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手杖走路

一

生活中许多事总印证着“墨非定律”，你精心准备着，成了多余；你懒得准备，又出了问题。

我与妻子想趁着长假到黄山转转，之前在网上淘了一根能伸缩、带相机架的登山手杖。启程时尽管将它调成最短，但放在旅行包里，还是大半个身子探出包外，晃晃荡荡的。到了南方一城市，我索性将它拉开，握在手中。

天气施着夏日的余威，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的蝉声，没有半点衰鸣的迹象。在炎热的天气里赶路，路程总显得格外的长，人也格外疲惫。幸好我拄着手杖，与妻子一道走街巷、过马路、坐地铁，不觉得太累。最为幸运的，坐地铁的人虽摩肩接踵的，但我们总能先上车，找到歇乏的座位。

坐在车中，我双手握看手杖，拄在胸前，竟有了一种闲适安逸的奇妙感觉。我环顾车内乘客，有的埋头玩着手机，有的微闭着眼似乎盘算着自己的心事，有的紧紧拽着车把手，随

着车子摇晃……回收视线，却发现一着黄军裤的白发老者就站在我的身边。我立马起身，拎起包和手杖站了起来。老人说了声“谢谢”，身子也就随之落在座位上。

一站一站的人越积越多，我已找不到扶手的地方了。我于是将包背在背上，在摇晃的车厢中，弓着身子，拄着拐杖，保持着应有的平衡。

不知何时，老人扭头看到我，欠着身子，说什么也要将座位还给我。我笑着再三对他说：“您老坐，我没事的。”可老人就是不干。我干脆直说：“你老坐，我腿没有问题。”老人迟疑地望了望我手中的拐杖，还是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手杖是老人的帮手，古人直称其为“扶老”，我这个腿未残、人未老的中年人，拄着它，虽有几分尊长味，但“骗”了他人的同情心。

我这才知道，生活中有时要。

二

不用的钱，放在银行里就是一串数字，但这串数字会让你踏实而温暖。

1989年的时候，我就有一笔可观的钱。那是我的伯父从台湾汇来的，说是给我刚出生的儿子教育培养的费用。对这笔意外之财，我当然高兴。当时工资不到一百，几万块钱，简直是天文数字。后来有人说，凭这笔钱可在县城买一到两套住房，或购一处门面。可我们一来无投资概念；二来固执地认为，既然是长辈给孩子教育用的，大人就不能染指。

现在想想，小屁孩不知后来是公獐还是母鳖，这样的迂腐是有些不划算。尤其大家庭里有事，找到我，我宁可借钱、贷款，也守着这笔钱不动。

可美元一天天的贬值，能兑换到的人民币一天比一天瘦。但我与妻子始终不为之动心，好像这笔钱与我无关似的。即使后来买房子，也没有打这笔钱的主意。

这笔钱在银行里待了二十年，等儿子读大学兑换成人民币时，与二十年前兑换的一样多。妻子苦笑着说：“真是土罐里养乌龟，越养越缩。”

钱，就像在崎岖的路途中，拥有一支拐杖，尽管没用它，但行走的底气足多了。二十年来，就这串缩水的数字，让我们小家庭在心理上，过得优越、踏实、滋润。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养鸟，尽管最后鸟儿飞了，笼子里只剩下一片羽毛，可这片残羽却给人一段美好回忆。

生活往往这样，有了美好的过程，结果并不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