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伤

作者: 樊立怀 2015年12月02日生活随笔

硬骨头,骨头有多硬呢。脚下轻轻一滑,几乎是在疼痛的同时咔嚓一声,脚上的两根骨头瞬间就断裂了。如果身边没有个有经验的人,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当然,别人的这种经验大多是来自有关骨头的疼痛记忆。

到了医院,拍片后,医生说了句很肯定的话,不容商量,并已经开始办住院证。问了句将医生逗乐的话,住院打吊针吗。再问这是小手术吧。医生对这种医疗知识浅薄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说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而且要用钉子,骨头长好后还要再手术将钉子取出来。这对于几十岁的男人,一个连吊针都没打过的人来说太可怕了。还是保守治疗吧,虽然有留后遗症的可能。建议住院手术,患者拒绝。医生最终将这句话写在了病历上。

注意,小心,但有些小小的意外能避免吗。就是那一滑一崴,几个月不能那么欢实地跑了,再急的事情也得撂下了,只能躺在床上看骨伤的愈合。

哪儿疼了脑子里转的,眼前晃的,耳边响的,那的事就多起来。开始天天吃排骨,喝骨头汤。这已不是美食,是药,算是食疗吧。有时,猛地一下,能感觉到石膏包裹着的脚里“砰”地在跳。似乎是骨头在长。伤过筋骨的人来了,就给你讲他对骨头的认识。一个亲戚的受伤过程,听起来有点吓人。

他是个稳实人,骑着摩托去镇上办事,平时都是整天叮咛娃们注意小心的人,这次自己却栽了大跟头。你知道的,咱们那的路基本上就没啥人、没啥车的,就是狗多。他的车不快不慢,前面的一条白狗与一条黑狗在路前方的另一边慢悠悠地走着。就在他的车子即将从狗的一边过去时,那条黑狗“呼”地一下,扑向车轮。车、人、狗一起栽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他看到被卷在车轮里的黑狗,挣扎着,翻腾着,从车轮里又“呼”地一下跑了。他狠狠地骂了句,狗日的。惊吓过后,才是隐隐地疼痛。他看见快到脚跟前的小腿处血长流,一小截骨头躺在不远的地方。他一手按住流血的伤口,一手捡起地上的骨头装进衣兜里。

那根骨头真用上了,但手术后,发现还是不够,缺那么一点点。医生就问他,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另一处地方取点骨头补到这。医生说不影响啥,取哪取多少都是有下数的。他说,那就取吧。

你这没事,就是好好休息就行了。他撩起裤腿让我看,你看这,几颗钉子就永远呆在我的骨头里了。骨伤,只要是好骨头,治疗下,都能长好。他对骨头的了解很自信。他又记起了另一个伤过骨头的人,牛娃,比他的骨头伤得还厉害。那年冬天,牛娃和他爹为啥打起来了,都在气头上,失手了,牛娃腿上的骨头断了。他腿好后一个人跑了,他爹死了好几年都没回来。这两年,他才带着老婆儿子回来。

前两天,牛娃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受伤的事,还来看了我。牛娃的话很少,不像亲戚,说起骨伤来那么轻松,讲起过程来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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