗里。那些苍老的年轮,成为了无法穿越的轨迹。

人生这趟漫旅,选择怎样的生活,都是一场艰辛。我的生活,在我的缄默不语里,静谧的开成了一朵安详的花,迦叶菩提观自在。自此远离红尘纷扰,出离了无明。

【相思豆,嫣红如血、质坚如玉,乃痴情人泪落树下,终生难化凝结而成,形如心,含剧毒。】

年华。在镜中。徐徐迟暮。容颜。在眸中。慢慢苍老。指间的光阴。一寸寸流走。唯有爱在心中。浓浓如初。我的思念穿过时光的手。在你心上绽放。我在流年的尽头等你,回忆的孤城里,我怀抱冷清唱着温暖的歌谣,等待一场今生难再见的再见。

茶米时光

文/王光龙

一段湿滑、犬牙齿互的青苔小径,错薪掩道,如儿时掰折的山芋藤条手链悬挂在山腰。清明后,一场山雨渐息,厌浥行露,早起的行人,扶荆拨棘,花色凉鞋已被路旁牵衣扯缕的野草打湿,凉彻脚心。云雾盘绕在黄泥湾的山头,滑落一角,晨曦便微露而出。

背起小竹篓,纤手勾起眉前落发至耳后,邻村女伴们相互呼唤:

喂,采茶去——

茶园不在黄泥湾。黄泥湾山多,但土质长树不产茶,湾后树木葱茏,荑茅蓬蒿满地。鸟雀栖息鸣叫,交颈颉颃,时有松鼠野兔山猪散步其间,人迹罕至的山里早就被这些生灵筑巢建窝。自然,还有残碑乱坟,零落在山间,荒草丛生,白色大理石的碑面被山雨侵蚀,间或沾染不明的污渍,连碑文都模糊不清。这是山民最后的归所,生前走遍山里角落,生后也把坟茔安在山里,魂不离山。夏夜纳凉,山民聚在一起闲话山里鬼怪传说,有名有姓,绘声绘色,连蒲扇的风都带着诡异。忽听山风呼啸,松竹脆响,吓得年轻的后辈惶惶然,不敢独自前往山里。

采茶的姑娘们就结伴而行,绕过山头,鸡鸣河便倏然映入眼帘,一尾金色鲤鱼一样团绕在山坳里,波光粼粼,湜湜其沚。沿着鸡鸣河边光滑如卵的青石板路一步步向着茶园走去,一旁的柳树裹翠,其叶蓁蓁,如静女步摇,拂人脸颊。

仰面便见,好大的一座茶园。

茶园密如待发的箭阵,逶迤地铺展开来,层叠如毯,葱绿如漆。雨后,山色空蒙,叶片滴水成翠。雨水浸润的空气中传来几声鸟叫,惊起,化作几滴墨点飞过绿海般的茶园上空。采茶的姑娘们一入茶园,如水打浮萍,四散开去,各自寻找自己的采茶领域,鲜有言语,专心采茶。在这群采茶队伍中,有我刚过二十四岁的母亲,和她年龄相仿的刚姨,还有年幼的我。

那时,我苦于没人照顾,母亲走到哪里都带着我。采茶自然也是,而我也雀跃要去。

母亲手指翻飞,在茶树上轻轻捻动,蜻蜓吸水般采撷嫩芽。我也忙碌在齐眉深的茶垄里,不一会儿就捧来了一大把茶叶,喜滋滋地小跑到母亲的面前。

妈妈,你看,茶叶。龙儿也会摘茶叶了。

母亲停下忙碌的手指,看着我摊开小手,一团紧攥的茶叶舒展开来。母亲弯下腰来,笑了笑,取下毛巾,为我擦了汗。

然后,母亲一枚枚地筛选出我手里的茶叶。

这是什么?

茶树枝。

这呢?

大叶片。

我看着自己一把捋下来的粗老大叶,和剩下黏糊糊的手汗。低着头,嘟着嘴,不说话。母亲找出仅有几枚还可以算作茶叶的嫩芽,笑了笑放进竹篓里,然后把我搂在怀里,亲了我一下。母亲衣服已经湿透,我还能闻到一股奶味,那时,弟弟刚刚戒奶,母子俩分隔两地。母亲每晚都辗转难眠,夜不能寐,夜里起来看看窗外,芭蕉染雨,母亲也掩面独自啜泣。

母亲细心地给我讲解了如何辨别嫩芽,那些粗老的叶片茶厂是不收的。我的手指鸡啄米似的在茶园里寻找嫩芽,良久,才一小撮,人就乏了,心也野了。母亲和其他的采茶人都走远了,她们的手比脚步更加灵活,在这绿浪里暗暗击鼓冲刺。母亲时不时地呼喊我一下,听到我的回应,又低着头安心地采茶。

母亲的呼喊声渐渐远了,我就独自沿着茶垄一排排地奔跑,像是在战壕里冲锋的战士,越过一个个山顶和山谷,跑着跑着,一处大坑跃然出现在眼前,坑大的足可藏下一头大黄牛。我脚一滑,整个人跌落入坑。坑虽不深,雨后泥土湿滑,再加上年幼如我,已经淹没了我的身高。我攀爬、跌落、嘶叫、哭泣、抽噎,最后呆呆地看着一群体型硕大、黝黑光亮的蚂蚁在泥土之间忙碌不歇。我发现了一段白茅根,从土里扯出来后,用衣服擦去泥土,一边咀嚼,一边还断断续续地呼唤着母亲,嘴角垂涎,竟昏昏睡去。

我被母亲的哭声所惊醒,发现我已经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气的想打我,手停住了,又紧紧抱住了我。母亲一边哭着,一边喃喃自语,你还跑啊,你跑丢了我也不想活了。母亲浑身是泥,我们母子俩蹲坐在坑里。刚姨喊来了茶厂的工人,把我们拉了上去。母亲用手摸了摸我的脸,又让我转了一圈,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拿出水壶,我咕噜咕噜地喝了水。

