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栖风

作者: 散色视角 2016年01月22日情感日志

有人说,雪花就是,人们心冷了后没有流出来而被冻结在内心深处的眼泪,寒风就是,冰冷的灵魂抽离肉体飞向空中时的叹息。不知当漫天飞雪倾泻下来时那颗没有余温的心该有多冷……

这是我未完成的一篇小说的开头。

写这篇小说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当时下了我到杭州的第一场雪。听说,今天那里也下雪了。看了朋友圈,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冰树银花,很美很美。但这不是我最初印象中的杭州的雪。

将时间倒带,记忆沙漏停格在五年前。那是大一的期末。一场大雪突如其来,象牙塔里的我们措手不及。雪雾笼罩了整个苍穹,纷纷从天上洒落下来,如纱般飘散。它们就像是因犯错而被妈妈关了禁闭的顽皮的孩子,好不容易解禁迫不及待的窜出来热情的拥抱着这个世界,在这座错综复杂的迷宫般的城市。我们欢呼雀跃,与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彻底拥抱。一群小伙伴选择了第一次逃课。

上午起来,大地一片银色。我一声大喊,将还在熟睡的室友直接吓醒。接下来,我们便在天台玩了两个小时的雪,上课,谁记得。很刺激,跟对面楼的女生玩打雪仗,雪球揉在手心里,火热火热的。雪花夹杂着雨滴落下,披在头发上,眉毛上,肩上,羽绒服的绒毛上,化成水,融进身体里,挑逗着我们的神经。那次雪很大,是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雪。是的,我都没见过世面。后来我们玩的太HIGH,上课的学生实在太少,老师忍无可忍,挨个打电话把我们叫了去。我们的学校很美,下雪天更美。音乐广场白白的一片,中间喷泉开着花,闪闪发光。水洒在雪地上,游弋出色彩。这很符合我们学校的气质,中医药,白衣天使。

雪片纷飞着,落在每一个没有撑伞的行人上。我掬一捧白雪,塞进伙伴的衣领里,然后一溜烟的跑,看着他在那跟个猴子是的蹦达,爽翻了天。我们会去操场伊雪作画,堆雪人。疯狂的我们把疯狂的学长扒了衣服埋进雪地里,然后疯狂地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记忆里的样子了。今年那里下着雪,没有我们,雪花依旧飘着,湿了什么?很多都不再是记忆里最初的样子。时间将我们每一个人的面容和脉络轻轻地改写。

隔着朋友圈,隔着手机屏幕,看着跳舞的雪花,很不真实。雾气弥漫,我在虚幻当中寻找来时的痕迹,却迷失在了起点。像是曾经随手洒在路上的面包屑,在漫长的遗忘里,被飞鸟啄食干净。

