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架下的美好

作者: 魏益君 2016年09月02日情感日志

盛夏,邻家的那一架丝瓜又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垂挂。看到它,我总会想起儿时老家门前的那架丝瓜,和丝瓜架下度过的美好时光。

记忆中,家乡的老宅在村子最南端,房前是一个光滑的打谷场,旁边就是奶奶用木桩搭起的一架瓜棚,每年夏季奶奶都点种着蓊蓊郁郁的丝瓜,打谷场下面就是经年流淌的一条清澈小河。

夏天的晚上,那一架瓜棚下,便成了村人纳凉的最爱。奶奶每晚都早早来到瓜棚下,悠闲地摇一把蒲扇,“咝咝”抽着旱烟袋,看我们这帮毛头小子在打谷场上玩耍。我们疯够了,便下河冲个凉,来到丝瓜架下听奶奶讲故事。

月明星稀,夜色如醉。晚风轻吹,送来庄稼特有的清香。丝瓜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垂吊的丝瓜摇头晃脑。烟袋锅的忽明忽暗,把奶奶讲古时的表情映得极为生动。奶奶会讲的故事很多,但奶奶最爱讲的还是牛郎织女的美丽传说。那天上人间的动人故事,奶奶讲得不厌其烦,我们也是百听不厌。此情此景,活脱脱黄梅戏《牛郎织女》中织女的唱词:“架上累累悬瓜果, 风吹稻海荡金波, 夜静犹闻人笑语, 到底人间欢乐多。”

很小就从奶奶嘴里知道,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这天夜里,只要在丝瓜架下,就会听到他们相会时的说话和织女的哭泣声。

有一年,好容易盼到“七夕”,晚上大人们都回家休息了,我和姐姐悄悄返回丝瓜架下。夜里不见了我们,妈妈寻了来,拉我们回家。我们不干,非要听牛郎织女说话。

妈妈问:“听到牛郎织女说话了吗?”

我摇摇头,姐姐说:“我听到织女哭了,嗡嗡嘤嘤的。”

妈妈戳下姐姐的额头,说:“傻孩子,那是蚊子在响,别听你奶奶瞎说。”

我和姐姐坚信奶奶的话。就是不走。妈妈没办法,把奶奶搬来。奶奶说:“不一定非要在丝瓜架下听他们说话呀,今夜牛郎织女还会走进你梦里呢!”

听奶奶这样说,我们便高兴地回家。

后来奶奶问我:“为啥喜欢牛郎织女啊?知道织女为啥喜欢牛郎吗?”我当时说不好,只觉得织女很善良,牛郎很可怜。

奶奶说:“织女喜欢牛郎,是因为他忠厚老实,勤劳能干呀。”

奶奶的这句话,竟成为我以后发奋遵循的人生法则:做个厚道勤劳的人,期待一位织女垂爱。

后来我真的寻到一位“织女”,常常,我们漫步在小河边,甜蜜在丝瓜架下。妻子虽没有想象中的织女漂亮,但她心灵手巧,能裁会做,缝制的衣裳像天上的云彩一样美丽。

而今,奶奶已故去多年,家乡的老宅也变成二层小楼。得益于新农村建设,那个光滑的打谷场也不复存在,成为当下流行的健身场,那一架丝瓜也被一架常青藤取代,唯有那条汩汩流淌的小河,见证着小村的变迁,使人思绪万千。

有时,看到常青藤下有村人乘凉,恋人私语,我就想,这,也许就是那架丝瓜的美丽延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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