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

作者: 董行 2016年02月02日人生随笔

草帽是用来遮阳的。人在旷野,置身于烈日之下,尤其需要一顶草帽。如今是不太时兴了,人们难得在骄阳下走路,有走路的,也多打把阳伞。撑阳伞与戴草帽,似乎有一种雅俗之分——前者比后者要高雅得多。但我却总忘不了草帽,就像忘不了田园,忘不了山野,忘不了置身于平原或高原上所见到的满世界的阳光。

农民常年在田里耕作,是很需要戴顶草帽的。但我在农村生活的那些年,却很少看见农民戴,因为他们没钱买。有那买草帽的钱,不如称几斤盐,或打几斤煤油。农村戴草帽的,那时多是县里和公社里的干部,下乡视察工作,或者与社员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就常常戴顶草帽。干活时戴着遮阳,休息时还可当扇子扇风。

我们那时下乡劳动,也买过草帽戴,但很快就没人戴了,因为戴着草帽干活不方便。比如流汗了,连擦拭一把都别扭,净耽误干活。再说了,我们下乡干什么来了?是来接受改造的。贫下中农不戴你戴,像话吗?不晒脱一层皮,能说明你与贫下中农相结合了吗?那时有句时髦的口号,叫“脸晒黑了,心炼红了”。许多知识青年和知识分子在介绍自己的劳动体会和改造成果时,常爱引用这句话。为了炼就一颗红心,就让太阳晒吧!到后来,就是让我们买草帽,也大都没钱买或者舍不得买了。

但我对草帽依然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上世纪末,市场上常有出口转内销的草帽,花色品种极多,样式比一般的布帽、呢帽、棉帽多多了。而且极便宜,几毛钱即可买一顶。我一买就是十几顶,带到上海南京去送人,深受当地朋友的喜欢。

那时买的草帽,家里至今还有一顶,是父亲戴过了的,挂在墙上已旧得不成样子。但每当看见它,我就像看见了漫无际涯的旷野,扑进眼帘的全是明晃晃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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