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鸡

作者: 静听花开漫看云卷 2016年05月12日心情随笔

要说我家的鸡就得先说说我家的竹园。

我家是一个独门的小院子,院子前面的石坎下面有一大园斑竹,斑竹涨势很好,粗的有吃饭的碗口粗,细的比有我的手臂粗些。我家吃饭用的筷子是爷爷用斑竹削制的,家里的簸箕、筛子、撮箕、席子等家用的竹具这园斑竹的也做了不小的贡献。听大人说斑竹性脆,做家具不结实,但是自己家的用着方便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讲究,邻居家要用也是随用随砍,可那一园竹子还是郁郁葱葱,挨挨挤挤。

那些年,妈妈养了一大群鸡。公鸡,母鸡,小鸡满院子的跑。成天听着公鸡喔喔喔,母鸡咯咯咯,小鸡叽叽叽的叫唤,有时那条大黄狗也会跑来汪汪汪,可真是鸡鸣狗吠热闹的很啊。这一大群鸡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家里的油盐酱醋哪样都指望着母鸡下了蛋去换钱买。可这一大群鸡有时候又让人很讨厌,他们一点儿也不讲卫生,满屋满院的拉鸡屎,一不小心就踩得满脚,这时,妈妈总是叫我们铲来灶糖里的灰撒在上面,然后再清扫干净,这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一件事了,可每次还是得乖乖的去做。这都不算什么,鸡还有更让人讨厌的地方。他们总是闲不下来,老是用他的两个爪子到处刨,一边刨还一边叫唤,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刨过后还要再扑扇扑扇翅膀,阳光晒得干燥的土就被它们的翅膀扇的漫天飞。它们也有不刨土的时候,可以不会闲下来,它们喜欢用那尖尖的嘴到处啄,台阶边有一棵草芽也会被他们发现啄进肚子里去。家里的菜地也是它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它们捣的稀烂。妈妈就让我和弟弟去守菜地,别让鸡给糟蹋了,可我们哪里守得住呀,一个捉蛐蛐的空档,鸡就趁虚而入了,这时我又少不了被妈妈数落一顿。最后还是爸爸在田边订上木桩,用细毛竹夹了一个竹篱笆才算消停。可好景不长,那几只大公鸡竟然扑扇翅膀,翻过了竹篱笆,菜地还是没能幸免,不几天邻居家的菜地也跟着也遭了秧。

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养着他们祸害人呀。这时候大家想到了门前的竹园,爸爸和妈妈去山上砍了好几天的细毛竹子 ,用木头在竹园边打了桩,在桩上用细铁丝上下各横着绑上一块一划两破的斑竹,再把细毛竹反一根正一根的别在上面,一个高高的竹院墙就夹好了。爸爸又在竹园里用石头和石板给鸡搭了一个鸡舍,这下鸡们可算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了,再也不能到处祸害人了。

喂鸡和捡鸡蛋是我特别喜欢做的事情。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用一个漏水的大洋瓷碗装上大半碗玉米粒去竹园喂鸡。 鸡们整天被关在竹园里,一定也很心急,很想到外面去看看,所以,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想从我的胯下溜出去,可哪那么容易呀,我早就把门关上了,它们只好回过头来捉我碗里的玉米,不等它们扑过来我就使劲的一仰手里的碗,玉米粒像金色的雨点儿一样,在地上铺了一层,鸡们再也顾不得我了,都争相恐后的啄食去了。这时我就到鸡窝那边去,伸长手臂去鸡窝里摸鸡蛋,一个,两个,三个,还热乎乎的呢。我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放在碗里,一会儿要交给妈妈,可是鸡蛋不能全部被拿走,还得留一个在鸡窝里,妈妈说要留一个“引窝蛋”母鸡才不会把鸡蛋下到别的地方去。

鸡们在竹园生活的很快乐,那里是他们的天地,每天定时送粮食,送水,还送草。自从鸡养在竹园后也很少有生病的了,据说是吃了竹叶的原因。可是有一天祸事还是来了。

那天早晨,妈妈向往常一样去喂鸡的时候,发现鸡少了很多,地上还有好些鸡毛 ,可又不见血,那肯定不是被黄鼠狼野猫之类的动物糟蹋了,难道是遭了小偷?果然,不一会儿听说村子里好几户人家的鸡都被偷了。如遭晴天霹雳,这日子怎么过呀,看着妈妈忧心,我和弟弟也跟着心痛。全家可是还等着那些鸡下蛋卖钱呢,逢年过节妈妈都舍不得宰一只吃,这下被小偷偷走了十几只,能不心痛吗?

晚上爸爸回来了,他和妈妈商量了一会儿,就动手在堂屋的角落里搭了一个鸡舍,把鸡都捉进了屋,说从明天起,晚上要把鸡赶在家里歇着,早上再赶到竹园去。第二天早上,全家总动员,拿的拿大扫帚,拿的拿竹条子,在院子的各个出口把好了关,妈妈就把鸡往竹园里面赶,边赶还边用食物诱惑它们,终于在一家人都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鸡全部进了竹园。下午天要黑的时候又要把鸡从竹园里面放出来,喂了吃食,又把他们朝堂屋里面赶。经过一家人一个星期的赶鸡,鸡们也都知道了要怎么做了。过了十几天月,赶鸡这件事就是我也能一个人完成了,又过了些日子,鸡都不用赶了,早上知道自己进竹园,下午知道自己进堂屋里的鸡舍。看来鸡的智商也是不低的,知道早晚要进竹园,还是自己放乖一点儿大家都轻松 。

说起喂鸡,还有一件事让我特别难忘。我上学前班那一年,鸡群里面有一只恶霸公鸡,长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它欺负了鸡群里面所有的母鸡,连公鸡也被它的尖嘴利爪收拾的服服帖帖。那天下午,我去放鸡出竹园,门还没有被完全打开,那只恶霸鸡就冲了出来,它那尖尖的最就朝我啄过来了,我赶忙后退,它又呼扇着翅膀朝我扑来,眼看着那尖利的爪子就要抓在我的脸上了,我连忙伸手去挡,手背一痛,几条蜿蜒的血迹吓得我大哭。从那以后好久我都惧怕那只恶霸鸡,不敢再去给鸡喂食,妈妈终于也看不惯它,不久就把它给卖了。

那些年虽然家里养了一大群鸡,可是自己家连鸡蛋都吃得少,更别说是吃鸡了。每次存够二三十个妈妈就会拿去卖掉,换来家里的盐、粮食等生活用品。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时,妈妈才舍得拿出两个煎成荷包蛋放在面条里待客。两面金黄的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可每次家里有人过生日妈妈也会给我们煎两个荷包蛋,煮碗面条,那真是人间美味呀,所以我和弟弟老是盼着家里有人过生日。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又说起吃鸡蛋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原来不光是我和弟弟嘴馋想吃,就是爸爸也是馋的,毕竟鸡蛋可是我们家仅有的稀罕的吃食了,那个美味是不能用说的。现在鸡蛋多了,想吃多少都有, 可是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番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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