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碗花的记忆

作者: 蔡鹏 2015年01月29日情感美文

牵牛花,又称喇叭花,勤娘子。但在乡下,小时候母亲总会跟我们讲,那叫“打碗碗”。贴切而生动的俗称,所以一直记得。

童年幼小的回忆,对于人事,或许印象较少,但于一些花花草草来说,至今却记忆犹新。就比如,这小小洁白的喇叭花。

小喇叭每年春夏生长,夏秋开花。夏至过后,老屋的房前屋后,篱笆院墙之外,便可看见她们悄悄摇曳的身影。长长的藤蔓,叶片翠绿饱满,喇叭花的生长是最不怕阻挠的,反而,头上越有障碍,她们就越长的茂盛。于是,这样的季节,随便走在乡间的每一条路上,都能与她们美好邂逅。热情的喇叭花,柔柔的缠绕在乡间田埂上,上学必经的小路旁,在灌木丛里,在刺草之上,风儿一吹,她们便欣然起舞,欢快美好。

小时候,母亲总不让我们去摘她,因为在自家院外的一排老茶树上,就开满很多,这群来自盛夏的小精灵,如同舞蹈团开演前吹响的好角,每一天清晨,她们就早早的等候我们起床。母亲不让摘,说摘了要打碗碗。小时候吃饭,不懂得粒粒皆辛苦的,在那样一个贫苦年代,其实是整个农村社会艰苦的转型期,日子说苦不苦,说富裕不富裕,就是紧巴巴的那种。所以,幼小的我们每顿吃饭,父亲总格外监视,生怕我和弟弟掉饭,甚至最不敢接受的就是打碗碗。童年的幼小无知,哪里懂得父母亲的艰辛,总是不理不采,童心未泯,说来也让大人们规劝不住。所以,每次调皮的去摘喇叭花,母亲就要适机提醒,摘嘛,摘嘛,摘了明天吃饭打碗碗,你爸爸不捶扁你!呵呵,这教育有时也管用,于是,心中突然就怀有几分胆怯之意。

我这也是后来,才明白,其实母亲拿牵牛花说事,完全不因迷信或恐吓,而是侧面的教导我们,要节约粮食,爱惜家用物品,以及这美丽的一草一木。但说起来,谁又没有偷偷摘过呢?趁母亲不在,我和弟弟又还是会去茶树旁打量一番,然后迅疾的摘下几多,然后赶紧拿着碗碗,藏在背后跑到屋檐后面去玩。

然而,时不时的,吃饭时还是三心二意的打烂碗,每到那个时候,父亲就会立刻板下脸,倒也不骂,就那样气冲冲的盯着你,而母亲,就开始赶紧打圆场,看吧,看吧,昨天才说,今天又犯。哎,想来母亲也没辙了,拿碗碗花也吓不住我们,而我们自己,也心知肚明,其实,是真的又不听话了呢,因为屋角的篱笆旁,还有几多被折下凋零的喇叭花朵,她们静静的,躲在那里为我们死守着秘密。

小时候爱花,就忍不住要去攀折,以为美好漂亮的东西,只有拿在手里才最美,最幸运,最高兴。后来渐渐长大成人,于今再看到这些儿时记忆中的花朵,就不愿去折了,因为突然明白,爱不是占有,喜欢她,就要为她守护好这短暂而美好的生命,让她尽情绽放,看着她自由的享受着人间的阳光雨露就好!

爱是一种温情守护,不是自私的拥揽在怀。如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的生命,会如何演绎,你可以去欣赏,可以观望,可以走近,可以与她亲切私语,攀谈,但决不能对她轻易冒犯!

我喜欢喇叭花,打碗碗,童年的所有诗情画意,稚气懵懂,如今,就是一幅长长的漫画,写不完,说不完,看不完,回忆不完。时光流淌,如此之快,今晨跑步,归来途中,邂逅那满山的碗碗花,突然万千感慨。而今,母亲也老了,我已多少年前就不再打碗碗,儿子翔翔也正在他的童年慢慢成长,碗碗花还在,打碗碗的故事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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