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

作者: 蔡良军 2015年11月25日人生感悟

单位每年都要组织招聘,每次都有人打招呼,希望把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子女招进来。现在,单位的裙带关系非常多,有时候批评一个人,得罪的不仅仅是这个员工本人,而且还包括与这位员工在一个裙带内的一群人。没有试过水的人,永远就不知道这里有多深;或者有人试过水,当时还不知道这里有多深;再者有人掉进水里,被淹死时也不知道这里有多深。我常常在淌水,湿足总是难免的,在工作上得罪这些人,无悔。

我是从事人力资源工作,从来没有主动为自己的亲属朋友的子女谋职,面对现实想想后,觉得愧对他们,没能为他们排忧解决好子女就业问题,也没有为单位解难招收高素质人才。

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亲朋好友,都是他们跟我联系。

父亲很早就去世,母亲现在与弟弟在一起住。我一年基本回家两次,一次是春节探亲,一次是清明节祭祖,均是当天返程。每次看到母亲头上被白发盘踞,显得有些苍老,我没法让时间停滞不前,心里很酸。每次都是母亲打电话给我,总觉得母亲有弟弟照料,我可以放心,不需要我的嘘寒问暖。对母亲的孝敬,我喜欢用实际行动低调地表现出来。有一次她做了个小手术,我当天赶回家,在医院的病床前守护了一个晚上,为她换药接尿,第二天又匆匆赶回黄州。

叔父现在退休后,被武汉一家单位返聘,他对我的关心从来没有因为我长大后而改变,经常打电话给我,关注我的近况,告知家乡近期发生的事情。他每个双休日回黄梅乡下与退休在乡下居住的婶娘团聚。

岳父年过八旬,独居黄梅,他常打电话给我,征询一些家事。哥哥也经常打电话我,关心我的工作情况。朋友们也经常打电话我,拉拉家常。

而我,从未主动与他们打电话。其实,我是重亲情、有感情的人,也十分牵挂他们,对他们的情感从来没有在嘴里倾泻,只是在心里默默流淌。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没有表现出,就是空荡荡的。

我喜欢清静,不喜欢张扬,愿意在自我的世界里狂奔。我讨厌虚情假意,讨厌掩饰心理,不喜欢包装语言与外界交流。我很早就发现自己有这个倾向,而且越来越严重,从来不对外打电话,即使打个电话也是直奔主题,就事论事,从来不拐弯抹角。我感觉到自己像一个不规则生长且浑身都是刺的仙人掌,不愿让他们被我自私的利刺扎着,也不愿让他们陷入我孤僻的空间。

我有两个姑姑。

大姑嫁到陈桥村,与我家相距10公里左右。大姑父是做泥工,凭着好手艺,家里的生活比我家宽裕一点,他把我和弟妹们视为己出,总是在生活上千方百计地补贴我们。每次学校放假后,总是由我带队,领着弟弟妹妹们到大姑家去玩。名义上去玩,实质上是去吃东西,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里,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吃的是件开心的事情。每次去,大姑都非常高兴,总先要在家找些花生、蚕豆、黄豆等炒给我们吃,在我们返程时,还让我们把没有吃完的全部带回家。大姑炒熟这些蚕豆后,就让我们装在口袋里,并带我们到菜园摘菜,再做好吃的饭菜款待我们。

在去菜园的路上,遇到同村的人时,她就热情地把我们一一介绍给村里人,高兴地说:“我家来客啦,我的侄儿侄女来了!”指着我说:“这是我大弟弟的二伢!”指着弟弟说:“这是我大弟弟的细伢!”指着妹妹说:“这是我细弟弟的女儿!”指着最小的弟弟说:“这是我细弟弟的儿子!”路上遇到一个人就介绍一次,她每次介绍都是满面春风,笑容灿烂,好像我们就是最重要的客人,我们就像成功人士一样,我们几个小毛孩的到来为她添加很多荣耀一样。殊不知,家里是来了4个穿着破衣服的吃货。

暑假的时候,树上的枣子熟了,她就托人捎话,让我们过去吃枣子,并让表哥从树上摘满满一袋子,让我们带回家。

有一次,我们吃货队伍又开进大姑家。大姑看家里没有啥吃的,就带我们到水库岸旁的地里去挖花生。这个时候花生正生长的时候,外层的壳还没长硬,她毫不吝啬地拔禾挖果,拔了大片花生禾,挖了半篓花生。返回时,同村人看到了,说:“这么早就挖花生,划不来。”大姑说:“让侄儿们吃,只有得,没有失。”

我们渐渐长大了,去大姑家就少了,每年过年去拜年。后来,我从乡下搬到城里住,因工作的关系,就更少到大姑家。再后来,我在黄州工作,回家的时间就更少,就没有抽出时间去看大姑和大姑父。掐指一数,我有近7年没有到她家去看望她,只是她和大姑父清明节时过来祭祖时,才有短暂相聚。

大姑现在身体不好,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等病一直困扰着她,身体再没有以前结实。我去年春节回乡时,决定去探望大姑,因为现在看一次少一次,不能让自己留有遗憾。大姑拄着拐杖,由大姑父服侍着,进入了风烛残年的阶段,她坚强地与各种疾病进行斗争。我们在一起忆起往昔,想起那段艰辛的岁月,酸楚时时叩问心弦,我不禁泪流满面。现在日子好了,大姑的身体却不好。大姑和大姑父关爱我很多,我却关注他们很少。这就是我自私的一面。

年纪比我父亲小的姑姑我们直接叫姑姑,她嫁在同村,站在我家顺风喊话,姑父肯定会听到。我从乡下搬到城里后,姑姑还是在乡下,每次回乡,她和姑父都要忙里忙外,烧火做饭,用一桌香口的饭菜招待我们,从不嫌我们造访的频率高。每次回家都让我们带点时令土特产,蔬菜、西瓜、红薯、土豆,这些农作物像是姑姑和姑父为我们种的一样。

现在姑姑和姑父随表弟搬到武汉居住,我在黄州,相聚不远,却很少联系。因为血脉相通,彼此都牵肠挂肚,但我从来没有流露出感恩的情感。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