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两只乌鸦

作者: 崇德北塬 2016年05月01日心情随笔

印度,炎热的六月,酷热笼罩着整个营地。顶着烈日,两只乌鸦飞过了营地的围墙,落在了厨房屋顶的女儿墙上,时不时的低头看着墙根下的垃圾桶,此时,有两只狗正在垃圾桶里刨着,一只黄狗,一只黑狗。垃圾桶里堆满了发酵的瓜皮烂菜,在炎日暴晒下,臭味无所顾忌地散发出来,成群结队的苍蝇快活地飞来飞去,还有剩菜菜皮已经黏桶壁上,愈发的恶臭难闻。突然,哇的一声,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了垃圾桶的边沿上,垃圾桶里嗡的飞起一群苍蝇。狗一惊,猛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乌鸦,又继续刨食。

另一只乌鸦则飞落在旁边的冬瓜架上,四处张望,架上开满了黄色小花,三个水桶一般大的冬瓜似乎要将蔓拉断一样的悬在架上,看得让人心悬,总想过去把它们摘掉,但是,它们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似乎还能长的更大一些。其实,对于乌鸦,我只有一点仅存的记忆,那就是很小的时候,我在麦田里玩耍的时候,哇哇几声,我抬头便看见两只鸟从头顶飞过,母亲告诉我说,那是老鸹,也就是乌鸦。这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我却在异国他乡再次见到了乌鸦,而且是如此多的乌鸦,房前屋后,高阁楼台,就连飞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有乌鸦在嬉戏。

当乌鸦的叫声成为一种记忆时,而我的家乡,几缕炊烟,已经在现代化的炊具下变成了一种奢望,麦田里矗立的铁塔牵着一根根银线奔向千家万户,源源不断地输送电能。尽管人们都说环保意识已经加强,空气质量指数再提高。但是,连乌鸦种对生存环境如此宽容的鸟类却都已经不辞而别了。人们都说:“天有阳喜,喜鹊告之,喜鹊是报喜钦差;天有阴灾,乌鸦告之,乌鸦是告灾大使。”但又有谁常常提及 “乌鸦反哺”呢?

“乌鸦反哺”也绝非是以讹传讹。《本草纲目》中称乌鸦为“慈鸟”:“此乌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可谓慈孝矣。” 李密的《陈情表》也有 “乌鸟私情,愿乞终养。” 苏东坡有诗句:“马迟未觉西南远,乌哺何辞日夜飞”。 但是,在如今的社会,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高智商人类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所谓的“乌鸦反哺”呢?

相反,这些本该人类拥有的品质却被我们自身遗忘,而在那个最为不起眼的乌鸦身上得到了体现。这该是为人类感到可悲呢?还是该为乌鸦感到欣慰?乡间流传有 “天有阴灾,乌鸦告之,乌鸦是告灾大使。”对此说法, 不迷信的讲,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上天总是提前将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旦夕祸福等诸多信息清晰明确的告诉给他的子民。

但是,在芸芸众生中能知天意者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更何况对乌鸦逆耳的提醒又有几人能领悟呢?如此,怎可能将临头的灾祸化险为夷呢?

突然,落在垃圾桶沿上的那只乌鸦拍打着翅膀跳进垃圾桶,又立刻飞落在墙上,把嘴里的食物放在墙顶上,一边用力的啄着,一边警惕的环顾着四周。我也看了看冬瓜架上那只乌鸦,但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不走了。

此时,天空有一丝淡淡的云,一动不动。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上,忽听得背后“呱”的一声,我回过头,只见这只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直向着天空,箭似的飞了出去。

我看着它飞过围墙,飞过村庄,直到它变成一个黑点闪动着消失在远方的天空中。

心想,它或许是要飞向我的家乡,也或许它就是当年从我头顶飞过的那两只乌鸦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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