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无敌

作者: 马光水 2015年12月04日随笔美文

小时候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白天和晚上。晚上黑漆漆的,伸手难见五指,挺吓人的。还是白天好。白天有太阳,光芒四射。白天亮堂,我喜欢白天。

长大了,知道有个李白。“白也诗无敌”,是杜甫说的。然后知道了一个诗圣,一个诗仙。诗自然了得。特别是将“白”字带进诗里,产生许多好的意象,让人顿生爽意。“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是杜甫《月夜怀舍弟》中的诗句 。诗虽然有点沉重,但那种对兄弟亲人的情谊和对家乡无比的怀念跃然纸上。那种独特的环境,牵引出独特的感受,真的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这是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的诗句。诗人登临庐山高峰,放眼看去,只见长江浩浩荡荡,一去不返;万里黄云飘浮,风雨变幻无穷,天色瞬息万变;茫茫九派,白波汹涌,浪高如雪山。诗人豪情满怀,笔墨酣畅,将长江景色写得境界高远,气象万千。何等雄伟,何等壮美!大自然之美激发了诗人的无限诗情。

到青春年少,春心萌动,便想找一个白衣天使做伴侣。于是斗胆给同班一位考上卫校的女同学发出信号,居然收到回音。当时心情颇为激动,一封信要读它千遍万遍,而且是躲着读,悄悄地读,妙不可言。可惜好景只维持了两三年,便因一个穷字,打碎了我的“白衣天使”梦。

偶尔看到白字先生的故事,觉得挺有意思。有一个叫白文秀的人,他听说知府苏东坡常常和文人雅士一起吟诗作赋,他也想去凑凑热闹,便东拼西凑,写成了一篇文章,高兴地来到知府官邸。见到苏东坡,他捧起自己的文章说:“拙作一篇,请老师批点。”东坡接过文章,一看标题——读《过泰论》,于是笑着说:“哦,当年秦朝发生灾害,大水淹了庄稼”。再看文章,文理不通,错别字连篇,大倒胃口。苏东坡不好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把文章还给了白文秀。白文秀心想,好歹也要请他写几句,日后也好炫耀一番,于是央求说:“老师,当今天下伯乐者少,一篇好文章如果没有名人推麓,就好比是一张废纸,好歹请老师美言几句。”东坡一听,就知道这个白字先生把推荐的“荐”字(繁体字为‘荐’)混为“麓”了,不觉好气又好笑,鄙夷地看了白文秀一眼,挥笔在文稿上写了九个字:此文有高山滚石之妙!白文秀见了,喜不自胜,一迭连声地感谢苏东坡,可他说出来的却是“劳骂,劳骂!”,原来这位白字先生又“骂驾”不分了。拿了东坡的批语,白文秀到处去炫耀。关键是白先生没搞懂高山滚石的意思。高山滚石的声音是扑通,扑通。苏大学士是在说他的文章“不通不通”。

后来,喜欢上黑白世界。我说的不是“厚黑学”的那种,而是我国古代即有的围棋。相对而坐,一黑一白,你一步我一步,步步先机,步步算计。但这种算计公开透明,公平公正。一方指挥若定,一边运筹帷幄。布局、中盘、官子,人生的青年、中年、老年,无不围绕着死与活绞尽脑汁。特别是治孤与弃子,就是得与舍的关系。还有腾挪运用得当,一盘棋也就活了。

当然,我也喜欢白雪皑皑的世界。大地清一色的白,我们的呼吸化着一股股白烟,屋檐上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着。街道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有光辉。松树苍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晃着身子,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像是有意在蔑视冬天。

如今,偶尔看上书画,有点美人迟暮的感觉。特别是书画中的留白,白的好看,白的有韵味。现在有许多大师,有许多大手笔。大师比老师多,大手笔比钢笔多。我不管许多,只看他的作品留白如何。在某种程度上,我把留白作为衡量一件书画作品的重要尺度。留白是否合理、生动、有韵致,非常重要。恰到好处的留白,就像一面鼓,随便怎么敲,都会发出震撼人心的响声。

白也,果真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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