妈妈,我饿了。

母亲抬头望望天,日光上移,回去还尚早。母亲摸摸口袋,对我苦涩地笑了笑,安慰我说等下回家就有吃的了。我不依,哭着闹着,母亲看了看竹篓里的茶叶,还不够斤两,茶厂也还没有到收购的时间。我又哭的撕心裂肺,母亲转过身去,偷偷地抹眼泪。刚姨看见了,迟疑了一下,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五毛钱给我,让我去买馒头。母亲对刚姨说,等下卖了茶叶,领了钱就还你。

馒头店就在茶厂隔壁,两排瓦房,红瓦白墙,在一片绿海里格外醒目。我买了两个馒头,给刚姨一个,刚姨犹豫了下,塞进了兜里。给母亲一个,母亲摆摆手说不饿。母亲给我洗手,我把馒头往母亲嘴巴里塞,母亲咬破了一点面皮,又推了回来。母亲让我不要走远,就待在茶厂里。说完,她和刚姨又背着小竹篓,消失在茶园里。

我把馒头掰成四半,每半拉成长条,细细咀嚼着。茶厂的门敞开着,里面几口大锅相连,锅下火焰正旺,锅上几个工人正在热气腾腾地翻炒着茶叶。青嫩的叶片在工人的手里翻滚着,隐藏在叶脉里的汁液被慢慢蒸干,浓郁香醇。杀青失水后,叶片也渐渐成暗绿。工人们不停地搓卷、抖散茶团,茶香四溢。馒头已经吃完,日升正中,我看见一群采茶的女伴们拨开茶树枝,背着竹篓,擦去娥眉间的汗液,向我这边走来。

她们排好队,把竹篓放在胸前,依次过称称重。母亲和刚姨因为找我,浪费了不少时间,采摘的不多,只拿到了几十元,不过她们依然很欢喜,拎着空竹篓,拉着我,往黄泥湾走去。

回来的路,葳蕤的草木已干,我们步履轻盈,不久便看到湾下黑瓦石墙的家,正对着一口池塘。去往后山耙松针落叶的小姨已经回来了,跑过来接过母亲的竹篓,她比我大两岁,是外婆最小的女儿。手有疾的二姨抱来稻草,往牛棚里去了。聋子爹从后山砍来一捆捆树枝,晾晒在门前的空地上,他剥开蒜瓣,向我招招手,我怕辣,摇摇头不吃。外婆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了,因为手脚不便,母亲系上围裙,一头钻进了厨房。

日晡,樾荫渐长,门口的场圃边缘栽种着几株茶树,低矮,叶黄肉瘠,像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营养不良。母亲在瓷壶里泡上了这几株茶树产的茶叶,热气如青岚拂水,缓缓散去,品嘬一口,有些苦辣。须臾,一阵隆隆之声回荡在湾里,站在门口,循声望去,但见树木葱茏的山岗上机车声逼近,愈发响彻,忽地窜出一辆摩托车来,似捕食的猎豹,从山岗垂直而下,不消片刻便已至眼前。

是外公回来了。

外公从车后取下米袋,母亲接过,掂量了一下,是一小袋碎米。我飞奔到外公的面前,扯着他的裤脚,垫着脚,手已经伸到他的口袋里,摸索着,常常会找到几粒糖或者一两个青苹果。外公摘下草帽,脱去衬衫,只着米白色背心,把我抱在怀里。我用手摸着外公锃亮的光头,嬉戏地拍着,我还嗅到了他身上的糠米味,那是他一整天待在打米房里的气味。

我能想起一个阴雨过后的傍晚,我和小姨翻过黄泥湾的山头,看见起伏连绵的被雨水氤氲的山峦,水浸润的水墨画一般,布谷鸟鸣声时断时续,一块台地矗立在鸡鸣河边,台地上修建的便是小姨要去的鸡鸣河小学。一条羊肠道链接小学和马路,小道如藤,外公的打米房就像一枚叶子长在藤上。房后一棵梧桐,状大如伞盖,正好盖住这间小房子,遮阳挡雨。时有来人挑着两个箩筐,箩筐里装满了稻谷。外公放下茶杯,从里屋出来。来人把稻谷倒进铁斗里,外公就拉开电闸,皮带交叉传送击打,灰尘腾起,整间屋子都在震动。米壳分离后,余下的碎米来人通常都会留下来,商量着费用下次再来结算,来人递给外公一支烟,点燃,打声招呼后,就挑着担子走了。

外公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洗把脸,走进里屋又拿起报纸,端起了茶,细细品咂。

外公爱茶,傍晚风尘仆仆地回家后,外公搬着竹椅坐在场圃,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这几株茶树的长势。母亲总会为外公泡上一杯茶。外公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场圃外的池塘,幽深,可见池底沙石。黄泥湾也是沙土质,松软,种树尚需年月方可成材,而稻粱却是人每日必食。在山腰开垦一块,种些红薯高粱尚可,耙子一耙,连根带叶全都刨了出来。种稻米的话,引水难,山脉遮阳,光照不足,山路崎岖,收割亦难。家里人口众多,非老即残还弱,外公咀嚼一片茶叶,又放下茶杯,他每日为饮食忧心忡忡。

外公无儿,母亲是长女,十几岁的时候就要在田里劳作,屋里屋外,忙前忙后。她挑着齐腰高的粪桶,摇摇晃晃地爬上一个山坡,再下到山坡另一面的菜园里。菜园靠近一处水塘,开垄、种植、浇灌、打药、收割,都离不开母亲。我仍然记得母亲从水塘里装满一桶水,翻过堤岸,再下到菜园里,一瓢一瓢地浇水。阳光刺烈,我站在堤岸上看着垂髫般的树藤,关注的是水塘里的黾蝽和浮萍。我记不清母亲多少次在山岗上跌倒,也许她也曾哭过,她错过了她本该坐在明亮课堂里的年龄,却过早地把扁担担在柔弱的肩膀,镰刀握在细嫩的手里。以至于多少年后,母亲腰肌劳损,站立时间长久一点都感到疼痛难忍。

