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特殊的来信

作者: 汪兆满 2015年11月19日生活随笔

一封特殊的来信,静静地栖居在书桌抽屉的最里层;

一段诚信的往事,默默地封存在青春记忆的最深处。

这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信封了:牛皮纸,红格线,蓝邮戳。发出的时间定格在2010年2月26日,正值春寒料峭之时;发件人:项王故里管理委员会,郑。

而这照片之中却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一个男青年,身着黑色羽绒服,暗黄的卡其裤,位于画面的左侧,右侧是着名的项王手植槐。

这个男青年就是我,更准确地说,是五年前的我。那时大学即将毕业,几次去南方找工作,都铩羽而归,在恍惚之中,回到了家乡沭阳。误打误撞之中来到宿迁碰碰运气,身为沭阳人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淮阴人,因为儿时的记忆中,沭阳县就一直属于淮阴市。而后沭阳被划入宿迁市,我也成为了一名宿迁人。来宿迁找工作后,才第一次踏上这片厚重的土地。

这片土地,既熟悉又分外陌生。熟悉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上早已印着宿迁市的名称,陌生的是自己居然从未来过宿迁。宿迁地方怎样?宿迁人如何?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在心头。

后来,从先于我之前来宿的几位同学口中得知,宿迁很空旷,宿迁人很实在。这便是未来宿迁前几乎所有的印象了。

在一家单位投递了个人材料之后,五年前的初春时节,我在宿迁的寒风中等待面试的通知,也得以有机会,去项王故里走一走。

“项籍者,下相人也。”这里是太史公笔下的下相,也是悲剧英雄的故里。那时的项王故里还没有改造,规模很小,有朋友劝我不要去。说那里太冷清了,找工作时,似乎去也不太合适。或许是出于对英雄的憧憬,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最终,我还是去了。

在梧桐巷口,在昂首长鸣的乌骓马前,在绿叶落尽的古槐树下,我彳亍着。而小小的院落,也似乎展现着英雄的落寞,我的心也不禁落寞起来。看着历经沧桑的石碑,“项王故里”四个巨大的白底黑字,压在赑屃身上,仿佛也压在我心中。遂想起离宿迁不远的徐州,有一座戏马台,曾经是项王检阅士兵的地方,那是项王曾经的辉煌之地,却像极一座宁静的禅院。而这里,竟然比禅院的一间僻静的厢房。

似乎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我已打算逃离着所谓的“故里”,而就在这时,原本只有我一人的院里,突然走来一个人,看我落寞的样子,主动向我介绍“项王故里”的事迹,并询问我照不照相,说十块钱就给我刷好照片并寄给我。

我习惯性地把他当做景区拍照的了。这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精瘦得很,但眼中却很有精神,一口宿迁话。一番沟通之后,我慢慢放下戒备。

老者原来是这故里的工作人员,爱好摄影,一直用镜头故土变迁,也记录自己的生活。对文史方面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身为宿迁人也没有为项羽抱不平,而是很客观地承认,项羽还是太年轻,太刚愎自用了,语气中显得很诚实。

听闻我是沭阳人后,目光也显得更柔和;我后来给他讲了一个流传在沭阳当地的关于虞姬的故事:虞姬的家乡有一条河,河这边是沭阳,那一侧就是现在的宿迁。有一日虞姬在在河边浣洗衣服,恰好被河对岸的项羽看见,于是眉目传情,成了一桩好事。听闻我的故事后,这位先生并没有反驳什么,只说很有趣,是传说而不能是历史。

而后听闻我的经历之后,鼓励我多努力,一定能够找到满意工作,向我描绘项王故里的未来规划。这是一个普通长者最单纯的祝福,毫无恶意。而后我才得知,老人姓郑,还有一间小小的工作室,藏在耳房里。最后他还是执意要为我照相,并承诺照相免费,并一再允诺,刷好照片后,一定邮寄给我,不过要过一段时间,因为他总是隔一段时间才去冲洗照片。

我就这样站到了“项王故里”四个大字之前,一瞬间被定格。临走时,我还是塞了十块钱给他,并留下了地址,他送了我一张手植槐的明信片。

而后一个月,我再回学校,再而后,我也似乎把这件事忘了。直到两个月后,我才收到一封特殊的来信,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后面有两个字“加油”。

我原以为,那张照片可能永远不会寄来,没想到它真的寄来了。

《说文解字》里说:“信,诚也,从人从言。会意。”

一人一言构成一信。一人一信构成诚信温暖的宿迁人。

从此之后,我认识了太多宿迁人;再之后,种种原因,离开宿迁,却无时无地不感觉自己是个宿迁人。一切,似乎只缘起于这封特殊的来信。

真想再回项王故里走一走,去看看已成为现实的规划。

这是宿迁人的诚信故事,很普通,却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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