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夏至面

作者: 梁永刚 2016年09月30日亲情文章

夏至,不仅是一个重要的节气,还是中国民间重要的传统节日,古时又称“夏节”“夏至节”。年年夏至,今又夏至,不期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为我们做的夏至凉面,一种凉津津、香喷喷、散发着浓郁麦香的味道顿时漫过心间。

老家地处豫中平原,“冬至饺子夏至面”是祖祖辈辈流传的节日食俗,民间有“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的说法。由于夏至节气正值小麦收获不久,各家各户都磨有新小麦面,和平时不一样,母亲在做夏至面时全用新小麦面,吃起来筋道,有嚼头。

在那个年代,擀面条是乡间村妇人人皆会的一项手艺。母亲是擀面条的行家里手。夏至凉面属于捞面条,不同于清汤寡水的汤面条,一家子人大小六七张嘴,吃起来不是一件容易事。母亲从排缸里挖了两瓢白面倒进和面盆里,一手端着水瓢慢慢向盆中倒水,一手在盆中迅速地把面和水搅和到一起,等到水和面基本均匀以后,再反复揉搓。一直到所谓的面光、手光、盆光为止,面才算真正和好了。揉面成型看似简单,也是个力气活和技术活,往往是母亲和完一块面,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擀面条的面不能和得太硬,太硬了不好擀,面条发脆容易断;也不能太软,太软了粘案板,不成型。只有把面和得软硬适度,才能擀出筋道的手擀面,做出的凉面口感才好。和好了面,母亲找来一块浸湿的笼布盖在面团上,说是让面醒一会儿。

等上一段时间,母亲开始擀面条了,她麻利地用菜刀切下一块面团,先在案板上轻揉几下,然后用手掌拍成饼状的面片,用一种俗称“大擀杖”的擀面杖熟练地擀了起来。不多时,一大块面团被母亲擀成了薄溜溜圆乎乎的大面片,稍微晾上一会儿后,母亲将几张面片折了几折,叠成条状,按住面片一端,右手握着菜刀嚓嚓切下去,薄又细的面条很快堆满了案板,只等着锅滚下锅。此时,在熊熊火焰的舔舐之下,铁锅里的水烧开了,母亲抓起面条,轻轻抖动着丢入锅中,面条打着旋翻来滚去。等面条快熟了,母亲将淘洗干净的随锅青菜丢到了面条锅里,等再滚上几滚,便可以将热气腾腾的面条捞出锅了。

过去,农人们对于节气非常重视,因此夏至凉面的做法和吃法都很讲究。记忆中,母亲把面条煮熟后,捞到事先备好的一盆井拔凉水里“拔凉”,直到面条完全清凉爽口为止。所谓“井拔凉水”,其实就是刚从井中打出来的水,是炎炎夏日农人们消暑降温的天然饮品。母亲配制夏至凉面的调料也很讲究,和平时迥然不同,平日里吃蒜面条通常是捣些蒜汁放些盐即可,但夏至凉面的调料就丰富多了,将醋、盐、花椒面、小磨油、蒜汁、姜末、芝麻酱等调料混合均匀,吃前将调料倒在凉面条上,再撒上黄瓜丝、葱花、擀碎的花生米拌匀,如果喜欢吃辣的可浇上一勺辣椒油。 往往是母亲还没把凉面的调料拌好,我和哥哥姐姐就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站在灶房门口。等到一家老小都端着碗喜滋滋地走出了灶房,母亲这才把凉水盆里剩下的面条捞进碗里,浇上碗底所剩不多的调料,坐在灶房的门槛上吃上几口。

多年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喜爱吃面食的我品尝过各地不少颇具特色的凉面,却唯独最爱母亲做的夏至凉面。在我心中,一碗寻常的夏至凉面,掺着母爱,和着亲情,传递着家的温暖讯息,是世间任何美味佳肴都无法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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