记忆里好像没有写过关于雪的文章,连简单的说说都没有发过。可能唯一一次在空间里提及,是在火车站过夜了。那次春节学校放假,从杭州回宁波。前天开始下的雪,到当天雪已有三尺厚。我们被包裹在白色世界。走在路上举步维艰,真正的领教了什么叫如履薄冰。那走一步退三步的架势从寝室出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就已经备受煎熬。当时的念头是庆幸自己提前三小时出门。等公交,等了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大家一拥而上,毫无防备的我突然就遭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撞击,西伯利亚的寒流算什么,这是原子弹的冲击波。我直接被掀翻在地。就这样与公交车失之交臂。我对她恋恋不舍,司机师傅却那么冷漠,走得头也不回。心中多了分焦急,深怕第二辆还要再等大半小时。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等第二辆来的时候,我已白了头。幸好这次有经验,提前一步卡主位子,扒住车门,对我是个无赖,我就是狗皮膏药,我就粘着你不松手。车子在雪地里滑行了几米之后,庆幸地停住了,我庆幸的没有成为交通事故的男主角。飞身上去,已无位子,只好拉着手扶站着。冬天坐公交,千万得抢到位子坐才行。像我这样靠着手环拉一路,简直就是在忍受满清十大酷刑。手心手指冻得僵硬,没过几分钟换一下手,将失去知觉的手掌戳进口袋捂热。车开得很慢,慢得让我看厌了窗外那定格不动的风景。可是,我不该抱怨,至少它还是在稳步前进的。到了桥上之后,彻底不动了。我们被堵在桥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心里的指针滴答滴答的响着,随着脉搏跳动,刺激着我的神经。车上的人都显得有点焦躁不安。再一次估量着时间,还好,还有一个半小时,按照往常的车程,只要20分钟就够了,今天堵车,时间翻个5倍,那也可以,大不了到时后改签。那时下雪,临时对学生放宽政策,可以在火车开后三小时内改签的。心情渐渐平静,也得益于堵车的缘故,不用再拉着手扶,双手裹于口袋里,戴上耳塞听听歌,任凭外面的世界如何纷乱嘈杂。不知道是谁,开了下窗子,一股寒流窜进车里,我一个冷颤。原来手机都播放了十几首歌了,路况还是没有好转。有些人按耐不住,直接跳下车开始步行。我没有这份勇气,因为我还有余地,不需要跟它赌气,在这美好的时光里,应该让时间过得有意义。又过了片刻,司机师傅也下车往前面打探情况去了。又有部分人下车步行。我也开始变得犹豫,但还是打算等司机回来了解下情况再做考虑。司机回来说,照这架势可能还要堵上一个小时。我的天,这我可受不了。果断下车,心想过了桥还可以打的。只怪当时一身行李,大包背在身,小包扛在手,后面还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在寒风猎猎的江面上,冰锥的冷,刺骨的痛。这又是一种酷刑。看来今天我是注定受苦受难,渡一切苦厄了。钱江大桥很长很长,我迈的步子很小很小。雪下得一点都不温柔,劈头盖脸的向你砸来,望向远方的视线难以聚焦。走几步路就得耸一耸肩,调整一下背包。这段路走得太难太难。

在生命里留下些什么。在岁月里填补些什么。如今回头想想,那举步维艰的酸涩,真是我们年少轻狂的时间的轮廓。出远门后首次独自回家,任何事情家里人都帮不上忙,凡事都得自己考虑周到了。对于那天的遭遇对以后的经验之旅来说,是比财富。

过了桥,等啊等,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音乐都已循环了一遍列表歌曲之后,总算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留给我的时间真心不多,加上改签的时间都已经不到两小时。我叫司机快点快点,司机却受困于天气只能开的尽量快点。我叫时间过的慢点慢点,时间却只有在我盯着手机的钟表时才显得勉强慢点。拿出车票,仔细核对开车时间,祈祷着一切顺利。很不幸,刚过了一个路口,又堵车了。司机倒车,绕远路。路上的雪越积越厚,车子实在快不了。我焦心地甩着车票,近了很近了。红灯,看手表,倒计时。有红灯,再看手表,倒计时。什么叫做‘眼睁睁地看着时间的流逝却无能为力’。今天我就给你来好好地诠释一番。绿灯,前进,还有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转过一个弯,看到了,已经看到城战两个大字了。堵车,彻底的堵车。去往城战的那一条必经之路杜德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我们就像围城一样,进不去出不来。目测着与城战的距离,决定步行。但是我没有真正的走过这条路,所以只能靠着城战那两个大字定位,走了好多弯路。大雪纷飞,漫天的雪花嬉闹着,试戏虐,是嘲笑。伴随着我的一路拖行,是艰辛,是折磨。怪错几个弯,绕过几条路,终于摸着了城战的大门。改签的窗口挤满了人,看了下时间,感觉是来不及了。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果然运气不在我这边,九九八十一难,还差一难。只好重新买票,不好意思,没有。最早明天六点。凑成最后一难,火车站过夜。明天顺利成仙。

每一次回首过去的时候,都像是在看一面月光下起伏的黑色大海。连绵不断的浪潮,在月光下翻出黑金的色泽。像要被回忆吞没的失重感,从天地尽头源源不断地扑打过来。一浪悲,一浪喜,一浪欢,一浪忧。把它们重叠在一起,把时间折叠在一起,对着滚烫的太阳光线,看一看那些灰色的铅笔线条是不是连绵不绝地画满了生命的整个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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