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又非北京

作者: 不要杀龙[文集]2019年12月16日手机美文

我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来?站在北京站拥挤的人潮中,我一遍遍问着自己。入冬的早晨,北京站是人群与行李的海洋,在算不上凛冽的秋风和耀目的阳光里,波涛一般地流动。大包小包堆叠,旅行箱滚轮滑过地面,四处张望的茫然眼神,推推搡搡的队伍。这个吞吐了节假日全国最大流量的地方,用无限的沉默的耐心包容着所有的人。

北京站,如果我要拍电影,我一定会选取北京火车站。从双脚迈过踏板来到站台上的那一刻,从迎面风和火车汽笛声,到被人群簇拥前行,到渺茫听到的嘈杂的各种款式的方言。用不着蒙太奇。一个镜头到底。镜头要晃动,要配合灰色、警惕心,和一滴水被投入大海时所产生的那种慌乱。

我有一点儿奇怪的北京情结,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很想去考北京的学校——倒不全是因为某两高等学府,具体的深层次原因我也不太搞得清楚。不过高三时借过岳岳《秒速五厘米》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大概可以解释:男主的老师问男主为什么想要报考东京大学,男主回答说:“如果感到迷茫,那就待在离中心最近的地方。”

待在中心。边缘是风口浪尖,是易碎和变幻无穷的地方,那里是英雄和勇士应该去往的方向。我们这种贪恋安逸和简单的平凡人,好像没什么本事实现硕大的梦想,东张西望的时候常常感到迷茫与困惑,不知该怎么走向下一步,不知正确的道路是去往何方,但好像——待在中心总不会错。中心的英雄振臂一呼,边缘的英雄也振臂一答;中心的孤单而渺小的我,抬头只望见手臂千万条。

不过后来也没能考去北京,阴差阳错就来了长理,来了之后觉得人间天堂根本是个谎言。反应迟钝的我,在冬天来临之时反应比平常还要慢一些,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暖气的最坏的时代,更不知深入骨髓的湿寒之气有多厉害。于是我冻出冻疮来,手脚绽出通红的花。有老师看看我的手:“你是北方同学吧?”我:“哇,老师你怎么知道。”老师:“哎哟,我们这里的同学,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天气啦!”

其实话说回来,我曾生活过的故乡西安也并非完美,那些可见度只有五米、空气中满是硫磺和烟尘味儿的岁月我依然记忆犹新。因此,对比之下,我认为北京是最适宜人居住的城市,最起码比西安和长沙适宜。夏天不会热得要命,冬天有暖气,近几年雾霾也没了,阳光好极,天空蓝得一塌糊涂。虽然秋冬大风有之,卷挟沙尘,但大风吹散一切污秽;比起在西安霾日做祖国的小绿萝,或者艰难挺过长沙的倒春潮,北京简直是太过可爱,也太过舒坦了。

在北京,去了后海,天空气色不错,湖水清澈,灰鸭子五六只,畅游水波上。荷花已开罢,这个时间却也没什么残败的模样,睡莲依然干净和自由。北京的公园颇有一种直接的爽利,以慵懒为底色,做着一种发自内心有底气的表情。还有北海的绿树红墙小白塔。西湖就不这样了;西湖喜欢的是细腻。垂柳枝条细细,青翠如烟雾,天与云与山水上下一白,一起织造进一个柔软的梦境里面去。

秋天来了,我又到了北方。我仿佛总是做着相反的迁徙,但却好像从未逃离。

从北京回长沙的火车上我睡的很好,从前一天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中途未曾醒来,一觉直到天亮。醒来后去洗漱,向窗外瞧去,看到了形状小巧的树木,层层晕染一般地绿,绿的晶莹漂亮。甚至还有小池塘,木桩小桥在旁侧,一溜儿地延伸过去。于是明白又是到了南方了;我想起休闲的生煎包。我明天早晨要吃休闲的生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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