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夜晚

作者: 禅心抚琴 2015年10月29日伤感日志

学校的人都走光了。校园里只剩下教学楼与漆黑的夜色。在这个宽大的办公室里,我独坐电脑前敲着键盘。键盘里响着单调的哒哒声。校外附近屋里射来的灯光,一束束的穿过浓稠的黑暗透过窗户,柔媚温婉如少女羞涩的眼神,让我心生温暖,安适平静。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远近夜虫“唧唧——唧唧——”的低吟。此时,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我眼睛,我耳朵,我心灵都是我自己的,什么都能随愿,想谁,怨谁,肆无忌惮地。真好,人能活成这样,心身自由了。

昨天傍晚,我一人走在校后面的堤坝上。夜幕渐渐降临,继而暗下去了,走着,看着,听着堤坝野草里夜虫一声声错落有致地鸣叫。不时,有一二只归巢的鸟儿低徊着婉转的曲调,从密密枝叶间漏下来,恍若三月江南的雨水从屋檐瓦槽缓缓流下,氤氲着和悦的气息,给这个人烟荒凉的夜添了几许活力,却也衬托了这里旷野的宁静。这里原本也是热闹的,周围曾有多好几个上百户村庄。傍晚时分,人声沸腾,鸡犬声嘈杂错乱,不绝于耳。98年一场洪水肆虐,冲毁了这里的堤坝,一些来不及逃离的村民和孩子溺亡,牲畜溺死,很多房屋损毁,多年来积赚的财富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把人们在这里的生活信心也冲毁了。洪水退去,村民重建家园时候,不得不思量,该找个安全的栖息之地安居乐业。村民大都迁了出去。曾经的兴旺热闹的村落,如今零星住户散落于村中,被一片广阔的稻田淹没。走近路边一所房屋,一声声警惕的狂吠响起来。它告诉它的主人,来陌生人了。狗于我,很陌生,很惊骇;我于狗,也陌生,值得警惕。它那卖命地尖叫,我惊恐地颤栗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畜生跑过来给我一口。他的主人适时地把脑袋伸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屋里流出来的光亮里的我。在他缩回脑袋之前,我赶紧说,不会咬人吧?

他见我畏葸的样子不像是坏人,放弃了警戒,很随和地回了一句,不会,紧接着呼喊了一声他的这位“仁兄”,进来!它立即止住了尖叫。或许,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交差了。摇着尾巴,看了几眼我,温顺地回到了主人身边。它进屋了,主人随手把门带上,把屋外的光明也收回了屋子。顿时,我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我立在那儿,不知是往前走,还是该回学校。想了想,决定继续往前走,好好感受一下这样独自一人行走在异乡夜里的安适与孤寂。风从堤外的河滩上吹来,清凉清凉的,心里也有些沁凉。想到平时城里散步,眼前,身后,右边,右边,都是人来车往,灰尘飞扬,人声躁动,车灯如滚烫的气流冲入眼里,叫人睁不开,又不敢闭上眼,就怕一不留神成为车轮下的残骸。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在路上与行人和车辆躲迷藏。困倦一天的身体,总要让肢体在室外舒展舒展,让困倦的眼睛也悠闲地张弛一会儿。散步还是必须的生命活动。而在这样一个旷野的堤坝上溜达,清新的风,湿润的空气,忽高忽低的夜虫鸣叫,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如果,有个妙龄姑娘走在身边,闻着她特有的气息,听着她鞋底发出的脚步声,感受她心跳的节奏,此时,此地,天无言,地无言,她无言,我无言,静默中,生命便会恒久地驻留。驻留在这个清风无月、心灵默契的夜色里。这是妄想。但,这个妄想让我在这无月的荒野堤坝上,灵魂有了温馨的归宿。

今晚,独坐电脑前,听着窗外远近夜虫的天籁之声,念我所念——一个个奇异的念想梦幻般地从心头飘出,把这个静谧的秋夜装扮成了人间四月天,繁花满枝,袅袅香飘。

这个夜晚是我的。注定,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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