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屋檐下的红辣椒

作者: 鲁珉 2016年03月13日亲情文章

外婆的家在鄂西山区的一个小山村,淙淙的小河水在村前悠悠地流淌着。小河岸长着很多的柳树枫香树,还有密密的茅草,肥沃的土壤,加上河水的滋润,全都舒展出枝繁叶茂的盎然生机。

记忆中外婆的小山村,是那样地古朴清新,宁静自然。我上小学前的那几年,几乎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家的屋是典型的土家风格,土墙木楼,灰瓦飞檐。正面墙的二楼的屋檐下,是木质的晒台,就像现在的阳台。

就是那个晒台,多少年来一直就印在我的记忆里。屋檐下,一年四季都会挂些东西,印象最深的是秋收后没有脱粒的苞谷,长长的干豇豆,干白菜,还有那一串串红红的辣椒。辣椒在晨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在唠叨它那匆匆走过的春夏秋,诉说着山里往事。

鄂西山区的生活习惯与渝东湘西差不多,喜辣好麻。外婆家的菜园子里,总会种有大片大片的辣椒。秋天来临时,蓝天格外高远,晴朗的日子四处飘香,红透了的辣椒垂着红扑扑的笑脸。在这个季节,各家各户就把红透了的辣椒从秧上摘下来,用线索子串起来,串成长长的一大串,然后挂到屋檐下的晒台上。

那时我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外婆的晒台。有时会痴痴地仰望屋檐下那一串串的红辣椒,踮起脚用手去摸它,红红的尖尖的滑溜溜的,有时偷偷摘下一个拿在手里玩。那时外婆跟两个舅舅生活在一起,舅舅们都特别喜爱吃辣椒,有时候桌上的菜就一盘清炒辣椒,舅舅们就着它吃了几大碗苞谷饭。有时,做铁匠的二舅还就着辣椒,蘸着外婆自己做的豆瓣酱,喝着自酿的苞谷酒,脸上便绽放着红光,我们的心也一样跟着醉了。

那个时候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专门的火垄屋的火好像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打了一天铁的二舅,晚上总是要外婆多炒一个菜,多加些红辣椒,说吃了身上暖和。夜晚降临,外面风呼呼地刮,有时还飘起鹅毛大雪,外婆一家人都围坐在火垄旁,菜就放在火垄边一个长方形的小桌上,照例是二舅喝酒,我们吃着红辣椒炒腊肉。

每每这个时候,舅舅都会带着醉意说:“大外甥,红辣椒,就是好,开胃又下饭。你也要多吃红辣椒,它是山里人下饭的好东西。”我偎依在外婆怀里,吃得满头大汗,二舅说的话没几遍,我就记住了,而且一直留在了童年的记忆里。

后来我上小学,每年就只能在寒暑假去外婆家。再后来,上大学,走上工作岗位,生活在城市里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在外婆的后面,看外婆亲手种辣椒了。

有一年寒假,我去看外婆和舅舅的时候,临走时外婆从晒台上取下几串红辣椒,让我带上,说以后放假,一定要多来外婆家。那个时候,心里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看着渐渐老去的外婆和舅舅们,走路都慢了许多,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吃红辣椒了,但还是惦记着我。秋天依旧会串上一些红辣椒挂在屋檐下,好像在说,有红辣椒挂在屋檐下的时候,就有外婆在啊。

只是现在,外婆家二楼晒台没有了红红的辣椒串,因为外婆早已离我而去。可每每看到红红的辣椒,就会想起儿时在外婆家的情形,那种快乐与温馨,犹如辣椒的红色,深深地印记在柔弱的心底,永远不会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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