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世界

前段时间看了电影《小王子》。小王子驯养了一只等爱的狐狸。小王子在驯养狐狸后的第二天去看望它。“你每天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狐狸说，“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那样真实。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应当有一定的仪式。”“仪式是什么？”小王子问道。狐狸说：“它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大多时候，生活是平淡无奇又匆匆忙忙的，仪式感被人们轻易地抛诸脑后。每晚下班回家，从冰箱里随便翻出点食物，就凑合着吃一顿晚饭；忙着给孩子泡奶粉换尿布，早就没了心思过纪念日；房间里到处是随意乱丢的衣物，周末宅在家里连脸都懒得洗……

仪式感对于生活的意义就在于，用庄重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生活里看似无趣的事情。生活就摆在那里，它呈现出什么样，完全取决于你的心态。

去年夏天，我给一位闺密当伴娘，前前后后帮着张罗了好多事宜，深感准备一场婚礼的操劳。仅仅是婚纱的挑选就涉及面料的好坏、腰线的差别、样式的设计，需要反复试穿、修改。而伴娘服的确定，需要挑几位伴娘都有空的时间一同试穿。还有请柬的设计、酒店的确定、婚宴的试吃、蛋糕、乐队、摆花等，都要在下班时间和周末一一操心，简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婚礼当天，当看着闺密伴随音乐款款走进礼堂，由父亲托付给丈夫，在舞台中央彼此宣誓、交换戒指，我突然理解，之前所有为仪式的付出都是必要的，都是值得的。人们需要仪式感来表达内心的庄重与情感。在这一场盛大的仪式里，你的人生将与过往截然不同，这一刻是与过去的认真告别，也是许自己一个充满希冀的开始。

我们之所以需要婚礼、毕业旅行、散伙饭等仪式，就是需要仪式感来给自己的未来赋予新的意义，或者让自己和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其实我们都知道，明天早上醒来，一切还是一样，上班高峰的路上还是会拥挤，早点摊的味道还是会一成不变，孩子还是会在夜里哭闹……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一个仪式，需要一个可以逼着自己做一些改变的时刻。

很喜欢村上春树创造的一个词——“小确幸”，指微小而确实的幸福，持续时间3秒钟到一整天不等。村上春树列举过好多他的“小确幸”：一边听勃拉姆斯的室内乐一边凝视秋日午后的阳光在白色的纸糊拉窗上描绘树叶的影子，在鳗鱼餐馆等鳗鱼端来的时间里独自喝啤酒看杂志，闻刚买回来的“布鲁斯兄弟”棉质衬衫的气味和体味它的手感……

在我看来，所谓的“小确幸”就是对待生活的一种仪式感，以认真有趣的态度对待生活里看似无趣的小事，体悟到生活中小小的、不易被发掘的乐趣。这让我想起日本影片《小森林》的女主角市子，因为不适应东京的喧闹生活，她留在了故乡。小村庄被大片森林围绕，人们靠农耕为生。市子每天种植，收割，因时节和心情决定每天要做的食物。

影片里，一个美好的清晨，市子面朝院子坐着，认真地摆好一杯红茶、一小盘吐司、一瓶果酱和一碗汤。她用木勺将果酱慢条斯理地在吐司表面涂抹均匀，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我开动啦。”然后心满意足地咬上一口，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你大概想不到，市子是一个在爱情和亲情中被抛弃、孤独但不绝望的独居女子。她一个人认真地制作食物，一个人认真地享用。尽管市子精心制作的食物只是来自最普通的食材，但她对待每一餐都像是一个美好的仪式，也正是对日常食材的细致用心和悉心品尝，才流淌出对生活本身的纯净热爱与有趣体验。她以一句一本正经的“我开动啦”，来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这时，我想到了那些年轻姑娘，一边抱怨生活无趣，一边宅在家里，用泡面将就三餐，几天都懒得洗头。

仪式感让生活成为生活，而不是简单的生存。就像王小波说的：“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每天清晨，为办公桌上的空瓶换上一束鲜花；认真地给咖啡拉花，给蛋糕饼干摆盘，一个人享受周末暖阳里的下午茶；每周抽一天时间为家人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将洗好的衣服床单晒在阳台，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换上一种新的香氛味道。就像村上春树说的：“如果没有‘小确幸’，人生只不过是干巴巴的沙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