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肩膀

作者: ZOZAXION乘源 [文集]2017年04月25日亲情文章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每当我听到崔京浩这首歌唱父亲的歌时,我就会想起小时候父亲常用肩膀扛着我走在山路上的那种幸福感,同时心底也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随之对父亲的一种忆念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记得还是1970年的金秋九月,那年我还只有8岁,父亲老早就从自家屋后的一棵桔树上摘下了满满一篮(用竹篾编织成卵圆形只用一个肩背的竹篮)黄澄澄的蜜桔,他要去离家40多里山路的区里集市上用这些桔子换点油盐零用钱,于是,我也有机会进一回城(那时的区政府所在地对我们山里人来说,就是城市)。太阳刚露出对面山头的时候,父亲肩背着那篮桔子带我走上了羊肠式的山路。从我家到区里,40多里山路中有30几里青石板路,路的两面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路的下边是20多米高的悬崖,悬崖下边是顺山脚婉延而下的小河,这条小溪式的小河却有一个豪气冲天的名字-----横江。我和父亲沿着横江的青石板路顺江而行,我在前面蹦蹦跳跳,父亲在后边背着背篮“叽嘎叽嘎”响,每走一段路,父亲都要把肩上的竹篮换一个肩背,父亲似乎走得很吃力。我偶尔回头问问父亲肩膀背痛了吗?父亲总会说不痛,并说:“这算什么,搞双抢从水田里挑谷子比这苦得多。”

经过近4小时的急急赶路,来到区里集市已近中午,山区集市人们来得迟,散得晚,尽管已近中午,但陆陆续续还有村民挑担背筐朝集市走来。父亲牵着我的手找到一处空地,把肩上的背篮放下,父亲的额头和脸上淌挂着亮晶晶的水珠。我与父亲蹲了下来,见父亲时不时用双手分别拍打两个肩膀,我就起身站到父亲后背,用双手给父亲捶肩。我从父亲散开的衣领处看见父亲的肩膀有紫红的印痕。父亲很高兴:“蛮懂事了,从你一岁起把你扛在肩膀上走山路去外公家,一口气走几十里不要你下来歇气,现在肩膀越来越不行了,等明年‘双抢’时你也要跟我去田里学着挑谷子,帮家里挣点工分啦。”

我一边给父亲捶着肩膀一边把头顶在父亲背脊上:“好,我明年去田里割禾、递禾、挑谷,给家里挣工分。”这时,有阿姨提着小竹篮过来看桔子,问价。父亲要我不要捶肩膀了,我停了手蹲在父亲身边。父亲起身对那阿姨说:“六分钱一斤,你先尝一个,蜜桔,很甜。” 阿姨说贵了吧,但还是蹲下来从背篮里挑选桔子,并拿了一个小的剥皮吃了两瓣,笑着点头:“甜,是很甜。”于是,她选了大半篮。父亲给她称秤,秤尾翘得高高的,说:“六斤三两,再拿一个,三角八分钱。”

父亲从六分钱一斤逐渐降到四分钱一斤,背篮里的桔子已所剩无几。太阳从摆背篮的前方也移到了我和父亲的后背。父亲背上背篮对我说:“差不多怕有下午2点多了,饿了吧,买两个油糍粑吃了就回家去,今天也卖了三块钱。”父亲便带我走到一个炸油糍粑的小摊前,拿出一角钱,买了三个油糍粑,给了我两个,父亲只吃了一个。

父亲背着只剩了几个桔子的背篮,带我走上早晨来时的山路。我已没有了早晨来时那股蹦蹦跳跳的劲儿,懒洋洋地跟在父亲后面。父亲见我这付样子,就蹲下来让我坐到他肩上去,我想起给父亲捶过的肩膀,特别是那紫红的印痕,何况我见父亲此时精神似乎也不佳,加上父亲早晨在家里吃了四个红薯到现在还只吃了一个油糍粑,我就不肯坐。父亲就抓过我的两只手,蹲下来把我身体拉到了他的肩上,让我坐好了。父亲站起来,叫我左手抓住他左肩上背着的背篮背带,右手则拉紧他举起的右手,就这样坐在了父亲的肩头,我感觉父亲的肩膀虽宽但不厚实,且有肩骨顶着我股部微微疼,同时我也感觉父亲在轻轻喘气,我要下来,父亲不让。父亲双肩扛着我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叭哒叭哒”的回声,我就随着这节奏昏昏欲睡,而父亲似乎感觉得到我的睡意,时不时用一只手拍拍我的屁股:“抓稳,不要睡觉。”我当时就想:如果父亲背着我,我就可以在父亲背上安心地睡了。

太阳下山时,我和父亲回到了家,母亲正背着妹妹在喂鸡鸭。见我坐在父亲肩上,赶紧奔过来将我抱下来,用责备的口气说:“你父亲自己身体都不好,这么大的人了,还坐父亲肩膀上。”我辩解说:“我不肯坐,是父亲硬要我坐的,父亲又不背我。”母亲斥责道:“你父亲能用背背你吗?要能背他不背吗!”直到1年后我父亲因病去世时,母亲才对我说起过父亲不能用后背背我和弟妹的病因,所以总是用肩膀扛我和弟妹们。

父亲的肩膀给了我童年时最甜蜜最快乐的时光,父亲的肩膀让我小时候感受到了最大的幸福,父亲的肩膀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值得回味的情怀。人们常说“父爱如山,”而在我心中,父亲的肩膀就是两座大山,他给了我今生最伟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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