可是,就算如此,粮食仍旧不够。外公打米机房挣的钱不多,更多的时候他蜗居在机房的里屋,逼仄,灰尘满布,报纸已经翻旧,他端着泡了又泡的茶叶,看着窗外梧桐树叶由青变黄、凋零成泥,有风雨如晦,也时有骄阳晒的树蝉叫个不歇。积日成年,经年如旧,日子就像这屋子一样局促,压抑的很。家里人也想着法子过活。聋子爹上山打柴,帮人做工。二姨放牛,以至于那时我经常喊她放牛姨。外婆养了两头大黑猪,前蹄趴在猪圈的石头上,整天哼哧哼哧地吵着要吃。母亲把外公带回来的碎米熬粥,再做些糍粑馒头,山芋藤切条爆炒,丝瓜鸡蛋做汤,场圃前放一小桌,端上饭菜,泡上一壶茶,围在一起,山风作伴,朗月来邀,邻里路过,畅叙欢笑。

日子也像机房的皮带一样,绷紧,飞速地旋转着。二姨远嫁外地后,母亲的那间闺房就留给了小姨,红漆木箱子,装有镜子的红漆木衣橱,镜子上还贴着一张母亲穿着青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的照片,一张写字台正对着窗外,芭蕉依旧年年绿。小姨散学的时候背着母亲的竹篓和女伴们去菜园采茶,上山耙松针。翌日,小姨便拎着一小袋米,带着饭盒和咸菜去学校,集体烧煮。聋子爹日夜不歇地忙碌着,终于有一天,在山里走着走着就消失了。母亲和湾里人遍寻山岗,走过鸡鸣河,穿过茶园,甚至走到更远的地方,找寻了许久,聋子爹就像一声鸟叫,一颗露水,一阵山雾,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家像是进入深秋的树,叶片渐渐落下,人也越来越散,只剩下外公外婆留守在家。没人采茶,无人伐木,母亲和姨娘每年给些生活费,也够外公外婆二人勉强生活。一个夜半,外婆拖着行动不便的腿用残疾的手敲打着大门,求救声微弱地撕裂着黄泥湾的宁静。外公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葬在了山上,孤守着整座黄泥湾。

外婆被母亲接走赡养,来到了没有山峦,看不到沙土的江南丘陵地区。衣食无忧,却依旧无法阻隔外婆的思念。外婆听惯了鸟雀鸣叫,看惯了晨曦穿林而过,闻惯了满山茶园松树的清香,也忍受惯了外公的嬉笑怒骂。即使靠采茶维持日常,靠碎米度日,回家,成为外婆的心病,一直伴随着她的晚年。而母亲经常梦见外公,梦见被推倒的房屋,四散的子孙,半夜醒来,不禁泪涔涔。

逝去的一切终究烟消云散,曾经无比坚硬的过往还是成泥碾作尘。那些在湾里执箸话桑麻,觥筹谈鬼怪的时光已如镜花水月,不复存在。那些每日为饮食而忧的岁月也有着譬如采茶时候的欢愉,如今也都凝固成一幅静默的黑白画,挂在每个当事人的内心深处,供人凭吊。只是,往事并不如烟,只会日久弥深,慢慢结痂,成为一处无关痛痒的存在。

今晚,思绪翩跹

文/俞美华

今晚,读着文友们诗意盎然的文字,不知不觉中触动了柔软的心弦,那若即若离的思绪,犹如彩蝶在脑海间尽情地翩跹。

——题记

夜,已很深!万家灯火都在静默中漆黑一片。推开窗帘,只见微弱的路灯,依然坚守着岗位,而我的视线却怎么都无法穿透黑夜的寂寥。不想内心被套上沉重的枷锁,尝试着逃离,拉上窗帘,回到电脑前,静坐,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寻昨日的欢颜。

源于文字,总有着太多的牵念,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以文会友的朋友们,因守着凡尘俗世的困扰,终究散落在了天涯,失去了联络,曾经大家为了共同的梦想——寻求一份好心情,在这个盛满友情和芬芳的平台上,尽显各自的妖娆和妩媚。才华横溢的文友们,借着文字的幽香,传递着属于他(她)们的魅力和对温暖情怀的渴望。很多人走了,情淡了,但缱绻在文字中那份弥足珍贵的情感轨迹,却依然鲜活,时常激起回忆的涟漪,绽放出最引人入胜的绚烂之花。

富有诗意的回忆很美,很美,美得令人久久陶醉,不忍离开。记得最初写文字时的那份痴狂,那份执着,那份植入心底的感动,依然飘香在人生的最难忘的记忆中。有人说,人生苦短!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人生的真正意义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了多少有意义的事。谁都无法挽回昨天美妙动人抑或是酸楚难耐的一幕幕,唯有懂得好好珍惜现在,尽自己的所能去做些有价值的事,才能使我们回首往事时,少一些遗憾,多一些欣慰和满足。

看似波澜不惊的内心,时常会涌动起莫名的情愫,那些近了又远了的记忆;那些难以捕捉的情怀;那些仿佛近在咫尺的挂念;犹如一曲曲和谐幽雅的沙克斯,奏出魂牵梦萦的时光中的点点滴滴。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记得当初的好,用心铭记,到最后,便成了最刻骨的烙印,再也无法轻易抹去。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天地间所有的恩赐和伤害,让最动人的美好和斑驳的伤痕,激励着自己坚持不懈地勇往直前,不求感动天,感动地,只要能不断提升自己为人处世的境界,就是最大的安慰。

昨天,已然谁都回不去了;所以,我们有时候难免会困惑。明天,太遥远,用手无法触及,也难以丈量它的距离。唯有好好把握今天,珍惜现在,努力学习,怀揣着"活到老,学到老"的信念,才能找到最真实的自己,才能活出与众不同的自己;才能潇洒走一回,到最后,无怨无悔地离开人世间!

