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茶

据说，茶这东西，对于神农氏是曾经有过救命之恩的。当年，这位老祖宗遍尝百草时，“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进而，他又在人世间广授种植之法，于是此后，从钟鸣鼎食人家的“宝鼎茶闲烟尚绿”，到寻常巷陌里老百姓的“开门七件事”，茶与人的关系是愈见其密切了。

茶的出现，造就了一批饮茶“博士”。就说曹禺老先生笔下的曾文清吧，这位《北京人》里的大少爷，便是极精于饮茶之道的。他的舌头，不但尝得出茶叶的年龄、出身、性情、做法，甚至于品得出是用什么水煮的、什么火烧的。而且，饮茶前那一连串诸如“洗手、漱口、焚香、静坐”的步骤，也缺一不可。想来，喝杯茶原不过解解渴而己，何来这么多繁琐？可这话若被大观园里的妙玉听见，恐怕会愤然作色的。基于她的理论，茶若是被用来解渴，那简直真成了低俗不堪的蠢物了。至于茶中滋味，真不知这位清高的道姑还能品尝出什么？而对于曾文清，曹先生更是一言中的：“他，不会种茶，不会开茶叶公司，不会做出口生意。”只知一味地喝茶，纵然茶喝得再精彩，可又有什么用呢？不外乎一种无所事事的清闲享乐，而那些“汗滴禾下土”的茶农，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碧玉瓯中翠涛起”的情调的。

其次，以茶待客，小小杯盏中的滋味，似乎又平添了几多故事。有那么一则轶事流传极广，说当年苏东坡一身村叟打扮，来到山中一座寺庙里，方丈始慢待之，只淡淡说了声“坐，茶”，后见其谈吐高雅，则改口为“请坐，进茶”，及至弄明白来人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时，则又忙不迭地连连恭让“请上座，进香茶”。这位老和尚真可谓惜字如金，若不是遇到了名声显赫的苏学士，那个“香”字恐怕是断然不肯说出口的。

再次，还有“人走茶就凉”之说，此言若说的是开茶馆的老板娘的生意经，倒也无可厚非。但若推而广之，不但茶凉，连人情也透出那么股子凄凉味儿来了。前几天看了篇报道，说是某单位妥善照顾离退休人员，非但“人走茶不凉”，而且“人走茶更热”了，此举博得了网友的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