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

作者: 馋-禅 2016年09月22日日志伤感

今天收到的第一条微信,是父亲发来的一段语音,犹豫好久要不要点开,像是有预感他会通知我那件事的结局,是的,我的预感很准,“非非走了”。

然后我沉默,这似乎是个自然而然的结果,好像事情本就一定必须会是这样,可是大概最后那一刻缺席了,这使然我感到我和非非之间的故事终究是少了个句号的。

最后我回复我父亲,”也好“。

在写下这篇文章之前,对非非的离去我表现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我说的我清楚这不过是个必然的结果,在它度过了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就想这一天大概是不那么远了,一年、两年、有幸的话三年五年。若是从前会觉得一年也是好长好的时间了,只是这两年来,总觉得上个春节才过去没几天怎么就又到一年正月了呢。于是觉得,大概没多久就要到离别的时候了。

就在我想着我们还有两年左右彼此相伴的时光时,我没注意到的是,它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上楼梯的脚步越来越慢了,后来在它生命的最后一个冬天里做了一场手术,那应该是倒计时起点吧,手术恢复之后,它精神了好多,可惜好景不常,不久手术的地方又有了肿块,突然有一天夜里它自己就把肿块咬开了,留了很多血,一大早就又送到宠物医院,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不在,但是知道消息的时候,眼泪就自顾自的流了好久。

我无法想象它在这之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可是它没办法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我回想之前每一次它走来我身边让我抱抱它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告诉我它难受,它想让我摸摸它的时候是不是希望着我的抚摸能带走一些它的疼痛。

生活总是这个样子的,当你刚度过一个坎,总想着接下来总该是顺顺利利的才是,可惜的是,从上帝的视角来看的话,坎的后面十有八九还是坎,甚至可能你日后回头看你现在过的这个坎还会感慨一句那算什么呀,当然也有很多时候某个坎就成了你一切的终点,对于非非来说它最后没能过去的坎是糖尿病。从春天到夏天,它吃的越来越多,可是却越来越瘦,可以清晰的看见皮包着骨头的样子,不过总是好在还十分有精神。最后见到是中秋的假期,因为吸收不到 营养,六月 剪毛直到九月中秋都没长回来,不知道源头是不是在中秋的团圆饭,家人团聚开心,它一直围在边上讨食吃,结果就是两天之后,它一直在吐,拒绝吃任何东西,连牛奶也喝不了。它开始躺着不动,开始走路的时双腿打颤,那两天父亲夜里都守着,怕它突然就离开了。

后来喂它葡萄糖,有一次奶奶看它独自爬楼梯,虽然不稳,兴奋地说:”好起来了,会好起来了。“然而,那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非非最先死亡的是胃,在最后的时光里,我反复在纠结要不要说出的一句话是”我们送非非安乐死吧“。我觉得它最后的日子太痛苦了,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以来老人不会同意,另外几次将我卡在喉咙的这句话压下去的是”舍不得“。一直到现在,我觉得我活到现在从未如此好奇过一个问题,那几天里,它愿意继续活下去吗?因为其实无论我们替它做的决定是死还是活,似乎都只是我们作为人类的臆测而已,所以我好想知道它是怎么想的,不止是这个问题,它一生中好多好多问题,好多好多我们替它做了决定的问题,它是怎么想的。

只是人生中往往最想求得答案的问题,总是无解。

当它还是被我捧在手心里毛茸茸的小肉团的时候,我就在想遇见它好幸运,在遇见之前就知道没有意外的话它终究会早我一步离开,就是这种早就看透结局的故事,仍旧走得那么津津有味。还没见到它的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送它走的时候该说什么:

就此别过,再见。

就像终会再相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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