每当看到文友们,书写文字时的豪情壮志和持之以恒的努力,见到她们的心声,在暗淡的文字中开出了花,醉了心房,迷了视线!就会难免心生无限地羡慕和敬佩之情。此时,文字早已不再是文字,而是一种热情的标志;是生命意义的象征;更是一种崇高的精神追求的体现。谁会否认,喜欢文字的女子不美呢?至少,她们拥有来自精神世界中,最难能可贵的思考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用文字修饰过于浮华的生活;用激情书写五彩缤纷的人生;用满怀自信讴歌光辉的前程,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赞颂的吗?

今晚,落不下的思绪,在翩跹!虽翩跹不出想要的那份柔软和心动,但足以抚平我内心的那份浮躁,愉悦我此刻的心境……

老家的念想

文/宋丰光

我老家在山东桓台的起凤镇华沟村。在这里,祖辈、父辈待了一辈子,我过了二十多年。在乡下生活时,老家就是老家,但到省城求学、工作后,老家变成了故乡。现在岁数大了,觉得总有一些事过去了,但不能放下;总有一些情,生成了,却无法割舍。老家的那些事、那些情老是放不下、难释怀。

老家的地理位置是马踏湖与锦秋湖之间,更靠近马踏湖。村前村后,从南到北,河湖相连,洼河相串,水清见底,芦苇丛生,河草茂密,鱼跃随舟行,鸟欢随风鸣。老宅子门前,有条弯弯的河,从村南一直通到村北的湖里,我小时候就是在这条河边扎猛子,从桥上一遍一遍跳进湍急的河水里,几乎是天天在这里戏水。有时,要是没到饭点,时不常地游到藕塘,顺手采块藕啃两口。最近,我随文化考察团到纽约转了一圈,途中重新翻看了美国作家安·兹温格的《奔腾的河流》,其中的一句话特别好:"当一条河流伴随着你成长时,或许它的水声会陪伴你一生。"我离开老家三十多年了,门前那条河流水声哗啦啦地一直在响。虽然,这条河已经消失多年了,但在记忆里、在梦里,却始终流淌着。

听到水声,我特别容易想到芦苇花。记得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一到秋冬时节,带上大剪刀,跑去织萡场捡芦苇花。在萡场一捡就是大半天,一大半天就是几大捆。把苇花带回来,摊在院里,晒上几天,等人上门收购,一个秋冬下来,能换个几十块钱。这些钱在当时就不算少了,除了贴补家用,还能自己支配,买点铅笔、图画纸什么的。在马踏湖的秋天里,细细地观察着芦花,就会发现每一枝花都不一样,每一个时段花开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在风轻云淡的世界,芦花好像会说话。她轻曼飘逸,既以色示人,又以姿引人。我常常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惜时间、不惜经历,涂涂画画、乐在其中。

我不光是画芦苇,河里的禽鸟和植物都是描绘的对象。那个时候,呆在学校里上课时间不算多,倒是在湖里、地里干农活的时间更多一些,我因为喜欢画画,经常逃避一些家务劳动,也不管家人的唠叨,偷偷去画画,一直在追寻着做一名职业画家的梦想。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我考取了山东师范学院艺术系,正儿八经地学美术专业。四年的大学学习,使我明白了许多事理:画画是一件很用情的事情,大学学的那些东西,只是为创作而掌握的一方面的技巧,真正去表现的还是你内心深处的所感所悟,由此,小时候喜爱的东西也就成了我所用情去表达的主题。去年在法国,碰见了在《欧洲时报》供职的一位记者,是我们山师毕业的校友,他的老家在临沂,现在每天都往返于塞纳河畔,历经巴黎圣母院、卢浮宫等名胜,但他所写的许多散文,还是对老家的山、河和家门口前的果树园的记忆。我自以为是的几幅大创作,都有在老家生活时最常见、最常画的花鸟虫草的影子,因为这是我生命中最钟情的东西。近些年,出国看画的机会多了一些,无论是在巴黎的卢浮宫、奥赛,还是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看大师们的画作,无一不是表现他们的所感、所观此情此景的艺术杰作。当站在卢梭的一些作品前时,就在我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在湖里、芦苇丛中的一些情景。家门口的马踏湖不同于微山湖、白洋淀等湖色,是湖连湖、田连田,山河相间,水面上,或芦苇片片,或荷塘片片,或蒲草片片,万类相间,深水区水天相连,形成了湖区特有的宁静、自然、亲和。我从小就爱捉鱼,常常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扑腾两下,既用不着网,也用不着钓鱼钩,要么用玻璃的罐头瓶逮,要么是围堰捉,捉多捉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很刺激、很好玩。鱼往往愿意躲在幽深的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手气孬的时候,逮不着鱼不说,弄不好摸上来的是条蛇。当抓着涩涩的这玩意儿时,足够使人哆嗦半天的;手气好的时候,鱼篮子沉甸甸的,鲫鱼、白条、鲶鱼、泥鳅、小虾,样样齐全。

每当忆往昔的情景,真是回味无穷。由此一提"回家"这个字眼,能够让我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中,浮现在往事的回忆里。对于我们这些几十年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回家"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念想了。有人说:三文鱼配葡萄酒,没有更美味的了。可我总觉得比不上家人熬得小鱼汤,当盛上一大碗有红红的辣椒、香香的鲜汤,保准你要接二连三。小时候好吃的这一口,岁数越大越惦记了。我画画也是一样,小时候最熟悉、印象最深的东西,正是现在最想表现的。《淮南王书》里有一句话:"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全"即完全、完整,"性"即本性、天性,"保"即保护,"真"即真实,你要保护好你的完整的、真实的生命状态,不要用物质去损害它。道家的话更让我有老家的念想了。

素笔描尘世,碎语言清欢

文/幽兰芷若

【一】

素来喜欢清晨的阳光,尤其是春天的阳光。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入暑以来,太阳的光强大的令人咂舌,令人不敢恭维。骤知太阳的光芒也会随季节变脸。亦柔亦烈也属自然。天气亦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风平浪静,刹那间就会狂风暴雨。

今年总是感觉比往年热了许多。许是自己的身体有恙也不得而知呢!

