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村庄

作者: 冯敏 2016年01月12日情感驿站

没有在农村待过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儿时的我,最期待的事就是妈妈带我去外婆家。外婆住在一个小村落里,村子不大,人不多,一座古老的祠堂,两口陈旧的水井,背面靠山,前面是条新修的沥青马路,只有一辆公交可达村口。

清晨,天蒙蒙亮,山野的雾气还没散去,村子里就渐渐地热闹起来。挑着水桶去井头打水的,装满了水的铁桶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进村卖肉的小贩,性子直爽,说话声音粗犷洪亮,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不知道哪家的婶婶井边洗衣回来遇到另外一家的叔叔,顺道聊两句今天的活儿和今年的农事;外婆早早就起来,洗漱完先把自己养的鸡放出来,然后给它们喂食,小鸡一边吃一边发出咯咯咯、咕咕咕的声音,不时有鸡想独占食物而企图赶走身边的鸡,每当此时,外婆总是带着责怪的语气训那只霸道的鸡。

我虽不在村子里长大,对那个小村庄却有着独特的情感。早上,跟外婆到菜园子里摘绿油油的蔬菜,红登登的番茄,青色的尖椒是小舅舅的最爱,紫色的茄子是表姐的心头好,外婆在提水浇菜,我在一边找熟透的番茄或者挑长得最大的茄子来摘,外婆不会怪我摘太多或者弄坏她的菜园子,蔬菜多了可以分与邻居,园子乱了可以整理。中午,我们午餐不吃白米饭,外婆会做手工濑粉,或者番薯糖水,或者是香芋粉条,炒河粉,红豆糕,小米粥,柴鱼花生粥,一般都是一餐两样,一粉一粥或者一粥一糕点。不喜米饭的我特喜欢这样的午餐。甚至是回家后,偶尔还是会在吃午饭的时候闹脾气,为什么中午不是吃粉或者糕点。下午,外婆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午睡,我就想方设法找借口溜出去玩,总是盼着此时表哥能经过家门然后可以顺便带上我去山上河里玩耍。表哥比我大几岁,他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经常到山里掏鸟蛋,到河里抓鱼,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想想就觉得威风,偶尔他能带上我,就觉得无比荣幸。但,表哥带我,上山只能走不陡的已经被人踩了无数遍已经成为一条小径的路,下水,想都别想,只能在河边帮他看着衣服把风,然后他和其他男生到水里游泳。可是,他掏到鸟蛋或者小鸟,他会分我一个,抓到小鱼泥鳅,他也让我先挑。他想方设法撇下我这个跟屁虫,可是他又怕我哭。夕阳西下,放牛的二伯赶着他那两头全身沾满泥巴的牛回来了,牛哼哧哼哧地走过,可闻到一股青草的腥味和泥巴的腐烂味道,尾巴一甩一甩,悠哉悠哉。一家两家的烟囱袅袅升起了炊烟,柴草味,菜香味,一家合着另一家。谁家开饭了,家里的老人或者父母站在家门口长叫一声小孩的小名,那娃喂了一声就呼啦呼啦往家跑。夏日的傍晚,大家都喜欢在门口吃饭,一来凉爽,二来吃完好拉家常。外婆家门口有张长石椅,椅子旁边种着一株柏树和一株狗牙花,狗牙花开着白色的花,树枝可做成小葫芦的挂饰,据说避邪。外婆喜欢把饭桌搬到柏树下面,再搬两张椅子,饭菜上桌就可以开动了。整个夏日的傍晚,我都留意着柏树上面的那只蜘蛛,蜘蛛不大,它的网总是破了缝,缝了破,偶遇下雨无法在外面吃饭,我也会出去看它一下,雨不大的时候,它还是很淡定地坐在自己的网中间。风来了,网在动,蜘蛛也随着网一动一动。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故事,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它眼中的故事。旧时的村里娱乐活动少,吃完饭歇歇就洗澡,然后就准备关灯入睡。那时外婆家里还没电视机,没有收音机,没有风扇,但是外婆有一扇可扇凉风的蒲扇,一块冰凉的石枕,她一边给我扇风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背,她还给我讲生动的故事,一个不够再一个。

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井里的水总是取之不竭,为什么泥鳅长在泥里不会窒息,为什么外婆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童年很短,回忆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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