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

作者: 付洪权 2016年01月15日短篇小说

赵奎在广东佛山的建筑工地干活,夜里想家了就喝二两老白干,然后倒头一觉睡到大天亮。

南方的夏季闷热,赵奎独自坐在工棚外的空坝上,一边喝酒一边数天上的星星。有天晚上,他发现空坝上多了一个人。那人面前放着一坛酒,正自斟自饮,见赵奎在看,就招呼道:“兄弟,坐过来,一起喝。”赵奎虽然嘴里客气说“不”,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这人拿起他的酒坛,给赵奎的酒杯续上满满一杯。

两人一边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边拉家常。从闲聊中赵奎得知,对方叫徐老根,是被木工班的包工头从另一个工地上借调过来的。徐老根家住湖南常德农村,因为当地搞开发,土地被征用了,他便带着婆娘和两个孩子来到佛山打工。徐老根除了平时喜欢喝酒,再没有别的嗜好。喝着、吃着、聊着,他们一起吃完了半只卤鸭肉,也喝完了各自杯里的酒,奇怪的是,赵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醉。

后来,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每次喝酒,徐老根都抱出那个酒坛,不要赵奎去买酒。赵奎过意不去,就买点卤猪头、猪耳朵或卤鸭什么的下酒菜。有时,遇上赵奎的砼工班加班,徐老根就抱出酒坛,买好下酒菜坐在空坝上等赵奎;有时,遇到徐老根的木工班加班,赵奎也会事先买好下酒菜等候徐老根。

徐老根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人生阅历丰富,待人也热情豁达,尽管赵奎比他年龄小10多岁,而且也不是老乡,但他们无话不谈,很快成了不分彼此和不计较得失的酒友。他们并不因为喜欢喝酒就没有节制地酗酒,每次喝酒的量都控制在每人半斤以内,把买下酒菜的钱控制在10元左右,而且喝完酒就不再在工地食堂打饭,而是各自泡一碗方便面填肚子。

遇上砼工班和木工班同时不开工那天,徐老根就约上赵奎一起骑车去佛山市内玩,玩够了看够了,就买上一瓶酒和几样卤肉食品,选择一处清爽幽静的地方喝酒吃肉。徐老根说,他小时候经常去商店给父亲打酒,每次父亲给他1斤酒钱,他却只打9两酒,省下1两酒的钱买糖吃。为了不让父亲发现酒量不足,他就在回家的途中向瓶内灌井水,添足1斤的量。想起自己也有曾经类似的经历,赵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晃眼这个工地完工,告别那天,他们破例去了一次大排档。饭桌上他们相对而坐,四目相视,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闷闷地喝酒和吃肉。吃饱喝足,他们都争着付账。相持之下,只好抓阄,结果赵奎抓到了,徐老根这才让步。

分别后,赵奎回到工棚收拾东西,发现自己衣兜里多了200块钱。那一刻,他愣怔住了,眼里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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