动辄身上脸上就汉香湿衣,被家人埋怨是熬夜造成的。自从喜欢上在空间码字,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想来也是。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都是等他们睡下后,一个人才坐在电脑前啪啪啪的敲击着不成文的文字,这个时候的自己从不知疲倦。然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敲击声中不知不觉流逝。

就像今夜,喝了婆婆淘来的药方泡制的红酒,说是温热喝对腰部受凉大有好处。喝完后整个人反倒精神了许多。

夜深无眠,想的自然多。摒弃白日里的一切喧哗,安静的坐在电脑旁,听一曲喜欢的古筝曲,敲一段文字记录心情。或喜或忧惟有心知。

【二】

想起已有数日不曾联系的远方好友,不知都可否安好?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对彼此的熟悉不亚于身边常来常往之人。虽然不常联系,但对彼此的挂牵从未少过。你们也如我一般,对吗?

想起远方的你还在为老父亲的病情奔波于家与医院;想起你正被调皮的儿子惹得满脸无奈;抑或为公司的事务烦心不已……

想起远方的你还在为家人的起居饮食而忙碌;想起你还在深夜伏案画你的图纸;抑或正在为完成一件精致的成衣高兴不已!想起孱弱的你还在为照顾婆婆而心力交瘁……

这个时候,唯有打开空间相册。浏览收藏的你们的倩影,看着一张张如花的容颜。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我亦会心的一笑,有你们真好!

怀念最初相遇的日子。相遇文字里,能够相知相惜相互挂牵委实不易,此生唯有珍惜。

人生又是何其的短暂。能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值得我们去怀念,去感知。现在的我们都归于平静淡然,各自忙于自己的家庭,甚至很难在网上遇见。偶尔的问候就足以令我忘怀。你们的心情说说,你们的空间日志更新,我亦会默默地关注。内心里更希望远方的你们一切安好。

【三】

生活在都市里的我们,或多或少都曾有过心灵的负累。所以更多时候喜欢有个知心的人来倾听。希望听到有个安慰自己的声音,希望有双手能够牵引自己走出迷茫。

人类给自己套上太多的枷锁。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容易,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却不知要付出几倍的努力甚至更多。

来到世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学会了思考。思索人生的意义,生命的价值。讨厌伪善,却在某个场合看不清自己。

就像住惯了乡野的人们来至城里,面对高楼林立,却迷失了最初的纯真。面对许许多多陌生而又熟悉的脸颊,突然之间失去了快乐。方才明白,还是大山,土地,田园远比高楼大厦看着实在。山涧里的溪水永远都是唱着欢快的歌谣,大山里的飞鸟永远都有一双美丽的翅膀。田园里的花朵永远都一张最美的笑颜。

【四】

夜已经很深了,微凉的风倾窗而入。感觉比白天清爽了许多。

喜欢夜的静谧,更喜欢黑色笼罩下的静美。于这样的时空里,任凭思绪散乱。可以天马行空,可以千帆过尽,可以陌上花开。

遥望对面楼群漆黑一片,心底顿时蒙上一层尘埃。这个时间的你,可睡得安好?

而我正在文字里寻得一处安宁。

记起一个文友老师不远千里送至的一幅字"可以清心也".这本是回文诗的一句。隽永的字体,透着清新与灵气。我也不过是说喜欢而已。不成想可敬的老师于第二天就寄予我。这份情谊令我无以言说,只能借文字里深谢于他。

诚然,"可以清心也"并非人人都能达到的一种境界。然心清亦或静心总是美好的。"清心"的前提是要心静,心静亦是清心。可以不问世间纷扰,走出喧嚣的世俗。

【五】

突然想起曾经喜欢的一句话:"人间有味是清欢".记得曾是某人用以文章的题目。是很美的一篇散文。只是忘记了作者的名字。

就用百度引擎搜索,想不到这句"人间有味是清欢"竟是苏轼苏老夫子的一首诗的尾句。

全诗是:"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轼:《浣溪沙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一带有哲理性的诗句,是全诗的"诗眼",给人无尽的思索玩味。何谓"清欢"?远离喧嚣的城市,远离官场的争斗,忘却名利欲望,走进山林,感受农家素朴的清茶淡饭生活,这就是"清欢"."清欢"者,清淡的欢愉也,不是大欢、狂欢,更不是贪欢。无可否认,苏轼的"清欢"论有一定的局限性,隐含着他经受险恶仕途官宦之后,产生的一种隐退的消极思想和旷达的人生态度。

当然了,"清欢"也是因人而异。未必是人人都喜欢,也未必是要远离人间烟火。而是提醒人们:得意时不"尽欢",失意时不丧气。让生活在现实里的我们能够知足长乐足矣。"清欢"未必人人赞赏,但却是面世的一种至高境界。

无论你是怎样的风光无限,无论你是怎样的富足,终归是要回归自然的。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一味的强求只会令你丢掉自我。远不如在俗世里清雅恬淡地生活,清淡地欢愉着。还有什么比得上这样的生活方式来的惬意呢?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们仅记一二就好。

