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狗声

作者: 巴山夜雨 2016年01月04日心情日志

半夜,被狗叫吵醒了。夤夜时分,阒寂无声,狗吠就分外响亮。狗在白天也叫,但是白天各种声音喧闹,心也跟着喧闹,就常常忘了还有狗叫。或者听到了,也觉得正常——哪怕狗是因了无聊而叫,为了撒娇而叫。人在白天闹闹腾腾,不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或者为了口食而奔忙吗——跟狗吠的目的并无本质区别。

晚上是人歇息的时候,却也是狗的上班时间,若是有着看守仓库、牲畜等的任务,狗们就显得重要,且夜晚的叫声往往像警笛一样受人尊重。但是我住的这个大院里,并无特别的财物需要狗们在夜晚看守。因此狗的叫声就显得多余,大院里的人养了它们,为的是消遣逗乐——狗们却不知道。如果狗们明白了这一点,它们一定不会在深夜里叫得那么理直气壮。可是人也拿它们没办法——半夜被狗叫吵醒了,你会跳下床去教训它们一顿吗?你也只能用被子捂了头,再翻个身,小心翼翼地接续上被狗声扯开的、丝丝缕缕的睡意。

第二天,你有闲工夫去教训它们了,可怎么教训呢?打它们,不给它们饭吃?都不行,狗早忘了它昨晚的勤奋业绩,它挨了你一脚,或被断了一顿狗粮,只会不明所以地“汪汪”,委屈地“汪汪”,甚而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愤怒地“汪汪”。狗不懂你的语言,你却能明白狗的声音。于是你大度地想,跟狗纠缠个什么玩意儿呢?!它爱叫,让它叫去!于是你一头扎入生活、投入工作,生活和工作里时刻都产生着无数的误解、纠纷、扯皮、推脱、争辩,大家说了又说,辩了又辩,每个人都能听懂对方的话,却不明白对方潜在的思想。有时候,你理解不了对方,有时候,对方理解不了你。有时候,你把心一摔:妈的,跟他较个什么劲!纠缠个什么玩意儿呢!算逑……也有些时候,你不明所以地辩解,委屈地辩解,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愤怒地辩解。晚上带着一身疲惫入了梦,梦飘荡在黑沉沉的夜里。狗声如雷,渗入浓稠的夜,渗入你的梦中。你用被子捂了头,翻个身,迷迷糊糊地想:多么哲理的狗叫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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