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温暖的街边人事

作者: 李忆林子2019年12月19日空间美文

卖蛋挞的女孩

出了长春桥地铁口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出口处于街道拐弯处,总有各式各样的小贩在不同时节叫卖着不同的东西,像夏天卖桑葚、卖莲蓬。在昏黄的灯光下,得掀开盖着的布才知道卖的是什么!也许是今天小贩们也累了,他们的吆喝声减弱了、疲倦了。

一片喑哑的男声中少了一个女声——那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眉目清秀。那女孩的声音特别柔美:“蛋挞,蛋挞,新鲜的蛋挞……”音质细而不尖。无论是否有人理她,她只是轻声念:“蛋挞,刚出锅的,特别好吃——”我犹记得那个“吃”字音,比念出的其它字句清晰干净,稍稍拖长了尾音,我总想那些仙女的声音大约也如此,纯粹而清雅脱俗。

我没买过她的蛋挞,却也看得到在稍冷的秋冬日子里,上面飘起的丝丝缕缕的白气。我也还奇怪:似乎她面前只有一盒蛋挞,但她的蛋挞似乎永远是热气腾腾的……

也不知道,今年的秋冬季节,这个会软软糯糯叫卖蛋挞的女孩,去哪里了?

糖炒栗子

地铁口不见了软糯糯的蛋挞姑娘,却有了香喷喷的栗子大叔啊!

“唰啦……”泛着黄渍的钢铲深深杵进锅底,腕一转,铲子又探出来,露出焦褐色的栗子。被热气熏黑的锅盖每一掀,就能闻到又甜又烫的蒸汽。自那天在地铁口恍然觉悟——又到了吃栗子的季节,便无一刻不盼望再尝到糖炒栗子的滋味。

要说最好吃的栗子,大约还算舞院路边上的了。那一路上的小摊、三轮车上的“小店”,有不少好吃的东西,除了糖炒栗子,还有烤红薯、小笼包、牛肉饼……

铲一铲滚烫的栗子倒进牛皮纸袋,冬天把握在手里也有取暖的功效。温热的栗子放在唇侧,用虎牙轻咬,硬而脆的栗壳“蹦”地炸开,新鲜的、棕黄色的栗肉很容易会被取出来。沿着栗肉上的缝隙掰开,是浅黄发白的瓤,放到嘴里柔中带脆。我最相中的是栗瓤最中央的那部分,有灰紫的,有橙红的……

栗子吃多了胃是要发酸发胀的,不过这时手边的栗壳约莫早已是两手都捧不住了!

包子的味道

天阴得很,我站在十字路口时常光顾的小笼包子铺里,汗沁在皮肤底下似的,闷热的空气充斥着阴郁。

包子铺的店面虽小,但还算整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案板前又多出张新面孔。

“叔叔,要两笼包子。”“哎,好嘞!”“新面孔”比出两根粗粗的指头,操着一口道不明是哪儿的口音,拖着长音儿自言自语:“两笼好啊,祝…祝你——喜事儿结伴儿来!”

我嗤笑着把视线挪到他脸上,心想哪有买两笼包子就能喜事儿双双的理儿?仔细打量他,发现除了语气老成些以外,横竖都还算不上“叔叔”的年纪:全身胖嘟嘟的,把脸上挤得只看得见两颗眼珠子和大大的蒜头鼻;蓬松的头发没准儿只是用手拢了拢,像头炸了毛的猩猩一样竖起来。一副憨憨的样子,哪门子生意人这么傻呆呆的?我私下想。

瞧着他一心一意包包子的样子,甚是可爱。他频频地皱眉,眼睛时不时眨巴着,狠命盯着宽厚的手掌里托着的小圆面坨。一边包着嘴里一边叨念着:“一褶儿、两褶儿、三、四、五六七,八褶儿刚好!”每数一褶儿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一下头,每包完一个包子就用手指头把它揪着拎到蒸笼里去。他嘿嘿地笑,眯着的眼睛和八戒一般。我忍不住扭头偷着笑他。

两笼包子历尽千辛终于一个个出溜到锅里去了。我看看包子,再看看他,那包子长得随他,圆鼓圆鼓的;他也像那包子,肉乎乎的脸蛋儿上沾满了面粉,一扑棱满围裙都是。

趁着包子入锅的间隙,他转身靠在案板边儿上,用大手呼噜了把脸,跟我随口侃起来:“姑娘俏的,以前老来这儿买包子吧?”我笑着应了。他见我不爱说话,又开始自己絮絮叨叨:“待会儿你瞧着,我包的包子啊,油水多,不像我舅那个,净是大厚皮儿。肉馅儿要包满了,包子才能好吃是吧!”

刚出锅的包子腾着热气儿,见我嫌烫手他便多拿了两个袋子递给我。香味儿漫散出来,可实诚了。

店里的灯晃晃悠悠的,到处都充盈着闲适的氛围,只听见又有客人嚷嚷着:“哥们儿,再来一笼包子!”他便又抄起面,包起包子来,一会儿从远里看,一会儿再近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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