如若愿意,请陪我一起念一陌青草,念一条清溪,念青翠的山峦。我们可以用手遮面,仰起汗香的脸颊,看一看天空的颜色,看一看云朵的轻盈……

祝福你那可爱的前途光明

文/柏舟

一个阳光被树影摇碎的下午,我坐于市立图书馆的窗边,娜罕古树茶的悠远香味,仿佛氤氲了一个世纪之久。窗外的蓝花楹似是回光返照一般,开得异常灿烂,风吹过来,像是得到了树的默许般,簌簌飘落在八十年代古旧的石板路上,果真如一片蓝雾。

后来才发现,这仿佛是一种忧伤的隐喻,对她来说。

只因为偶然间看到的,蓝花楹,花语,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捧读的《圣经》,书缘都已经被翻得发黄,这是时光的印记。看了一眼扉页夹着的纸条,蓝色钢笔字写的,祝福你那可爱的前途光明。写于1987年。魔力的驱使,让人看一眼,就把这句话根植于心。确实是经历很多年风尘的,厚重的一本书。端起古树茶那刻,手机信息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是女友发来的照片,照片中她头上的那朵火红的石榴花格外醒目。

她在大理,背景的天空特别纯净,澄澈。

消失了将近两个月,她第一次联系身为最铁闺蜜的我。她离开后,让人心急如焚。虽然走之前,她看似云淡风轻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傻到***的。每天在她的微博、微信发消息,让她快些回来。因为我也不确定,彩云之南高原稀薄的空气是否真能治愈她的伤痛。

期间他联系过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她好不好。大洋彼岸,隔着山水万重,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心疼和疲惫。我没回答,只问了句,你俩还有可能复合吗?短暂的沉默,却让人心里堵得难受。他没说,我也没再问,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她能好吗?我亲历了她的痛苦,那是连最亲的母亲都无法向她诉说的,那些如鲠在喉。那么多年,拿起时不容易,放下,更艰难。开开门,她进来的那刻,扑过来紧紧抱住我,由抽泣,到泣不成声。一个下午,看她喝了一瓶又一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卫生间水池边吐,却又什么都不说。我看了心酸,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哽咽在我的喉咙。轻轻拍着她,嚎啕够了,变成无言的流泪。我坐在卫生间门口,陪了她一个下午。哭得累了,她终于肯开口说话。真羡慕孩子,大哭之后会有糖果,可我不是孩子了。

凌晨六点,在睡梦中惊醒。她走了,没有一句告别。卫生间的地板干净至极,她一夜没合眼,用来干这个消磨痛苦。打电话,始终忙音。

算来,这是你出国的前一晚。

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在她参透了"世间安得双全法"的时候,她对我说起,那天凌晨她跑去机场了。那么远,可我明明记得她怕黑,根本不敢一个人出门。灯火通明的大厅,她一眼看见他,却躲得远远地不让他看见。有他的朋友,和他母亲。他要起身走了,去向德国慕尼黑。她躲在大厅圆柱子后面,看他一步三回头。很显然,他在搜寻自己的身影。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不可遏制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前面还有六个人就轮到他。

冲出人群,她从大厅工作人员那里抢过一个喇叭,喊着他的名字,哽咽着问他,能不能为她留下。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明显激动了起来,跑过来,紧紧拥抱她,仿佛此生再无机会。他说,等我回来。她的心凉了,凉透了。要离开五年,你叫我等你,等你来再次羞辱我因为你而变得颓败的样子吗。

女友发来的信息还有一条,我还是无法释怀。他的前途和我,后者显然微不足道。我彻底的败了。我回复,时间是良药,你得耐心。祝福你那可爱的前途光明。

诗一般的林夕说,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的运气。

他们的初见,富有戏剧性。坐了很多站地铁,奔去火车站买票,看到人头攒动的大厅,让人烦躁不安。她脑子一热,也许是回家心切,冲到自己所在的队列前冲那个高高的男生,豪迈把手一甩,把身份证学生证交到他手里,同学帮忙买张票,报了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站名,然后眼巴巴望着他。

万万没想到,这个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女孩递来的学生证上写的是自己大学的名字。更惊喜的是,终点站一样是自己的家,那个南方的小城市。两个南方城市的孩子,在遥远的北国上大学,相见如故人。人海茫茫,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那年她二十岁,大学的第二个年头。

后来的发展理所应当,他们在一起了。

坐着环城地铁,花了半天时间,去看她。之前在网上聊天,知道她和他的恋情,只零星半点。在宁静雅致的小茶馆里,她和我说着火车站的经历,我从她眼里读到四个字,心花怒放。我知道,她到底有多渴望温暖。我并不看好他们,他是典型的理工学术男,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语言系的她,向往的,是种豆南山下的悠然,诗一样的生活。

我们一个大院长大,互相知根知底。上高中时她们家搬去了另外条件很好的小区,再也不用忍受逼仄的小空间里经年累月散发着的霉味,臭味。她的母亲,永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知道自己丈夫外面有人,她只是隐忍着,不发一言。最严重的一次,那个性格火爆的男人,在激烈的争吵之下给了她母亲一个耳光。那时高三,我们住校,每天兵荒马乱地撑着如泼墨般的天空幕布,仿佛可以撑起自己的所有梦想。我从母亲的口中听来,当时也未曾对她提起,如今想来,母亲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她叹的,是无辜的你,是你母亲的无奈。被你父亲打了那晚,你隐忍如谜的母亲,在我家,母亲留她住下。她仿佛不经意似的说着,要不是还放不下你,她不怕死。这么多年,你应该能感觉到她的不易,她总赶在你放假回来之前处理好自己的伤痛,予你笑脸。我知道,也看得见你所有的努力。以及那句让我看了心酸不已的话,你发狠似的,写道总有一天要带你的母亲远离这个痛苦之地。

