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认为养儿子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因为这种观点和自我感觉良好的言词，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大多是我的那些养女儿的同学、同事。

后来，我是以实际行动改正，见了他们就唠叨养女儿的好处，是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不时也说养儿子的苦恼，是现身说法的自我批评。我都这样啦，信我真心悔改的，仍旧屈指可数。这叫什么？是人心不古。

别人不理解就算了，自己得对自己的作品好。既然是作品，就甭管他是歪瓜劣枣，还是金童玉女，总得有个名号。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正在播出琼瑶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姑娘叫小彤。这名字好听，我们便移花接木过来，是马年，“小”演变成了“骁”；我专业、职业与树有关，“彤”演变成了“桐”。事后，我网上一查，嘿，这名字太他妈优秀，竟然得了96分，比我大学里《木材学》的成绩高了36分。

我们夫妻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便苦了这孩子，进托儿所比其他小孩都早。人的生命力是强大的，特别是草根家庭，人家喝糖水长，咱孩子喝凉水也活，等到他能走会说，开始经常参加他妈妈的活动圈子，名声也就逐渐大了起来。

没有绰号，仍旧算不得有名气，于是有人给起了个“小鱼儿”的名字，这也是金庸小说看多了的症候。

事实上，人宠不得，有了“小鱼儿”的名号，好像就有了江湖地位似的，大人就餐，躲在桌子底下，挠挠这个抓抓那个的是他；到张老师家，爬到屋顶堵烟窗，憋得一屋子烟的也是他；与隔壁家的孩子，坐到三楼窗外空调外机上，边聊天边吃零食的还是他。别人说他是多动症，皮大王，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到“小鱼儿”上了初中，像转基因似的，变了个样，除了上课有小动作外，开始懒语了，甭管是遇到叔叔大爷还是婶婶阿姨，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不开口，心情好了的时候也就是在嗓子里呜噜一声。这种情况延续到他参加工作一年后。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真吃不消这臭小子，他又开始变，变得话多的快成话唠了，论其缘由是谈了恋爱。我只能在旁边摇摇头，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那个什么看绿豆对了眼，我除了准备当爷爷，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