后来,我没那么羡慕他们家有钱了。家里日子过得是清苦,毕竟有着平凡人的幸福,那静水流深的温暖让人心满意足。

大院的回忆漫天卷地向我铺来。念及此,我问起伯母近来可好,她宛然一笑,又说起近来一次比以往更加激烈的争吵,之后父亲搬出去和他的情人同住了。她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说着,仿佛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撞到我疑惑的眼神,她说,早就习惯了。我妈好像在这些年和父亲的互相折磨中变得坚强。她打电话告诉我,生活的磨难,种种艰难,还给我讲了一个秋江上的芙蓉那样一个故事。

以前觉得她软弱,总是委曲求全,一通电话反而让我理解了她。

一壶茶已经见底。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我不忍心一层层扒开她的伤口,便扯了一些其它的话题,让她的心,释然一些。

她打电话叫来他。彼时,他们在一起已经三个多月。是老乡的我们彼此算是谈得来,一直在茶馆坐到天黑。谈起小城的一草一木,远至未来。

晚上我们相拥睡去。她又忆起过往,憧憬着日后成为他的小女人,洗衣做饭带孩子。凌晨一点,正式进入睡眠。第二天,又像以往的很多次,由东到西,穿越半个城回到自己的窝。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虽然我觉得长她两个月左右。上的小学高中都一样,好得穿一条裤子。我的哥哥,在本省的一所大学毕业,在小城安定下来后,爸妈才放任我跑这么远。

而她,是预谋已久的一场逃离。

佛说,有因必有果。一切皆有定数。

他捧着一杯她最爱喝的紫米露,一束火红的玫瑰,万般哀求下她才勉强来见他。看着她憔悴不堪的面庞,漠然的眼神,以及揉得有些皱的白裙,心中隐隐作痛。这是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他也在心中悔恨自己的软弱,更该死的是居然说什么我怕伤了那个女孩的心,哪忍心拒绝。丝毫没把自己女朋友的感受放心上。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只像之前很多次生气一样,默默地转身走去,只是这次背影透露着极度失望的一种苍凉感。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撞见那一幕,当时脑子空白一片,天地倒置,耳朵边只有嗡嗡声,一瞬间的失聪。那个不知羞耻的女孩,双手还搭在他的肩上,亲吻他。她强装镇定,迎着他惊愕的目光走过去。他看见她眼里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变成一种不寻常的平静,巨大的哀伤潜伏在她黑亮的眸子。那个女孩看气氛不对,知趣的离开,留给她耀武扬威的微笑。她的心更痛。

恍然间他又想起一年前那个雨雪霏霏的夜晚,自己居然狠心地把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争吵的无非是些鸡毛蒜皮。她明明穿着单薄的衣服。转身时也是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她不随她暴跳如雷的父亲,再生气都不如他希望的那样给他一个痛快的耳光,这事儿就算完了。她只是沉默,隐忍,更让他觉得愧对她。

听你解释,你说吧。

这不快毕业了嘛,你知道的……她……说喜欢我一年多了。后面的话,便是那句让她垂着肩膀不断抖动,倔强地转身的话。他没有追。

世上有几个人的爱情一辈子都是相看两不厌?如果最好的青春给了你就能换来不辜负,那只怪当时太年轻。

那夜她把最伤人的话都说了,你的因,或许是你母亲,我的,也来自母亲。我们因为都缺乏父爱,所以从各自母亲的身上遗传了优柔寡断,我们都没有错。

他们长达六年的感情,是不断地磨合,是她单方面熬过来的。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次小茶馆的相聚,她的茶杯不小心碰倒,他连纸巾都没给她递,不为所动的样子让我失望。他毕业前夕的那段插曲,让她终日以泪洗面一个星期,后打了鸡血似的投入到她的毕业论文中。

先原谅那个,输得彻底。她记得他把她丢在寒冷的大街上时,过后反而是她先道歉。一个月的兵荒马乱后,将投入到社会的大洪流。恋人们依依不舍地拥抱,宿舍楼前一副将要人去楼空的模样。他和女孩断的一干二净,向她道歉,她再一次妥协,两人紧紧地拥抱。此后的三年,她工作,他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我一直无法理解,问她为何这样熬着也不分开,让彼此解脱。直到后来看到一首诗。

柏邦妮说,我们爱一个人,就是交给这个与我们对峙的世界一个人质。

我爱你,就是将我自己交给你,把我自己当成人质交给你,从此,你有伤害我、抛弃我的权利,你有冷落我的权利。别的人没有。

这个权利,是我亲手给你的。

千辛万苦,甘受不辞。

他很早就买来很多的德语书,学习德语。她戏谑,又不是要出国,干嘛这么拼。此时他都没有透露给她一星半点的关于他要出国的消息。

直到他出国前一周,她质问他。还是那副软弱的样子,他嗫嚅着不做解释。气头上,租住的小屋里东西被摔得一地狼藉,她坐在狼藉中哭,数落着这么多年他的不对,他愤愤地摔门而出,三天没有回家,没有一句对不起。

她看到了这份爱情燃尽热情后的灰烬。

终于每天喝得不省人事无法改变任何东西。她辞去了报社的主编工作,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领导了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要愿意,等你调整好,回来吧。

发了一天的呆,她来找到我,一进门只是哭,哭到趴在洗手池吐得昏天暗地,我心如刀绞。

盛宴必散,青春教会的东西太多。她不甘掉进昆德拉所说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她困惑为什么最亲的人反而到后面都是残忍的彼此伤害,感动却来自平时不在意的人,比如她的领导。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着现实的洪流漂走,她渐渐冷静。踏上自我救赎的路,她看尽大理的风花雪月,游遍艳遇之都丽江。后来几经辗转,去往德钦,云南西北的小镇,梅里雪山巍峨伫立在这片静穆的土地上。

德钦,藏语意为"极乐太平",她在信中这样写道,远远地凝望着梅里雪山,忽然把自己当时的沉溺泥沼同泰戈尔的那句诗结合在一起:你凝望着的,是何等的空虚!你不觉得有一阵惊喜和对岸遥远的歌声从天空一同飘来吗?是啊,我凝望着的伤痛,是一种空虚罢了。在熹微的晨光里看着肃穆的雪山,看着远处雪山为城,金沙为池的德钦,我只感到自己的肤浅和渺小。又想起《教父》中唐。柯里昂这位伟大的教父逝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发现生活是这样的美好。我想如果我死的时候也能由衷地这样感慨一句,此生便了无遗憾。

看着她逐渐回到正轨,让人欣慰。北方有伤痛的回忆,她没有听老领导的话,她在南方重新找了份杂志社的编辑工作,写写专栏,悠闲的日子,和远在北方的我在网上闲聊,不时给我寄来醇香的普洱黑茶。

那个让人痛苦的男人,在国外过着他的生活,几年后提起,也无法再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慕尼黑,除了柏林和汉堡以外的第三大城市,聚集了很多大公司的总部,是全国第二大金融中心,她只听说他在国外学经济。

27岁,她与恋爱两年的儒雅的男人走入结婚殿堂。他出国已三年多。我作为伴娘搀着她,一步步走过亲人祝福的目光,我用余光看见,那个彼时粗暴的男人眼里的泪光。旁边的女人看着女儿的幸福,哭成了泪人。那是幸福的泪。他从大洋彼岸寄来结婚礼物,是六年里所有的幸福印记,昔日的照片,信件。光阴交错间,恍如隔世,借着酒劲,她红了眼圈,非强词夺理,说那是今儿太高兴了。有他写的一封,我念给她听,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我错过了这么好的你。她终于止不住地大哭,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对不起。

神父宣布他们结为夫妻那刻,他们两人在后来的日子一直谨遵,我生命中的伴侣,是我唯一的爱人。

一年后她发来女儿丫丫的照片,小家伙结合了她爸妈的优点,长得可爱极了。

这样的结局已经圆满。那个她爸爸的情人,一开始显然只是贪图他的钱,当他意识到只有那个隐忍的,他愧对的女人,只有她不会看不起自己,便立马了断关系,开始关心女儿和妻子。

人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谁知道一开始走的路是对是错,找对路之前,难免会走一段弯路。

我也常常在想,如果他们不是一开始的缺乏一个完整的家庭,缺少父爱,性格使然,一个优柔寡断,一个懦弱,结局会不会改写。成长和改变的过程太痛苦了,她,则是付出了整个青春去参悟其中的道理。

而今的从容,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扎西拉姆。多多的一首诗,相忘,是对打马而过的青春里的爱情最好的吊唁:

江湖浩淼

我们在浩浩淼淼中相忘

忘那相濡以沫的倔强

忘那生关死劫的闯荡

忘记自己,才敢记得你

从此我这无脚的鱼,在大漠最深处蹲踞

不回头 不仰望 等回忆蒸干

岁月绵长

我们在绵绵密密中守望

守住你微风中的忧伤

守住我月光下的孤单

遇见了你,才认出自己

从此你这无翼的鸟

在海天最苍茫处流浪

一时近 一时远 等幸福靠岸

孤独的野菊花

文/绿色呼唤

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开在这没有土,没有水,没有草木的一块圆鼓鼓、光溜溜的石盖上?

在早春的料峭中,你显得是那么的娇美、剔透和水灵。你在空谷的嫩寒中,独放异彩,多么叫人珍惜、怜悯和喜爱呀。在你的周围,无论是层峦叠嶂的远山,还是近在咫尺的森林和草木,它们仍在似睡非醒的朦胧着、懒散着,只有你却顶着箫瑟,冒着风寒,执意而倔强地开花了,虽然有些孤单,但你开得是那么热烈、坦荡、光彩而又夺目!

我出于一种敬慕和艳羡,不得不三脚两步地跳到你的面前。蹲下身仔细地观看,难道这真是仙女撒花时遗落的一片花瓣吗?或许是这溪流在干涸前故意留下的一墩花吧?用来显示这种野菊花曾经满谷的辉煌和峥嵘的存在。

这时,天空中不时地传来吱—吱地鸟叫声,我忽然迷惑地想,这也许是小鸟叼着的一粒花仔落在这里而生根的吧?在观赏中,不时有风吹来,落叶纷纷的落了一地,或许是鬼使神差般地曾有一片枯叶落下不走,或有几丝微尘没有刮光而留下的一点尘埃吧?凭借着溪谷曾有过的温润,这粒坚强的种子,终于生根成长而开出了如此鲜艳的花朶。

我想起了在干旱的青海大沙漠里也曾有过一种耐干旱的野花。科考人员发现它时以为是个被塑料包裹的小石头,但它有根。人们把喝过的一瓶水拧开盖,无意中给它也浇了点水,蓦地一下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块"小石头"发出呯呯地响声,粗厚的外壳突然被撑开,伸出一枝嫩黄的枝干,立时便开出几片粉红的花瓣,一朶美丽的鲜花开在人们的面前,这前后只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多么神奇和奥妙啊。可爱的花儿呀,"只要你给我点水土我就能生长开花",那"呯呯"的响声,不就是这只羸弱的小生命发出的求生呐喊吗?

我望着野菊花的妖艳花朶,我的心都醉了。在自然界中,无论是人类还是生物,要想生存,要想延续,将要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和拼搏啊。我默默地站在你的身旁,望着你,心湖中掀起层层的浪花,使我产生无限的冥思和遐想。我爱这孤独的野菊花,因为它早己开放在我心灵的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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